公社後院的那個神秘的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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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老書記姚偉義那裡,我去說說,他那政治工作好干,我得先把他講通」。他想了想,又說道:「你干吧,公社領導那裡要是知道了,我和姚偉義先應付著,你幹著。實在不行了,我把窯收回大隊,算是村辦企業。換個名字,看能不能哄得了公社張書記和張主任。不成,實在沒辦法了,那就只好停了。我算著,按最壞的打算,你們的深井錢,肯定能掙一部分。我還想著你們打了井,再想法給二隊、三隊也打個深井」。

  姚過生心服口服了姚潤雨,沒鼻氣,心又細,計謀多。你要干正事,得了他的幫助和支持,就有了八分把握。他心裡想:「我就是個生產隊長的料,就是比人家姚潤雨低一個檔次。人家講策略,我就是一個硬上。我天生一個種地的把式,人家可是有當家的才能,處處想著三個隊」。他想著,抬起頭對姚潤雨說道:「說定了,我繼續干,後面這些個事,你幫著」。姚潤雨痛快答道:「那當然,沒問題。你們下面干好了,社員生活有了保障,我們大隊幹部在全公社也光彩」。

  姚過生站了起來,倆人互相對視,無言地微笑了一下,算是步調一致了。姚過生剛要走,姚潤雨攔住他說:「別走,前天,我做了一些菸葉,給你一些」。他說著,起身從灶房牆上掛著的小籃子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他拍了拍上面的煙塵,打開來給姚過生看,姚過生聞了聞裡面配好的菸葉,笑著問:「你用什麼做的」?姚潤雨高興地說:「去年我收拾了一些干棉花葉,還有一些芝麻葉,又加了一些菸葉。菸葉是前年個,我在院子裡種的,三樣加在一起,我做了大約有兩斤多,你抽抽,看我做的怎麼樣」。

  姚過生又聞了聞,說:「嗯,聞著還不錯」。說罷,他把他的菸袋張開,讓姚潤雨給裝了滿滿一袋子,笑著說:「夠吃十多天了」。姚潤雨說道:「抽完了再過來裝,菸酒不分家嗎」。

  大清早,姚潤雨想著昨天的事。昨天,姚偉義和他,還帶著三個隊長,查了十多戶缺糧戶的實情。當晚,讓大隊會計姚後哇,根據實情,核算全村社員大概能缺少多少斤糧食,他得向公社匯報。

  姚潤雨一個人正在大隊部的院子裡,想著這些問題,老李頭的老爹眼角帶淚,拄著拐扙,來找他,要狀告他兒子老李頭,打了他四個耳光子的事。姚潤雨聽罷,連忙喊正在會計室,算帳的會計姚後哇,讓他從會計室搬出一把椅子,讓老李頭的爹坐下,這才認真問他是怎麼回事。

  這老李頭的爹,八十多歲,大高個,身板硬朗,就是有點耳背,有些眼花,還有些腿疼,走路不便。他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姚潤雨哭著說:「賢侄啊,得管管你那不孝的兄弟啊。剛才吃早飯的時侯,俺就是一看,早飯又是紅薯,你知道,俺胃不好,不想吃那東西。他看俺不吃,他上來就給了俺兩個耳光子。讓俺想想,不,是四個,四個耳光子。就像電影裡日本太君打耳光子一樣」。他說著,還給姚潤雨示範了一下。姚潤雨想笑不敢笑,仍然一臉嚴肅地板著臉,認真地聽老人家講完。會計姚後哇站在老人家身後,聽見老人家把電影裡,日本太君都比了出來,差點笑出了聲。他怕老人家聽見,連忙轉過身去,用手帕捂住嘴。

  老李頭的爹比劃完後,又哽咽著說:「就這樣正反兩下子,打了俺四個耳光子,四個,這會俺記的清楚。你這個兄弟,他真不孝,讓俺一天三頓吃紅薯。你知道的,俺吃多了那玩意兒,就燒心。這天殺的,他沒安好心,就想讓俺早死。唔……,唔……」。老李頭的爹,說著哭著,哭的很傷心,還不時地用衣袖擦擦臉上傷心的老淚。

  姚潤雨聽罷,嚴肅認真地吩咐站在一旁的會計姚後哇道:「你去,把老李頭找來」。然後安慰老李頭的老爹道:「大伯,你放心,看賢侄怎麼管教這不孝的兄弟。這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兒子打起老子來了。這回你放心,賢侄一定替你嚴加管教」。

  老李頭的家在村子西南角,大西巷最後一家,算是到了村外。過了好大一會兒,老李頭隨著會計姚後哇來到大隊部。這個老李頭,五十來歲,大高個子,刀削臉龐,留著小八字鬍,走路非常的快。進到大隊部的院子,看見他老爹和大隊長姚潤雨在那裡,他對姚潤雨站了一個立正,然後,抬頭挺胸,大聲問道:「大隊長,你叫我」?

  大隊長姚潤雨看見老李頭站了一個立正,便嚴肅地大聲問道:「你在家打大伯了」?老李頭大聲回答道:「是的」。他回答完,站在那裡,就像在軍隊上,打了勝仗一樣。

  姚潤雨本想老李頭不會承認,不想老李頭大聲的承認,弄得他半會兒都不知道怎麼問話了。末了,他只好問道:「你為什麼打大伯」?老李頭就好像在軍隊上,士兵向長官匯報軍情一樣,大聲報告道:「報告大隊長,他不吃飯,俺就給了他兩個耳光子」。坐在一旁的老李頭的爹聽罷,大聲更正道:「是四個,四個耳光子,你還想少報兩個耳光子」


  。老李頭站在那裡,聽罷老爹的更正,連忙更正道:「報告大隊長,是四個,四個耳光子」。

  老李頭回答乾脆正確,一字不差,會計姚後哇在會計室窗戶那裡觀看,他又好笑又不敢笑出來。只見姚潤雨低著頭,心裡在想;「這可如何是好,怎麼才能給這父子倆講清這做人的道理?」。他想著,嘴裡不由的嗯、嗯、嗯了幾聲,然後,又抬起頭,大聲問老李頭,說:「你打了幾次」?「報告大隊長,嗯,經常打。爹不好好吃飯,關心他,俺就經常用耳光子關心他」。

  <第十二章>

  姚潤雨忍不住笑了,他知道和這種人講不出什麼道理。便笑著好言勸說道:「嗯,李老弟,以後可不許這樣,爹是用來養的,可不是用來打的」。

  老李頭聽見姚潤雨吩咐,便站了一個立正,大聲回答道:「報告大隊長,是,聽你的命令。隊伍上,長官關心當兵的,就是耳光子。嗯,俺以後關心爹,就不用耳光子了」。

  姚潤雨看見老李頭答應了,不在打他的老爹,便說道:「好吧,向大伯賠個禮,帶回家吧,以後可不許這樣」。

  姚潤雨沒等老李頭答話,又問道:「你家紅薯還沒吃完」?「是的」,老李頭答道:「還能吃半個月。過年了,天氣越來越熱,再不快些吃,怕要壞了」。

  姚潤雨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和弟媳孩子吃紅薯,給大伯做些麵食,老人家胃口不好,可以回家吧」。

  聽見姚潤雨吩咐,老李頭便彎下腰,對他爹說道:「爹,俺背你回家吧。以後關心你,嗯,俺就,嗯,給你磕個頭」。

  姚潤雨見狀,急忙攔住老李頭,吩咐道:「不用背,扶著大伯回去就行了」。

  老李頭和他老爹走後,會計姚後哇從會計室出來,對站在院子裡的姚潤雨笑著說:「老李頭這種人,頭腦怎麼這麼簡單,他就不知道那是他老爸,還打來打去的」。

  姚潤雨看了一眼姚後哇,然後無限感慨地說:「老李頭這人不錯,雖然頭腦簡單些,人卻正直。命苦,十五歲起,就在舊軍隊上當兵,在一戰區隊伍上混了多年。那會兒的舊軍隊,長官對士兵,三句話不對,上來就是耳光子。所以,老李頭認為耳光子就是關心別人了。」

  姚潤雨停了停,又說:「這老李頭在隊伍上干十幾年,大大小小參加了上百場戰鬥,後來,又在二戰區的隊伍上干,在戰場上爬摸滾打,卻奇蹟般能活下來,這都是奇蹟。那會兒打仗,槍聲一響,死人沒有多和少,他卻能平安活命,身上連個槍傷都沒有。我就參加了幾場解放戰鬥,腿上還吃了一槍子。你不相信命不行,李老頭這人就是心眼好,也許老天暗中在保護這苦命人」。姚後哇聽後,也咐合說道:「聽三隊的人說,李老頭頭腦雖然簡單些,人很熱情,誰家有事叫他幫忙,都是不推脫,幹完就走」。

  電話室的電話響了,會計姚後哇快速跑過去門房接了電話。電話是公社打過來的,是打給姚潤雨的。姚後哇拿著話筒,側身從窗戶那裡探出頭,對站在院子裡的姚潤雨叫道:「你的電話,公社打來的」。

  公社的電話是布置春澆抗旱和統計社員缺糧情況匯報。姚潤雨放下電話,對站在一旁的會計姚後哇說道:「公社又分配新任務了,春澆抗旱和統計社員缺糧情況。抗旱的事,姚偉義回來,我和他說一下。統計社員缺糧的事,這是你的活兒,你讓三個隊的會計或者出納,統計好後,報到你這裡,完後,你今天就得騎上自行車去公社報給公社張主任那裡」。

  「那個張主任」?姚後哇問。

  「二把手張主任」。

  二人出了大隊部的門,會計姚後哇走各隊去了。姚潤雨站在那裡想了想:「姚偉義一大早就去公社開會去了,怕是得下午才能回來,不如自己先到地里看一下再說。他想到這裡,便向村外走去。大巷裡,一些不能幹活的老年人向他打招呼,他只是機械地答應著,心裡在想著開會的事。

  出了村口,飼養場對面,是一隊的那個十畝大的打麥場,麥場裡有十多個麥秸垛。在麥秸垛那裡,有一群一群的麻雀,在那裡嘰嘰喳喳地丶找麥草里的麥粒吃,看見姚潤雨過來,「哄」地一下,全飛走了。

  那裡有一條小路,是通往一隊的菜地。菜地旁有一眼水井,水車在嘩嘩響著。姚潤雨上了斜坡,就看見水車在嘩嘩轉動著,水道里沒有一點水。他走近前一看,水鏈子不知道什麼時侯早掉了,他快步走了幾步,到了電線桿那裡,小心地關了電源開關後,他便向水流的那片麥田望去。很遠處,在麥田的正中央,有一個人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他大聲喊了幾聲,看見沒有動靜,便快步向麥田走去。


  暖暖的陽光下,張虎子正躺在那裡呼呼大睡,身下是軟軟的麥苗,象鋪了厚厚的被子似的,身上是溫暖的陽光曬著,舒服極了。他睡的正香,突然,被一聲大吼驚醒。他坐了起來,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不高興地問道:「誰」?姚潤雨怒道:「是我,快起,你看還有水嗎?水鏈子早掉了」。

  張虎子猛地醒了,他爬起來一看,是姚潤雨站在那裡,正怒目瞪著他。他回頭一看,水流的麥田那裡,一點水也沒有。他也不說話,急忙快步向半里外的水車那裡走去。

  張虎子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快到正午時刻,快到換班的時間。他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睡的地方,看見姚潤雨走了,便放慢了腳步。

  他沒有從路上走,就在麥田橫穿過去,又橫穿過菜地,便來到那架水車旁,看見開關是關著的,他想大概是姚潤雨剛才給關了。他走近水車一看,水鏈子就掛在水槽上面。他連忙在電桿那裡,找上鏈子專用的兩根小鐵槓,卻怎麼也找不著。他正在東找西找,換班的老李頭來了,他連忙和老李頭打了招呼,倆人又來到水車旁。

  這種水車是前幾年剛興起的電動提水車,一個巨大的基座,上面有一個鐵水槽,在水槽的上方,有一個大的鏈輪,鏈輪的另一邊,有一個大三角帶輪,三角帶輪和鐵架上的電動機連在一起,

  <未完待續>

  <第十三章>

  水槽的下方,是一個四寸的園鐵桶,一直向下伸入水裡,水鏈子就從這水桶中間穿過。老李頭看了一眼張虎子問道:「什麼時候掉的」?張虎子搖搖頭說:「不知道,半夜我接你的班,到吃早飯的時候,都好好的,我以為沒事,困了,想睡一會兒,剛睡著,就被姚潤雨叫醒了,說是水鏈子掉了,我剛到這裡,你就來了,鐵槓放在那裡」?

  「在這裡,俺怕誰拿走了,放在那個小土坑裡」。老李頭說著,走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坑那裡,把兩根鐵槓拿了出來。這鐵槓一長一短,長的有二尺多長,短的有二尺。倆個人各拿了一個鐵槓,小心的上了水車架,張虎子把短鐵槓別在貼水槽里的鏈子上,老李頭把長鐵槓穿過另一邊的水鏈子,倆個人一起使勁,抬起那長鐵槓,把那上百斤的水鏈子抬了起來,然後小心地掛在了鏈輪上。掛好後,倆人小心地下了水車架。張虎子跑到電線桿那裡,一開電開關,鏈輪又轉動起來,停了一會兒,水才被提了上來,老李頭看看水流,對張虎子說:「水不大,皮碗子不行了,得換皮碗子,你回家吃飯時,告訴隊長一聲」。

  張虎子不急著回家,他和老李頭又回到麥田裡,水還沒有流到這裡,倆個人坐在那裡曬太陽。老李頭裝了一鍋旱菸,要讓張虎子抽,張虎子搖搖頭,老李頭便自顧自地打著火,抽了起來。張虎子呆呆地看著他,自言自語說道:「剛才我睡覺,要是讓隊長看見了,非扣我工分不可。多虧是大隊長看見,只說了幾句就走了」。老李頭望著他笑,說:「想睡覺晚上睡會兒,沒有人知道。大白天的睡覺,被隊長看見,不罵你才怪呢」。

  早飯時,姚君虎告訴父親,家裡的糧食不多了。他的父親有些不太相信,他親自看了看裝糧食的大屯,,裡面沒有一點糧食,他又打開姚君虎睡的板櫃,板櫃裡還有百十斤的麥子,這是他們家,僅有的糧食。看完糧食,父親問站在一旁的姚君虎道:「紅薯還有多少」?「能吃到月底吧」。父親看了一眼姚君虎,說:「大隊在廣播上說,誰缺糧到各隊隊長那裡報一下嗎,你到過生那裡報一下」。

  姚君虎發愁地說:「我報了,缺糧表就在我手上。大多數家只缺個一二百斤,只有幾家缺糧多,也有咱們家,過生都批的三百斤。我發愁的是,三百斤還是吃不到六月麥收」。老父親想了想說:「批三百斤就借三百斤吧,到時候沒吃的了,再向隊裡借,隊裡總不能讓人餓著吧」。

  姚君虎對父親說道:「隊裡倉庫里有的是糧食,隊長雖然批准了借糧食,還得看姚偉義和姚潤雨到公社,請示能不能讓放糧食。這事得公社說了算」。

  姚君虎家是去年十月蓋的新房,蓋房是大夥幫忙蓋的。幫忙的人多,房子蓋了差不多一個月,家裡的糧食,從三個姐姐那裡借的三百斤麥子,還有舅和姨送來的二百斤麥子,差不多吃完了。房子蓋好後,家裡只剩了一百斤多點的麥子。父親不讓吃,說得省著點。好在去年秋天,隊裡分的紅薯多,姚君虎又拾了差不多二千多斤紅薯,總算吃到了現在。

  現在,才三月,姚君虎估算著,怎麼著,也得借五百斤,才能夠吃。他給姚過生報數的時侯,姚過生告訴他,一次借太多,怕公社批不了。倉庫里有的是糧食,不夠了,還可以借。

  正吃著飯,王紅梅快步走了進來,她看見姚君虎家在吃飯,看見姚君虎的父親也在,她連忙叫了一聲:「大伯」。姚君虎的父親笑著答應了一聲,連忙吩咐姚君虎道:「快給紅梅拿個板凳」。


  姚君虎連忙站了起來,把坐著的小板凳讓給王紅梅,問道:「你吃過飯啦?坐下吃些吧」。王紅梅看著姚君虎,臉上笑意迷人,說:「吃過了,我是給你報借糧的」。姚君虎站了起來,笑著說:「別人家缺糧,我相信,你們家缺糧,我不信。你們家有倆個小孩,糧食決對夠吃」。

  王紅梅假裝很無奈地說:「缺糧就是缺糧嗎。我爸說,缺不缺糧,也借點」。「好吧,我給你記上,你報隊長了嗎」?王紅梅說道:「報了,隊長說借一百斤」。姚君虎聽罷,便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把王紅梅的借糧數也記上。

  姚君虎的父親,看見王紅梅和姚君虎在說話,連忙胡亂地吃了飯,走時還把二子姚君厚也喊出去了。家裡只剩下了姚君虎和王紅梅在那裡,他便和王紅梅進到房間裡。在房間裡,姚君虎站在王紅梅面前,眼睛裡有一種火一樣的熱望著王紅梅,身體內有一種熱流在衝動激盪,王紅梅站在那裡,她又緊張、又期盼著望著姚君虎那火辣辣的、似火一樣的眼神,她緊張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了出來,胸前隨著緊張的呼吸聲,在輕微地抖動著。猛地,姚君虎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此刻,世界停止了,只有倆人緊張的呼吸聲在耳邊交融。

  院子裡,陽光下,一對麻雀茫然地站在台階上,歪著小小的腦袋,用它們特有的、園園的小眼晴,不時地在偷看這一對熱戀的情人,忽然,呼地一下飛走了。

  終於,倆個人的靈魂、又從天上飛回人間,姚君虎鬆開了王紅梅,他拉著王紅梅,倆個人坐在他的板櫃床沿那裡,王紅梅緊緊依偎在姚君虎的身旁,嬌羞地小聲說:「新房子啥時候收拾呀?這都半年了」。姚君虎望著她,笑笑說:「那有那麼多錢?等今年秋天,才有精力收拾」。

  王紅梅站了起來,看著姚君虎,故意生氣道:「別人說媳婦,只怕女方不願意,設法借錢,都要早早結婚。你到好,好像我求著嫁給你似的」。

  姚君虎看見王紅梅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他知道眼下沒錢結婚,便故意岔開話題,問道:「大叔能答應咱倆結婚嗎」?王紅梅語氣堅定地說「我爸的意思想給我找個好家。我就覺的你好,我的婚事,我做主」。

  王紅梅長相清秀可人,眉宇間透著一股子聰慧和堅韌,她的眼睛如清澈的湖水,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長長的睫毛,為她增添了幾分柔美。

  她身材苗條,由於長年在陽光下勞動,她的膚色呈現出一種健康的麥色。她非常的愛笑,她的笑容如春日的陽光,溫暖而又燦爛,總能給人帶來無盡的舒適與愉悅。她的舉止透露出、一種質樸與優雅,仿佛是大自然與精靈完美的結合。

  除了美麗,王紅梅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她很熱情,也樂於助人,總能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

  她還有一顆堅定的心,在面對困難時,從不退縮,勇敢地迎難而上,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去戰勝一切困難。

  七歲那年,王紅梅和姚君虎還有村子裡的孩子們,走進村外那個簡單的小學校,開始了學習。一九六八年那年,村里又開始了普及初中。渠下公社在東嶺村,建了三嶺村初級中學,倆人又和三個嶺村的孩子們,在那裡念了三年初中。

  那會兒,課本簡化,學習沒什麼壓力,下課後和下午自由時間,她們會盡情地在操場上玩耍,度過了一個快樂的少年時代。

  上學時,姚君虎學習好,老是當班長,在王紅梅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她出落成了一個美麗的大姑娘,並熱戀上了姚君虎。

  <第十四章>

  公社的困難群眾缺糧會議,在公社的會議室召開。各村的書記和主任都來了。平時公社開會,總有幾個村的村幹部來不了。只有這次的群眾缺糧會議,是到會人數最全的。每個村的書記和主任,都怕他們村少得了返銷糧,社員沒了吃的,會找他們的麻煩。

  天剛剛亮,還沒到上班時間,公社的會議室內,便有一些村的書記和主任就到了,在那裡講東論西,國家大事,村裡的趣聞,天南海北地在那裡吹。

  太陽老高了,姚偉義和姚潤雨才到了公社,會議早開了好長時間。他倆進了會議室,悄悄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聽公社的張書記,在講抗旱的事。老書記姚偉義習慣性地拿出筆記本,在桌子上認真地記著。姚潤雨習慣地低著頭,在那裡慢慢地吸著煙,然後又吐出一圈圈的煙霧。他從不聽公社張書記講那些形勢大道理,他心中只想著,一會兒看公社革委會張主任,能讓北嶺村的社員,從各隊的倉庫里借出多少糧食,他沒有指望,這次的返銷玉米糧,能有他們村。所以,他不急,也懶得聽公社張書記在講些什麼。

  會議很長,公社的張書記,在那主席台上,講個不停。姚潤雨就坐在姚偉義的身旁,煙抽個不停。現在,他在想著窯上的事。去年前半年,大隊在他的策劃下,請了外地一個燒窯大把式,建了三個窯。本來想著干兩年,把窯場擴大成」北嶺村基本建材製造廠。卻不想被人從背後告了一狀,公社一紙命令下來,立即停辦。沒辦法,只好停了窯,成本還沒有回來呢。他和姚偉義到公社跑了好多次,張書記和張主任就是不讓辦。他覺得這是村辦企業,按道理說,應該辦的。大隊辦了一個二十畝大的桃園,還有養豬場,豆腐坊,公社都沒有阻止。就是這窯場,堅決不讓辦。他和姚偉義問的急了,公社革委會張主任來了一句話:「公社計劃辦磚瓦廠,你們就別辦了」。弄得他倆哭笑不得。當時,姚偉義問張主任,公社你就可以辦制管廠、機械廠、板材廠編織廠,還計劃辦磚瓦廠,就不能讓我們辦一個磚場。公社張主任還用大道理講給他倆聽;公社辦的那叫社辦企業,是為全公社服務的。姚偉義當時對了張主任一句;你這叫只許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當時,張主任白了他倆一眼,只說了一句話,「不能辦」。


  縣上的返銷糧指標,終於被公社革委張主任帶回來了。這個四十來歲的、長年穿一身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自行車騎到會議室門口,他連忙下了自行車,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便急忙走進會議室,張書記看見他進來,便停止了講話,讓他上台講返銷糧的事。

  張主任把主席台上的一杯涼開水喝下肚,這才開始講道:「這回到縣上要返銷糧指標,就像打仗一樣,爭的歷害」。他忘了台下是坐的各村的書記和革委主任。覺得剛才的話,有些失言。連忙改口道:「今年,我們各村爭取小麥大豐收,過黃河。上級又不多征公糧,希望我們各個村,村村有餘糧,就不用這返銷的玉米糧了」。

  台下,鴉雀無聲。大夥眼睛看著主席台上的張主任,只見張主任,從臉上取下眼鏡,慢慢擦了擦,重新戴上眼鏡,這才從囗袋裡,掏出返銷糧指標的那張紙,在空中晃了晃說:「看見了沒有?和去年一樣多。現在,我開始念各村,報的缺糧數吧」。說完,他拿出筆記本來。

  這位張主任,原來是那場大運動前的農校中專畢業生,剛上班工作,便被縣委分配到渠下公社,一直干到現在,沒有離開過這裡。剛來時,他從通信員干起,幾十年了,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他很認真,全公社十六個大隊,十九個自然村,那個村,那塊地,是黃綿土,還是陸土,適合種麥子,還是棉花,他都清清楚楚的。那個村的大隊幹部,小隊幹部能力大小,人品如何,他也心中有數。那個村的學校辦的怎麼樣,學生多少,都在他的本子上記著。村子裡的五保戶、光棍,他也清楚。

  <未完待續>

  <第十五章>

  各村的書記和主任非常的敬畏他,想在他面前打馬虎眼,難得很。別看他平時,對下面這些村幹部和葛可親,要是完不成每次分配的任務,他對你發起火來,那可是六親不認。

  張主任把那張指標揮了揮說:「往年,我們的返銷糧指標是各村都有,按人頭分配。今年不同,縣上的原則是;按實際缺糧戶來分配。在你們來之前的昨天晚上,我們公社革委會研究了分配方案。由於今年人囗增加,返銷糧和去年持平,北嶺村、東烏村、西烏村,三個村就不給返銷糧了。三個村的返銷糧指標,就加到其它十三個大隊裡面去。你們三個村的社員,要是缺糧食的話,就從你們各自的倉庫中借,公社就不給指示了,你們就根據,社員的實際情況辦就行了」。

  張主任剛講完,東烏村的孫書記孫二旦,馬上站了起來,大聲地對張主任說:「張主任,返銷糧不給也罷,我們自己有的是麥子。只是,社員借了,麥收後,社員分了口糧又要還,社員家裡還是沒有糧食。可不可以,增加我們分給社員的口糧數?這才公平。不然的話,社員沒有吃上返銷糧,從隊裡借的糧食還要還我覺的這不合適」。

  張主任想不到,缺糧的大隊幹部還沒有開口,富餘的東烏村倒先有意見。東烏村就在縣城的北區,耕地和北街大隊的萊地,只隔著一條小小的土路。

  張主任聽罷這位三十多歲的、東烏村書記孫二旦的話,他看著孫二旦,堅定地說:「不行,只能借。每人每年的囗糧是二百七十三斤,這是全縣統一標準,這個不能破。你們村有糧食的多分些,那些沒有糧食的大隊,從那裡分去?你們想給社員多分些糧食,想想其它的辦法。你們有的是糧食,好辦,手中有糧心不慌嗎。先借,其它的辦法嗎,我想你們會有的,這還用我教你們?」他掃視了北嶺村和東烏村、西烏村三個大隊的幹部一眼,口氣嚴歷的講道:「但是,有一條,說給你們三個村,得聽好了,必須要保證,年年隊裡的倉庫要有餘糧,這是紅線。如果破了,我拿你們幾位是問」。

  姚潤雨聽見張主任這麼一說,高興地小聲對姚偉義說:「這就省了不少的麻煩,反正各隊都有小麥,讓各隊隊長決定就是了,隊長們也高興有了更大的權力」。

  姚偉義看著張書記,低聲對姚潤雨說道:「這借來借去也不是辦法。那些借多的缺糧戶,麥收後,分完囗糧,扣除借糧,還是沒有糧食,這不是長久的辦法」。

  姚潤雨低聲對他說道:「張主任不是說了嗎,只要手中有糧,可以想想其它的辦法。我看這樣,你看行不行,加大勞動日工分糧補助。現在,我們不是每個勞動日補助二兩小麥嗎,加大補助到五兩,這樣算下來,每個月工分補助糧能領到十五斤麥子,一年按十個月算,可以補助到一百伍拾斤。再加上每人分的二百七十三斤麥子,還有每年分的玉米、穀子、紅薯,差不多,那些缺糧的青壯年勞力多的家裡,都夠吃了,𣎴夠的,就沒有幾戶了」

  。

  姚偉義看著主席台上講話的張主任,小聲的對姚潤雨說:「回村再說,全體大小隊幹部開一下會,讓會計後哇算一下,看能得多少糧食」。


  張主任在主席台上,看著他的筆記本上的數字,又掃視了台下的十三個大隊的幹部一眼,說:「唉呀,命窮心狠,不好好生產糧食,要起返銷糧來,那是一個比一個多」。他笑著舉起手中的筆記本,說:「你們說說你們的心裡話,你們報的這個數字,真敢說,你們不用幹活,都能吃一年。返銷糧就是救濟糧,是國家救咱們春荒的,是要錢的,你們以為是白吃的嗎」?

  他停了一下,看著台下各村的幹部們說:「現在開始,你們各村討論各村,再報給我一個實際數字」。他停了停,又大聲講道:「北嶺村、東烏村、西烏村,快到午飯了,你們三個先進大隊的幹部,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到那邊的公社食堂吃飯去吧。飯票在張書記那裡領,現在就去」。

  姚偉義和姚潤雨還有東烏村、西烏村的書記和革委主任,依次出了會議室的門,來到公社食堂那裡。

  公社食堂就在公社大院的西邊,飯廳很大,公社裡的工作人員們正在排隊領飯。姚偉義他們來到食堂飯廳,公社張書記就坐在一張桌子旁邊,他看見姚偉義、姚潤雨他們幾個人進來,立刻站了起來,滿臉笑意地高聲說道:「哎呀,渠下公社的臉面們來了,快到我這裡領飯票」。

  姚偉義和姚潤雨、還有東烏村、西烏村的書記、主任熱情地和張書記打過招呼,姚偉義笑著問道:「張書記,我們三個村怎麼成了公社的臉面」?

  張書記一邊給他們發著飯票,一邊給姚偉義他們解說道:「咱們公社裡,你們三個村的分紅,是全縣第一名。年年縣委、縣革委會表揚的是咱們渠下公社,我和張主任年年在縣上領獎狀。你說,你們三個大隊,是不是渠下公社的臉面」?

  那東烏村的書記孫二旦,是個三十多歲的人,年令和張書記差不多,他最愛開玩笑,他接過張書記替過來的飯票和菜票,一本正經地問了張書記一句:「那馬營村呢」?

  張書記被問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說:「年年在縣上領完獎狀,又站在全縣的公社幹部大會上挨批評。若得其它的公社幹部笑咱們,先進是第一名、落後還是第一名,大包前後第一名」。

  <第十六章>

  幾個人開心的笑起來,姚潤雨笑罷,對東烏村的孫二旦說:「你呀,那壺不開提那壺」。東烏村那個年青書記孫二旦笑著說:「不這樣,你們怎麼開心呢」?

  公社的工作人員還沒有領完飯,他們幾個人也不急著過去。姚偉義想著剛才孫二旦提的馬營村,對幾個人說道:「我就想不明白,馬營村是咱們公社,條件最好的村,就隔著一條大街,和城裡連著,地盤內,還有公家幾個大廠,每年,光臨時工就照顧十幾名。還有時不時的日工活,每年還能找個藉口,給廠里要些錢。村裡的人囗也不多,六百多人,這麼好的條件,勞動日分紅,去年,怎麼能分成五分錢呢」?他搖了搖頭,說:「想不明白」。

  那孫二旦看著姚偉義,說:「這有什麼不明白的,馬營村離公社只有二里路……」。張書記聽見孫二旦說到這裡,就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他連忙打斷他的話,輕輕地推著孫二旦的肩膀說:「快去,快去領飯,今天是好菜,波菜炒粉條,別在這裡胡說八道了」。孫二旦和他年令相仿,所以,開起玩笑來,沒大沒小的。

  吃完飯,閒著沒事,姚潤雨向姚偉義提議道:「公社這地方可是有名的很,咱們到公社後面的假山看看吧,反正現在沒事」。

  公社飯廳旁邊有一個小門,直通公社北邊那裡。倆個人來到公社北邊這裡的假山旁,在不遠處,還有一塊公社幹部自己種的菜地,一大片的波菜,還有不多的春蔥,長的綠油油的。在另一邊,還有不少的韭菜,現在才長有兩寸高。在假山的旁邊,還有一座破敗的兩層小樓,旁邊是一座很大的墳頭,那墳頭,比普通人家的墳頭,最少大三倍。

  姚偉義和姚潤雨慢慢爬上這坐不大的假山,倆個人站在那假山上,覺得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從這裡向西望去,在二三里路的地方,有一個不高、圓型的塔,孤獨的站在那裡。向北望去,就在公社的圍牆下,是一條又大又深彎彎曲曲的土溝,東西沿伸。向西,一直沿伸到二三里遠,在那裡,與那個塔旁邊南北向的大土溝匯合。

  在溝的北面,便是大片的麥田,一直連到很遠的地方。在五六里外,那裡有一個教練機飛機場,明媚的陽光下,能看見一架又一架銀色的小飛機,一架又一架地從西邊降落,一架又一架的從寬廣的機場東方那裡起飛。

  下了假山,倆個人坐在假山旁的一塊殘破的鼓石上,姚潤雨開口問姚偉義道:「老夥計,你知道那個大墳里,埋的那個風水先生的故事嗎?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

  姚偉義望著他,笑著說:「墳都埋在那裡,肯定是真的啦。這個我清楚些,我有一個表弟家,他家裡的大哥,是在大學裡,研究歷史的。我表弟就給我講了這個風水先生的故事。姚偉義望著藍天上的白雲,想了一會兒,便慢慢開始給姚潤雨講起來。


  相傳在元末明初,就在這渠下村里,有一個會看風水的先生,他的兒子非常敬仰父親的手藝,多次請求他父親為自己選一個好墳地。可是,父親始終沒有答應他。在父親病重的時候,他再次提起這件事,父親告訴他,你德不配位,不可選墳地。最後,風水先生被兒子磨的沒法,只得告訴他兒子;「你在我死後,把棺材抬上,不能落地。抬到西北方向、那五十畝的高地那裡,一直在那裡轉,繩子在那裡斷,那裡就是墳地。墳坑挖好後,得等到一個戴鐵帽的人路過,才能下葬,下葬後,一百天內不能離開家」。

  風水先生死後,兒子就聽從他的話,抬著父親的棺木,就在咱們現在坐的這兒,日夜轉了多少天后,終於在一個風雨天的日子裡,繩子突然斷了,兒子就趕緊指揮人連雨在那裡挖坑。第二天,颳風下雨的正中午,恰巧一個路人怕雨淋,便把一個新買的鐵鍋頂在頭頂上,從這裡路過,他們便趕緊下葬。

  下葬後,兒子聽從父親的話,百日內不能出門,他就在家裡守孝,那裡也沒有去,。一直到第九十九天的晚上,他想;「明日是父親的百日,要待客,家裡面還沒有買菜。所以,天不亮,他就早早趕著車去城裡買菜。到了城門口,城門還沒有開,他便把車停在城門旁,躺在地上睡著了。

  當時,城裡住著一位現任的御史,天快明的時候,突然在夢中,夢到一個白鬍子老頭,告訴他說:「接駕,接駕」。他醒來是一個夢。睡下後,還是那個白鬍子老頭喊他:「接駕,接駕」。古時候的御史都會四書五經,陰陽八卦,他一算不對,趕緊命士兵打開城門,發現一位穿孝服的中年人躺在城門外,他仔細盤問後,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那官員聽後大驚,連忙帶兵趕到墳地,趕緊挖開墳墓,只見一股白氣衝上天空,好像有許多兵馬沖天飛去。嚇得那官員大聲驚呼:「好險,好險。想不到這裡還有龍穴風水,如果不是剛才挖的及時,到太陽出來,我朝必將亡」。

  官員為了鎮壓這股仙氣,破壞這塊龍穴寶地,便在這裡建了一個九峰山,就是咱倆剛才爬的那個假山。還有那邊的萬歲碑,帝王祠。剛才,那邊那個大墳,就是那個風水先生的墳。在靠墳北邊的那條大溝,像不像一條黃龍?溝的東頭那裡,像不像龍頭?溝的西邊,到南北大溝那裡,像不像龍身龍尾?那老先生的墳,就建在這龍背這個地方」。

  姚潤雨聽的入神,他大瞪著眼睛,問姚偉義道:「後來為什麼叫河東書院呢」?姚偉義笑著說:「你還要追根問底呢。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西邊那個塔旁邊,那條南北的大溝你知道吧,那裡原來是-條小河,那時候還有水,所以,這裡就叫河東了」。

  <未完待續>

  <第十七章>

  姚偉義笑著接著說道:「咱們種田的,本來日子就平淡無奇,今天,加個風水先生的小故事,算是活躍活躍助助興。你還想聽,好吧,我就把河東書院和那個塔的故事,都講給你聽」。

  他剛講到這裡,仿佛從大墳那邊,大白天的,一股冷風吹來,姚偉義覺得身上猛地一冷,那股風好似吹進了他的內心,使他不由的自言自語說道:「今天,咱倆坐在風水先生的墳旁,我覺得好像沾了些風水先生的仙氣。仿佛我在這五日內,要替姚君虎和姚海龍沖關,好像這一虎一龍三年後,必定會翻江倒海,時代弄潮,我得在這五日內,幫他倆破土飛天」。

  姚潤雨也覺的身體有些異樣,他心中驚奇;「怪不得那官員要修假山,立萬歲碑和帝王祠」。他不由的起身,離大墳遠一些,坐在另一塊破鼓石上,剛才那感覺便馬上沒有了。

  姚偉義也覺得那裡異樣,便也坐到姚潤雨這裡,便開始講河東書院的事:「這書院是一五一四年,御史張仲修,提出並集資修建的。公社的大院,就是當時書院的地方。當時,各朝各代都相信風水,所以就在這裡建個書院,目的就是能壓住這條龍脈」。

  姚潤雨聽到這裡,不解地問姚偉義道:「學校怎麼能壓住龍脈呢」?姚偉義看了他一眼,說:「這你把我問住了」。他接著繼續講道:「到了一九三八年,日本人打到咱們這裡的時候才停辦。大概前前後後一共辦了四百二十三年,前後經歷了明朝、清朝、民國三個朝代。當時,書院在全國都很有名。這裡有儀門,就是公社大門那裡,然後漫坡上來是講經堂,退思堂,四教亭,書樓。書樓就是咱們旁邊這個破樓。書院裡還有環池、亂石灘、九峰山、風水先生的大墳,後面還有石榴園、葡萄園、牡丹園。公社的圍牆,就是原來書院的圍牆。那幾通大碑,在西面學校操場那裡。現在還在呢。別看咱們這裡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當時,名氣可大呢。書院還出了好幾個名人,我記得有一個叫趙德轍,清朝的兩江總督。一個叫曹於汴,好像是明朝的左都御史。還有明朝的兵部侍郎劉敏寬,還有一個書法家王鐸」。


  下午兩點鐘,公社的大院內,傳來了公社通信員小王的喊聲:「各村的書記、主任、公社參會的人員,現在開始開會了」。

  姚偉義站了起來,輕鬆地對姚潤雨說:「這是在公社開會以來,最輕鬆的一次了,沒有任務,就給你講了公社後面那個風水先生的傳奇。」

  姚潤雨也站了起來,笑著說:「你文化比我高,小學畢業,你都能把這麼複雜的傳奇故事,講的這麼清楚。我不行,」

  下午的會不長,張主任只講了抗旱的事,便散會了。姚偉義和姚潤雨出了公社的大門,姚偉義抬頭看了看太陽,對姚潤雨說:「天還早,等一會兒,路過泛舟禪寺塔的時候,去那溝上看看」。

  公社離泛舟禪寺塔並不遠。出了公社大門,沿往西的大路,走上二三里路就到了。

  倆人說著話,慢慢騎著自行車,一會兒就到了。

  泛舟禪寺塔,就在這條南北大溝的西沿上,這條溝大約有二里長,六尺深,很寬。一條大路從溝底向北直通過去,是北嶺村、東嶺村、南嶺村和其它三個大隊,去公社的必經之路,路很寬,是幾年前才擴展的沙石路。這條路往南出了溝,通往硝池那裡。從泛舟禪寺塔往東,便是通往公社和進城的路。路上行人不多,倆個人在這裡下了自行車,看見在塔的旁邊那裡,沿溝有一個向上爬的腳窩子,倆個人便手腳並用,從這裡爬了上去。

  站在塔下,倆人向上望了望塔頂,差不多有三丈多高。在塔西邊不到一丈的地方,便是西寺村家戶人家的房屋了。這會兒,學生們都上學去了,大人們都在地里幹活。姚潤雨向大巷裡看了看,大巷裡沒有一個人影。

  倆個人沿著塔轉了一大圈,看見塔離東邊的溝沿,還不到一丈。塔周圍沒有圍牆,孤獨地站在溝沿的荒草中。在塔基外沿的磚縫中,還長了一些低矮的小草。姚潤雨走過去,彎腰順手拔了拔。然後直起身,笑著對姚偉義說:「當了幾十年幹部,差不多年年開會,都要從這裡路過,就沒有一次到這上面看看,說來都是笑話」。

  姚偉義也笑著說:「我比你強些,年青時從這裡路過,上來看了兩次。以前,光知道這是個塔,還聽說塔下面埋的是唐朝李世民的妹妹。後來,我才知道錯的離譜,這裡埋的是這個寺院的主持,泛舟禪師,他是唐朝一個皇上的親兄弟」。

  姚潤雨把旱菸拿在手裡,都望了點火,他大瞪著眼睛,認真地聽姚偉義給他講。倆人來到塔的南邊,姚偉義用手往南一指,說道:「看見沒有?這裡原來是一個很大的寺院。旁邊這個村子,原來在這個大寺院的北面。這個是個皇家寺院,唐朝那會兒,那些個皇上,年年還會到這裡,看望他們這位皇叔」

  。

  姚潤雨認真問道:「皇上出了皇城,走到這裡,怕得半年吧」?姚偉義笑了,說:「唐朝的時候,國都在西安,到咱們這裡,也才五百六十里路,快的四五天,慢的十多天就到這裡了」。姚潤雨打火抽著煙,倆個人笑了起來。

  倆個人站在那裡,沿著東西向的大溝,向東面公社那裡望去,地形起起伏伏,高低不平。姚潤雨覺的怪怪的,他卻說不上來什麼。便問姚偉義道:「剛才聽你講了那麼多,我才仔細看這地形,就是不一樣,可是,也說不上來」。

  <第十八章>

  姚偉義用手指了一下,公社後面那條大溝,說道:「看到那條溝了嗎?那就是黃龍,到了塔這邊溝里,成了南北方向,象不象黃龍擺尾,要飛的樣子?那時候的人相信風水,唐朝皇帝便在這裡,建了個皇家寺院,派他的親弟弟在這裡,壓著黃龍的尾巴,不讓它飛起來。看見公社旁邊那幾個土丘了嗎?」姚潤雨順著姚偉義的手指望去,在公社的西邊,和土溝的北邊那裡,散布著大大小小十多個土丘。

  姚偉義講道:「那就是黃龍急的用爪子扒的土丘。就這還不放心,泛舟禪師去世後,唐朝的皇上為了讓這個皇家兄弟,永遠壓住黃龍,便請伊朗人設計了這個塔,是個印度塔的樣式,這個塔怕是全世界都沒有的樣式」。

  姚潤雨明白了過來,他笑著說:「我知道了,那皇上怕黃龍出世,便請了印度的佛,和伊朗人的真主,共同壓住黃龍。這個塔真有意思,咱們得好好看看」。

  這個塔就是有點特別,塔有三丈多高,塔基、塔身、塔頂都很別致。最下面的塔基是圓形的,塔身卻是一個圓柱,塔頂是另一種別致的疊澀式,看上去壯重典雅。塔身的內部,也很別致,是六角形小室,頂上是疊澀式的藻井。那裡有一個小方口,口上有一個小室,能上到塔頂。

  塔的北面,塔基那裡,有一個一米高,二尺多寬的碑刻。姚偉義和姚潤雨走近了,彎下腰仔細才能看清上面的字,那上面記刻著的是;公元七九三年建和泛舟禪師的生平。


  這座塔三層一般高,紅磚建造,外觀看上去非常的大氣。

  大隊部的一張白紙黑字的布告,貼在大隊部大門旁的那個大黑板上。這會兒社員們剛下了早工,三個生產隊的好多的社員,都圍在那裡看。布告上的字不是很大,站遠的人有的看不清楚,有個外號叫八哥的中年人,便衝著站在前面的人喊道:「誰大聲念一下,讓大夥聽聽,告示上是什麼事」。

  高中畢業的姚武征擠在最前面,他在仰著頭,看那告示,聽後面的人喊,他便大聲說:「我給你們念念,公告,經公社研究決定,今年沒有咱們村的返銷糧。誰家缺糧,到各隊隊長那裡報名借糧,數額不限。另外,經大小隊幹部開會研究決定,今年的勞動日補助糧,增加到,每個勞動日四兩小麥,年終一次算清。望大家互相轉告,積極參加勞動,多掙工分,特此告示」。聽罷,幾十個圍著觀看的社員們高興起來,議論著散去。

  人們漸漸地散去,現在,就剩下了姚武征、姚金鐘、張虎子、還有王紅梅和姚小梅,幾個男男女女的年青人。王紅梅今天穿了一件的確良粉紅色的單衣,下身穿一件綠色的女兵式褲子,微風不時的吹動他的長長的黑髮,使她像一朵陽春三月的桃花。她就站在胖胖的姚小梅的旁邊,倆個人也在看那黑板上的布告。姚武征回頭看見王紅梅站在那裡,眼睛都直了,他走過來剛想和王紅梅說話,王紅梅冰冷著臉,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起姚小梅的手,說:「咱們走吧」。姚小梅和王紅梅一邊走著,一邊回頭沖姚武徵用嘲笑的目光望了望他。上學的時候,姚武征就很喜歡王紅梅,可是,王紅梅不愛見他愛顯擺的樣子。現在,王紅梅搭理都不搭理他,弄得姚武征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張虎子和姚金鐘倆人看罷,心裡沒有一點高興勁。他倆人往回走著,張虎子慢慢說道:「不增加基本口糧,只增加工分糧,頂個屁用。光讓社員借糧,借了還得還,借來借去的,還是沒有糧食」。

  姚金鐘看著他,說:「你是貧農,什麼都敢說,我成份不好,什麼也不敢說」。張虎子慢吞吞地說:「咱們倆說說而已,公共場合,你見我說過啥話?沒有。最近有提親的嗎」?姚金鐘搖搖頭,拉長聲調說:「沒有。咱們同班的姚二拽和姚武征,條件那麼好,又是推薦上的高中,又有錢,都還沒定媳婦。姚君虎和王紅梅在一塊,形影不離,都還沒定。咱這條件,怕是最後的」。

  張虎子也深有感觸地說:「你是成份不好,我是外地戶,比人低一等」。

  一隊借糧的人中,偏偏落下一人,姚海龍。他差不多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城裡,在隊裡幹活的日子不多。這個二十歲的年青人,上無兄姐,下無弟妹,光棍一人。他十歲那年,父母相繼去世,是奶奶一手把他養大的。初中畢業的第二年,相依為命的奶奶,也因為意外,一命歸西,埋葬奶奶的那天,十五歲的他,在墳前大哭了一場。從此以後,在生產隊裡干話,他很少說話,像個木頭人似的。

  他很孤獨,和同班的同學也很少來往。單薄幼小的身影,加雜在大人們中間勞動,顯得是多麼的弱小。收工回來,幼小的他,還要生一頓熟一頓的自己做飯。只有他的親姑姑,會隔一段時間,來給他蒸一鍋饃饃。他就像那崖頭上的狗尾草,艱難而堅強地生話著。

  隊裡勢利眼的人不少,他們見了姚海龍,總是冷言冷語地說上兩句,顯的他們有多高貴。姚海龍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忍受著。

  艱難的生話,並沒有壓倒這個幼小瘦弱的男孩,在生產隊一年又一年的勞動中,在對未來的迷茫和對生活的渴望中,他慢慢長大。現在,他長成了一個人高馬大的青年,由於經常在城裡乾重力活的原因,他長的體魄雄健,力大無窮,加上他豪爽的性情,給人令人生畏的感覺。

  現在,他長大了。慢慢的,在生產隊勞動的日子越來越少。夜晚來臨,他那個破敗的小院子裡,燈光越來越少見。

  昨天,同隊的一個叫成成的人,在城裡看見了他,告訴他,現在隊裡放糧。他心中一動,也想從隊裡借些麥子。

  <未完待續>

  (第十九章>

  今天傍晚,他回了村子。摸黑開了門,進了北房,他打開電燈,燈光下,他睡的板床上,還是他走時候的樣子,被子亂放在床頭。在床的上方,有一條涼衣服的繩子,繩子上,他的幾件舊衣服還在上面,蜘蛛開始在衣服上結起網來。他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下,想做些飯吃,又想了想,還是算了吧,還是去找隊長姚過生要緊。

  姚過生剛吃完晚飯,正坐在大門口的台階上,抽著煙休息呢,便看見姚海龍過來和他打招呼,說想在隊裡借些糧食的事。說實話,姚過生這幾年,不怎麼愛見姚海龍。每到農忙的時候,他看不到姚海龍的身影。姚海龍就像飛蓬草一樣,村里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裡。從去年冬天到現在,沒有人見過他。過年的時候,大隊分給社員過年的豬肉和油等,還是姚君虎在城裡找到他,給他送去的。


  姚過生也知道姚海龍和姚君虎關糸很好,倆人從小都沒有媽。

  姚過生聽完姚海龍的話後,面無表情地說道:「大隊規定,在外干私活的人,都得給隊裡交錢。每個月得交三十元,給你記三百工分」。

  姚海龍聽罷,只得陪著笑臉答應道:「能行,能行」。

  姚過生看見姚海龍答應,他便從口袋裡摸出半張紙來,從上面撕下兩指寬一條來,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油筆,在那紙條上面寫上;「君虎,見字後收姚海龍三十元,給記三百工分,借麥子一百斤」。寫罷,他沒有說話,看都不看姚海龍一眼,把紙條替給了姚海龍。姚海龍看著姚過生的樣子,心中雖然不快,還是接了紙條,給姚過生道了別,便朝大東巷走去。

  姚君虎全家正在吃晚飯,今天,他家從隊裡借到三百斤麥子,還沒有磨麵,姚君虎便用面袋裡剩的玉米面,做了頓玉米面餅子,姚君虎吃了一個,不怎麼好吃,他父親還是吃了兩個。倆個弟弟還在吃著,大門外傳來推門的聲音,姚君虎心裡想:「這麼晚了,誰還有事呢」?他想著,走過去開了門。

  姚君虎打開門一看,是姚海龍,非常高興,連忙說:「哎呀,怎麼是你,快進來,快進來」。倆人說著話,便進了姚君虎睡的房間。

  姚海龍上學時,學習也很好,倆人從小都沒有媽,所以,倆人走的親近,關糸非常好。等姚海龍在板櫃床上坐定,姚君虎連忙從灶房那裡,用盤子端來了兩個熱呼呼的玉米面餅子進來,說道:「我做的,趁熱吃罷」。

  姚海龍一再推託,姚君虎笑著說:「客氣啥,我還不知道你吃了沒吃」。

  姚海龍一邊吃著玉米面餅子,一邊把隊長姚過生寫的條子給了姚君虎,說:「隊長說,得交三十元,我看有沒有」。他說著,另一隻手便從幾個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了一把的零錢,有十元、五元、二元、一元、五角、兩角,還有十多個五分、二分、一分的硬幣。他把全部的錢放在床上,數了數,剛好三十元。他一把全部推給了姚君虎,高興地說:「一個月白干,就剩這三十元,全部交了隊裡」。

  姚君虎看著姚海龍數完錢,全部交給他,他也高興的對姚海龍說:「你幾分鐘就掙了三百工分,夠勁。我給你記工,開收據」。說罷,他開了板櫃床頭,桌子上的檯燈。

  那個桌子,是他辦公的桌子。他打開左邊那個帶鎖的抽斗,把錢放了進去,又鎖上。又從另一個抽斗里,拿出收據,給姚海龍開了收條。然後,又打開記工台帳,給姚海龍記了工。辦完這一切,他才轉身把收據給了姚海龍,說:「麥子明天早上才能給你過稱,大隊有規定,晚上不能開倉庫門,借條也在倉庫那裡寫」。

  姚海龍收了收據,看著姚君虎問道:「隊裡平常出去的人多不多」?

  姚君虎看著他答道:「不多,就是有木匠大小老王,常年在外,按月給隊裡交錢外,還有姚金鐘在外釘馬掌,大概能交多半年的錢,然後就是你,交一月,沒一月的」。

  姚海龍聽罷,點點頭。他看著姚君虎,高興地笑著說道:「你當幹部,我還沒有向你祝賀呢,祝你高升小隊幹部,前途無量」。

  姚君虎搖了一下頭,笑著說:「別排弄我。老同學,關糸又這麼好」。他停了停,認真地問姚海龍道:「想問你件事,提親了嗎」?

  姚海龍聽姚君虎這麼一問,高興地自嘲起來,說:「向我提親?怕是那個姑娘腦子進水了吧。我家的房子,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星星,面袋裡沒面,口袋裡沒有錢,全身乾淨,身體健康。你說,誰會看上我」?說罷,他笑了起來。

  姚君虎也高興了起來,他非常喜歡姚海龍開朗的性格,他奇怪地問道:「那你在城裡怎麼生活?你掙的錢呢」?

  姚海龍認真了起來,他想了想,說道:「一個月里吧,能幹半個月的活,每天能掙個兩三塊錢,沒活的日子,就吃口袋裡的錢。只是糧票不好弄,得買黑市的。一個餅子二分錢,不貴,外加黑市買的一兩糧票,這就貴了,有些吃不起」。姚君虎聽姚海龍說到這裡,便說道:「那你就回隊裡幹活吧,不操心」。

  「那樣的日子我過夠了」姚海龍嘆息一聲說:「我十五歲就在隊裡幹活,放了工,還得自己做飯,蒸饃饃。一頓譏一頓飽的。現在好了,不用做飯。有了錢,就到飯店裡飽吃一頓。沒錢的日子,就到飯店裡喝免費的麵湯等活」。

  「那你還吃的這麼健壯結實」。姚君虎笑著說道。

  <第二十章>

  「再說,比在生產隊裡強些,掙現錢嗎」。姚海龍說罷,他看著姚君虎,認真地說:「班長,你房子都蓋好了,老同學王紅梅又是個好姑娘,你怎麼還不結婚,法定年令還不夠嗎」?「年令夠了」。姚君虎用手指了指房頂說:「就這個毛坯房子結婚?不行,牆面還要上白灰,婚房還要表頂棚,這都得些錢。結婚還得五六百元」。他說著,拍了拍口袋又說:「和你一樣,沒錢」。


  姚海龍聽說,馬上說道:「班長,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準備一百元,你不管我是借還是掙」。

  「謝謝你的好意,我到時候一定會借你的」。姚君虎高興地說道:「沒事在隊裡干幾天活吧,晚上的時侯,咱們還能在一塊閒談閒談。過幾天,軍分區農場快要放電影了,咱們,還有張虎子、姚金鐘去高興高興,看場電影」。

  第二天早上,姚海龍來到大隊部里的倉庫,姚君虎等在那裡。姚海龍從倉庫里稱了麥子,就沒有拉回家,直接拉到大隊的磨麵房那裡,磨麵的人很多,得排隊,磨麵的姚三給他過了稱,把他的名子寫在了牆上。他看看牆上寫的名子,得到晚上才能輪到他。他便放好麥子,到隊裡幹活去了。誰知道,他才幹了三天,隊長姚過生,便不給他、老李頭、武征、張虎子還有好幾個年青人派活了,讓他們在家待著。

  那天下午剛上工,姚過生派老李頭領著姚海龍、姚武征、張虎子、姚金鐘、姚二拽,還有偉民、選、康幾個小青年。去村北三十畝地那裡平地。那塊地離村最遠,有五里路,地和十里外的帝陵村的地挨著。隊裡那天沒有幹部帶他們,隊長姚過生臨時指定老李頭,帶著這幫毛頭小子去幹活。

  等到他們走到村北三十畝地的時候,差不多一個小時。老李頭今天很高興,隊長姚過生專門派他帶這幫毛頭小子幹活。到了地里,他認真地把他們分開,又指導了平地的標準後,便領著他們認真的幹起來。

  今天下午有些熱,幹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姚武征就滿頭大汗地有些受不了,他便停了手中的活,給老李頭提議道:」李叔,咱們休息一下吧,天氣太熱了」。

  姚武征家離老李頭家不遠,老李頭和姚武征的父親年齡也差不多,兩家也多有交往。老李頭聽姚武征這麼說,他看了姚武征一眼,認真的說:「不行,武征。剛到了地里,這才幹了個把小時,幹了還沒有丈八遠,那能休息。你看這三月的太陽,不冷不熱,正好幹活,幹活吧」。

  這姚武征看看大夥都在低著頭在認真的幹活,他不好在說什麼,又認真幹起來。

  這姚武征是家裡的獨子,被大隊推薦,上了三年的高中,畢業後,又回到村里幹活。他父親在城裡國營機械廠里上班,是個老工人,每月有六十多元的工資。家裡就是他和母親在家。平時,不愁吃不愁喝。他長這麼大,還沒有吃過粗糧。沒有麥子了,他父親會找人在東烏村那裡,買些高價麥子,五毛錢一斤。沒有零花錢了,他父親會兩塊三塊錢的給他,穿過的中山裝,不等穿舊,就另做新的,長的白白胖胖的,就是怕幹活。在隊裡幹活,三天兩頭向隊長姚過生請假,隊長姚過生也不愛見這種懶人,他恨不得姚武征一年不幹活才好呢,少浪費些工分。

  姚武征又幹了一會兒,他覺得又熱又累,他看見大夥還在幹活,又不好意思一個人休息。他便心生一計,他站在那裡,用草帽扇著頭上的汗,一本正經的對老李頭說:「李叔,我聽大夥說,你年輕的時候,很怕過生,聽大夥說,你打不過過生」。

  這老李頭什麼都好,就是一個洋性子,聽不得別人說他一句不好。姚武征這麼一說,他立馬不幹活了,站在那裡,瞪著眼睛,問姚武征道:「誰說的」?姚武征一看老李頭上了鉤,便認真地說,:「大夥都這麼說。你要真不怕隊長,敢讓我們現在休息嗎」?他看見老李頭呆在那裡,又加了幾句:「隊長就知道你怕他,才讓你領我們,他知道你怕他,到地里干話才不敢休息一下」。

  老李頭一聽,火氣便上來,他剛想說要休息,他好像忽然又明白過來,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賢弟,俺不上你的當,俺知道你在哄俺,好好幹活吧」。說著,他又幹起來。

  姚武征一看,老李頭不上當,便順坡下驢地對大家說道:「李叔平時對咱們大家可好了,大家也要體諒李叔的難處,咱們多幹些,不讓隊長以後為難李叔」。說罷,他便認真的幹了起來。

  姚海龍和張虎子他們都聽的出,姚武征在逗老李頭上牆,他們想笑也不敢笑,姚海龍便高聲和道:「武征說的對,咱們年青,多幹些,不讓李叔受委曲」。當下,他們幾個人幹的飛快。

  再說,老李頭也不糊塗,他回頭看了看,乾的也不少了。便把鍬一扔,瞪著雙眼,八字鬍一抖一抖的,高聲說:「今天我就是隊長,休息,大家休息,別干,別干」。

  這幾個毛頭小伙子聽老李頭讓休息,便哄地一下,高興地坐了下來。坐下來後,姚武征掏出他的黃金葉牌香菸,抽出一支,恭恭敬敬地替給老李頭說道:「我們最見不得每天一上工,就是隊長一個人站在那裡,派這個派那個,大夥都要聽他的」。

  老李頭接過煙,姚武征連忙又用火柴劃著名了火,給老李頭點上火,一本正經地說:「我從不給隊長替煙,只給你李叔替煙,他想抽我一支煙,沒門」。他說完,又皮笑肉不笑地問大夥道:「大家說是不是」?小伙子們高興起來,大聲說道:「就是」。

  這老李頭抽著煙,有些飄飄然起來,他好像自己在隊伍上升了排長似的,這些個年青人就像他手下的士兵。他抽著煙,大手在空中一揮,

  <末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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