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第5節

  程明的醒來，並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因為背上黏糊糊的才無奈得爬了起來，起來之後才看到自己背上粘的是昨晚的番薯。番薯已經沒有了原有的形狀，而是變成了一塊餅。程明不敢大意，也許是太餓了，也許是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程明決定還是把粘在草蓆上的番薯小心翼翼得揭了下來，並且在揭下來的番薯還不斷得送進嘴裡，番薯不同的形狀並不影響番薯的甜味和填飽肚子的功能，在揭下來的番薯大多都給程明吃了，有了番薯的填充，程明覺得自己肚子裡好受了很多。在結束揭番薯的末尾時候，程明的娘進來了。程明娘看著草蓆上的番薯，不由得覺得好笑，在她笑完後更多的是心酸，假如自己家裡有地，也許就不會這樣了，而是可以喝點粥。程明娘抱著程明來到廳堂里，給程明端來了一碗番薯粥。而後自己就進到廚房裡去了。程明看著粥里的米粒少的很，和番薯形成了對比，不假思索就把碗裡的粥給喝了，喝完了粥，程明還是覺得有些餓，假如自己不吃草蓆上粘著的番薯可能還會更餓。程明想著進廚房看看，也許還有粥湯多著呢。程明捧著碗進到廚房，眼前的一幕讓程明更是心酸，自己的娘是在吃番薯，但不是完整的番薯而是粘在鍋叾的番薯，這些番薯只剩下番薯皮，即使是這樣，程明娘還是往鍋里倒了些水，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決得肚子會更飽些。沒有加水可能還有些形狀，加了水就變成了黑乎乎的番薯湯，連粥都算不上，不僅形狀難看，還很難喝，即使是這樣的番薯湯，也不能管飽，只能稍稍得對付一口。程明不敢再問娘要番薯粥，只好自己忍著退出了廚房。程明放下碗，就沿著廂房的沿階走，肚子不爭氣得咕咕響起，程明清楚自己的肚子再抗議也不可能得到一點東西去填充。程明家裡住在庭院的最裡面，外面大多都是大房的人住著，但大房人少顯得有些冷清，程明不敢往大伯家門口走，怕大伯哪天把他抱走，他得躲避大伯著走，而且還是那種一溜煙得快。程明來到河邊，看到另外的一個大伯母在洗衣服。這個大伯母倒是對程明很好，也不曾說起讓程明過繼給她，而且還不忘自己方便的時候給程明一口吃的。大伯母給的最多的就是乾糧菜。就是夏天的時候，家裡的菜吃不完就用來做乾糧菜，或者是醃在醃菜缸里，等沒有菜吃的時候拿出來下飯吃，甚至是用來填飽肚子。程明有些怯生生得叫了一聲大伯母，可能是因為河水的聲音比較大，又可能是程明早上太餓了，或者根本不敢大聲得叫大伯母，致使大伯母壓根就沒有聽到程明在叫她，就在程明轉身的時候，大伯母才抬起頭來，看著程明，臉上也有些笑容，問程明：早飯吃了嗎？程明點點頭。大伯母看著程明細細的脖子，有些承受不住頭的重量，讓人覺得孩子太可憐了，於是接著問程明：你早上吃什麼好吃的。就在程明想告訴大伯早上吃什麼的時候，程明打了一個嗝，這樣的嗝不是因為吃飽了，而是早上吃得番薯太多了，那種的酸嗝。程明覺得自己有些難受，隨口吐出一口酸水。大伯母聞著酸水就知道程明早上吃的是什麼，心裡有些憐憫，孩子在長身體也不能天天吃這樣的東西。大伯母放下手裡的衣服，站起身來問程明：餓嗎？程明搖搖頭，說自己早上吃了番薯粥，不會餓的。大伯母想過來牽程明的手，程明推開了大伯母伸過來的手，而且朝著不同的方向出去玩了。大伯母看著程明瘦弱的背影，嘴裡呢喃著：確實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么小就體諒別人，不想去沾別人家的便宜，誰家不想有個這樣的孩子怪就怪自己的兄弟著急了點，也許等孩子大點，體會到了人生的難處反而會更好一些大伯母想著也就蹲下去洗自己的衣服。程明雖然拒絕了大伯母的幫忙，肚子還是餓的，況且還有些窩心，於是就朝著山裡邊去玩了，只有到了山裡邊程明才找到自己的樂園，這個時候，山上的黃茅草根可以挖了，茅草根也不是很甜，但還是可以應付一下嘴裡的空閒，農村裡的孩子也知道，嘴動三分力，只要嘴裡不空著，肚子裡都不會太餓，但如果停下來就會感覺肚子裡空，再說自己用力了，也就消除去了窩心的難受。程明來到一塊茅草地，地面的茅草也轉綠了，但想著挖出茅草根卻頗費周折。首先程明手裡沒有鋤頭之類的利器，再者程明以前吃到的茅草根也不過是大人帶著他們挖的，程明力氣小，不可能挖到地里深處的茅草根。望洋興嘆的程明只好一屁股坐在茅草地里。茅草雖然柔軟，卻有倒刺。程明還小，家裡也沒有多餘的褲子穿，這個時候只能是穿條褲子，褲子很大，都是他們穿不下改小了再給程明穿的。程明坐在茅草地里陷入了無助。日頭慢慢得升高了，也沒有早上起來得那麼冷，很快程明就從不能挖到茅草根的沮喪中恢復了由於溫暖帶來的開心。程明想著自己不再自己坐在地里而是應該跑動起來，那樣窩心的感覺就會減輕很多。其實，程明自己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走得太遠，站在高處可以明顯得看到自己家裡的房子。房子不是程明一家人的房子，而是整個家族的房子，程明的家裡只是占著房子裡二三個房間而已，程明畢竟太小，即使是站在高處也不能分辨出自己的家在這個大房子的具體位置，但程明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家，自己要在這個房子裡住多久，程明自己也不太清楚，更不會想到有那麼的一天自己會從這個房子裡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