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三叔
「三叔？！？！」
聶雲凡差點驚掉了下吧，一雙黑眸瞪得溜圓，一驚過後，之前心裡的那些不信任、那些陰霾緊接著一掃而空，欣喜隨之而來。
三叔？三叔？也就是說，他也是息家軍！他也認識二叔！他也認識息昊！那悶葫蘆也不是燃甲軍，他們都不是！他們在保護我！他們是來接我的？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二叔了？馬上就能見到大英雄息昊了？是不是馬上就能找到心心念念的爹娘和二哥了？是不是……
一瞬間，聶雲凡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這半年來的期盼，終於化為了巨大喜悅，衝破理智，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三……三叔……」聶雲凡有些哽咽地道。
「哎！嘖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二哥的這身金鱗甲，沒給錯人！」邋遢漢子撫掌大笑，一手抓起躺在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羅擎，一手提起聶雲凡抓了精魄，雙腳一點，便踏空飛出礁石，落上一葉姍姍來遲、小得不能再小的扁舟之上。
「此地不宜久留，咱邊走邊說。」待得眾人坐穩，邋遢漢子收了重刀，單掌一推，扁舟瞬間化作離弦之箭，飛也似的向黑色的海岸線駛去，而這個方向，正是京州天河關。
三人一路疾駛，和二叔的溫和親切不同，這「三叔」生性豁達豪放，和悶葫蘆簡直是兩個極端，不消片刻就和聶雲凡勾肩搭背熟稔了起來。三叔姓喬明稹，息家軍三當家，燕息宗六位宗主之一，天生金剛體魄，一手剛猛霸烈的猛虎精襲刀法一往無前，憑手中名刀「虎徹」打遍天下名手，赫赫大名威震中元之舟，一生從不知退縮為何物，其威猛之名更甚二叔袁遠。年前本是帶羅擎在易市鎮易容探查燃甲軍踏雪滲透溟陽山一事，結果發現袁遠貼身寶甲上的金鱗竟出現在一個十歲孩子手中，不由得疑惑大起，後因軍情緊急，不得已之下，留羅擎在聶雲凡身邊，並約定以「煙波球」為信——聶雲凡海中遇險，羅擎用來求救的事物就是它了——後來在猛河谷地與袁遠碰面，一問方知寶甲真相與聶雲凡之事種種。
再後來，便是此刻相遇了。
「這沒毛畜生是八凶獸中的『八翼骨靈蜥』一族，不過這隻只有數百年道行，八對骨翼都沒長全，它的老祖宗據說已修行三千餘載，可化人型，咱倒是技癢得很，要是遇上，還真就要試試……」喬稹一邊大手攆著下巴上濃密的短須，一邊嘿嘿笑著，眼中儘是嚮往一戰的光芒。
「三叔，這六翼的骨靈蜥都差點幹掉我倆，八翼的，怕是……」聶雲凡汗，這三叔的脾性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是啊師傅，聽大伯說，這八凶獸各族當家的，隨便一個都是天地為之變色的怪物，連大宗主都說兇險異常，你……」羅擎經過一番運氣調理，身體已然恢復了五成，起色也好了許多。
「放屁！放屁！你大伯那點手藝，在軍營都潮了，他打不過咱，當然說這幫凶獸祖宗兇險異常！」喬稹一聽羅擎這話，立刻連拍大腿連連否認，那洪鐘虎吼般的聲音震得聶雲凡耳膜生疼。
「哈哈，這三叔還真是，什麼都不肯吃虧啊！」聶雲凡聽在耳中，樂在心裡，雖然和二叔性格天差地別，但同樣讓人心生親近，船還沒駛出多遠，就已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已然開始亂了輩分稱兄道弟了，簡直是忘年之交。
「反倒是你，那『三代虎徹』是那麼用的麼？那沒毛畜生不過錘了你幾下，躲什麼躲？擋什麼擋？拿刀上去和他干啊！怕什麼怕？你小子居然還用上了『爆血』之術，要不要這麼丟人？不要命了？啊？不要命了？」喬稹知羅擎嘴笨，這會兒功夫，連珠炮仗似的問題朝羅擎劈頭蓋臉而去，一個炮仗一記「腦瓜崩兒」，彈得羅擎齜牙咧嘴，捂著額頭，憨憨的也不知道躲一下。
「爆血……」聶雲凡突然回想起適才那半炷香的時候，羅擎渾身赤紅，好似血液在燃燒一樣，不由心下疑惑。
「從一代到三代，這都是修煉『虎徹』的一種禁忌之術，催動體內血液沸騰，強行提升戰鬥力，用一次折壽一次，哎，這傻小子為了你們能活著撐到咱來，爆了……」喬稹收起狂放，這一刻忽然又像個關心孩子安慰的長輩，語重心長起來。
「……」
羅擎三番兩次出手相救，爆血拼命斗巨怪，關鍵時刻又不惜生命保自己周全，聶雲凡心中五味雜陳，對眼前這個黑乎乎、一頭捲毛又木訥的大個子又多了層好感，一種預感油然而生：這輩子，這悶葫蘆就是自己的摯友了。
羅擎撓撓頭，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塊黑黃相間的物事，正是那日易市鎮上和喬稹手裡那塊一模一樣的虎睛石，竟在船頭默默地磨起刀來。
「你這刀還用磨？」聶雲凡有些奇怪。
「呵呵，虎睛石蘊藏了萬雷鈞天虎的力量，是很好的養刀原材。」
猛水河，谷地，息家軍。
猛河古道之上，一胖一瘦兩位正站在小丘之上拿著張圖紙，時不時低語交流，時不時抬頭指點，一隊隊白衣將士正在燒得焦黑的廢墟上重建營地，井然有序。
早已重建的中軍大帳之中，有一樸素的木質大方桌，一幅大型圖紙置於其上，那是繪得極其精緻的京州山河城防圖，上面每處關隘、每處城鎮、每處山川河流、每處道路港口，都標註得準確無誤，甚至連燃甲軍所有可能的進兵路線，都躍然於紙上。帳中五人，正圍繞城防圖，低聲計議著。
「如此看來，燃甲軍定是早有預謀，於洛京城破之時，怕是就已經開始在向京州滲透了，」袁遠雙手撐在戰術桌上，神情不無凝重，身上的銀甲白袍有些破爛，小臂和肩膀的繃帶清晰可見，這傷正是日前與司馬月衣大戰時所留。
「來的是炎靖，冰河原一敗之後，蘇雙蘄留了他一命，如此深遠的布局，應該也只有他能做得到了，」紅色月袍甲衣，英如海棠般的伍雍容手按腰間紅綾飛劍，點頭道。
「咳咳……大雪關無險可守，放進天篁嶺，讓三哥關門打狗？」麻布黃衫，長弓在背的邙七輕咳，顯然也是破墨雪千擊陣時受傷不輕。
「二叔，四叔，娘娘，要不我和師兄一道，帶燕襲堂，與三叔那邊前後夾擊？」瓷娃娃一樣的清兒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目光落在了身旁，那位頭束長繩的冷峻少年身上。
「……」少年與清兒四目相對，沒說什麼。
袁遠撫著山羊鬍，俯下身子把目光落到廟王坪大雪關這處關隘，然後右手沿著驛道，翻過天篁嶺，一路北上，在一個名喚惡人驛的地方，輕輕點了點，最後落在青溟海邊的天河關，短暫思考，旋即又把目光越過青溟海峽移至最北邊的深山中，聚焦在幾乎已在地圖邊緣的一個小點上，一時間沉默不語，慢慢思索著。那裡寫著三個蠅頭小字：易市鎮。
伍雍容順著袁遠凝視的方向，同樣把目光定格在這裡，聯想數月前喬稹回猛河谷地時帶來的消息，心思機敏如她，便瞬間明白了袁遠的心意。
「二哥，你是在擔心……小凡？」
袁遠沒有說話，他緩緩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那日洛京城外的一面之後，聶雲凡便失了蹤跡，袁遠多方打探無果，又因戰事緊急，便無暇他顧，然而聶雲凡的去向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一塊心病，直到那日喬稹出易市鎮，過天河關，回猛河谷地碰面後，方知自己始終記掛的這個孩子，竟然在京州如此偏遠的山區，想來是遭受了莫大的顛沛流離之苦，日前春風已至，山海冰雪皆已開始消融，那麼重逢之日便近了。當下軍情複雜，燃甲軍已滲透進京州屬地，卻又不知這孩子一路上，會否又遭不測？
「若不是軍務纏身，真想去那個村子接他啊……」
地圖之上，易市鎮再北邊，已是一條地圖的邊界線，再無其他村鎮蹤影——那是一個連城防圖都沒畫出來的村子啊。
半晌，袁遠收回目光和短暫飄走的思緒，回身面向諸位，心中已有計較。
「雍容，猛河谷地為京州戰略要衝，大局為重，有勞你把關鎮守。」
「二哥言重了，雍容自當竭力而為。」
「四弟，你內傷較重不宜奔波，這段時間留在谷地大營安心養傷，協助雍容。」
邙七點了點頭。
「小染，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們燕襲堂，先往三元城知會你葵叔和玉書，讓他們務必小心防範；之後再往宛州小笠，和你姑姑通報燃甲滲透京州的詳情，讓她那邊隨時做好策應準備，以備萬一。」
「是，師傅！」冷峻少年聞言應聲，向袁遠抱拳行禮。
「我即日啟程前往廟王坪大雪關，與三弟夾擊炎靖，」袁遠布置妥當，末了又看了看正翹首以盼的清兒，「清兒，你隨我一起，至天河關……」
「嗯嗯，二叔，是要去接那個聶雲凡嗎？」還沒等袁遠說完，清兒杏眼一亮，旋即搶先說道。
「目前還未知狀況，黑擎那邊也還沒有消息，咱們去天河關等等看吧，」袁遠道。
計議停當，眾人便各去準備了。
和煦的春風吹進中軍大帳，那張城防圖仿佛活了一樣，隨風抖了抖，露出一角落款。
上書：隆正歷十二年十月京州息昊繪。
聶雲凡差點驚掉了下吧，一雙黑眸瞪得溜圓，一驚過後，之前心裡的那些不信任、那些陰霾緊接著一掃而空，欣喜隨之而來。
三叔？三叔？也就是說，他也是息家軍！他也認識二叔！他也認識息昊！那悶葫蘆也不是燃甲軍，他們都不是！他們在保護我！他們是來接我的？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二叔了？馬上就能見到大英雄息昊了？是不是馬上就能找到心心念念的爹娘和二哥了？是不是……
一瞬間，聶雲凡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這半年來的期盼，終於化為了巨大喜悅，衝破理智，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三……三叔……」聶雲凡有些哽咽地道。
「哎！嘖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二哥的這身金鱗甲，沒給錯人！」邋遢漢子撫掌大笑，一手抓起躺在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羅擎，一手提起聶雲凡抓了精魄，雙腳一點，便踏空飛出礁石，落上一葉姍姍來遲、小得不能再小的扁舟之上。
「此地不宜久留，咱邊走邊說。」待得眾人坐穩，邋遢漢子收了重刀，單掌一推，扁舟瞬間化作離弦之箭，飛也似的向黑色的海岸線駛去，而這個方向，正是京州天河關。
三人一路疾駛，和二叔的溫和親切不同，這「三叔」生性豁達豪放，和悶葫蘆簡直是兩個極端，不消片刻就和聶雲凡勾肩搭背熟稔了起來。三叔姓喬明稹，息家軍三當家，燕息宗六位宗主之一，天生金剛體魄，一手剛猛霸烈的猛虎精襲刀法一往無前，憑手中名刀「虎徹」打遍天下名手，赫赫大名威震中元之舟，一生從不知退縮為何物，其威猛之名更甚二叔袁遠。年前本是帶羅擎在易市鎮易容探查燃甲軍踏雪滲透溟陽山一事，結果發現袁遠貼身寶甲上的金鱗竟出現在一個十歲孩子手中，不由得疑惑大起，後因軍情緊急，不得已之下，留羅擎在聶雲凡身邊，並約定以「煙波球」為信——聶雲凡海中遇險，羅擎用來求救的事物就是它了——後來在猛河谷地與袁遠碰面，一問方知寶甲真相與聶雲凡之事種種。
再後來，便是此刻相遇了。
「這沒毛畜生是八凶獸中的『八翼骨靈蜥』一族，不過這隻只有數百年道行，八對骨翼都沒長全，它的老祖宗據說已修行三千餘載，可化人型，咱倒是技癢得很，要是遇上，還真就要試試……」喬稹一邊大手攆著下巴上濃密的短須，一邊嘿嘿笑著，眼中儘是嚮往一戰的光芒。
「三叔，這六翼的骨靈蜥都差點幹掉我倆，八翼的，怕是……」聶雲凡汗，這三叔的脾性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是啊師傅，聽大伯說，這八凶獸各族當家的，隨便一個都是天地為之變色的怪物，連大宗主都說兇險異常，你……」羅擎經過一番運氣調理，身體已然恢復了五成，起色也好了許多。
「放屁！放屁！你大伯那點手藝，在軍營都潮了，他打不過咱，當然說這幫凶獸祖宗兇險異常！」喬稹一聽羅擎這話，立刻連拍大腿連連否認，那洪鐘虎吼般的聲音震得聶雲凡耳膜生疼。
「哈哈，這三叔還真是，什麼都不肯吃虧啊！」聶雲凡聽在耳中，樂在心裡，雖然和二叔性格天差地別，但同樣讓人心生親近，船還沒駛出多遠，就已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已然開始亂了輩分稱兄道弟了，簡直是忘年之交。
「反倒是你，那『三代虎徹』是那麼用的麼？那沒毛畜生不過錘了你幾下，躲什麼躲？擋什麼擋？拿刀上去和他干啊！怕什麼怕？你小子居然還用上了『爆血』之術，要不要這麼丟人？不要命了？啊？不要命了？」喬稹知羅擎嘴笨，這會兒功夫，連珠炮仗似的問題朝羅擎劈頭蓋臉而去，一個炮仗一記「腦瓜崩兒」，彈得羅擎齜牙咧嘴，捂著額頭，憨憨的也不知道躲一下。
「爆血……」聶雲凡突然回想起適才那半炷香的時候，羅擎渾身赤紅，好似血液在燃燒一樣，不由心下疑惑。
「從一代到三代，這都是修煉『虎徹』的一種禁忌之術，催動體內血液沸騰，強行提升戰鬥力，用一次折壽一次，哎，這傻小子為了你們能活著撐到咱來，爆了……」喬稹收起狂放，這一刻忽然又像個關心孩子安慰的長輩，語重心長起來。
「……」
羅擎三番兩次出手相救，爆血拼命斗巨怪，關鍵時刻又不惜生命保自己周全，聶雲凡心中五味雜陳，對眼前這個黑乎乎、一頭捲毛又木訥的大個子又多了層好感，一種預感油然而生：這輩子，這悶葫蘆就是自己的摯友了。
羅擎撓撓頭，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塊黑黃相間的物事，正是那日易市鎮上和喬稹手裡那塊一模一樣的虎睛石，竟在船頭默默地磨起刀來。
「你這刀還用磨？」聶雲凡有些奇怪。
「呵呵，虎睛石蘊藏了萬雷鈞天虎的力量，是很好的養刀原材。」
猛水河，谷地，息家軍。
猛河古道之上，一胖一瘦兩位正站在小丘之上拿著張圖紙，時不時低語交流，時不時抬頭指點，一隊隊白衣將士正在燒得焦黑的廢墟上重建營地，井然有序。
早已重建的中軍大帳之中，有一樸素的木質大方桌，一幅大型圖紙置於其上，那是繪得極其精緻的京州山河城防圖，上面每處關隘、每處城鎮、每處山川河流、每處道路港口，都標註得準確無誤，甚至連燃甲軍所有可能的進兵路線，都躍然於紙上。帳中五人，正圍繞城防圖，低聲計議著。
「如此看來，燃甲軍定是早有預謀，於洛京城破之時，怕是就已經開始在向京州滲透了，」袁遠雙手撐在戰術桌上，神情不無凝重，身上的銀甲白袍有些破爛，小臂和肩膀的繃帶清晰可見，這傷正是日前與司馬月衣大戰時所留。
「來的是炎靖，冰河原一敗之後，蘇雙蘄留了他一命，如此深遠的布局，應該也只有他能做得到了，」紅色月袍甲衣，英如海棠般的伍雍容手按腰間紅綾飛劍，點頭道。
「咳咳……大雪關無險可守，放進天篁嶺，讓三哥關門打狗？」麻布黃衫，長弓在背的邙七輕咳，顯然也是破墨雪千擊陣時受傷不輕。
「二叔，四叔，娘娘，要不我和師兄一道，帶燕襲堂，與三叔那邊前後夾擊？」瓷娃娃一樣的清兒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目光落在了身旁，那位頭束長繩的冷峻少年身上。
「……」少年與清兒四目相對，沒說什麼。
袁遠撫著山羊鬍，俯下身子把目光落到廟王坪大雪關這處關隘，然後右手沿著驛道，翻過天篁嶺，一路北上，在一個名喚惡人驛的地方，輕輕點了點，最後落在青溟海邊的天河關，短暫思考，旋即又把目光越過青溟海峽移至最北邊的深山中，聚焦在幾乎已在地圖邊緣的一個小點上，一時間沉默不語，慢慢思索著。那裡寫著三個蠅頭小字：易市鎮。
伍雍容順著袁遠凝視的方向，同樣把目光定格在這裡，聯想數月前喬稹回猛河谷地時帶來的消息，心思機敏如她，便瞬間明白了袁遠的心意。
「二哥，你是在擔心……小凡？」
袁遠沒有說話，他緩緩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那日洛京城外的一面之後，聶雲凡便失了蹤跡，袁遠多方打探無果，又因戰事緊急，便無暇他顧，然而聶雲凡的去向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一塊心病，直到那日喬稹出易市鎮，過天河關，回猛河谷地碰面後，方知自己始終記掛的這個孩子，竟然在京州如此偏遠的山區，想來是遭受了莫大的顛沛流離之苦，日前春風已至，山海冰雪皆已開始消融，那麼重逢之日便近了。當下軍情複雜，燃甲軍已滲透進京州屬地，卻又不知這孩子一路上，會否又遭不測？
「若不是軍務纏身，真想去那個村子接他啊……」
地圖之上，易市鎮再北邊，已是一條地圖的邊界線，再無其他村鎮蹤影——那是一個連城防圖都沒畫出來的村子啊。
半晌，袁遠收回目光和短暫飄走的思緒，回身面向諸位，心中已有計較。
「雍容，猛河谷地為京州戰略要衝，大局為重，有勞你把關鎮守。」
「二哥言重了，雍容自當竭力而為。」
「四弟，你內傷較重不宜奔波，這段時間留在谷地大營安心養傷，協助雍容。」
邙七點了點頭。
「小染，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們燕襲堂，先往三元城知會你葵叔和玉書，讓他們務必小心防範；之後再往宛州小笠，和你姑姑通報燃甲滲透京州的詳情，讓她那邊隨時做好策應準備，以備萬一。」
「是，師傅！」冷峻少年聞言應聲，向袁遠抱拳行禮。
「我即日啟程前往廟王坪大雪關，與三弟夾擊炎靖，」袁遠布置妥當，末了又看了看正翹首以盼的清兒，「清兒，你隨我一起，至天河關……」
「嗯嗯，二叔，是要去接那個聶雲凡嗎？」還沒等袁遠說完，清兒杏眼一亮，旋即搶先說道。
「目前還未知狀況，黑擎那邊也還沒有消息，咱們去天河關等等看吧，」袁遠道。
計議停當，眾人便各去準備了。
和煦的春風吹進中軍大帳，那張城防圖仿佛活了一樣，隨風抖了抖，露出一角落款。
上書：隆正歷十二年十月京州息昊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