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探望
「徐清逸，餵。」回過神，徐清逸看到劉宇垣正盯著自己，手裡握著一碟紙張。
「你剛剛在發呆？」劉宇垣臉上帶著一絲狐疑。徐清逸一貫都是這個表情，弄得她都分不清他是在出神還是在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動作。
「嗯，不好意思。」徐清逸收斂思緒，目光落到劉宇垣手中紙張上，「這是？」
「最近一周學校的考試卷，還有一些我覺得有價值的題目，你有力氣得話就看看。」劉宇垣邊說邊晃了晃手裡的試卷，晦澀一笑，「我看你平時好像沒啥事干，你不要這些我就拿走了。」
「我要的。」徐清逸趕忙說道，伸手接過試卷，眼中流露出一絲珍視，「謝謝你。」
「不客氣。不過讓你一個病號做題，我這想法確實挺反人類的。」嘴上不饒自己，劉宇垣嘴角還是樂呵呵地笑著。
她對徐清逸的反應很滿意：
徐清逸看著手中的卷子，輕輕點頭，似乎沒有聽見劉宇垣說的話。
「我聽前台的護士說，你恢復得很好，還有五天你就能出院了呢……」劉宇垣撐著頭，注視此刻認真的徐清逸。
徐清逸抬起頭，目光從試卷上移開，「嗯。」
「馬上就要開始來我家的打工生活了，緊張不？」
「上學呢？」
「上學嘛……還得再過一陣。」劉宇垣輕輕打量了下徐清逸，「就你現在的狀態，學校也不會允許你那麼快回校讀書。」
徐清逸低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腹部，那裡的傷口雖已癒合，但每一次動作牽扯，都還在提醒著他遭受過的苦難。
「不過我可不是什麼邪惡的奴隸主。」劉宇垣看著徐清逸有些憋屈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讓你去我家主要是想讓你好好養傷的。哦對，你奶奶會擔心你嗎？」
聞言，徐清逸搖搖頭，「不會，她記不得。她現在也有人照顧。」
「行吧……」劉宇垣思索著。
「那你的家裡人呢？」
「我現在一個人住。」聽到徐清逸的提問，劉宇垣有些驚喜。這種重要的事，徐清逸終於想著主動問了，「爸媽在外務工，最近一年都不會回來。」
「哦。」徐清逸應道，沒再說話。
病房裡陷入短暫的安靜，只有牆上的掛鍾滴答作響。劉宇垣看著徐清逸，心中一動，打破沉默：「對了，我一直想問，但不知道你會不會拒絕……」
「什麼事？」
「我想替你去看看你奶奶。」劉宇垣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你不用覺得麻煩我，主要我對社區的人也不太放心。」
「可以。」徐清逸沒有一絲猶豫，「福源弄18號，早上九點、中午十二點、晚上七點社區工作者會上門，你可以和他們一同去看望。」
劉宇垣被徐清逸的直接弄得有些猝不及防，隨即回過神來，「福源弄……離我家很近啊。好的，我知道了。」
——————
第二天，劉宇垣早早起床，買了一些軟糯的水果和點心。
早知道就問問徐清逸，奶奶有啥忌口了……劉宇垣心裡想著，尷尬地搖了搖頭。
徐清逸家離劉宇垣家不遠，畢竟都是學校附近的學區房，劉宇垣曾無數次路過他家附近。但她從未真實踏入過，這繁華街區拐角內的滄桑景象。
進入弄堂，狹窄悠長的石板路潮濕光滑，使劉宇垣腳下險些摔倒。抬頭看去，斑駁的外牆爬滿藤蔓，不明的黑色染料遮擋住了往昔的裂痕。
劉宇垣之前一直覺得這種老公寓會給她一種年代的溫馨感。
但此刻，面對脆弱的門鎖，像螞蟻一樣頑強挺立在高樓陰影里的房子，劉宇垣只覺得……壓抑。
穿過小巷，屋檐的遮擋使眼下的一切不再清晰。房梁很低，劉宇垣只能低頭前行，可高低不平的路面還是讓她屢次差點碰到頭頂。
艱難地前行，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這就是他的生活嗎？
終於到了房門前，頭頂的空間大了些許，劉宇垣直挺起身，回頭望去剛剛走過的長廊，似乎窺視到了他無數的日夜。
再低頭看向門把手，陰暗的屋頂毫不透光，伸出雙手，似乎連自己手上的黑痣也不再清晰。
這就是他身上的傷沒法被家人發現的原因嗎？
不對，以奶奶的精神狀態，就算是敞亮的燈光下，她應該也意識不到他遭遇過不測。
劉宇垣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那扇略顯破舊的門。
幾乎是瞬間，門被打開，兩位社區工作者出現在門口，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其中一位說道：「誒呦……這姑娘真高啊。是劉宇垣吧，醫院的人跟我們說過你會來。」
光線照到臉上，劉宇垣先是驚訝於開門的速度，下一秒卻是下意識地兩下噴嚏。雖然有活人的生氣，但開門瞬間房間裡撲面而來的潮氣，還是把劉宇垣熏了一下。
片刻後，劉宇垣正了正神，擠出笑容，顫顫巍巍地舉起手，「HI…你們好。」
「快進來吧，別在門口站著了。」一位社區工作者熱情地招呼著，側身讓劉宇垣進門。
透過窗戶夾縫間露進的些許光亮，狹小的空間一眼便能窺視到全貌。
房間的牆面依舊稀碎，上面貼滿了一些發黃的照片。一張床，一條毯子占據了房間的大多數，剩下的區域裡幾乎全都堆砌著各種生活器具，但收納得似乎有些規律。不亂，但是很擁擠。
往裡看去，光的來源是廚房的方向，一個細小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消瘦的老者。
「那位就是徐清逸的奶奶了，剛剛吃好飯。」社區工作者介紹著，帶著職業的微笑。
劉宇垣擰了擰鼻子，迅速讓自己適應了屋內的環境，隨後快步走向奶奶，到她的面前蹲下，輕聲說道：「奶奶好，我是徐清逸在學校的朋友。」
抬頭與她對視的瞬間，劉宇垣嚇了一跳。此人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眼皮微微下垂，眼球渾濁無光，仿若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眼中毫無自己的身影。
某一刻，劉宇垣竟在感嘆遺傳的強大，奶奶眼裡的無神與徐清逸如出一轍。可下一秒她便意識到，這不是什麼神態問題，
她就是個盲人。
劉宇垣穩了穩心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一些，正要開口耳邊卻響起了社區工作者的聲音，「徐清逸最近在學校學業繁重，只能由他的同學來看望你咯。」
聽到此話，劉宇垣看向工作者的方向，見到她無奈的表情立刻反應了過來，「嗯！徐清逸最近在準備奧數比賽，確實抽不開身。」
「徐清逸……是誰啊。」蒼老的聲音響起，奶奶微微側頭，那空洞的雙目讓劉宇垣心裡猛地一揪。
社區工作者旋即上前：「奶奶，您好好休息吧，可能是我們搞錯人了。」說著，把劉宇垣拉到了門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老人家阿爾茲海默症中期，記憶時好時壞的，我們也沒辦法。」社區工作者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疲憊。
「那日常起居她怎麼處理？」
「平時我們會按時來幫忙，做飯、打掃、照顧起居。但我們也還有其他工作，不能一直守著。」另一位社區工作者接話道，「剩下的時間只能把房門反鎖，煤氣關掉，讓她自己呆在家裡。」
「這樣啊……」劉宇垣望向那扇緊閉的門，平日裡，他就是這樣處理的嗎？
「辛苦你們了。」劉宇垣向二位點點頭，「我想看看你們有帶什麼吃留在他家嗎？」
「有的，他家沒有冰箱，我們留下的都是些易烹飪的食物。」回到房間，社區工作者邊說邊打開一個櫥櫃，裡面琳琅滿目地擺放著各類食材。
劉宇垣看著這些食物，沉下心來，「行。謝謝你們。」她瞟了眼一旁的奶奶，後者依舊木訥地坐著，雙手交叉，身體瘦弱，不過身上並沒有什麼令人不適的痕跡和味道。
又呆了半小時，和奶奶聊了會天，與社區工作者對接了下情況，劉宇垣才離開。
這次視察並沒有什麼異樣，只不過徐清逸奶奶的舉止和表情，讓自己心裡毛毛的。
打開手機，已經十點了。
該去訓練了……
——————
「呼呼，呼呼……」
劉宇垣討厭長跑，這是她最討厭的一項運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死一邊叫去！」於歡悅快步跑過劉宇垣，留下了一個背影。
「跑步時注意呼吸！不要說話！」教練在遠處大喊。
從小到大，劉宇垣總是會不知不覺地拿下第一。
不過在長跑這裡，倒數第一也算第一。
「呼——呼——咳咳，咳，嘔——」劉宇垣承認，自己很想多保留一會肚子裡的午飯。但現在，她實在忍不住要把這些都嘔出來的衝動了。
「三公里而已，這就受不了了？」教練走到劉宇垣身邊，「你看你，暑假集訓落下了，私底下也不願意跑，退步肉眼可見吧？」
「原本……咳咳，嘔——原本也跑得很爛吧……」劉宇垣很想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但還是捂著自己的腰子慢走，她再也做不到表情管理了。
「那可沒有，之前至少跑完五公里不會吐。」陳嘉豪扔給了劉宇垣一杯水。
灌下一口水，劉宇垣感覺自己胃裡的翻江倒海壓下去了一些，「陳隊……嘔——」
劉宇垣頓感委屈。
自己之前還背著一個活死人跑過兩公里路呢，怎麼就私下不練跑了？
「你剛剛在發呆？」劉宇垣臉上帶著一絲狐疑。徐清逸一貫都是這個表情，弄得她都分不清他是在出神還是在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動作。
「嗯，不好意思。」徐清逸收斂思緒，目光落到劉宇垣手中紙張上，「這是？」
「最近一周學校的考試卷，還有一些我覺得有價值的題目，你有力氣得話就看看。」劉宇垣邊說邊晃了晃手裡的試卷，晦澀一笑，「我看你平時好像沒啥事干，你不要這些我就拿走了。」
「我要的。」徐清逸趕忙說道，伸手接過試卷，眼中流露出一絲珍視，「謝謝你。」
「不客氣。不過讓你一個病號做題，我這想法確實挺反人類的。」嘴上不饒自己，劉宇垣嘴角還是樂呵呵地笑著。
她對徐清逸的反應很滿意：
徐清逸看著手中的卷子，輕輕點頭，似乎沒有聽見劉宇垣說的話。
「我聽前台的護士說，你恢復得很好，還有五天你就能出院了呢……」劉宇垣撐著頭，注視此刻認真的徐清逸。
徐清逸抬起頭，目光從試卷上移開，「嗯。」
「馬上就要開始來我家的打工生活了，緊張不？」
「上學呢？」
「上學嘛……還得再過一陣。」劉宇垣輕輕打量了下徐清逸，「就你現在的狀態，學校也不會允許你那麼快回校讀書。」
徐清逸低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腹部，那裡的傷口雖已癒合，但每一次動作牽扯，都還在提醒著他遭受過的苦難。
「不過我可不是什麼邪惡的奴隸主。」劉宇垣看著徐清逸有些憋屈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讓你去我家主要是想讓你好好養傷的。哦對，你奶奶會擔心你嗎？」
聞言，徐清逸搖搖頭，「不會，她記不得。她現在也有人照顧。」
「行吧……」劉宇垣思索著。
「那你的家裡人呢？」
「我現在一個人住。」聽到徐清逸的提問，劉宇垣有些驚喜。這種重要的事，徐清逸終於想著主動問了，「爸媽在外務工，最近一年都不會回來。」
「哦。」徐清逸應道，沒再說話。
病房裡陷入短暫的安靜，只有牆上的掛鍾滴答作響。劉宇垣看著徐清逸，心中一動，打破沉默：「對了，我一直想問，但不知道你會不會拒絕……」
「什麼事？」
「我想替你去看看你奶奶。」劉宇垣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你不用覺得麻煩我，主要我對社區的人也不太放心。」
「可以。」徐清逸沒有一絲猶豫，「福源弄18號，早上九點、中午十二點、晚上七點社區工作者會上門，你可以和他們一同去看望。」
劉宇垣被徐清逸的直接弄得有些猝不及防，隨即回過神來，「福源弄……離我家很近啊。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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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劉宇垣早早起床，買了一些軟糯的水果和點心。
早知道就問問徐清逸，奶奶有啥忌口了……劉宇垣心裡想著，尷尬地搖了搖頭。
徐清逸家離劉宇垣家不遠，畢竟都是學校附近的學區房，劉宇垣曾無數次路過他家附近。但她從未真實踏入過，這繁華街區拐角內的滄桑景象。
進入弄堂，狹窄悠長的石板路潮濕光滑，使劉宇垣腳下險些摔倒。抬頭看去，斑駁的外牆爬滿藤蔓，不明的黑色染料遮擋住了往昔的裂痕。
劉宇垣之前一直覺得這種老公寓會給她一種年代的溫馨感。
但此刻，面對脆弱的門鎖，像螞蟻一樣頑強挺立在高樓陰影里的房子，劉宇垣只覺得……壓抑。
穿過小巷，屋檐的遮擋使眼下的一切不再清晰。房梁很低，劉宇垣只能低頭前行，可高低不平的路面還是讓她屢次差點碰到頭頂。
艱難地前行，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這就是他的生活嗎？
終於到了房門前，頭頂的空間大了些許，劉宇垣直挺起身，回頭望去剛剛走過的長廊，似乎窺視到了他無數的日夜。
再低頭看向門把手，陰暗的屋頂毫不透光，伸出雙手，似乎連自己手上的黑痣也不再清晰。
這就是他身上的傷沒法被家人發現的原因嗎？
不對，以奶奶的精神狀態，就算是敞亮的燈光下，她應該也意識不到他遭遇過不測。
劉宇垣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那扇略顯破舊的門。
幾乎是瞬間，門被打開，兩位社區工作者出現在門口，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其中一位說道：「誒呦……這姑娘真高啊。是劉宇垣吧，醫院的人跟我們說過你會來。」
光線照到臉上，劉宇垣先是驚訝於開門的速度，下一秒卻是下意識地兩下噴嚏。雖然有活人的生氣，但開門瞬間房間裡撲面而來的潮氣，還是把劉宇垣熏了一下。
片刻後，劉宇垣正了正神，擠出笑容，顫顫巍巍地舉起手，「HI…你們好。」
「快進來吧，別在門口站著了。」一位社區工作者熱情地招呼著，側身讓劉宇垣進門。
透過窗戶夾縫間露進的些許光亮，狹小的空間一眼便能窺視到全貌。
房間的牆面依舊稀碎，上面貼滿了一些發黃的照片。一張床，一條毯子占據了房間的大多數，剩下的區域裡幾乎全都堆砌著各種生活器具，但收納得似乎有些規律。不亂，但是很擁擠。
往裡看去，光的來源是廚房的方向，一個細小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消瘦的老者。
「那位就是徐清逸的奶奶了，剛剛吃好飯。」社區工作者介紹著，帶著職業的微笑。
劉宇垣擰了擰鼻子，迅速讓自己適應了屋內的環境，隨後快步走向奶奶，到她的面前蹲下，輕聲說道：「奶奶好，我是徐清逸在學校的朋友。」
抬頭與她對視的瞬間，劉宇垣嚇了一跳。此人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眼皮微微下垂，眼球渾濁無光，仿若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眼中毫無自己的身影。
某一刻，劉宇垣竟在感嘆遺傳的強大，奶奶眼裡的無神與徐清逸如出一轍。可下一秒她便意識到，這不是什麼神態問題，
她就是個盲人。
劉宇垣穩了穩心神，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一些，正要開口耳邊卻響起了社區工作者的聲音，「徐清逸最近在學校學業繁重，只能由他的同學來看望你咯。」
聽到此話，劉宇垣看向工作者的方向，見到她無奈的表情立刻反應了過來，「嗯！徐清逸最近在準備奧數比賽，確實抽不開身。」
「徐清逸……是誰啊。」蒼老的聲音響起，奶奶微微側頭，那空洞的雙目讓劉宇垣心裡猛地一揪。
社區工作者旋即上前：「奶奶，您好好休息吧，可能是我們搞錯人了。」說著，把劉宇垣拉到了門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老人家阿爾茲海默症中期，記憶時好時壞的，我們也沒辦法。」社區工作者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疲憊。
「那日常起居她怎麼處理？」
「平時我們會按時來幫忙，做飯、打掃、照顧起居。但我們也還有其他工作，不能一直守著。」另一位社區工作者接話道，「剩下的時間只能把房門反鎖，煤氣關掉，讓她自己呆在家裡。」
「這樣啊……」劉宇垣望向那扇緊閉的門，平日裡，他就是這樣處理的嗎？
「辛苦你們了。」劉宇垣向二位點點頭，「我想看看你們有帶什麼吃留在他家嗎？」
「有的，他家沒有冰箱，我們留下的都是些易烹飪的食物。」回到房間，社區工作者邊說邊打開一個櫥櫃，裡面琳琅滿目地擺放著各類食材。
劉宇垣看著這些食物，沉下心來，「行。謝謝你們。」她瞟了眼一旁的奶奶，後者依舊木訥地坐著，雙手交叉，身體瘦弱，不過身上並沒有什麼令人不適的痕跡和味道。
又呆了半小時，和奶奶聊了會天，與社區工作者對接了下情況，劉宇垣才離開。
這次視察並沒有什麼異樣，只不過徐清逸奶奶的舉止和表情，讓自己心裡毛毛的。
打開手機，已經十點了。
該去訓練了……
——————
「呼呼，呼呼……」
劉宇垣討厭長跑，這是她最討厭的一項運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死一邊叫去！」於歡悅快步跑過劉宇垣，留下了一個背影。
「跑步時注意呼吸！不要說話！」教練在遠處大喊。
從小到大，劉宇垣總是會不知不覺地拿下第一。
不過在長跑這裡，倒數第一也算第一。
「呼——呼——咳咳，咳，嘔——」劉宇垣承認，自己很想多保留一會肚子裡的午飯。但現在，她實在忍不住要把這些都嘔出來的衝動了。
「三公里而已，這就受不了了？」教練走到劉宇垣身邊，「你看你，暑假集訓落下了，私底下也不願意跑，退步肉眼可見吧？」
「原本……咳咳，嘔——原本也跑得很爛吧……」劉宇垣很想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但還是捂著自己的腰子慢走，她再也做不到表情管理了。
「那可沒有，之前至少跑完五公里不會吐。」陳嘉豪扔給了劉宇垣一杯水。
灌下一口水，劉宇垣感覺自己胃裡的翻江倒海壓下去了一些，「陳隊……嘔——」
劉宇垣頓感委屈。
自己之前還背著一個活死人跑過兩公里路呢，怎麼就私下不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