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幼童與老人
原本閉上眼睛準備赴死的趙老頭突然身體一頓，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即便此刻的他知道不該回頭，但內心卻始終想要再看自己兒子一眼，那麼是最後一眼。
「苟兒。」
終於內心的渴望戰勝了最後一絲理智，趙老頭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不遠處快速跑來的兒子。
僅是一眼，趙老頭的眼淚瞬間淚崩，熟悉的臉龐此刻顯得是這樣的委屈。「回去吧，爹活著也不過是累贅罷了，如果你心裡真的有爹的話，就別讓我們趙家斷了香火。」
「不要啊，阿爹，你有話回來再說，有孩兒在，你不是累贅，娘和小妹已經走了，難道你要留下兒子一人嗎？」
趙苟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斷崖之上，在雙方僅剩下不足二十步的距離停下了下來，倒不是他不想上前，而是他每前進一步，自己老爹就會後退一些，眼看著距離跌落懸崖也不過咫尺距離，他自然是不敢靠近了。
「趙叔，李叔，王伯，你們三個可是咱們村中的僅剩的長輩了，若是以後再有大事，要我等如何抉擇，何況此地距離平壤城僅有三日路程，只要進城便能活下來了...........」
「還進得去城嗎？」
武大剛想勸誡一番，可話語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這一句蒼老的聲音所打斷。若是沒有經歷過天災人禍的年輕人，自己還可以輕而易舉的騙過去，可老一輩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
大荒之年也未嘗沒有經歷過，他們就算能堅持三天時間到達平壤城。
但如此多的難民涌過去，用屁股想都知道，平壤城的那些人肯定不會打開城門的，甚至於有可能他們這些人全部餓死在城外。
武大低下了頭沒有繼續言語，畢竟這三位老人說的也沒有錯，即便到了平壤城，按自己所想，也僅有十個人能夠順利進入，這十個人的寶貴名額有可能是孩子，有可能是婦人，但絕對不可能是老人。
如今這般光景，能帶領他們一路走到如今沒有放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今他們的決策也算是給彼此一個體面了。
可即便知道實情，武大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畢竟這三個老人都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說沒有感情絕對是假的。
「武小子，老頭子無牽無掛，一路至此已經算是萬幸了，以後青石村就靠你了。」
說話的是王伯，作為村子裡年紀最大，威望最高的長者，王伯的一對兒女早就在前些時日的動亂中慘死，甚至來不及悼念就跟隨著隊伍逃亡至此，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該做出當年的選擇了。
三十年前，大荒之年自己父親等年邁的族人，為了節省糧食選擇了自我了斷，如今到了自己，也該做出選擇了。
迎著月光，王伯的縱身跳下了這數十米高的斷崖。
一息，
二息，
三息，
............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突然響起，僅此瞬間，武大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老夥計，先行一步了。」
李老頭輕拍趙老頭的肩膀，嘴角露出了一絲慘白的笑容，緊接著沒有絲毫猶豫的踏足深淵，片刻之後又是一聲悶聲傳來。
「阿爹，不要啊........」
已經有了兩個長輩的自殺讓趙苟的臉上閃爍著恐懼的淚光，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老爹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砰砰砰，阿爹，我能打獵，我能養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伴隨著趙苟的磕頭聲，幾近崩潰的哭泣聲不斷傳出，如此淒涼的聲音聽的讓人簡直斷腸。
趙老頭伸手想要扶起自己唯一的子嗣，可滿腔的悲傷之情最後還是壓制在了心中，轉身朝著斷崖走去，如今自己兩個同伴已經先一步離開，自己豈能繼續拖累他人？
就在趙老頭準備赴死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趙阿翁你不要走。」
一隻腳已經邁出去的趙老頭瞬間止住了腳步，身體有些顫抖的轉身看向說話之人的方向，月光之下，一個不到三歲的男童此刻在婦人的牽引下走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幾個同鄉和一個面若白玉的青年。
男童乃是村中與趙老頭最為親切的孩子，為鄰居的孩子，平時怎麼看怎麼喜歡，只想著有朝一日趙苟也能給自己延綿子嗣呢。
婦人撒開手後，孩童看到斷崖邊的趙老頭飛快的跑了過來，黑夜中，這道幼小的身影是如此的柔弱與渺小，可就是如此一個小小的人兒，卻將一心赴死的趙老頭攔了下來。
看著這個可愛的幼童，趙老頭一時間沒有了主意，若是此刻赴死，會在孩子餘生留下怎樣的恐懼？若是一不留神這麼一個娃娃也掉了下去，那麼自己可真成為罪人了。
幾乎沒有猶豫，老人立刻抱住了朝自己跑來的男童。
「好孩子，好孩子。」
趙老頭感動的直掉眼淚，還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一道迅捷的身影就已經抱在了他的腰間，身後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漬，一點一滴的落在了他的脖頸之處。
趙苟委屈的抱著父親，生怕下一秒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會離開自己。「阿爹，你別這樣了好嗎？算孩兒求您了，嗚嗚..........」
趙苟此刻委屈的像是個孩子一樣。
「可食物，哎........」
老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兒子雖然是獵戶，但現在是災荒之年，哪裡有什麼獵物讓他抓？問題沒有解決，自己這條老命吊著也是坑害別人。
想著過些時間重新尋找機會離開的趙老頭只能無奈的嘆息。
面對老人說出的難題，眾人皆是一陣沉默，食物本就匱乏，路上的乾糧根本不夠吃，而且到了平壤城之後可不算逃過一劫，別說是老人了，就算是年輕人也有可能先一步餓死。
除非，他們也願意成為那般人不人，貴不貴的存在，去吃那些違背常理的肉食。
「若是我能保你入城呢？」
寂靜的夜空中，如此話語讓眾人齊刷刷的投去審視的目光。
「苟兒。」
終於內心的渴望戰勝了最後一絲理智，趙老頭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不遠處快速跑來的兒子。
僅是一眼，趙老頭的眼淚瞬間淚崩，熟悉的臉龐此刻顯得是這樣的委屈。「回去吧，爹活著也不過是累贅罷了，如果你心裡真的有爹的話，就別讓我們趙家斷了香火。」
「不要啊，阿爹，你有話回來再說，有孩兒在，你不是累贅，娘和小妹已經走了，難道你要留下兒子一人嗎？」
趙苟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斷崖之上，在雙方僅剩下不足二十步的距離停下了下來，倒不是他不想上前，而是他每前進一步，自己老爹就會後退一些，眼看著距離跌落懸崖也不過咫尺距離，他自然是不敢靠近了。
「趙叔，李叔，王伯，你們三個可是咱們村中的僅剩的長輩了，若是以後再有大事，要我等如何抉擇，何況此地距離平壤城僅有三日路程，只要進城便能活下來了...........」
「還進得去城嗎？」
武大剛想勸誡一番，可話語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這一句蒼老的聲音所打斷。若是沒有經歷過天災人禍的年輕人，自己還可以輕而易舉的騙過去，可老一輩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人精？
大荒之年也未嘗沒有經歷過，他們就算能堅持三天時間到達平壤城。
但如此多的難民涌過去，用屁股想都知道，平壤城的那些人肯定不會打開城門的，甚至於有可能他們這些人全部餓死在城外。
武大低下了頭沒有繼續言語，畢竟這三位老人說的也沒有錯，即便到了平壤城，按自己所想，也僅有十個人能夠順利進入，這十個人的寶貴名額有可能是孩子，有可能是婦人，但絕對不可能是老人。
如今這般光景，能帶領他們一路走到如今沒有放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今他們的決策也算是給彼此一個體面了。
可即便知道實情，武大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畢竟這三個老人都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說沒有感情絕對是假的。
「武小子，老頭子無牽無掛，一路至此已經算是萬幸了，以後青石村就靠你了。」
說話的是王伯，作為村子裡年紀最大，威望最高的長者，王伯的一對兒女早就在前些時日的動亂中慘死，甚至來不及悼念就跟隨著隊伍逃亡至此，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該做出當年的選擇了。
三十年前，大荒之年自己父親等年邁的族人，為了節省糧食選擇了自我了斷，如今到了自己，也該做出選擇了。
迎著月光，王伯的縱身跳下了這數十米高的斷崖。
一息，
二息，
三息，
............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突然響起，僅此瞬間，武大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老夥計，先行一步了。」
李老頭輕拍趙老頭的肩膀，嘴角露出了一絲慘白的笑容，緊接著沒有絲毫猶豫的踏足深淵，片刻之後又是一聲悶聲傳來。
「阿爹，不要啊........」
已經有了兩個長輩的自殺讓趙苟的臉上閃爍著恐懼的淚光，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老爹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砰砰砰，阿爹，我能打獵，我能養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伴隨著趙苟的磕頭聲，幾近崩潰的哭泣聲不斷傳出，如此淒涼的聲音聽的讓人簡直斷腸。
趙老頭伸手想要扶起自己唯一的子嗣，可滿腔的悲傷之情最後還是壓制在了心中，轉身朝著斷崖走去，如今自己兩個同伴已經先一步離開，自己豈能繼續拖累他人？
就在趙老頭準備赴死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趙阿翁你不要走。」
一隻腳已經邁出去的趙老頭瞬間止住了腳步，身體有些顫抖的轉身看向說話之人的方向，月光之下，一個不到三歲的男童此刻在婦人的牽引下走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幾個同鄉和一個面若白玉的青年。
男童乃是村中與趙老頭最為親切的孩子，為鄰居的孩子，平時怎麼看怎麼喜歡，只想著有朝一日趙苟也能給自己延綿子嗣呢。
婦人撒開手後，孩童看到斷崖邊的趙老頭飛快的跑了過來，黑夜中，這道幼小的身影是如此的柔弱與渺小，可就是如此一個小小的人兒，卻將一心赴死的趙老頭攔了下來。
看著這個可愛的幼童，趙老頭一時間沒有了主意，若是此刻赴死，會在孩子餘生留下怎樣的恐懼？若是一不留神這麼一個娃娃也掉了下去，那麼自己可真成為罪人了。
幾乎沒有猶豫，老人立刻抱住了朝自己跑來的男童。
「好孩子，好孩子。」
趙老頭感動的直掉眼淚，還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一道迅捷的身影就已經抱在了他的腰間，身後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漬，一點一滴的落在了他的脖頸之處。
趙苟委屈的抱著父親，生怕下一秒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會離開自己。「阿爹，你別這樣了好嗎？算孩兒求您了，嗚嗚..........」
趙苟此刻委屈的像是個孩子一樣。
「可食物，哎........」
老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兒子雖然是獵戶，但現在是災荒之年，哪裡有什麼獵物讓他抓？問題沒有解決，自己這條老命吊著也是坑害別人。
想著過些時間重新尋找機會離開的趙老頭只能無奈的嘆息。
面對老人說出的難題，眾人皆是一陣沉默，食物本就匱乏，路上的乾糧根本不夠吃，而且到了平壤城之後可不算逃過一劫，別說是老人了，就算是年輕人也有可能先一步餓死。
除非，他們也願意成為那般人不人，貴不貴的存在，去吃那些違背常理的肉食。
「若是我能保你入城呢？」
寂靜的夜空中，如此話語讓眾人齊刷刷的投去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