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謂巫師
「就是這裡?」洛特趁著夜色看向遠處,那是信里所約定的地方,一片位於鐵軌旁的廢舊倉庫。
這裡已然不在弗拉科夫市區內,洛特和費舍爾在叫車時都能感受到司機的不快,就算加錢也只能送到距離約定地點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同市區完全不同,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荒涼。在步行到倉庫的路上,費舍爾能隱約看到遠處密密麻麻由火炮造就的彈坑,甚至經過了座僅剩幾根殘柱的教堂。
「我怎麼知道,那麼遠的地方我什麼都看不見。」費舍爾無奈道。
「應該沒錯。我看見他們的車了。」洛特道。
一輛汽車亮著燈停在那片倉庫前,只是車內的人因為距離的緣故實在有些模糊。車後的倉庫雖然隱藏在夜色里,還是能輕易看出其所受到的殘損,以及殘損處裸露出的金屬結構。
「就在前面?」費舍爾問道。
「就在前面。」洛特肯定道。
「那好,你在這等我。」費舍爾拍了下洛特。
「什麼?」洛特驚訝道。
「你在這等我。那伙人里可能有施術者,而且我也不知道這附近還有多少人,如果起了衝突,我可能沒事,但你不一定能活著。」費舍爾解釋道。
「真沒問題?」洛特有些擔心,將槍遞給費舍爾。
「在這件事上,你可以相信我。」費舍爾笑著接過槍,便向著洛特給出的方向走去。
金屬的手杖不斷插進地面,與砂石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夜色中不斷迴蕩。還未待費舍爾走近,那伙人似乎已經發現了費舍爾。但他們並未向費舍爾走來,只是又從車裡下來幾人在那等待著。
直到又過了會,費舍爾才緩緩地走到他們不遠處停下,他此時已經可以就著眼中燭火看到從車裡下來的那些人了。他們總共有三個,兩高一矮,矮的站在車前靠在前擋風旁,高的則都站在車的後側。
「還真是個瞎子?瞎子也能當巫師啦。」矮個子在看清費舍爾的樣子後先是驚訝隨後感嘆道。
「巴姆,小心點。那是個巫師,你還記得酒館裡的那些人吧,各個都被嚇破了膽,酒保和拜恩也被他殺了。」一個高個子在矮個子身後提醒道。
「怕什麼,我也是巫師。」矮個子不屑道。
矮個子先是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走到費舍爾身前,略微抬頭對著費舍爾說道:「聖血呢?」
費舍爾沒有回話,只是突然露出了個略微驚訝的表情,好似想起什麼一般。
「我問你,你從酒館搶的那些聖血呢?」矮個子似乎是以為費舍爾沒聽懂重複了一遍,並開出了一個自認為優厚的條件,「只要你把聖血還給我,你殺的那些人我就當沒看到。」
「你是那個寫信的人?」費舍爾以烏恩語回道。
矮個子聽到費舍爾的回答顯然有些懵。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兩個高個子,似乎問了些什麼,但只得到了搖頭作為回復。
「好吧,這兒似乎沒人能聽懂我說話。」費舍爾頗為無奈地確認了這一事實。
前些日接連不斷的遭遇讓他繃緊了神經,好不容易休息兩天也沒把信封里的約定放在心上。他確實輕視了這次約定,導致他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我再確認一次,你們真的聽不懂我說話嗎?」費舍爾對著湊在一起在討論著什麼的三人又重複了一遍。他有些心存僥倖,以為是自己剛剛的發音不太清楚。
但回答他的只有舉起的槍口。
矮個子舉著槍先是對準了費舍爾,隨後打開車門用槍口向著車晃了晃,示意費舍爾上車。
「我可不想和你們走。」費舍爾衝著矮個子擺了擺手。
砰的一聲,矮個子手中的槍響了,一枚子彈伴隨著火光砸在了費舍爾的腳邊。與此同時矮個子罵道:「該死的烏恩人,快過來。」
「真是沒辦法啊。」費舍爾邊說著,手伸進大衣里想要取些東西。
矮個子這時終於回想起費舍爾是個巫師的事,邊扣動扳機,邊高聲向著身後喊道:「開槍!」
隨即數道火光在遠處的夜空下亮起,但子彈卻如同先前在酒館那般,沒有一發命中費舍爾。矮個子見狀倒也不怎麼驚訝,他飛快扔下手中的槍跑到車後,用某種帶刺的護符刺破自己的指頭高聲吟唱。車後的一個高個子則迅速向費舍爾拋出了個什麼東西。
費舍爾對矮個子的吟唱並不在意,但他在注意到那個拋來的東西後,如臨大敵一般地迎了上去想要接住它。但最終費舍爾並沒有接到那個東西,好在那東西只是砸在費舍爾的肩頭髮出聲悶響後便滾落在了地上不再有什麼動靜。
「該死,你這麼近丟手雷是要連我們一塊炸嗎?」一個高個子先是罵向另一個高個子,但在看到手雷並沒有爆炸後,又問道:「你沒拉保險?」
「我拉了。」另一個高個子反駁道。
此時矮個子的吟唱已經結束,他手中的護符在飽飲鮮血後破裂,破空的呼嘯聲在其身邊響起,數隻無形的獵犬向費舍爾撲去。
費舍爾能在燭光下看到他們的模樣。和那些不潔者化作的怪物類似,頭頂的犄角如同枝杈般肆意生長,渾身比長毛犬還要長數倍的毛髮隨風飄動。只是令它們和那些怪物一般不潔者完全不同的是,這些獵犬的利爪可以踏空而行,讓他們宛若神話中的生物一般。
叮的一聲,費舍爾手中的鈴聲響起。
幽影自黑暗中探出,無數雙手自腳踝而起,先是爬上人們的腰腹,隨後直至咽喉。這些手不僅握住了車旁的三人,就連剛剛在遠處開槍的幾人也不例外。
只是那些由影子所組成的手卻怎麼也抓不住那無形的獵犬。
「厲害啊。」
隨著費舍爾的感嘆,幾隻獵犬不斷地撲向費舍爾。但不論它們重複多少遍,都只是如同穿過霧氣一般從費舍爾身旁穿過。可這並非沒有代價,費舍爾手中懷表的指針在瘋狂轉動。
費舍爾先是想威脅那個矮個子取消術式,但是他一想到矮個子聽不懂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隨後費舍爾又掏槍對著那些獵犬射了幾發子彈,發現同樣毫無效果。
「這下完蛋了。」
費舍爾本來抱著見識法赫穆特術式的想法,以為會使用巫師這種詞彙的人使用的術式會相當原始,因而沒有打斷矮個子的儀式,結果現在騎虎難下了。
便攜的施法材料和簡短的吟唱,還有這應召而來的仿佛神的使者一般的獵犬,無一不在向費舍爾證明著這顯然不是什麼原始的術式。
於是費舍爾抬頭望向夜空,從那無邊的黑暗中找出那唯一閃耀著的啟明星。他閉上了雙眼,開始哼唱起一種奇怪的歌謠。伴隨著那歌謠,啟明星開始不斷閃爍,無形的獵犬所伴隨的破空聲也隨之不斷遠去,似乎一切都在那歌謠之下變得平靜。
這是名為歸零的歌謠,也是無罪女王所司掌的名為征服神秘的奇蹟。
夜幕之中,那些自黑暗中探出的幽影逐漸逝去,人們自幽影的束縛之中跌落地面。其他幾個人都在幽影的束縛之中暈了過去,只有那個矮個子以一種恐懼的目光看著費舍爾。費舍爾則迅速上前,制住了矮個子,將他擺成雙手抱頭的樣子趴在地上。
在暗處觀察的洛特見到費舍爾招手,快步到費舍爾身旁關心道:「沒事吧?」
「沒問題……」費舍爾遲疑著同洛特答道,此時他靠在車上盯著手中的懷表表情有些呆滯,似乎和那停止不動的懷表指針一樣壞掉了。
「不,不是沒問題。這幫人聽不懂烏恩語,我們直接打起來了。」費舍爾忽地反應過來洛特的問話,「幫我問問這幫人的聖血是從哪來的。」
洛特隨即在那矮個子面前蹲下。
他先是看向矮個子的臉,典型的法赫穆特棕發高鼻面相,就是臉有些圓,隨後開口問著費舍爾說的問題。
矮個子則是因為姿勢的原因喘著粗氣高聲答著,看上去十分配合的樣子。
「他說自己立下過儀式,不能說。」洛特道。
費舍爾聽罷收起懷表,起身湊到矮個子旁看了看。他感到有些懷疑,因為在他的記憶里雖然確實存在此種術式,但成本大多高昂。費舍爾不確定以巫師這樣蹩腳的水平能否分辨出自己是否真的立下了有效的儀式,於是他決定以類似的手段恐嚇這個傢伙。
費舍爾先是拾起掉落在地上已經破裂的護符。隨後在矮個子還沒凝結的傷口處收集了他的血,並讓洛特問這個矮個子的名字和生日。
「他說他叫巴姆,新曆十五年生的。」洛特道。
「新曆?」費舍爾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們這的紀年,具體怎麼和烏恩格維斯的公曆換算我得回去查查。」洛特道。
「行吧。你告訴這個巴姆,我也會在他身上立下儀式。讓他回去整理出一份除了他們以外,還有誰在干聖血走私的名單,並且在下次聖血走私的時候通知我,否則他沒有好下場。」費舍爾說這些話時,語氣帶著些許無奈。
那個矮個子則在聽到洛特翻譯後,連連蠕動試圖點頭,口中答應道,只是他同洛特問了個問題。
「他答應了,但是因為聖血丟了沒法回去交差。對此很為難,恐怕沒法做這些。」洛特道。
費舍爾此時忽然想起了科夫卡,以及酒館中發生的事,他決定給科夫卡添點堵。
「告訴他,是科夫卡搶走了那批聖血,現在那批聖血在科夫卡那。讓他就這麼和後面的人交代。」費舍爾道。
矮個子則在聽到洛特的翻譯後顯得有些疑惑。
「他問你這是真的嗎?」洛特笑道。
費舍爾聽到這個回答忽地感到有些繃不住,費舍爾懷疑這個矮個子有某種將他人的智力拉低到和他一個水平的術式。不然這個矮個子要和烏恩格維斯人談判,既不會烏恩語也不帶翻譯,甚至讓自己都沒注意到。而且在戰鬥中讓這個矮個子毫無阻礙的施展了術式,使自己被迫陷入了某種窘境。
「真的。」費舍爾無奈道,「你問問他他這個智力到底是怎麼幹聖血走私這種買賣的。」
「我就這麼直接問?」洛特忍笑道。
「算了,你問問他為什麼幹這行,又是怎麼當得施術者吧。」費舍爾更加無奈了。
洛特笑著同矮個子翻譯完這段話,矮個子聽後顯得有些激動。
「他說他想翻個身。」洛特道。
「翻吧翻吧。注意別讓他手上拿什麼東西。」費舍爾聽後有些無語。
隨後洛特又與矮個子不斷交談,矮個子對此顯得十分有興致,眉飛色舞地同洛特講述著,如果不是雙手抱在頭後,恐怕他要同洛特比划起來。
「他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說自己以前就是個在車站卸貨的工人。後來在一次事故後被酒保那些人找到,並給了個能夠起作用的儀式和很多錢,後來就一直給那些人幹活,他只負責運輸和處理結社糾紛。而且他還強調自己不是什麼施術者,是巫師。」洛特笑道。
「運輸啊。那還真是方便的術式。」費舍爾看向遠處那些被幽影掐暈的人。他能夠感受到他人的視線,那些人先前顯然是因為某種術式讓自己沒有發現他們。
費舍爾邊感嘆著邊打暈了躺在地上神采奕奕的矮個子,隨後拍了拍洛特,同他說道:「走吧。今天晚上回去的路可不好走。」
「那這些人呢?」洛特問道。
「就全都扔在這吧。他們應該向他們那個該死的神祈禱今天晚上不會遇見野狗。」費舍爾扔下句有些咬牙切齒的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裡已然不在弗拉科夫市區內,洛特和費舍爾在叫車時都能感受到司機的不快,就算加錢也只能送到距離約定地點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同市區完全不同,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荒涼。在步行到倉庫的路上,費舍爾能隱約看到遠處密密麻麻由火炮造就的彈坑,甚至經過了座僅剩幾根殘柱的教堂。
「我怎麼知道,那麼遠的地方我什麼都看不見。」費舍爾無奈道。
「應該沒錯。我看見他們的車了。」洛特道。
一輛汽車亮著燈停在那片倉庫前,只是車內的人因為距離的緣故實在有些模糊。車後的倉庫雖然隱藏在夜色里,還是能輕易看出其所受到的殘損,以及殘損處裸露出的金屬結構。
「就在前面?」費舍爾問道。
「就在前面。」洛特肯定道。
「那好,你在這等我。」費舍爾拍了下洛特。
「什麼?」洛特驚訝道。
「你在這等我。那伙人里可能有施術者,而且我也不知道這附近還有多少人,如果起了衝突,我可能沒事,但你不一定能活著。」費舍爾解釋道。
「真沒問題?」洛特有些擔心,將槍遞給費舍爾。
「在這件事上,你可以相信我。」費舍爾笑著接過槍,便向著洛特給出的方向走去。
金屬的手杖不斷插進地面,與砂石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夜色中不斷迴蕩。還未待費舍爾走近,那伙人似乎已經發現了費舍爾。但他們並未向費舍爾走來,只是又從車裡下來幾人在那等待著。
直到又過了會,費舍爾才緩緩地走到他們不遠處停下,他此時已經可以就著眼中燭火看到從車裡下來的那些人了。他們總共有三個,兩高一矮,矮的站在車前靠在前擋風旁,高的則都站在車的後側。
「還真是個瞎子?瞎子也能當巫師啦。」矮個子在看清費舍爾的樣子後先是驚訝隨後感嘆道。
「巴姆,小心點。那是個巫師,你還記得酒館裡的那些人吧,各個都被嚇破了膽,酒保和拜恩也被他殺了。」一個高個子在矮個子身後提醒道。
「怕什麼,我也是巫師。」矮個子不屑道。
矮個子先是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走到費舍爾身前,略微抬頭對著費舍爾說道:「聖血呢?」
費舍爾沒有回話,只是突然露出了個略微驚訝的表情,好似想起什麼一般。
「我問你,你從酒館搶的那些聖血呢?」矮個子似乎是以為費舍爾沒聽懂重複了一遍,並開出了一個自認為優厚的條件,「只要你把聖血還給我,你殺的那些人我就當沒看到。」
「你是那個寫信的人?」費舍爾以烏恩語回道。
矮個子聽到費舍爾的回答顯然有些懵。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兩個高個子,似乎問了些什麼,但只得到了搖頭作為回復。
「好吧,這兒似乎沒人能聽懂我說話。」費舍爾頗為無奈地確認了這一事實。
前些日接連不斷的遭遇讓他繃緊了神經,好不容易休息兩天也沒把信封里的約定放在心上。他確實輕視了這次約定,導致他犯了如此低級的錯誤。
「我再確認一次,你們真的聽不懂我說話嗎?」費舍爾對著湊在一起在討論著什麼的三人又重複了一遍。他有些心存僥倖,以為是自己剛剛的發音不太清楚。
但回答他的只有舉起的槍口。
矮個子舉著槍先是對準了費舍爾,隨後打開車門用槍口向著車晃了晃,示意費舍爾上車。
「我可不想和你們走。」費舍爾衝著矮個子擺了擺手。
砰的一聲,矮個子手中的槍響了,一枚子彈伴隨著火光砸在了費舍爾的腳邊。與此同時矮個子罵道:「該死的烏恩人,快過來。」
「真是沒辦法啊。」費舍爾邊說著,手伸進大衣里想要取些東西。
矮個子這時終於回想起費舍爾是個巫師的事,邊扣動扳機,邊高聲向著身後喊道:「開槍!」
隨即數道火光在遠處的夜空下亮起,但子彈卻如同先前在酒館那般,沒有一發命中費舍爾。矮個子見狀倒也不怎麼驚訝,他飛快扔下手中的槍跑到車後,用某種帶刺的護符刺破自己的指頭高聲吟唱。車後的一個高個子則迅速向費舍爾拋出了個什麼東西。
費舍爾對矮個子的吟唱並不在意,但他在注意到那個拋來的東西後,如臨大敵一般地迎了上去想要接住它。但最終費舍爾並沒有接到那個東西,好在那東西只是砸在費舍爾的肩頭髮出聲悶響後便滾落在了地上不再有什麼動靜。
「該死,你這麼近丟手雷是要連我們一塊炸嗎?」一個高個子先是罵向另一個高個子,但在看到手雷並沒有爆炸後,又問道:「你沒拉保險?」
「我拉了。」另一個高個子反駁道。
此時矮個子的吟唱已經結束,他手中的護符在飽飲鮮血後破裂,破空的呼嘯聲在其身邊響起,數隻無形的獵犬向費舍爾撲去。
費舍爾能在燭光下看到他們的模樣。和那些不潔者化作的怪物類似,頭頂的犄角如同枝杈般肆意生長,渾身比長毛犬還要長數倍的毛髮隨風飄動。只是令它們和那些怪物一般不潔者完全不同的是,這些獵犬的利爪可以踏空而行,讓他們宛若神話中的生物一般。
叮的一聲,費舍爾手中的鈴聲響起。
幽影自黑暗中探出,無數雙手自腳踝而起,先是爬上人們的腰腹,隨後直至咽喉。這些手不僅握住了車旁的三人,就連剛剛在遠處開槍的幾人也不例外。
只是那些由影子所組成的手卻怎麼也抓不住那無形的獵犬。
「厲害啊。」
隨著費舍爾的感嘆,幾隻獵犬不斷地撲向費舍爾。但不論它們重複多少遍,都只是如同穿過霧氣一般從費舍爾身旁穿過。可這並非沒有代價,費舍爾手中懷表的指針在瘋狂轉動。
費舍爾先是想威脅那個矮個子取消術式,但是他一想到矮個子聽不懂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隨後費舍爾又掏槍對著那些獵犬射了幾發子彈,發現同樣毫無效果。
「這下完蛋了。」
費舍爾本來抱著見識法赫穆特術式的想法,以為會使用巫師這種詞彙的人使用的術式會相當原始,因而沒有打斷矮個子的儀式,結果現在騎虎難下了。
便攜的施法材料和簡短的吟唱,還有這應召而來的仿佛神的使者一般的獵犬,無一不在向費舍爾證明著這顯然不是什麼原始的術式。
於是費舍爾抬頭望向夜空,從那無邊的黑暗中找出那唯一閃耀著的啟明星。他閉上了雙眼,開始哼唱起一種奇怪的歌謠。伴隨著那歌謠,啟明星開始不斷閃爍,無形的獵犬所伴隨的破空聲也隨之不斷遠去,似乎一切都在那歌謠之下變得平靜。
這是名為歸零的歌謠,也是無罪女王所司掌的名為征服神秘的奇蹟。
夜幕之中,那些自黑暗中探出的幽影逐漸逝去,人們自幽影的束縛之中跌落地面。其他幾個人都在幽影的束縛之中暈了過去,只有那個矮個子以一種恐懼的目光看著費舍爾。費舍爾則迅速上前,制住了矮個子,將他擺成雙手抱頭的樣子趴在地上。
在暗處觀察的洛特見到費舍爾招手,快步到費舍爾身旁關心道:「沒事吧?」
「沒問題……」費舍爾遲疑著同洛特答道,此時他靠在車上盯著手中的懷表表情有些呆滯,似乎和那停止不動的懷表指針一樣壞掉了。
「不,不是沒問題。這幫人聽不懂烏恩語,我們直接打起來了。」費舍爾忽地反應過來洛特的問話,「幫我問問這幫人的聖血是從哪來的。」
洛特隨即在那矮個子面前蹲下。
他先是看向矮個子的臉,典型的法赫穆特棕發高鼻面相,就是臉有些圓,隨後開口問著費舍爾說的問題。
矮個子則是因為姿勢的原因喘著粗氣高聲答著,看上去十分配合的樣子。
「他說自己立下過儀式,不能說。」洛特道。
費舍爾聽罷收起懷表,起身湊到矮個子旁看了看。他感到有些懷疑,因為在他的記憶里雖然確實存在此種術式,但成本大多高昂。費舍爾不確定以巫師這樣蹩腳的水平能否分辨出自己是否真的立下了有效的儀式,於是他決定以類似的手段恐嚇這個傢伙。
費舍爾先是拾起掉落在地上已經破裂的護符。隨後在矮個子還沒凝結的傷口處收集了他的血,並讓洛特問這個矮個子的名字和生日。
「他說他叫巴姆,新曆十五年生的。」洛特道。
「新曆?」費舍爾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們這的紀年,具體怎麼和烏恩格維斯的公曆換算我得回去查查。」洛特道。
「行吧。你告訴這個巴姆,我也會在他身上立下儀式。讓他回去整理出一份除了他們以外,還有誰在干聖血走私的名單,並且在下次聖血走私的時候通知我,否則他沒有好下場。」費舍爾說這些話時,語氣帶著些許無奈。
那個矮個子則在聽到洛特翻譯後,連連蠕動試圖點頭,口中答應道,只是他同洛特問了個問題。
「他答應了,但是因為聖血丟了沒法回去交差。對此很為難,恐怕沒法做這些。」洛特道。
費舍爾此時忽然想起了科夫卡,以及酒館中發生的事,他決定給科夫卡添點堵。
「告訴他,是科夫卡搶走了那批聖血,現在那批聖血在科夫卡那。讓他就這麼和後面的人交代。」費舍爾道。
矮個子則在聽到洛特的翻譯後顯得有些疑惑。
「他問你這是真的嗎?」洛特笑道。
費舍爾聽到這個回答忽地感到有些繃不住,費舍爾懷疑這個矮個子有某種將他人的智力拉低到和他一個水平的術式。不然這個矮個子要和烏恩格維斯人談判,既不會烏恩語也不帶翻譯,甚至讓自己都沒注意到。而且在戰鬥中讓這個矮個子毫無阻礙的施展了術式,使自己被迫陷入了某種窘境。
「真的。」費舍爾無奈道,「你問問他他這個智力到底是怎麼幹聖血走私這種買賣的。」
「我就這麼直接問?」洛特忍笑道。
「算了,你問問他為什麼幹這行,又是怎麼當得施術者吧。」費舍爾更加無奈了。
洛特笑著同矮個子翻譯完這段話,矮個子聽後顯得有些激動。
「他說他想翻個身。」洛特道。
「翻吧翻吧。注意別讓他手上拿什麼東西。」費舍爾聽後有些無語。
隨後洛特又與矮個子不斷交談,矮個子對此顯得十分有興致,眉飛色舞地同洛特講述著,如果不是雙手抱在頭後,恐怕他要同洛特比划起來。
「他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說自己以前就是個在車站卸貨的工人。後來在一次事故後被酒保那些人找到,並給了個能夠起作用的儀式和很多錢,後來就一直給那些人幹活,他只負責運輸和處理結社糾紛。而且他還強調自己不是什麼施術者,是巫師。」洛特笑道。
「運輸啊。那還真是方便的術式。」費舍爾看向遠處那些被幽影掐暈的人。他能夠感受到他人的視線,那些人先前顯然是因為某種術式讓自己沒有發現他們。
費舍爾邊感嘆著邊打暈了躺在地上神采奕奕的矮個子,隨後拍了拍洛特,同他說道:「走吧。今天晚上回去的路可不好走。」
「那這些人呢?」洛特問道。
「就全都扔在這吧。他們應該向他們那個該死的神祈禱今天晚上不會遇見野狗。」費舍爾扔下句有些咬牙切齒的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