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色
二人在夜色中漫步於陌生的街道。
費舍爾走在前面，手杖不斷地戳在地上，發出金屬與石頭碰撞的響聲。他邊走邊停，時不時會皺著眉頭在原地站一會。洛特則抱著那個木箱跟在費舍爾身後一言不發。他似乎想對費舍爾說些什麼，但一直沒有說出口。
他們就這麼一直在弗拉科夫遊蕩著，直至遠處大樓中最後一扇窗戶也熄了燈。
「我們現在要去哪？」洛特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將手中的木箱放在一旁的台階上，同費舍爾問道。
洛特此時十分確定費舍爾並不認路，更何況讓一個盲人在夜裡領路也實在是有些好笑了。
費舍爾停下腳步，回頭面向洛特。
「隨便哪裡都好」他說。
「啊。那好吧，你能不能先停下來讓我歇會。」洛特說著，坐在了一旁的台階上。
洛特在喘口氣後抬頭看向遠處，此時他才發現他們來到了一條河邊。只要沿著台階下去，他們就能走到河旁，並且在那裡還有幾盞路燈和一條供路人休息的長椅。洛特開始回憶起夫拉科夫的地圖，試圖推測出這條河流向哪裡。
「我們來法赫穆特一共兩天，就殺了五個人。」費舍爾見狀也坐在台階上，低著頭和洛特說道。
「五個人？」洛特一時有些詫異，因為他只記得酒保和那個腦袋上被開了一槍的傢伙。
「五個人。你知道的，那些頭上長角的怪物也是人變來的。」費舍爾道，「在法赫穆特人命似乎有些太不值錢了些。哪怕是在戰場上，也不見得每天都會殺人。」
「你在內疚？這些都是意外。」洛特道，「如果我們沒有在船上遇見那個不潔者，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情了。」
「可要調查聖血，這些事就繞不開的。」費舍爾道，「你還記得審查委員會給咱們的資料嗎？那上面是怎麼寫聖血出現的問題的。」
「服用後如有傷口，肉體會出現無序增殖。聽說只要聖血喝得足夠多，到最後人會變成一個大肉球。」洛特回道。
「這和我們在法赫穆特遇到的可一點都不一樣。聖血混著酒，就能讓人變成我們遇到的那些長角的怪物。」費舍爾道，「要麼是審查委員會坑了我們，要麼是他們也不知道這件事，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
「我不知道。」洛特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但事情總得查下去。」費舍爾道，「我之前和那個科夫卡做了個交易，試圖弄清楚那些長角的怪物是從哪來的。他沒告訴我，但是托人給我了張紙條，就是之前給你看的那個地址。他在烏恩格維斯乾的是走私聖血的生意，今天酒館裡的那些人幹的也是走私聖血的買賣。那些酒館裡的人能用聖血把人變成長角的怪物，我不相信科夫卡會不知道。」
「所以你被人當槍使了？」洛特道，「咱們搶了酒館裡的聖血。」
「或許吧。這不完全是件壞事，米特萊德缺聖血，我們可以和他談談。」費舍爾皺眉道，「我在意的是之後可能會來找麻煩的人。兩個說烏恩語的外鄉人，有心人真要查起來肯定能找到我們。」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你總不能把酒館裡的所有人全殺了。」洛特安慰道，「問題是之後要怎麼辦。」
「我會去找科夫卡要個說法的。」費舍爾道，「他讓我去和他的父親解釋聖血的貿易禁令的事，我們之間還有得談。但如果我們順著科夫卡這條線查下去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我不喜歡這種方式，我不喜歡無辜的人死在我面前。而且咱們兩個也有可能會死。」
「你害怕了？」洛特道。
「是啊。我害怕了。」費舍爾抬頭望向夜空，輕易便從中找到那顆最亮的星星，因為在那漆黑的空中他只能看到那一顆星星。
「每一個信仰無罪女王的追隨者，都能在天上看到一顆星星。不論那個追隨者在哪，不論白天黑夜，只要他願意抬頭望向天空，就能看到那顆星星。」費舍爾低語道，「我們一般喜歡叫他啟明星。望向它我們就能知道自己在所行人生道路上的方位。但是在這兒，在法赫穆特，我有時候卻看不見那顆星星了。我不知道是我背離了追隨無罪女王的信仰，還是我背離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或許因為這裡是法赫穆特吧，說不定等回到了烏恩格維斯，等你去覲見無罪女王的……遺骸就好了。」洛特試圖安慰費舍爾。
費舍爾聽完洛特的安慰，抬起頭有些無奈地面向洛特。他沒有說話，只是在停頓了一會後同洛特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和我一起來法赫穆特？我記得你當初很不願意來著，找個經常出外勤的同事替你來也沒人會說你什麼。」費舍爾忽然問道。
「我？」洛特有些驚訝，他很奇怪費舍爾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嗯。」費舍爾點了點頭。
「呵呵。」洛特乾笑了兩聲，「費舍爾，你知道的，我和你不太一樣。我沒有成為施術者的天賦，也沒有上過神學院。父親是個軍人，母親開了家鋪子。我聽父親的安排上學，然後因為當記錄員的待遇很好，就來委員會當了記錄員。老實說我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來法赫穆特，只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艘船上了。」
「這麼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霉鬼。」費舍爾笑道。
「是啊，一個不折不扣的倒霉鬼。」洛特先是感嘆，隨後低聲自語道，「誰能想到我也有一天殺了人呢。」
「哈哈沒辦法啊，真是辛苦你了。」費舍爾笑了笑，「精神點吧，我儘量讓咱們順利完成任務，然後一起回去交差。到時候升官發財，你就能舒舒服服坐一輩子辦公室了。」
「真要那樣，就太好了。」洛特笑著點了點頭。
費舍爾感受著洛特笑意，心中不由得出現些許不安與內疚。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和洛特一起順順利利地完成任務後回到烏恩格維斯，更是因為事實上在委員會裡沒有記錄員願意跟他一起來法赫穆特，他們都知道這裡很危險。
二人就這麼在夜色中於台階上又休息了會，洛特便起身招呼著費舍爾一同回了修道院，弗拉科夫的夜晚確實太冷了些。
費舍爾走在前面，手杖不斷地戳在地上，發出金屬與石頭碰撞的響聲。他邊走邊停，時不時會皺著眉頭在原地站一會。洛特則抱著那個木箱跟在費舍爾身後一言不發。他似乎想對費舍爾說些什麼，但一直沒有說出口。
他們就這麼一直在弗拉科夫遊蕩著，直至遠處大樓中最後一扇窗戶也熄了燈。
「我們現在要去哪？」洛特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將手中的木箱放在一旁的台階上，同費舍爾問道。
洛特此時十分確定費舍爾並不認路，更何況讓一個盲人在夜裡領路也實在是有些好笑了。
費舍爾停下腳步，回頭面向洛特。
「隨便哪裡都好」他說。
「啊。那好吧，你能不能先停下來讓我歇會。」洛特說著，坐在了一旁的台階上。
洛特在喘口氣後抬頭看向遠處，此時他才發現他們來到了一條河邊。只要沿著台階下去，他們就能走到河旁，並且在那裡還有幾盞路燈和一條供路人休息的長椅。洛特開始回憶起夫拉科夫的地圖，試圖推測出這條河流向哪裡。
「我們來法赫穆特一共兩天，就殺了五個人。」費舍爾見狀也坐在台階上，低著頭和洛特說道。
「五個人？」洛特一時有些詫異，因為他只記得酒保和那個腦袋上被開了一槍的傢伙。
「五個人。你知道的，那些頭上長角的怪物也是人變來的。」費舍爾道，「在法赫穆特人命似乎有些太不值錢了些。哪怕是在戰場上，也不見得每天都會殺人。」
「你在內疚？這些都是意外。」洛特道，「如果我們沒有在船上遇見那個不潔者，也就沒有後來這些事情了。」
「可要調查聖血，這些事就繞不開的。」費舍爾道，「你還記得審查委員會給咱們的資料嗎？那上面是怎麼寫聖血出現的問題的。」
「服用後如有傷口，肉體會出現無序增殖。聽說只要聖血喝得足夠多，到最後人會變成一個大肉球。」洛特回道。
「這和我們在法赫穆特遇到的可一點都不一樣。聖血混著酒，就能讓人變成我們遇到的那些長角的怪物。」費舍爾道，「要麼是審查委員會坑了我們，要麼是他們也不知道這件事，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
「我不知道。」洛特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但事情總得查下去。」費舍爾道，「我之前和那個科夫卡做了個交易，試圖弄清楚那些長角的怪物是從哪來的。他沒告訴我，但是托人給我了張紙條，就是之前給你看的那個地址。他在烏恩格維斯乾的是走私聖血的生意，今天酒館裡的那些人幹的也是走私聖血的買賣。那些酒館裡的人能用聖血把人變成長角的怪物，我不相信科夫卡會不知道。」
「所以你被人當槍使了？」洛特道，「咱們搶了酒館裡的聖血。」
「或許吧。這不完全是件壞事，米特萊德缺聖血，我們可以和他談談。」費舍爾皺眉道，「我在意的是之後可能會來找麻煩的人。兩個說烏恩語的外鄉人，有心人真要查起來肯定能找到我們。」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你總不能把酒館裡的所有人全殺了。」洛特安慰道，「問題是之後要怎麼辦。」
「我會去找科夫卡要個說法的。」費舍爾道，「他讓我去和他的父親解釋聖血的貿易禁令的事，我們之間還有得談。但如果我們順著科夫卡這條線查下去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我不喜歡這種方式，我不喜歡無辜的人死在我面前。而且咱們兩個也有可能會死。」
「你害怕了？」洛特道。
「是啊。我害怕了。」費舍爾抬頭望向夜空，輕易便從中找到那顆最亮的星星，因為在那漆黑的空中他只能看到那一顆星星。
「每一個信仰無罪女王的追隨者，都能在天上看到一顆星星。不論那個追隨者在哪，不論白天黑夜，只要他願意抬頭望向天空，就能看到那顆星星。」費舍爾低語道，「我們一般喜歡叫他啟明星。望向它我們就能知道自己在所行人生道路上的方位。但是在這兒，在法赫穆特，我有時候卻看不見那顆星星了。我不知道是我背離了追隨無罪女王的信仰，還是我背離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或許因為這裡是法赫穆特吧，說不定等回到了烏恩格維斯，等你去覲見無罪女王的……遺骸就好了。」洛特試圖安慰費舍爾。
費舍爾聽完洛特的安慰，抬起頭有些無奈地面向洛特。他沒有說話，只是在停頓了一會後同洛特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和我一起來法赫穆特？我記得你當初很不願意來著，找個經常出外勤的同事替你來也沒人會說你什麼。」費舍爾忽然問道。
「我？」洛特有些驚訝，他很奇怪費舍爾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嗯。」費舍爾點了點頭。
「呵呵。」洛特乾笑了兩聲，「費舍爾，你知道的，我和你不太一樣。我沒有成為施術者的天賦，也沒有上過神學院。父親是個軍人，母親開了家鋪子。我聽父親的安排上學，然後因為當記錄員的待遇很好，就來委員會當了記錄員。老實說我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來法赫穆特，只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艘船上了。」
「這麼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霉鬼。」費舍爾笑道。
「是啊，一個不折不扣的倒霉鬼。」洛特先是感嘆，隨後低聲自語道，「誰能想到我也有一天殺了人呢。」
「哈哈沒辦法啊，真是辛苦你了。」費舍爾笑了笑，「精神點吧，我儘量讓咱們順利完成任務，然後一起回去交差。到時候升官發財，你就能舒舒服服坐一輩子辦公室了。」
「真要那樣，就太好了。」洛特笑著點了點頭。
費舍爾感受著洛特笑意，心中不由得出現些許不安與內疚。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和洛特一起順順利利地完成任務後回到烏恩格維斯，更是因為事實上在委員會裡沒有記錄員願意跟他一起來法赫穆特，他們都知道這裡很危險。
二人就這麼在夜色中於台階上又休息了會，洛特便起身招呼著費舍爾一同回了修道院，弗拉科夫的夜晚確實太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