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氣象
「真是無妄之災...第一次進局子竟然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破事…」
鏡前，常爍甩了甩手上殘留的水珠，雙手捂臉，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
對於昨天所發生的事情，常爍此時只能無能狂怒加嘆氣。
一直到昨天晚上，在調查清楚了始末，確認了他將那老瘋子打傷只是出於自衛反擊後，常爍才被送出了警察局。
「那老傢伙被抓過好幾次了，不知道得了什麼病，瘋瘋癲癲的，腦子壞掉了。仗著歲數大，我們也不能怎麼樣他，關幾個月放出去還是繼續作妖…」
當時那名將他送出門的年輕警員如是說。
「不管怎樣，反正現在和我沒關係了，希望老東西這次能多蹲幾天，別早早的跑出來禍害人…」
常爍雙手合十，希望人有事。
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後，常爍回到臥室，翻出了一套平常不怎麼穿的白色襯衣和藍灰色直筒褲，穿戴整齊後，對著櫃門上的全身鏡照了照。
「嗯，這工服穿起來不是還挺精神嗎。」
他整理了一下領口，摸了摸左側胸口處的海浪與鋼鐵結構的圖案所構成的標誌。
——新海重工
......
清晨六點二十分。
鳴笛的列車緩緩駛離站台，而下方的站台上此刻正人頭攢動，常爍將挎包緊緊護在胸前，在人擠人的樓梯上緩緩向上挪動，可眼睛卻往左右亂瞟著。
在上升通道頂部與兩側，那些原本蒙塵斑駁，遍布鏽跡的鋼鐵樑柱此刻已然被塗上了一層白漆，牆壁上那些發黃破損的標語和圖畫也更換成了嶄新的式樣，甚至連頭頂上天井頂部的玻璃也被擦亮了，抬頭望去，便能看見那一隙藍天。
不止此處，在這片鋼鐵所支撐的空間內，曾經那種讓他感到沉重而冷硬的環境，此刻仿佛改變了許多。或許是那些醒目標語上的暖色沖淡了這份冷冽，又或許是那總是籠罩在無光陰影中的無人角落也被一條條的燈帶照亮，顯得此處變得通透了幾分......但總而言之，也算是一幅難得的新氣象。
但問題就在於...
常爍站在那條熟悉的行道一側，看著對面那一排廢熱交換設施下，那除了張貼著嶄新標語以外，便空空蕩蕩的區域，撓了撓頭。
那這缺的早餐這一塊，去哪裡解決啊？
一陣寒風吹來，凍得常爍猛地哆嗦了一下。
「算了，到處逛一下看看吧，在這杵著只能喝冷風...」
...
最後還是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中解決了早餐的問題。
「老劉，你這攤子怎麼擺到這了？可叫我一通好找啊。」
常爍湊到那不斷散發陣陣熱浪的油桶爐子前，伸出手烤了烤，活動著被凍硬的關節。
「看來今天生意不錯啊，爐子燒的旺旺的。」
「嗨，運氣好，今天好多家都不敢出攤了，結果讓我撿了便宜。」
攤位里，正在攪動麵糊的中年男人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笑道。
「常兄弟，還是老樣子嗎？」
「對。」
「行，不過得稍等會了，沒有現成的還得現煎，你先坐這暖和下。」
他從身後的三輪車中拿出了一隻摺疊凳，常爍則面對著油桶爐子，在合適的距離坐下，在這鋼鐵高牆的夾縫下與劉姓攤主閒聊著。
「為什麼跑到這犄角旮旯的地方來了。」
「嗨！還能因為什麼。」
劉姓攤主握著木鏟，敲了敲煎鍋邊緣，乓乓作響。
「這不是說，要有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要來視察嘛，交通站附近不讓擺攤了，那幫紅袖箍從好幾天前就開始攆我們走，讓我們去升降街區那邊，說那裡有專門的位置劃給我們，是免費的...」
「當天我就推著車，挪去升降街區了...結果你猜怎麼著，說是位置免費，但是那幫人還要收什麼衛生費，水電費...他奶奶的，我根本不用水電，卻還是要收。「
「我這烙煎餅能掙幾個子？乾脆不受那鳥氣，隔天就偷偷跑到這旮旯里了，結果生意竟然比以前還好了些，哈哈。」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木鏟將煎餅的邊緣鏟起，圍鍋沿迅速的轉了一圈，一張煎餅就被挑了起來，擱置在一旁的籮筐中。
「或許確實是免費的沒錯，但那幫傢伙，誰又不知道他們的德行呢，鐵公雞路過也得拔點毛…」
常爍搖了搖頭，只能感嘆道。
「生意是不好做，我只能期待你還能一直留在這，不然我去哪找這麼實惠的吃食...」
「哈哈，這可說不好，我之前看報紙上說，做生意，是要學會變通的。」
劉姓攤主咧嘴一笑，手中動作不停，並沒有過了多久，便將一疊還冒著熱氣的煎餅麻利的打包好，遞了過來。
「常兄弟，拿好了，慢點走哈。」
常爍伸手接過，又從錢包里摸出一張十元紙幣，連同摺疊凳一同還了過去。
他摸出藏在大衣內袋的手錶看了看，隨即便加快了腳步，向著不遠處的那座懸空的長橋走去。
......
本應該是上班的時間，可略顯悶熱的大堂內，此刻卻坐滿了一排排身著統一服裝的人。
「喂，你怎麼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昨晚沒睡好嗎？」
一隻手在常爍面前晃了晃，他沒好氣的擋開，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並沒有戴那頂十分老氣的鴨舌帽，頭髮似乎特意洗過，整齊的梳著。
或許是難得穿的正經了一次，這傢伙看起來竟還顯得精神了許多，可那種嬉皮笑臉的神態卻沒什麼變化。
「一大早就被喊出來開會，飯都沒吃上幾口，我難道還能開心不成？」
常爍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又瞥了一眼在眾人前方，舉著一疊紙正念念有詞的禿頭男人，神情就變得分外不耐起來。
「...團隊協作的重要性是必須強調的，更要樹立全局意識，打破部門壁壘，形成強大合力，深入貫徹前進精神，積極探索...」
「...強化責任擔當，不斷提升工作效率和質量，敢於創新...」
「...以更加昂揚的鬥志和飽滿的熱情...」
「......」
完全是廢話連篇。
常爍神情愈發不屑，他將身下的摺疊椅向著身旁的田達挪了挪，探頭，低聲說道。
「Strange tales， full of foolish talk.」
而田達則滿臉疑惑。
「唉？你說的啥，我怎麼聽不懂？」
「你要是聽懂了那才奇怪...」
常爍搖了搖頭，無奈道。
「我說主任高見。」
「行吧...」田達撓著頭，左右四顧。
「你看見老胡了沒，我咋沒找到他。」
「老胡去新庫房了，他今天估大概會很忙...唉，真不知道那些來是視察的人去翻那些破檔案幹什麼...」
「要評標杆企業唄，可不得面面俱到？別的不說，就連咱這小破樓都裝上暖風機了，真是稀罕...」
田達如是解釋道，隨後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
「我從王秘書那裡打聽到一件事，別告訴別人哈。」
「有屁就放。」
「唉別急啊...我和你說哈，聽說這次的視察隊伍里，不單有政院發展改革部的大人物，而且還有中土人!是很了不得的那種。」
「你想啊，以前這種視察也常有，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做樣子就完事...可這次如此的大張旗鼓，明顯是認真的，是要干實事，我估計啊...」
他說的眉飛色舞，顯然是對自己自己打聽到的獨家情報十分得意。
可常爍卻關注點明確。
「中土人？中土？」
他已經多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詞了，可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對於那神秘感十足的「中土」的了解竟少的可憐，且大多都是從他人口中了解到的隻言片語。
而最關鍵的是，靈曾經也提到過中土。
「似乎是一個科技水平很發達的國家，也是新北政院改革所模仿的對象...」
「靈也說過，中土的學者有關靈性的理論之類的...唉，記不太清了...」
常爍暗自思索著，決定有空要去買幾本有關中土和其他國家的書看看，最不濟也要去買個世界地圖...
聽著田達在身邊的嘀嘀咕咕和那禿頭主任的長篇廢話，常爍頓感有些煩躁，伸手撓了撓頭，嘆氣。
「中土啊...」
鏡前，常爍甩了甩手上殘留的水珠，雙手捂臉，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
對於昨天所發生的事情，常爍此時只能無能狂怒加嘆氣。
一直到昨天晚上，在調查清楚了始末，確認了他將那老瘋子打傷只是出於自衛反擊後，常爍才被送出了警察局。
「那老傢伙被抓過好幾次了，不知道得了什麼病，瘋瘋癲癲的，腦子壞掉了。仗著歲數大，我們也不能怎麼樣他，關幾個月放出去還是繼續作妖…」
當時那名將他送出門的年輕警員如是說。
「不管怎樣，反正現在和我沒關係了，希望老東西這次能多蹲幾天，別早早的跑出來禍害人…」
常爍雙手合十，希望人有事。
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後，常爍回到臥室，翻出了一套平常不怎麼穿的白色襯衣和藍灰色直筒褲，穿戴整齊後，對著櫃門上的全身鏡照了照。
「嗯，這工服穿起來不是還挺精神嗎。」
他整理了一下領口，摸了摸左側胸口處的海浪與鋼鐵結構的圖案所構成的標誌。
——新海重工
......
清晨六點二十分。
鳴笛的列車緩緩駛離站台，而下方的站台上此刻正人頭攢動，常爍將挎包緊緊護在胸前，在人擠人的樓梯上緩緩向上挪動，可眼睛卻往左右亂瞟著。
在上升通道頂部與兩側，那些原本蒙塵斑駁，遍布鏽跡的鋼鐵樑柱此刻已然被塗上了一層白漆，牆壁上那些發黃破損的標語和圖畫也更換成了嶄新的式樣，甚至連頭頂上天井頂部的玻璃也被擦亮了，抬頭望去，便能看見那一隙藍天。
不止此處，在這片鋼鐵所支撐的空間內，曾經那種讓他感到沉重而冷硬的環境，此刻仿佛改變了許多。或許是那些醒目標語上的暖色沖淡了這份冷冽，又或許是那總是籠罩在無光陰影中的無人角落也被一條條的燈帶照亮，顯得此處變得通透了幾分......但總而言之，也算是一幅難得的新氣象。
但問題就在於...
常爍站在那條熟悉的行道一側，看著對面那一排廢熱交換設施下，那除了張貼著嶄新標語以外，便空空蕩蕩的區域，撓了撓頭。
那這缺的早餐這一塊，去哪裡解決啊？
一陣寒風吹來，凍得常爍猛地哆嗦了一下。
「算了，到處逛一下看看吧，在這杵著只能喝冷風...」
...
最後還是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中解決了早餐的問題。
「老劉，你這攤子怎麼擺到這了？可叫我一通好找啊。」
常爍湊到那不斷散發陣陣熱浪的油桶爐子前，伸出手烤了烤，活動著被凍硬的關節。
「看來今天生意不錯啊，爐子燒的旺旺的。」
「嗨，運氣好，今天好多家都不敢出攤了，結果讓我撿了便宜。」
攤位里，正在攪動麵糊的中年男人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笑道。
「常兄弟，還是老樣子嗎？」
「對。」
「行，不過得稍等會了，沒有現成的還得現煎，你先坐這暖和下。」
他從身後的三輪車中拿出了一隻摺疊凳，常爍則面對著油桶爐子，在合適的距離坐下，在這鋼鐵高牆的夾縫下與劉姓攤主閒聊著。
「為什麼跑到這犄角旮旯的地方來了。」
「嗨！還能因為什麼。」
劉姓攤主握著木鏟，敲了敲煎鍋邊緣，乓乓作響。
「這不是說，要有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要來視察嘛，交通站附近不讓擺攤了，那幫紅袖箍從好幾天前就開始攆我們走，讓我們去升降街區那邊，說那裡有專門的位置劃給我們，是免費的...」
「當天我就推著車，挪去升降街區了...結果你猜怎麼著，說是位置免費，但是那幫人還要收什麼衛生費，水電費...他奶奶的，我根本不用水電，卻還是要收。「
「我這烙煎餅能掙幾個子？乾脆不受那鳥氣，隔天就偷偷跑到這旮旯里了，結果生意竟然比以前還好了些，哈哈。」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木鏟將煎餅的邊緣鏟起，圍鍋沿迅速的轉了一圈，一張煎餅就被挑了起來，擱置在一旁的籮筐中。
「或許確實是免費的沒錯，但那幫傢伙，誰又不知道他們的德行呢，鐵公雞路過也得拔點毛…」
常爍搖了搖頭，只能感嘆道。
「生意是不好做，我只能期待你還能一直留在這，不然我去哪找這麼實惠的吃食...」
「哈哈，這可說不好，我之前看報紙上說，做生意，是要學會變通的。」
劉姓攤主咧嘴一笑，手中動作不停，並沒有過了多久，便將一疊還冒著熱氣的煎餅麻利的打包好，遞了過來。
「常兄弟，拿好了，慢點走哈。」
常爍伸手接過，又從錢包里摸出一張十元紙幣，連同摺疊凳一同還了過去。
他摸出藏在大衣內袋的手錶看了看，隨即便加快了腳步，向著不遠處的那座懸空的長橋走去。
......
本應該是上班的時間，可略顯悶熱的大堂內，此刻卻坐滿了一排排身著統一服裝的人。
「喂，你怎麼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昨晚沒睡好嗎？」
一隻手在常爍面前晃了晃，他沒好氣的擋開，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並沒有戴那頂十分老氣的鴨舌帽，頭髮似乎特意洗過，整齊的梳著。
或許是難得穿的正經了一次，這傢伙看起來竟還顯得精神了許多，可那種嬉皮笑臉的神態卻沒什麼變化。
「一大早就被喊出來開會，飯都沒吃上幾口，我難道還能開心不成？」
常爍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又瞥了一眼在眾人前方，舉著一疊紙正念念有詞的禿頭男人，神情就變得分外不耐起來。
「...團隊協作的重要性是必須強調的，更要樹立全局意識，打破部門壁壘，形成強大合力，深入貫徹前進精神，積極探索...」
「...強化責任擔當，不斷提升工作效率和質量，敢於創新...」
「...以更加昂揚的鬥志和飽滿的熱情...」
「......」
完全是廢話連篇。
常爍神情愈發不屑，他將身下的摺疊椅向著身旁的田達挪了挪，探頭，低聲說道。
「Strange tales， full of foolish talk.」
而田達則滿臉疑惑。
「唉？你說的啥，我怎麼聽不懂？」
「你要是聽懂了那才奇怪...」
常爍搖了搖頭，無奈道。
「我說主任高見。」
「行吧...」田達撓著頭，左右四顧。
「你看見老胡了沒，我咋沒找到他。」
「老胡去新庫房了，他今天估大概會很忙...唉，真不知道那些來是視察的人去翻那些破檔案幹什麼...」
「要評標杆企業唄，可不得面面俱到？別的不說，就連咱這小破樓都裝上暖風機了，真是稀罕...」
田達如是解釋道，隨後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
「我從王秘書那裡打聽到一件事，別告訴別人哈。」
「有屁就放。」
「唉別急啊...我和你說哈，聽說這次的視察隊伍里，不單有政院發展改革部的大人物，而且還有中土人!是很了不得的那種。」
「你想啊，以前這種視察也常有，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做樣子就完事...可這次如此的大張旗鼓，明顯是認真的，是要干實事，我估計啊...」
他說的眉飛色舞，顯然是對自己自己打聽到的獨家情報十分得意。
可常爍卻關注點明確。
「中土人？中土？」
他已經多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詞了，可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對於那神秘感十足的「中土」的了解竟少的可憐，且大多都是從他人口中了解到的隻言片語。
而最關鍵的是，靈曾經也提到過中土。
「似乎是一個科技水平很發達的國家，也是新北政院改革所模仿的對象...」
「靈也說過，中土的學者有關靈性的理論之類的...唉，記不太清了...」
常爍暗自思索著，決定有空要去買幾本有關中土和其他國家的書看看，最不濟也要去買個世界地圖...
聽著田達在身邊的嘀嘀咕咕和那禿頭主任的長篇廢話，常爍頓感有些煩躁，伸手撓了撓頭，嘆氣。
「中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