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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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那一雙可怖的眼瞳,可當那如獸般猙獰的目光掃來時,許淳的身體卻還是下意識的僵硬,仿佛被什麼嗜血的怪物所盯上一般。

  直至自身靈性下意識的運轉,釋放出如傘般籠罩他自身的、肉眼所無法窺見的波動,隔絕了那目光中所含之物的侵擾,才使得他被擾動的思緒回歸原狀。

  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冷汗,可隨即便感受到了那已然充斥了四處空間的晦暗氣息,頓時只感覺額頭青筋狂跳不已。

  這女人又發什麼瘋?

  而阮彤則眨著眼睛,看著他,閃爍的紅芒仿佛凝固在空氣里,隨著她視線的移動,拖出長長的尾跡,久久不散。

  被那樣一雙眼睛盯著,哪怕已然屏蔽了來自那視線所帶來的大部分影響,許淳仍只覺得渾身發毛,他黑著臉走到操作台前摁滅一個個不斷響起的警報,又通過麥克風阻止了門外準備破門而入的安保人員。

  「應急小組原地待命,第三待收容區警戒等級上調,層次穩定儀開始預熱,維持當前層次指數,隨時監控紅端指數變化…」

  「安心,這次很快就結束,不會讓你為難的…大概。」

  看著許淳的舉動,阮彤開口解釋道,可話語中卻並無多少安撫之意,所透露出來的,只有如鐵般的冰冷。

  紅芒收束,隨著她的視線,化為了如利劍般的尖銳,刺向手中那枚遍布鏽跡的鐵釘。

  如同冰塊與熾熱的鐵接觸一般,在刺耳的尖銳摩擦聲中,那鐵釘劇烈的抖動了起來,仿佛想要掙脫,可被無形的力量拘束著,無法脫離她的手掌。

  在極速抖動的殘影中,遍布鏽跡的鐵釘表面陡然龜裂,其本身的框架在那紅芒中裹挾的劇烈靈性衝擊中陡然破碎,在哀鳴中化為了飛揚的細碎鐵晶。

  而就在那破碎的中心,有縷縷灰白自鏽紅中顯露而出,可隨即又如爆炸般膨脹、擴張,形成了一片令光線都為之畸形和扭曲的區域,其中有晦暗如霧般擴散。

  自那蔓延的異常霧氣之中,放置於金屬箱中的鐵釘劇烈顫動著,緩緩懸浮了起來,將附近的場景扭曲成了如馬賽克一般的模糊狀態;而那躺倒在解刨台上,身體殘破不堪的焦屍也詭異的活動了起來,在束縛帶的約束下不斷掙扎,抖落焦黑的破碎血肉。

  屋內的光線極速暗淡,頂上灑下的慘白光亮也變得飄渺,向著一端延伸著,逐漸轉變為潑色般的紅光。

  層次紅移。

  甚至來不及去斥責那女人的魯莽和她違規對收容物的破壞的行為,當那紅光出現的一剎那,許淳便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反應。

  刺耳而高亢的警報聲再次炸響,地面顫動著,仿佛有什麼巨大的結構在升起,就在牆壁之後。

  近乎不可察覺的律動自空氣中生發,如負壓而下的囚籠般在剎那間將那異象自此間中束縛、壓制,桎梏在正方形的空間中;刺目的白光自頂上照落,將懸浮的鐵釘與那復甦的焦屍凍結;而那不斷擴散的晦暗陰霾也在此刻瞬間凝固,於無形的沸騰中快速的消散。

  【層次穩定中…當前層次指數:2.271…1.704…1.385…】

  並沒有因為這轉瞬間的變故而失措,當那異象初現時,許淳便果斷啟動了預熱完畢的層次穩定儀,阻止了此處空間中層次指數的下跌。

  而此刻,許淳正緊盯著操作台上的屏幕,直到那串不斷變化的數字一直減少到1.1左右時,神情才微微放鬆下來,可隨即又面色沉重,緊盯著那處於束縛之中,仍不斷流淌、舞動的晦暗。

  將近於2.3的層次指數…

  相對於新北全境堪堪接近1.2的層次指數…不,哪怕是對近幾十年沉降現象日益嚴重的埏洲來說,這數值也實在是高的有些過頭了…

  有如此性質的事物哪怕只是存在,也會帶來附近的區域層次指數的上漲,影響附近區域中現實的穩定…更別提那僅憑感官便能察覺的,幾乎刺入骨髓的強烈威脅感。

  可那東西…或者說17-1,明明先前從未展現出如此性質才對。

  絕對有問題。

  想到這裡,許淳不由得眼角猛跳,下意識看向那站立於一旁的赤發身影。

  「你剛才做了什麼?我需要一個解釋。」

  ……

  ……

  ……

  「未經允許擅自解除隔離程序,未經允許擅自解除緘默印記,未經允許擅自使用災厄刻印,在特事署秘密設施內造成丙級層次跌落事件…」


  巨大的屏幕前,頂著兩個厚重黑眼圈的年輕女子撓著蓬亂的頭髮,念著手中新鮮出爐的厚厚一疊通報文件,神情慾哭無淚。

  「阮姐,感謝你在我高強度加班後送來的提神大禮包,我真的快愛死你了。」

  屏幕的另一頭,陳設簡單的白色隔離室中,發色赤紅的女子盤腿坐在病床上,撫摸著自己的眼眶,將某處無形的翹起抹平,掩蓋住自其中溢散而出的猩紅。

  而在她抬起的手腕上,有手環形狀的儀器緊縛,閃爍紅光。

  「抱歉,又給你添麻煩,回頭有空請你吃飯。」

  「又是機關食堂嗎,還是算了吧…」

  女子搖頭,猛灌了一大口咖啡,抹了抹嘴。

  阮彤則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上次太匆忙了,這次想吃什麼?只要是市內有的,隨便你點。」

  「真的?」

  屏幕前一副過勞死模樣的女子似是來了精神,可隨即又搖了搖頭。

  「算了,還是先說說阮姐你的事吧…這次上面對你的行為很不滿,除了常規的扣工資、做處分和限制活動的處罰之外,說是還要開什麼質詢會議…感覺會很嚴重,聽說連俞先生都被驚動了。」

  似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一想到了那個老傢伙聽到自己學生乾的這些好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阮彤的面色頓時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她頓了頓,短暫的思索後,兩手一攤。

  「沒事,沒事,他知道了又怎樣…老頭前幾個月不是被徵集去層次二的某個邊嶼去搞什麼項目去了嗎,估計沒個一兩年是回不來的,難道他還能跑到新北來揍我不成?」

  「而且這次我這也算是幹了好事,要不是我的提醒,特事署那幫人現在還蒙在鼓裡…」

  一番不知是解釋還是安慰自己的話語說完,阮彤便放鬆下來,躺靠在床鋪上,雙眼微眯,看向了頭頂的天花板,聽著那年輕女子回復的話語,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冰冷而潔白的燈光灑在她的臉上,而來自監控另一頭的話語聲卻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直至消失,最後的音波消泯於牆壁上的隔音材料之間,仿佛此間僅存留下了這份寂靜。

  在突兀襲來的昏沉中,阮彤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後只感受到了那來自手腕之上的低沉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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