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端倪
淒白的燈光灑落，照射在水磨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著模糊的光。
緊閉的隔離門前，守衛攔住了靠近的三人。
領頭的女子身材高挑，赤紅的長髮隨意披散在頸後，隨著她的走動便舞動了起來；緊跟其後的絡腮鬍男子則是滿臉倦意，他雙眼細長，眯著眼睛，戴著一副無框眼鏡，嘴裡叼著一根煙，卻並未點燃…；而被二人甩在身後，身材嬌小的短髮少女則斜背著一個相對於她的身材有些過大的皮質挎包，似是十分好奇，不停的四處打量。
聞著空氣中的消毒水的味道，又看了看攔在金屬門扉前，帶著面罩看不清面孔的守衛，領頭的女子皺了皺眉，掏出證件遞了過去，其上的金屬標識反射著鋒銳而冰冷的鐵光。
一名守衛伸手接過證件，看到那標識後向那領頭的女子敬了個禮，走到一旁鑲嵌於牆內的通訊設備前方，與另一端的人交談著些什麼，片刻後便將證件歸還，轉身推開了身後的金屬門。
「許部長就在裡面等待，裡面有人會為各位領路。」
「好。」領頭女子點了點頭。
又通過一道密閉的隔離門後，三人便看見了那個等待在門後，套著一身簡易防護服的引路人，簡單示意過後，四人便向著這座設施的深處走去。
可越向內走，空氣中瀰漫的古怪氣味就越發濃烈，而兩側延伸的走廊中則亮著幽幽的紫光。
「唉？這什麼味啊…」
短髮女子抽了抽鼻子。
「是臭氧的味道，外部收容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開燈消毒，雖然味道不太好，但對這裡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而且很快就結束了…哦，你看。」
引路的人話未說完，紫色的燈光頓時暗淡了下來，正常的燈光再次亮起，換氣扇也開始了工作，輕微的嗡嗡聲迴蕩。
——
上層的隔離窗後，煩躁的男人看著下方那些圍繞解剖台忙碌的身影，下意識的來回踱步，伸手想要撓頭，可又強行忍了下來。
輕輕摸了摸已然有了稀疏徵兆的頭髮，許淳不禁嘆了口氣。
一樁又一樁的麻煩、令人不快的工作、總是讓人惱火的下屬、還有日益明顯的謝頂...
這就是屬於臨近中年的悲哀嗎？
實在是令人痛心。
「老大，初步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更詳細的報告還要等檢測部門的反饋。」
門被推開了，秘書模樣打扮的年輕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疊文件，向著許淳晃了晃。
「中央辦公室的備案已經傳遞上去了，這裡還有一些地方需要您的確認和簽字。」
「唉，說了多少遍了，出任務的時候，隨你們怎麼喊都行…但是正經工作的時候，是要稱職務的啊！」
許淳無奈搖頭，隨意掃一了一眼便翻到最後一頁簽了名字，又拒絕了那年輕人隨後遞上來的後續文件。
「這些繁文縟節的流程你大概看一遍就行了...算了，你先把它們放下，咱倆先到下面看一眼，這些東西不著急。」
「哦？要去看項目了嗎，這麼說我們來的還挺是時候。」
清亮的女聲響起，就在門外。
當許淳抬起頭時，便看到一名紅髮女子站在門口，身旁還站著一個一進來就四處張望，就差把好奇兩字寫在臉上的少女，頓時感覺頭疼了起來。
「阮副長，您怎麼親自來了，我記得只是和駐守事務科例行通告了一下而已。」
「真派幾個毛頭小子來你又不樂意…怎麼，不歡迎嗎？」
那女子翻了個白眼，伸手將到處亂看的少女推到身前。
「帶個學生來看看，給她漲漲見識。」她指了指那站在窗前的男人，為身前的少女介紹道。
「這位是特事局執行部的許部長，要禮貌一些哦，沒準他以後還會是你的上司呢，小鳶。」
「部長好！」
那被稱作小鳶的少女立刻有模有樣的敬禮，斜背著的挎包頓時叮鈴桄榔響了起來，不知其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看著面前的少女，許淳則是分外的無奈了起來。
這女人感情是把自己這當實踐場地來了，話說你們中土人是不是都有什麼問題，帶學生來這種地方…
「走吧，小傅，把報告也給阮女士一份。」
四人離開觀察室，轉身走向側方的走廊，深入其中。而門外依靠著牆壁細嗅著菸捲的男人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無奈的看了看手中被隨手甩過來的紙頁，嘆氣，只得一邊快速翻閱一邊緊跟在四人身後。
——
「就在昨晚凌晨三點左右，新北市外環西北待規劃區，灰水場滯留帶區域附近出現了含有異常因素的爆炸事件，其區域所屬的監測框架及時做出了反應，在隔離協議啟動的同時在現場檢測到了未知的灰素特徵和原質爆燃殘跡…」
「該事件中共有1人死亡，我們在該遺體上檢測到了極高指數的灰素殘留，以下稱該遺體為項目，經過特徵對比後確認其與現場灰素殘跡相符…這是現場的照片。」
「爆炸原因呢？項目來歷和身份調查清楚了嗎？」
「根據現場痕跡及項目殘骸推斷，爆炸起點就是項目自身；從爆炸威力推斷，大概率是通過短時間引燃自身原質而造成的自爆。」
「技術部已派出人員對附近數個街道的框架進行探查與記錄回溯，以探查項目生前行跡，但尚未得出準確結果…」
「身份確認很困難，該項目的衣物以及身體特徵因爆炸而被破壞嚴重，僅能判斷出是男性，原身高173-175厘米，原體重在70千克左右，年齡區間30-35歲，左臂缺失，斷臂處骨骼有明顯手術痕跡和某種義肢的連結裝置；脊椎、枕骨上鑲嵌有連接項目神經系統的機械結構，因受損嚴重，導致其用途仍然未知，在現場也並未發現上述幾種裝置的其餘部分，以及…」
傅姓年輕人頓了頓，指了指金屬平台上腹腔大開的焦黑屍體，向眾人展示其中那遍布著猩紅鏽跡、形態扭曲的骨骼和碳化內臟。
「異常原質侵蝕導致的嚴重畸化，該異常原質信息與已知的近一千五百種原質特徵進行比對後仍無相符結果，暫時無法判斷其來源…」
饒是已經粗略閱讀了那份分析報告，對這樣的場景早有預料，可絡腮鬍男子卻還是皺了皺眉；而那在一旁踮腳觀看的短髮少女則是面色發白，強忍著嘔吐的衝動。
而阮彤表情卻並沒有什麼變化，她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隻形似手錶卻有數十根複雜指針的設備，靠近那畸化的屍骸，其上各個指針所指向數值頓時快速變化了起來。
「第二階段的灰素特徵，嘖。」她將那設備收起，神情嚴肅。
「畸化到這種程度，這個傢伙的侵蝕症狀至少從幾年前就開始了，但這種人哪怕只是出現在外環下水道里，正常情況下也會被附近的監測框架鎖定溢散的灰素特徵並報警才對…嗯，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
她盯著許淳，可許處長卻什麼也沒解釋，而是看向了她身旁的絡腮鬍男子。
「阮姐，剛才你該看看的。」絡腮鬍男子清咳一聲，將手中的分析報告翻到某頁，遞了過去。
「一種能夠產生區域靈性迷障的異常物阻斷了監測框架的探查？嗯，我需要看看實物。」
阮彤隨便翻了翻手中的報告，看向許淳——很顯然，後半句便是對他說的。而許淳則是點了點頭，一旁的傅姓年輕人便拿出一個形似對講機的通訊設備說了些什麼，片刻後便有人送來了一隻小巧的金屬箱，打開後向眾人展示封存在其中的事物。
那是兩枚帶著焦黑痕跡，足有半尺許余長的鐵釘。若是細看去，便能發現其上甚至還帶著凝固的血色，粘連在細密如蟲蝕的紋路之中，愈顯猙獰。
「異常物臨時編號丁申17-1，簡稱17-1。原本共有三枚，目前有一枚作為樣品送去技術部進行分析。」
許淳拍了拍那隻金屬箱，看著其中的詭異事物，神情凝重，而傅姓年輕人則適時進行解釋道。
「17-1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鑲入項目的頂骨、第八節胸椎與骶骨中，其上所附著的特殊密儀在灌註定量原質後，能夠擾動附近空間中的靈性結構並製造出小範圍的靈性亂流，形成在多個頻段中不斷變化的障區，從而掩蓋住了項目本身的灰素特徵，阻礙靈性框架的探測…這也是直至項目死亡後自身原質溢散，17-1的部分掩蓋功能失效，我們才監測到其存在的原因。」
「而將17-1脫離項目身體後，我們採用了多種探查方式來確定其內部的構成框架，但可惜直至其內部的殘留原質消耗殆盡，密儀熄滅停止運行時，仍無有效的進展，為了避免進行破壞，只能送由技術部藉助他們的奇術探鏡進行進一步的分析…」
他用鉗子將其中的一枚17-1夾起，擺放在二人面前的鐵盤上。
「看來是遇到麻煩了啊…」
阮彤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許處長，看見其無奈的神色後輕笑了一下，直接將那枚鐵釘抓了起來，在手中摩挲，仔細端詳。
而在一旁，絡腮鬍男子和躲在阮彤身後的少女也湊近了，可卻發現阮彤臉上的原本的淡淡笑意此刻卻消失無蹤。
她轉過身來，看著擺放在金屬盒中剩餘的幾枚鐵釘，面無表情，可眼神卻變得異常鋒銳，低聲開口道。
「這小玩意還是讓我來看看吧，狐狸你先把小鳶帶出去，這裡還是不太適合小孩子久待…」
被稱為狐狸的絡腮鬍男子一愣，明顯聽出了她話語中的古怪，但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頷首，牽起一旁滿臉疑惑的少女，離開了房間。
察覺到這頓時轉變的古怪氣氛，許淳和傅姓年輕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者則頓時心領神會的快速收拾起方才取出的文件，緊跟在絡腮鬍男子和少女身後，同樣離去。
許淳的神情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他走到裝有鐵釘的收容箱前，低聲道。
「阮副長，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也許吧，我需要再確認一下…」
她挽起了鬢邊散開的髮絲，攏到耳後，細長的手指張開了，放置於雙眼之前，做撕扯狀。
尖銳的撕裂聲響起，在她的五指之間，空無一物的空間之中，有虛幻的隔膜隨著她的撕扯，緩緩脫落，在空氣中逐漸顯露出形狀。
遮蓋真實的偽裝褪去了，在靈性閃動的光輝中，暴露出了那隱藏在偽裝之後，迸射熾烈猩紅的猙獰眼眸。
緊閉的隔離門前，守衛攔住了靠近的三人。
領頭的女子身材高挑，赤紅的長髮隨意披散在頸後，隨著她的走動便舞動了起來；緊跟其後的絡腮鬍男子則是滿臉倦意，他雙眼細長，眯著眼睛，戴著一副無框眼鏡，嘴裡叼著一根煙，卻並未點燃…；而被二人甩在身後，身材嬌小的短髮少女則斜背著一個相對於她的身材有些過大的皮質挎包，似是十分好奇，不停的四處打量。
聞著空氣中的消毒水的味道，又看了看攔在金屬門扉前，帶著面罩看不清面孔的守衛，領頭的女子皺了皺眉，掏出證件遞了過去，其上的金屬標識反射著鋒銳而冰冷的鐵光。
一名守衛伸手接過證件，看到那標識後向那領頭的女子敬了個禮，走到一旁鑲嵌於牆內的通訊設備前方，與另一端的人交談著些什麼，片刻後便將證件歸還，轉身推開了身後的金屬門。
「許部長就在裡面等待，裡面有人會為各位領路。」
「好。」領頭女子點了點頭。
又通過一道密閉的隔離門後，三人便看見了那個等待在門後，套著一身簡易防護服的引路人，簡單示意過後，四人便向著這座設施的深處走去。
可越向內走，空氣中瀰漫的古怪氣味就越發濃烈，而兩側延伸的走廊中則亮著幽幽的紫光。
「唉？這什麼味啊…」
短髮女子抽了抽鼻子。
「是臭氧的味道，外部收容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開燈消毒，雖然味道不太好，但對這裡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而且很快就結束了…哦，你看。」
引路的人話未說完，紫色的燈光頓時暗淡了下來，正常的燈光再次亮起，換氣扇也開始了工作，輕微的嗡嗡聲迴蕩。
——
上層的隔離窗後，煩躁的男人看著下方那些圍繞解剖台忙碌的身影，下意識的來回踱步，伸手想要撓頭，可又強行忍了下來。
輕輕摸了摸已然有了稀疏徵兆的頭髮，許淳不禁嘆了口氣。
一樁又一樁的麻煩、令人不快的工作、總是讓人惱火的下屬、還有日益明顯的謝頂...
這就是屬於臨近中年的悲哀嗎？
實在是令人痛心。
「老大，初步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更詳細的報告還要等檢測部門的反饋。」
門被推開了，秘書模樣打扮的年輕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疊文件，向著許淳晃了晃。
「中央辦公室的備案已經傳遞上去了，這裡還有一些地方需要您的確認和簽字。」
「唉，說了多少遍了，出任務的時候，隨你們怎麼喊都行…但是正經工作的時候，是要稱職務的啊！」
許淳無奈搖頭，隨意掃一了一眼便翻到最後一頁簽了名字，又拒絕了那年輕人隨後遞上來的後續文件。
「這些繁文縟節的流程你大概看一遍就行了...算了，你先把它們放下，咱倆先到下面看一眼，這些東西不著急。」
「哦？要去看項目了嗎，這麼說我們來的還挺是時候。」
清亮的女聲響起，就在門外。
當許淳抬起頭時，便看到一名紅髮女子站在門口，身旁還站著一個一進來就四處張望，就差把好奇兩字寫在臉上的少女，頓時感覺頭疼了起來。
「阮副長，您怎麼親自來了，我記得只是和駐守事務科例行通告了一下而已。」
「真派幾個毛頭小子來你又不樂意…怎麼，不歡迎嗎？」
那女子翻了個白眼，伸手將到處亂看的少女推到身前。
「帶個學生來看看，給她漲漲見識。」她指了指那站在窗前的男人，為身前的少女介紹道。
「這位是特事局執行部的許部長，要禮貌一些哦，沒準他以後還會是你的上司呢，小鳶。」
「部長好！」
那被稱作小鳶的少女立刻有模有樣的敬禮，斜背著的挎包頓時叮鈴桄榔響了起來，不知其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看著面前的少女，許淳則是分外的無奈了起來。
這女人感情是把自己這當實踐場地來了，話說你們中土人是不是都有什麼問題，帶學生來這種地方…
「走吧，小傅，把報告也給阮女士一份。」
四人離開觀察室，轉身走向側方的走廊，深入其中。而門外依靠著牆壁細嗅著菸捲的男人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無奈的看了看手中被隨手甩過來的紙頁，嘆氣，只得一邊快速翻閱一邊緊跟在四人身後。
——
「就在昨晚凌晨三點左右，新北市外環西北待規劃區，灰水場滯留帶區域附近出現了含有異常因素的爆炸事件，其區域所屬的監測框架及時做出了反應，在隔離協議啟動的同時在現場檢測到了未知的灰素特徵和原質爆燃殘跡…」
「該事件中共有1人死亡，我們在該遺體上檢測到了極高指數的灰素殘留，以下稱該遺體為項目，經過特徵對比後確認其與現場灰素殘跡相符…這是現場的照片。」
「爆炸原因呢？項目來歷和身份調查清楚了嗎？」
「根據現場痕跡及項目殘骸推斷，爆炸起點就是項目自身；從爆炸威力推斷，大概率是通過短時間引燃自身原質而造成的自爆。」
「技術部已派出人員對附近數個街道的框架進行探查與記錄回溯，以探查項目生前行跡，但尚未得出準確結果…」
「身份確認很困難，該項目的衣物以及身體特徵因爆炸而被破壞嚴重，僅能判斷出是男性，原身高173-175厘米，原體重在70千克左右，年齡區間30-35歲，左臂缺失，斷臂處骨骼有明顯手術痕跡和某種義肢的連結裝置；脊椎、枕骨上鑲嵌有連接項目神經系統的機械結構，因受損嚴重，導致其用途仍然未知，在現場也並未發現上述幾種裝置的其餘部分，以及…」
傅姓年輕人頓了頓，指了指金屬平台上腹腔大開的焦黑屍體，向眾人展示其中那遍布著猩紅鏽跡、形態扭曲的骨骼和碳化內臟。
「異常原質侵蝕導致的嚴重畸化，該異常原質信息與已知的近一千五百種原質特徵進行比對後仍無相符結果，暫時無法判斷其來源…」
饒是已經粗略閱讀了那份分析報告，對這樣的場景早有預料，可絡腮鬍男子卻還是皺了皺眉；而那在一旁踮腳觀看的短髮少女則是面色發白，強忍著嘔吐的衝動。
而阮彤表情卻並沒有什麼變化，她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隻形似手錶卻有數十根複雜指針的設備，靠近那畸化的屍骸，其上各個指針所指向數值頓時快速變化了起來。
「第二階段的灰素特徵，嘖。」她將那設備收起，神情嚴肅。
「畸化到這種程度，這個傢伙的侵蝕症狀至少從幾年前就開始了，但這種人哪怕只是出現在外環下水道里，正常情況下也會被附近的監測框架鎖定溢散的灰素特徵並報警才對…嗯，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
她盯著許淳，可許處長卻什麼也沒解釋，而是看向了她身旁的絡腮鬍男子。
「阮姐，剛才你該看看的。」絡腮鬍男子清咳一聲，將手中的分析報告翻到某頁，遞了過去。
「一種能夠產生區域靈性迷障的異常物阻斷了監測框架的探查？嗯，我需要看看實物。」
阮彤隨便翻了翻手中的報告，看向許淳——很顯然，後半句便是對他說的。而許淳則是點了點頭，一旁的傅姓年輕人便拿出一個形似對講機的通訊設備說了些什麼，片刻後便有人送來了一隻小巧的金屬箱，打開後向眾人展示封存在其中的事物。
那是兩枚帶著焦黑痕跡，足有半尺許余長的鐵釘。若是細看去，便能發現其上甚至還帶著凝固的血色，粘連在細密如蟲蝕的紋路之中，愈顯猙獰。
「異常物臨時編號丁申17-1，簡稱17-1。原本共有三枚，目前有一枚作為樣品送去技術部進行分析。」
許淳拍了拍那隻金屬箱，看著其中的詭異事物，神情凝重，而傅姓年輕人則適時進行解釋道。
「17-1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鑲入項目的頂骨、第八節胸椎與骶骨中，其上所附著的特殊密儀在灌註定量原質後，能夠擾動附近空間中的靈性結構並製造出小範圍的靈性亂流，形成在多個頻段中不斷變化的障區，從而掩蓋住了項目本身的灰素特徵，阻礙靈性框架的探測…這也是直至項目死亡後自身原質溢散，17-1的部分掩蓋功能失效，我們才監測到其存在的原因。」
「而將17-1脫離項目身體後，我們採用了多種探查方式來確定其內部的構成框架，但可惜直至其內部的殘留原質消耗殆盡，密儀熄滅停止運行時，仍無有效的進展，為了避免進行破壞，只能送由技術部藉助他們的奇術探鏡進行進一步的分析…」
他用鉗子將其中的一枚17-1夾起，擺放在二人面前的鐵盤上。
「看來是遇到麻煩了啊…」
阮彤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許處長，看見其無奈的神色後輕笑了一下，直接將那枚鐵釘抓了起來，在手中摩挲，仔細端詳。
而在一旁，絡腮鬍男子和躲在阮彤身後的少女也湊近了，可卻發現阮彤臉上的原本的淡淡笑意此刻卻消失無蹤。
她轉過身來，看著擺放在金屬盒中剩餘的幾枚鐵釘，面無表情，可眼神卻變得異常鋒銳，低聲開口道。
「這小玩意還是讓我來看看吧，狐狸你先把小鳶帶出去，這裡還是不太適合小孩子久待…」
被稱為狐狸的絡腮鬍男子一愣，明顯聽出了她話語中的古怪，但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頷首，牽起一旁滿臉疑惑的少女，離開了房間。
察覺到這頓時轉變的古怪氣氛，許淳和傅姓年輕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者則頓時心領神會的快速收拾起方才取出的文件，緊跟在絡腮鬍男子和少女身後，同樣離去。
許淳的神情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他走到裝有鐵釘的收容箱前，低聲道。
「阮副長，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也許吧，我需要再確認一下…」
她挽起了鬢邊散開的髮絲，攏到耳後，細長的手指張開了，放置於雙眼之前，做撕扯狀。
尖銳的撕裂聲響起，在她的五指之間，空無一物的空間之中，有虛幻的隔膜隨著她的撕扯，緩緩脫落，在空氣中逐漸顯露出形狀。
遮蓋真實的偽裝褪去了，在靈性閃動的光輝中，暴露出了那隱藏在偽裝之後，迸射熾烈猩紅的猙獰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