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牽羊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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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成想,眨眼間距離湖珠掀起的那陣熱潮都過去個把月了。

  蘇千將令謠把消息一放,直言湖珠和白龍師太壓根兒沒半點關係,就這麼把湖珠那玄乎的價值給徹底破除了。

  這一下,湖珠又成了沒人瞧得上的普通玩意兒,這潮流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可憐了四皇子李泰封地的那些百姓,這會兒都在田埂上急得直跺腳。

  雨季沒來,農田都改成蚌塘了,結果蚌塘還幹了,珠子也賣不出去。關內道眼瞧著就要歉收,天災人禍一股腦全來了。

  李世民書房裡,王珪身為諫議大夫,又是皇子老師,陪著李泰一起挨罵。

  「泰兒年紀小,不懂事,王卿你難道也不明白?糧食可是國家的根本,怎能隨便挖塘毀田?如今又趕上大旱,你說這關內道的災情該咋解決?」李世民氣得不行。

  王珪實在沒轍,只能低頭不吭聲。

  李泰也只能求父皇消消氣,再沒別的辦法。

  當天夜裡,李敬玄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往程咬金府邸走去。

  進了府中,見到程咬金,他趕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程將軍,晚生冒昧前來,實在是有要事相商。」

  入得府中,李敬玄面上滿是憂色,向著程咬金一抱拳,沉聲道:「程將軍,如今這軍中戰馬病倒,也不知何時方能好轉。您也知曉,這萬一哪天戰事毫無預兆地突發,咱戰馬短缺,那可如何是好啊。雖說這事兒根源在太僕寺糧草上頭出了狀況,可下官身為軍中相關事務的管理者,這失職之責,也是推脫不掉的。今日特來懇請禁衛軍與太僕寺共同擔起這戰馬病倒的責任,齊心協力出資購置三百匹戰馬,也好讓咱軍中能多幾分應對之法呀。」

  李敬玄言辭懇切,目光誠摯地望著程咬金。程咬金手捋鬍鬚,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淡淡一笑,道:「敬玄啊,你就別在我跟前裝模作樣啦,是不是蘇烈那小子差你來跟我說這番話的?」

  李敬玄趕忙低頭,拱手回道:「下官不敢妄言吶,句句皆是肺腑之言,還望將軍明鑑。」

  程咬金擺了擺手,道:「你且回去吧。」

  李敬玄躬身行禮,應道:「程將軍早些歇息,敬玄這便告退了。」說罷,緩緩退出了府邸。

  程咬金看著李敬玄離去的背影,微微點頭,似是心中已有了計較。

  次日,程咬金差人去請太僕寺柴令武前來一敘。

  那柴令武接了消息,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往程咬金府上趕去。

  到得府門,柴令武整了整衣衫,滿臉謙卑之色,入得廳堂,見著程咬金,趕忙上前躬身行禮,道:「程將軍啊,不知您喚侄兒前來,有何吩咐呀?這糧草帳簿之事啊……」

  「柴大人!請坐!」程咬金面色一冷,出聲打斷了柴令武的話。

  「啊,是是。您請講。」柴令武心中猛地一凜,本只是試探著提了一句,沒想到這程咬金竟這般強勢,當下哪敢再多說一個字,只能乖乖地站在那兒,靜候下文。

  「柴大人辛苦了啊,瞧您這一臉疲態,昨夜定是徹夜在查帳簿吧?」程咬金面上掛著微笑,緩緩說道。

  可還沒等柴令武回應,程咬金又接著道:「太僕寺公務向來繁雜,人手也是常年不足,再加上有些子弟人情需要照應,偶爾有些疏漏,那也是在所難免吶。」言罷,便吩咐小廝給柴令武上茶。

  柴令武一聽,心裡立馬就明白了,這是要讓自己咽下這啞巴虧,還把替罪羊都給安排好了。

  可這程咬金位高權重,行事霸道,就算自己是公主之子,也不想得罪他啊,當下便心領神會,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接過小廝遞來的茶,恭敬地回道:「程將軍說的極是啊,也唯有將軍您這般體恤侄兒。」

  「世侄自是辛苦,我定會在聖上面前替您訴訴苦的。」

  程咬金哈哈一笑,繼而說道,「咱們軍隊啊,也有管理之責。我尋思著,我上奏陛下,主動請罪,就明言我禁衛軍管理不善,不過我軍中上下願意全員削減俸祿,出資購置三百匹戰馬。世侄,您意下如何呀?」

  程咬金語氣甚是溫和,可這話卻似暗藏玄機。

  柴令武心中暗嘆,這程咬金果真是老謀深算啊,這分明是笑裡藏刀,自己若是應了下來,那可就成了跟整個程咬金的部下作對的罪魁禍首了,當下不敢遲疑,趕忙站起身來,拱手道:「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太僕寺的責任怎可讓您軍中來承擔?侄兒願意與您聯名上奏,一同負荊請罪。至於那戰馬的購置,我們太僕寺的官吏們也願意削減俸祿,共同承擔才是!」


  話語間盡顯懇切之意。「柴大人說得好,程某佩服!我今日便將奏摺擬好,差人送到柴大人府上,請您過目。」

  程咬金面帶笑容,可那話語卻步步緊逼。「不敢不敢,不如現在就借筆墨一用,侄兒在此為將軍擬好,您也好當場過目一番?」柴令武一臉諂媚地說道。

  「如此甚好。」程咬金招手讓小廝呈上了文房四寶。

  柴令武硬著頭皮,面帶笑容,拿起筆來擬那奏疏。不多時,寫好之後,親自呈到程咬金跟前。

  程咬金草草看了一眼,便說道:「柴大人乃朝廷重臣,我這一介武夫,可不便多做置喙了。」

  隨即命人將奏疏送往太極殿去了。

  程咬金慢悠悠地喝完茶,微笑著看向柴令武。柴令武立馬心領神會,忙道:「啊啊,侄兒還有些公事在身,就先退下了,不敢再多叨擾程將軍了。」

  「哦哦。好好好,聖上旨意傳來,我便差人通知你啊。我這把軍務繁忙,實在有些疲憊,那我就不遠送了。再次問候你娘啊!」程咬金故作客氣地說道。

  柴令武臉上笑意不減,快步退出正廳,出了府門,轉身便疾步往太僕寺趕回去了。

  那太僕寺的劉主簿,聽聞早上柴令武去了大將軍府,心裡一直惦記著,早早就在門口張望著,候著柴令武回來。

  遠遠瞧見柴令武的官轎出現,劉主簿趕忙迎了上去。

  柴令武一路無話,劉主簿便默默跟在後面,一直跟到了柴令武的書房外,在門口踟躕著,不敢進去。

  「進來啊!」柴令武語氣中透著不悅。

  「啊是是是。」劉主簿趕忙應著,進了屋子,又輕輕關上了房門。

  劉主簿見柴令武臉色甚是難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做事向來勤懇,也算得是滴水不漏,我都瞧在眼裡呢。」柴令武沉聲道。

  劉主簿心裡一陣慌亂,莫不是要讓我去頂罪?當下不敢吭聲,可那腿卻不受控制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你別慌。我問你,咱這兒可有個年輕人,辦事總是不牢靠的?」柴令武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桌上寫了一個字,那字正是太僕寺里一位來鍍金的男爵公子的姓氏。

  劉主簿瞬間心領神會,趕忙回道:「是是是,屬下知曉了。」

  「快些辦好,聖旨馬上就會到了。」柴令武看著出門而去的劉主簿,不忘叮囑了一句。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庭院之中,程咬金正坐在庭院裡,自斟自飲,悠然自得。這時,只聽得一聲高呼:「聖旨到,禁衛軍尚書接旨。」

  程咬金趕忙起身,整理衣冠,跪地接旨。

  那王公公展開聖旨,高聲念道:「禁衛軍管理馬匹有失職之處,太僕寺糧草管理亦難辭其咎。念在二部能及時察覺,主動請罪,且悔改之意頗為懇切。然需各部懲治主要責任官吏,罰沒銀錢俸祿,用以購置馬匹,且共購置五百匹優良戰馬,以備戰時所需。欽此。」

  王公公念罷,上前扶起程咬金,臉上立馬換了副神情,帶著笑意,卻又似嗔怪道:「程將軍啊,您這又是何苦呢?這馬匹之事,說到底自是那太僕寺的事兒呀,您卻往自個兒身上攬,可讓陛下都為難了喲。」

  「公公這是哪裡的話,咱們禁衛軍啊,確實也有管理不善的地方,有些年輕的公子哥兒在禁衛軍里甚是鬆懈,平日裡疏於管理,陛下這法子好得很吶,讓他們也都長點兒記性,往後做事也能多幾分用心呀。」

  程咬金笑著說道,隨後請公公坐下,二人一同飲酒,賞著那絕美絢爛的夕陽。

  與此同時,聖旨也傳到了太僕寺柴令武這邊。

  柴令武接過聖旨,心中鬆了一口氣,暗自搖了搖頭,心想:還好不是全員罰俸,只是陛下也忒狠了,生生加了兩百匹戰馬,只能讓那男爵公子出出血,肉疼一下了,但願這事兒到此為止吧,我這小小的太僕寺,可經不起那些大佛再折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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