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海:第六章:夜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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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海括覺得很興奮,像是有興奮的物質流進血液里一樣,一邊回復的信息,一邊朝著李凌霄叫道:「看到沒,說啥來啥,我入了!」

  「我擦,牛逼。」李凌霄打了個飽嗝。

  「馬上就要步入社畜生活了。」趙海括笑了張狂的得意的笑。

  「公司還沒有說到底有沒試用期呢。」李凌霄給他澆了冷水。

  趙海括聽他這麼一說,感覺所言其是,在前面的好幾次的面試都是在面試過程中否決的,還沒工作呢萬一在工作步入過程中下崗的話,他準會哭死。所以在這次面試之前就已經做好兩手準備,另一份的簡歷還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打算沒面試成功就去另一家。

  現在看來還是要好好的走一步算一步。

  「明天去公司報導。那喝酒就當慶祝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唉,得了。」李凌霄拍了拍手把垃圾裝上。

  霽眠右手緊緊抓住握把,身子不時隨著公交車的顛簸左右搖晃。而她的目光始終看著站牌,像一隻松鼠。

  因為她聽不見聲音,而小耳朵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小耳朵只能輔助聽到聲音,但是這種聲音猶如,沙沙的海浪聲,她在數以萬計的海裡面找到一滴水,又是何其的難呢。

  聽不見聲音,就代表著注意力能夠準確的聚焦到一件事情上。

  公交車上沒有那種字幕,都是報站。霽眠只能計算到下一個站,距離自己還有多遠。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起來,這好像是少數不多自己一個人坐公交。

  她就愣了那麼一會,站台就過去了,霽眠按了一下鈴,公交車師傅臉色難看的回頭看她,眾人也是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古怪,你能看到他們的嘴在動,耳朵里接收到的的卻是一些奇怪的音調。就像是…外星人的語言一樣。

  霽眠認真的辨析了一下,才明白他們的意思:「要靠站停車。」

  她羞愧的下了車,又給別人添麻煩了。她小心翼翼的扶著小耳朵,從湍急的人海中無聲的走過去。

  幸虧有幾個好心人提醒她走錯路了,霽眠才找對方向。

  這就是為什麼她不喜歡出門的原因。像她這樣的聾人在生活當中需要很多幫助,她很怕他們不明白表達自己的意思,儘管自己盡力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她正路過這一家公辦學校,看著紅色的彩色的藍色的校服的學生們簇擁著從容不迫進了校門。霽眠看著那所學校的校門,猶豫著停住了腳步,還是向前走了。

  那是她曾經上過的學校。但是由於某些原因她從中輟學了,再也沒來過這。

  在一棵大榕樹的旁邊,有一所不被人所重視的學校,校牆是腐朽的水泥牆,水泥牆外有著一道縱深的裂痕,遠看像是螞蟻的腳印,牆裡外生滿了蘿茵,這是一種根莖是綠色的,結的花卻是白色的植物。霽眠很喜歡這樣的植物。它表達著生機。

  她抬頭向上看去,是這所學校的校名,寫著「希望特殊教育學校」,「希望」這兩個大楷字顯得雄渾壯闊氣勢磅礴。這兩個好大字,據說是原校長建校所寫。

  霽眠對這所學校並不陌生,她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畢業生,也是這所學校的一個助教老師。在這裡,她可以只用自己擅長手語與人交流。

  她俯身下去和那個雙腿殘疾老大爺打交流,一手四指與拇指相捏,手背向上橫放胸前,緩緩向上抬起,五指逐漸張開,在之後一手握拳,向上伸出拇指。

  早上好。

  雙腿殘疾的老大爺便對她說:「小玉啊,早啊。」

  她接過那支筆在名單冊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霽眠

  然後滿臉笑容的走到許老師的宿舍去,還沒走到樓前呢,就覺得自己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看:一縷秀長的長髮,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不回拒的看著自己。女人對她莞爾一笑。

  哎,許老師?霽眠反應過來就做手語。

  「行啊,別問好了,你來的有點晚了。」許晴語說。

  她做手語回答道:路上堵車。

  「你先去備課。」

  她們剛剛跨過卷閘門,就有一個聲音在哭泣,伴隨著摔倒的聲音。

  許晴語趕緊跑過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霽眠見許晴語過去,她自己也過去。

  趙海括晚上倒沒有喝多少酒,因為想到明天是第一天公司報到,李凌霄倒是喝高了,抱著馬桶狂嘔。現在還昏昏沉沉的睡著。他真服了。李凌霄讓他初來乍到的時候給予他很多幫助。一起打工一起被騙,然後一起住在房子裡。


  命運啊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他整理好著裝,走出門去,看了一下手機上的地址他並不清楚,於是打了一輛計程車。

  「去哪?」計程車司機問。

  「這。」他把手機拿給他看。

  計程車司機不由得看了他幾眼,像是在確定什麼,就在這時趙海括的第二感猛地響起。

  他已經不是第一天來到這了,至少在這裡呆了半個月,對於這裡的風土人情他是有些了解的,有些司機他為了賺更多的錢,會選擇繞路。尤其對一些外地來的和他一樣長的憨厚老實的極其容易上當受騙。

  趙海括老道的說,其實,也就幾里地,我也記得路,要不我下車?

  司機當然知道,他說話的這目的,雖然騙不了大錢了,還能賺些小錢。於是便含笑的說:「我知道,但我告訴你走的那路很遠的,不過沒事,這記憶表準的,我又不會剋扣你錢不是?」

  司機無奈的接過來了應得的錢,本來可以賺更多的,錢。

  趙海括有些難以置信看著面前的建築。它以巨大的身姿佇立在他面前。

  一個月後的一個早晨。

  王琳把捲簾門用力的向上,那條細長的鐵槓就卡在縫隙頂住捲簾來防止它落下,王琳一如既往的叼起了一根煙。

  還沒有點上那根白煙,門口就來了一輛桑也納,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厚嘴唇,猶如彌勒佛那番模樣的一個胖子,正笑吟吟的走進店裡。

  「呦,王小姐,早唞,早唞,你忙,你忙。」

  王琳自然認識這尊「大佛」,算是她認識的另類的一個花言巧語的油子(油子指富貴的胖子),而且,手腳不乾淨。

  「來這麼早。」

  「哎呦,王小姐,瞧你這話說的,我不能來早些嗎。」

  「有何貴幹,有屁快放,有話快說。」王琳知道陳老闆這樣的人是不會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哎呦,我賤內嗎總覺得我後背要紋一些東西,但是你知道我這人怕疼黑不黑(是不是),我找了很多紋身店的,你家紋的好,況且…人也長的漂亮。所以咱啊,喜歡到你這紋。」

  「你別總說這些有的沒的,上次我紋的紋身你就顯擺完了?」王琳道破了意圖。

  「哎呦,多大點事啊,國家都還有改革開放。」

  「你甭這麼說,如果不做生意在這搗亂的話,我會找警察的。」

  「王小姐,你怎麼就這麼污衊一個好人我哪是這樣的,況且我不是幾個月沒來了嗎。」

  「準確來說,你一個星期前就來過。」

  陳老闆撓了撓頭:「也許吧,記岔劈了。」

  王琳開始從包裝袋裡拿出新的紋身針:「你在那個老地方躺著。」

  她不太喜歡用紋身機,因為那樣的紋身毫無美感可言,亦或者說,她不想用,那樣無法彰顯自己的技術。她打開灰棕色的皮條文具袋抽出了一把扁刀,比手指還要小巧。

  陳旭早把衣服拉開來了,裡面是一大團贅肉夾雜著胸毛。她叫他坐著。小刀加了一點芬太尼,這種麻藥局部麻醉作用很好。「和做上次一樣的?以前的那個紋身洗掉?」她問,「哎呀,那倒不用,主要是我想紋胸上。」陳老闆猥瑣的笑,把圖片拿給她看,「那可能會很痛。」她看了一眼,摁了消毒瓶手心揉搓。

  陳老闆趁王琳轉頭的功夫可以不加任何掩飾的欣賞她的屁股。

  王琳能從鏡子反面看的出來,鼻子輕哼一下,「你坐那張床上,我要開始幹活了。」

  陳旭有些掃興,王琳用床邊的兩個背帶扣住他的手。「唉,玩這麼開?王小姐以前可沒這樣?」「你這個紋身是大面積的,要局部麻醉,我怕你疼的亂叫。」

  王琳走回取來了一根注射劑。拍了拍他的手,找到了他那根青色的血管,她看著針筒里的麻藥注射進去。

  「事先說明,你如果亂動紋壞了留疤了,那可不關我的事了。」

  「那肯定呀。絕對絕對聽從王小姐的話。」

  王琳用食指從他脖子到下面零描一遍,眼神看著這句肥條的身體,再確定線條該勾勒在哪裡。輕嘆了一口氣:「在這之前,我幫你清一下胸毛。」

  她馬上拿來了醫用貼紙,陳旭表情十分淡定,不就是清理胸毛嗎,不就和剪頭髮一樣嗎,能有多痛。貼紙粘在他胸前,這種黏糊糊的感覺,讓他有些後悔了。


  「哇操,去你媽操!」陳旭感覺自己的肉被扯開了,火辣辣的痛。

  「還沒完。」王琳十分淡定的再繼續扯。

  陳旭直接昏過去了。

  這個大大咧咧的傢伙閉上了嘴,總算安靜了不少,王琳開始一點點的用扁刀勾出線條,如所畫的這種畫不是畫面上的,是人體上的,除了某個黑幫片能閃亮露臉以外,其餘時間應該是自娛自樂,她時常總是這麼想。

  對於握刀子的力度,就像和平常一樣練基本功,是準確的詳盡的,如果刻深了的話甚至會引起大出血,這讓王琳想起了在新聞播報了一個十分特殊危險的職位,叫做火藥雕刻師,對於火藥的封號,要有精確的把握,否則有性命之憂。她紋身自然是不會考慮這個的,紋身所需要的是用針和特殊的線以及色基所創造出來的。

  陳旭正眯著眼看著她,眼見她看到了自己,於是他把眼睛閉上。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早知道不選這個這張圖了。」

  王琳正忙著手上的活,懶得搭理他。

  「哦,對了,不是你們紋身師有沒有一種規矩?」「就是睜著眼睛的關公不能紋,說紋的話也是紋閉著的說煞氣太重。」「哦,我聽說了道上的故事離我不算太遠,是我的朋友的朋友告訴我的,那天他們哥仨,我那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說要紋個關公霸氣威武,然後那個紋的人就厄運連連,據我那個朋友講,那天他們剛好紋身嘛想慶祝一下,沒想到占著別人場子,我那個朋友的朋友就很不爽,想過去踢館,再加上喝了酒,血氣方剛的他們仨就衝過去了,」

  「據說那個朋友打架沒有一個趁手的東西,就看上了立著的那個關公像的大刀,然後那把大刀就連同那個關公像一起倒了下來了,一丈多高嘞。」「活生生把我那個朋友的朋友給壓碎了……」

  「這就和在你腦門上刻個死字差不多的效果。」王琳把線繩穿到另一塊皮膚上去。

  康楠恰好就在這時過來了。

  王琳的電話恰好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於是王琳對康楠說:「還有最後的勾線,你來。」並眼神暗示這貨有那麼一丟丟的不順眼。康楠秒懂她的意思。

  王琳走出內堂,走到店內,電話的振動聲像是一隻麻雀的心跳砰跳的不停,不斷催促她,接通,淡淡的道:「睛語,怎麼了?」

  「你說的那個姓趙的男人,現在在我這裡,我感覺,他不像是你說的那種鬼鬼祟祟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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