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這唐朝的象棋,棋盤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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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軍司馬,古往今來天下之戰艦,無能過五牙戰船者;其高逾百尺,長十八丈,寬五丈;可容戰士八百人,裝拍竿六具;橫行江海之上,從無敵手。此等軍國重器,當予以善用之人。」

  梁克貞一路緊追,直到入了城中,才追上了已經吊足他胃口、故意放慢速度的劉岩,一股腦地對劉岩勸道。

  劉岩知曉梁克貞的心思,但他就是閉口不提,反而挑起梁克貞話中的刺來,「不對吧,我記得那龍驤將軍王濬,伐吳時就曾經建造過能載兩千餘人的巨艦,不比五牙戰船戰力更強麼?」

  「武帝謀伐吳,詔浚修舟艦。浚乃作大船連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餘人。」

  出乎劉岩的意料,梁克貞居然對《晉書·王浚傳》的記載信手拈來,並解釋道:「兩船並列謂之連舫,故王將軍所造之艦也只能載千人,與五牙艦差不甚多;而五牙艦還多了六具拍竿,戰力遠勝晉船。」

  「嗯,說得有理,到時候勸說兄長,我就引用你這番話,作為......」

  「等到五牙戰船造好,下官想、想毛遂自薦;在、在巨艦軍中為官,為我清海軍編練水師,熟稔戰船……」梁克貞終是下定決心,懷著忐忑與希冀,吞吞吐吐說出了真言。

  「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男子漢大丈夫,扭扭捏捏的算怎麼回事?」劉岩收起了臉上的戲謔,正色說道,「此戰如若能勝,我不但會建言兄長擴充水師,還會舉薦你去巨艦軍任職。」

  梁克貞聽了,臉色轉陰為晴,正要叉手致謝,卻被劉岩手勢止住。

  「先不必謝我,這場水戰勝了,才有這些後話;如果敗了,別說建造新艦、編練水師,你我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梁克貞又要應令,一聲大喝突然響起,吸引了二人注意:

  「光天化日之下,豈可買賣良民,觸犯國法!」

  「哪裡來的傻子,敢管老子的閒事,我看你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看清對話的二人後,劉岩不得不承認,這南海城果真是小,這二人他居然都認識。

  前者就是那個當日在番坊外頂撞他,說要當什麼「強項吏」的甄三七;後者則是他的表哥,韋氏的甥男、韋懷義。

  韋宙客死他鄉後,他這一支,扶著韋宙的靈柩,回了京兆萬年縣;而韋氏父親這一支,則留了下來。韋氏之父兄活的皆不長久,所以這偌大的韋家,便由嫡長孫韋懷義執掌。

  韋懷義胸無大志,唯好賭錢與象棋;不過賭品倒是不錯,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

  「借問一句,這韋懷義,是在幹什麼呀。」片刻之間,劉岩已下了馬,來到已經圍了一圈百姓的現場外圍,扯著離他最近的一人問道。

  那人被拉住,本有不悅,但見劉岩一身做工精細的戎裝,不敢造次,「貴人直呼那韋家官人的名字,想必也是位官人吧。韋家官人今日閒的無聊,竟然想到一處好耍子。」

  「他在此處擺下棋盤,以棋之勝敗為約;與他下棋之人,贏了他可得錢十緡,輸了則要給他十緡錢。」

  「這呆子還挺會玩。」劉岩暗自想到,那人的話卻還沒完:

  「有個破落漢,沒甚錢財,卻也敢來下上一盤棋。還說要是輸了,便以親妹為質。那破落漢哪裡是韋官人的對手,半炷香未到,便被殺了個丟盔棄甲。」

  「剛剛韋官人要拿他妹子,那小娘子卻是不肯,死命的叫喚。結果引來了一個小吏,這不,吵上......」

  這人話還未畢,劉岩已經口中連道「借過」擠了進去,因為他發現,韋家的家奴已經拿住了甄三七與女子。

  「諸略奴婢者,以強盜論;和誘者,以強盜論!你們視《賊盜律》於無物麼。」雖身已受縛,甄三七卻還是義正辭嚴地吼道。

  韋懷義從胡床上起身,拍了拍甄三七的臉,笑道:「你搞清楚了,是那個殺才,非要用妹妹來抵債,又不是我要強要他妹子的,嘿嘿;買賣親屬,你管得著麼?」

  一陣猥瑣的笑聲,從韋懷義嘴角傳出;而他的眼神,早已被破落漢那姿容妍麗的妹子勾去;被一同吸引的,還有剛從人群中擠進、到達現場的劉岩。

  「諸略賣期親以下卑幼為奴婢者,並同鬥毆殺法......」

  「那柳宗元治柳州時,都只能對賣親為奴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這屁大點的小吏,比刺史如何?還敢在我面前掉書袋!」這次甄三七的普法工作沒能做完,被韋懷義粗暴打斷。


  劉岩也醒悟過來,不再「沉迷」美色;見到甄三七處境不容樂觀,急忙出聲:「表兄,我這心中正念叨著你,沒想到,便在此處遇到你了。」

  這話倒也不全是假話,因為劉岩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能「白嫖」韋懷義的漕船。

  「表弟?你可是個大忙人,怎麼今日有空,來這大街上閒逛。」韋懷義的話中擠兌的意味甚濃,折身後一面扒著指甲,一面回道。

  熱臉貼上冷屁股的劉岩沒有表現出不悅,哈哈一笑,化解了尷尬,而後指著甄三七道:「此人跟我算是舊識,還請表兄不要和這個書呆子一般見識,把他放了罷。」

  韋懷義本想讓這口無遮攔的小吏受些皮肉之苦,但有劉岩折節相求,加上他急著帶那美艷的小娘子回家;便揮了揮手,給了劉岩這個面子。

  被鬆了手腳的甄三七沒有立即翻臉,而是快步走到劉岩身前,小聲講道:「還請行軍司馬幫一幫那個女子,以免良人被逼為奴。」

  可劉岩卻無動於衷,立在原地不動;直到甄三七憤而回頭,才一把拉住他,揶揄道:「怎麼,現在才知道,我是講理的吧。」

  聽了這話,甄三七又要扭頭,劉岩則又拽住他,「你自己掏錢給那破落漢墊付不就行了嗎;怎麼,看上人家貌美,卻連錢也不願意花。」

  甄三七臉上大窘,他一個小吏,俸祿微薄,哪裡能拿出十緡錢來;然後連忙否認道:「這是捍衛大唐律法!無論那人是男是女,見有逼良為奴之舉,我定會阻止。」

  打量了甄三七一眼,劉岩發現他穿的吏袍縫縫補補,不像是能拿出那麼多錢的樣子;只好解下配劍,示向韋懷義,「表兄,我這寶劍價值百緡以上,如今就折價十緡,替那殺才還錢,你看如何。」

  不料韋懷義卻擺擺手,「不可不可,賭注說好什麼,便是什麼,不能再改;不過你若是真想讓她自由,可以劍為質,與我下棋。」

  「此劍作價百緡,一局十緡;只要十局之內你能贏我,這小娘子我便不要了!」

  最近劉岩風頭正盛,韋氏數次以劉岩為例,提點韋懷義。所以他想贏下劉岩的配劍,示與韋氏;好叫韋氏看清:劉岩這個「別人家的孩子」,不過如此。

  劉岩則暗自忖道:你這臭棋簍子,哪裡來的自信!不知道我哥說你「活了近三十年,下棋二十載;棋藝之嗅,可招蠅引蚊。」憑我浸淫QQ象棋數載的功力,怎麼會輸給他;隨即應了賭約。

  可等他落座之後,才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唐朝的象棋,居然用的是跟西洋棋一般、黑白六十四格的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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