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碰面
九月底的杭城，氣溫比青藏高原要高很多，還帶著一股暑氣。這個被譽為「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南方城市，這幾年氣溫越來越反常，冬天冷死夏天熱死的節奏。但畢竟是經濟發達地區，近幾年網際網路經濟，網紅經濟的發展，使這座城市更加年輕和充滿活力。
地質研究院在城市的西面，和現在很有名的西溪濕地很近。這裡學校和研究院很多，充滿了濃烈的學院氣息，人文環境和自然環境都是很好的。
吳預一行，風塵僕僕，一下飛機就直奔研究院。接待他們回來的是徐副院長。原本是不需要徐副院長親自來迎接的，但是由於錢子明的失蹤，徐副院長向研究院郭院長匯報情況後，放心不下，還是親自來了。
「行遠，辛苦了。」徐副院長老遠打著招呼。但神情中，還是帶著憂心忡忡的樣子。
「徐院長，你怎麼來了。」吳預雖然神情疲憊，但是回到了熟悉的單位，心情自然很興奮。
「我怎麼就不能來？」徐副院長很灑脫地揮揮手，說道：「錢子明的失蹤，大家都很擔憂。對了，行遠，郭院長已經和省公安廳溝通好了，他們會派精幹力量去子明失蹤的地方調查。出發前會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估計就這兩天。」
「這麼快，我會儘量配合的。」吳預點點頭。
歐陽石跟在吳預身後，朝徐副院長笑了笑。徐副院長向歐陽石打了個招呼，「這是歐陽石吧，我聽行遠說起過你。」
「徐院長，您好。」歐陽石很正式地向徐副院長問好。
「你好你好，行遠，這兩天你幫歐陽辦一下院裡的手續。」
「好的，您放心。」吳預肅然答道。
「那麼我就不浪費你們時間了。千里迢迢，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徐副院長向考察隊其它隊員打了個招呼後，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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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石初來乍到，對研究院的環境並不熟悉，對杭州這個地方的氣候也很不適應。雖然快十月份了，但空氣還是濕熱狀態。這對一個長期在高原地區生活的人來說，確實是一種煎熬。
「奉道，你今天先住院裡的招待所，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辦手續。」吳預也急著回家，對歐陽石說。
「好的，吳隊，您忙您的。」
「奉道，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你和子明年紀差不多，和他一樣，叫我行遠就可以了。」
「好，那就和子明一樣稱呼你。」歐陽石不是一個矯情的人，答應的很乾脆。
吳預是個單身漢，也沒有女朋友。自己在城西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一間自己住，另一間父母偶爾來看他的時候住。這個時候急著回家，一方面旅途確實有點勞累，另一方面是對歐陽石也有些想法，想暫時保持一點距離。對此，歐陽石心裡估計也是清楚的，大家只是心照不宣。
歐陽石在研究院招待所住下後，閒著沒事，就到處閒逛起來。
地質研究院成立六十多年了，整體房子結構和布局都帶有五六十年代蘇聯建築的特徵。招待所在研究院西北角，而研究院的大門在正南面。所以如果要出門，需要穿過研究院整幢辦公大樓。
研究院的大樓坐北朝南，從南面大門進入後，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是各種辦公室和實驗室。吳預和錢子明他們的辦公室就在這裡。
歐陽石走過辦公樓的中央大廳時，看到牆壁上掛滿了各個部門的人員照片和姓名。他停下腳步，仔細去尋找吳預和錢子明的照片。
在第二排找到了吳預和錢子明，歐陽石看著照片上一臉溫和笑容的錢子明，不禁發起呆來。
「怎麼，你找錢子明？」一聲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歐陽石轉頭一看，只見一位年輕的女生站在那裡，笑嘻嘻的對他說。寬大的白襯衫，頭髮隨意紮成了馬尾，透出一股乾淨簡單的書卷氣。
「哦，你認識子明？」歐陽石問道。心想，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他。
「他們去青藏了，據說今天回來，你不知道嗎？」那女孩很簡單地說。
「我知道，我就是和他們一道從青藏來的。」歐陽石覺得這個女孩是個直性子，和他的性格差不多。
「你和他們一道的？那吳預回來了嗎？」
「你找吳隊長？」歐陽石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輕易對一個陌生人透露別人的行蹤，肯定不是一件穩妥的事情。
「嗯，我爸找他。不過既然你也是從青藏回來的，其實找你也一樣。不過我在研究院沒見過你啊！」這姑娘話里的信息量很大。
「我是他們科考隊外聘的隊員，你看我，做個保鏢沒問題吧？」歐陽石展示了一下體型。
這姑娘看了他一眼，「絕對沒問題。那麼吳預回來了嗎？」她還是繼續關注吳預。
看來他倆關係不一般啊，歐陽石想了想說道：「他回來了，估計回家去了吧。」
「哦，謝謝你，我還以為他這個時候應該在院裡辦公室。難得這麼早回去了。」說完拿起手機就發了一個信息給吳預。
「怎麼稱呼您？」小姑娘隨口問道。
「歐陽石，字奉道。你呢？」
「趙語，我和吳預是茶友。」趙語開了個玩笑。
「茶友？你這小小年紀，喜歡喝茶，好像還不到時候啊！」歐陽石有點感慨道。
「其實我爸和他是茶友。」趙語見歐陽石也是個直爽的人，就解釋了一句。
這個時候，趙語的手機收到了信息，她抬手點了一下屏幕，看到吳預回覆說「我回來了，聽說你爸找我，什麼事你知道嗎？」
「天文異象，你儘快聯繫一下我爸吧，他好像很著急。」
「他怎麼不給我聯繫，還要通過你來說？」吳預很奇怪。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還好奇，你一個搞地質的，和他搞天文的，好像沒有什麼專業上的交集吧？可他這幾天偏偏要找你。」
「這個只有問你爸了吧？我得去吃飯洗澡睡一覺，明天還要安排一個新人入職。對了，找機會我給你介紹一下，很直爽。」
「給我介紹，啥意思？」趙語一時語塞。
「就是字面意思，嘿嘿！」吳預回了一個狡黠的笑臉。
「歐陽石吧，哈哈，你不用介紹了，我們已經認識了。」
「啊...」吳預一陣凌亂。
然後，倆人又東拉西扯了一陣子，待到搞清楚狀況，歐陽石站得腿都軟了，但又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就走。
趙語聊天完畢，看到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歐陽石，說道：「我先走了，下回見。」
歐陽石訕訕一笑，看著趙語走遠的背影，突然對周圍的感覺好了不少。一個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歐陽石也不例外，但經過剛才的一幕，感覺與青藏高原人煙稀少的環境相比，這裡更容易與人交往，更有生活氣息。人類本身就是群居生物，脫離群體的存在，可能確實不太健康，需要改變。
歐陽石這麼想著，繼續閒逛起來。
-----------------
一連幾天，吳預都處於忙碌狀態。他幫歐陽石辦好入職手續後，還趁機幫他申請到了研究院的宿舍，一人一廳一衛的房子，還可以做飯，經濟實惠，位置也不錯，是單身人士夢寐以求的居所。然後又把這次考察活動的收尾工作，安排得七七八八，總算回歸到正常上班節奏。
這麼一忙碌，離國慶節也就沒幾天了。他給隔壁天文所的老趙，就是趙語老爸，打了個電話，問什麼事。
在這個時代，打電話是比較正式的溝通行為，一般情況下大家發個信息什麼就解決了。吳預有老趙的微信，但鑑於前幾天他通過徐副院長，又通過自己的女兒找自己，感覺還是打個電話比較合適。吳預是個穩重的人，雖然是單身，但是與人交往的一些細節，還是會按自己認為的合適方式去做。
老趙接到電話，剛好在家，就約吳預到家談。吳預想了想，反正這兩天也沒什麼事，就向徐副院長請了個假，打車去了老趙家。
老趙家在城西的小和山，這一片有很多樓盤，以別墅排屋為主，植被豐富，風景秀麗。汽車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開了十多分鐘後，吳預到了老趙家的小區門口，徑直走了進去。
老趙家是一幢排屋，有個小院，吳預來過幾次，所以熟門熟路。
待到走進老趙家的小院，看到趙語竟然也在家裡，於是吳預笑著打了個招呼：「你怎麼沒去上班？」
趙語說：「我爸安排的，他把我導師也叫來了，就在屋裡，好像鄭重其事的樣子，你小心點說話啊！」
吳預感覺有點緊張起來，這個老趙，神神秘秘的。
屋子裡放著兩張沙發，其中一張靠窗，另一張背對著牆上的書櫃。書柜上擺滿了書籍，以及老趙這些年日常工作生活中拍的照片。屋子裡坐著兩個年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其中一個背對大門，面朝書櫃坐著。頭頂閃閃發光，吳預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老趙。老趙的脫頂很有特色，只有一小撮長長的頭髮從耳朵邊繞頭頂一圈，但還是遮蓋不住這面積巨大的頭頂，導致外面的光照進來，閃著光。所幸老趙打了髮膠，沒有亂。老趙在各個方面，確實是個講究人。
另一邊靠窗的位置坐著的中年男人，國字臉，眉心皺紋很深，一看就是一個嚴謹的人。他抬頭見吳預進來，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開來，帶著少許笑意對老趙說：「老趙，你聯繫的吳預是不是他？」中年男子用手指了指吳預。
老趙扭頭一看，果然是吳預，笑著指指沙發：「來來來，小吳，這裡坐，等你好久了。」
吳預趕緊到沙發上坐下，口中忙不迭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小吳，這位是趙語大學的老師，高原教授，搞高能物理的，在國內很知名。」
吳預連忙站起來，恭敬地伸出手，和高教授握手：「高教授，您好。」
高原站起身來，感覺和歐陽石的身高差不多，有個一米八左右。嚴謹的治學風格，在這身高下，更顯得讓人心虛。
「你好，小吳，聽說你剛從外地回來。這不老趙就硬拉我來談事。」高教授把目光投向老趙，說道：「老趙，你到底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都坐下，喝口茶，慢慢來，中午在我家吃中飯，趙語廚藝不錯。」
有飯吃，吳預想著上次在老趙家蹭的飯，還念念不忘。趙語這姑娘，做菜是有一手的，在這個年代，確實難能可貴。
看到老趙慢條斯理的樣子，兩人也就不急了，於是坐下一起喝起茶來。
「不知道你們對天文怎麼看？」老趙很快就開始了話題。
「小吳，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一個搞天文的，除了找你喝茶聊天，還能有什麼事？」
「是啊，趙叔，我們倆從專業上看，風馬牛不相及啊。」
「不過，這次確實天生異象啊。」老趙感慨道。
「什麼個異相？」高教授反應很快。天文和高能物理研究之間，其實有某種聯繫的。一個微觀，一個宏觀。但是微觀有可能就是宏觀。在最近的研究中，高教授已經隱隱窺見到了一絲不尋常的高能粒子中的物理特徵。
「老高，小吳，你們最近有沒有關注頭頂的星空。」吳預一聽，馬上想起在青藏高原夜觀星空的場景。那時錢子明還叫吳預和老趙聊聊呢。哎，不知道子明這會兒在哪裡。
「沒怎麼關注，你也知道，現在的夜晚，和我們小時候家鄉田間的夜色相比，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高教授很遺憾地說。
「趙叔，我在青藏高原倒是關注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景。」吳預早就沉不住氣了。本來就算是老趙不找他，他也要找老趙問問的。
老趙和高教授都盯著吳預，老趙的目光炯炯有神，而高教授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好奇和迷惑。
「是這樣的。」吳預感受到這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趕緊理了理思路，把他那幾天看到的星空情形，和兩位詳細說了一遍。
與此同時，還提出了一個自己的假設：「趙叔，高教授，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宇宙中的一次碰撞，或者其它某種規則的失控，產生了一些實體恆星的位移，或者震盪？」
吳預的假設有點腦洞大開，石破天驚。吳預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這麼想，而且基本上是脫口而出地說，並沒有經過深層次的大腦思考。
而且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視角切入思考過，總以為自己不是搞天文的，下意識躲避對天文領域的深入思考。哪曾料到，不知不覺中，他的思維，已經深陷其中。
雖然有點異想天開，但是人類在認知宇宙的道路上，哪一次不是如此，從被絕大部分人認為是幻想，瞎胡鬧，到逐漸被證實接受，進而形成理論體系，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
地質研究院在城市的西面，和現在很有名的西溪濕地很近。這裡學校和研究院很多，充滿了濃烈的學院氣息，人文環境和自然環境都是很好的。
吳預一行，風塵僕僕，一下飛機就直奔研究院。接待他們回來的是徐副院長。原本是不需要徐副院長親自來迎接的，但是由於錢子明的失蹤，徐副院長向研究院郭院長匯報情況後，放心不下，還是親自來了。
「行遠，辛苦了。」徐副院長老遠打著招呼。但神情中，還是帶著憂心忡忡的樣子。
「徐院長，你怎麼來了。」吳預雖然神情疲憊，但是回到了熟悉的單位，心情自然很興奮。
「我怎麼就不能來？」徐副院長很灑脫地揮揮手，說道：「錢子明的失蹤，大家都很擔憂。對了，行遠，郭院長已經和省公安廳溝通好了，他們會派精幹力量去子明失蹤的地方調查。出發前會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估計就這兩天。」
「這麼快，我會儘量配合的。」吳預點點頭。
歐陽石跟在吳預身後，朝徐副院長笑了笑。徐副院長向歐陽石打了個招呼，「這是歐陽石吧，我聽行遠說起過你。」
「徐院長，您好。」歐陽石很正式地向徐副院長問好。
「你好你好，行遠，這兩天你幫歐陽辦一下院裡的手續。」
「好的，您放心。」吳預肅然答道。
「那麼我就不浪費你們時間了。千里迢迢，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徐副院長向考察隊其它隊員打了個招呼後，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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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石初來乍到，對研究院的環境並不熟悉，對杭州這個地方的氣候也很不適應。雖然快十月份了，但空氣還是濕熱狀態。這對一個長期在高原地區生活的人來說，確實是一種煎熬。
「奉道，你今天先住院裡的招待所，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辦手續。」吳預也急著回家，對歐陽石說。
「好的，吳隊，您忙您的。」
「奉道，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你和子明年紀差不多，和他一樣，叫我行遠就可以了。」
「好，那就和子明一樣稱呼你。」歐陽石不是一個矯情的人，答應的很乾脆。
吳預是個單身漢，也沒有女朋友。自己在城西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一間自己住，另一間父母偶爾來看他的時候住。這個時候急著回家，一方面旅途確實有點勞累，另一方面是對歐陽石也有些想法，想暫時保持一點距離。對此，歐陽石心裡估計也是清楚的，大家只是心照不宣。
歐陽石在研究院招待所住下後，閒著沒事，就到處閒逛起來。
地質研究院成立六十多年了，整體房子結構和布局都帶有五六十年代蘇聯建築的特徵。招待所在研究院西北角，而研究院的大門在正南面。所以如果要出門，需要穿過研究院整幢辦公大樓。
研究院的大樓坐北朝南，從南面大門進入後，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是各種辦公室和實驗室。吳預和錢子明他們的辦公室就在這裡。
歐陽石走過辦公樓的中央大廳時，看到牆壁上掛滿了各個部門的人員照片和姓名。他停下腳步，仔細去尋找吳預和錢子明的照片。
在第二排找到了吳預和錢子明，歐陽石看著照片上一臉溫和笑容的錢子明，不禁發起呆來。
「怎麼，你找錢子明？」一聲清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歐陽石轉頭一看，只見一位年輕的女生站在那裡，笑嘻嘻的對他說。寬大的白襯衫，頭髮隨意紮成了馬尾，透出一股乾淨簡單的書卷氣。
「哦，你認識子明？」歐陽石問道。心想，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他。
「他們去青藏了，據說今天回來，你不知道嗎？」那女孩很簡單地說。
「我知道，我就是和他們一道從青藏來的。」歐陽石覺得這個女孩是個直性子，和他的性格差不多。
「你和他們一道的？那吳預回來了嗎？」
「你找吳隊長？」歐陽石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輕易對一個陌生人透露別人的行蹤，肯定不是一件穩妥的事情。
「嗯，我爸找他。不過既然你也是從青藏回來的，其實找你也一樣。不過我在研究院沒見過你啊！」這姑娘話里的信息量很大。
「我是他們科考隊外聘的隊員，你看我，做個保鏢沒問題吧？」歐陽石展示了一下體型。
這姑娘看了他一眼，「絕對沒問題。那麼吳預回來了嗎？」她還是繼續關注吳預。
看來他倆關係不一般啊，歐陽石想了想說道：「他回來了，估計回家去了吧。」
「哦，謝謝你，我還以為他這個時候應該在院裡辦公室。難得這麼早回去了。」說完拿起手機就發了一個信息給吳預。
「怎麼稱呼您？」小姑娘隨口問道。
「歐陽石，字奉道。你呢？」
「趙語，我和吳預是茶友。」趙語開了個玩笑。
「茶友？你這小小年紀，喜歡喝茶，好像還不到時候啊！」歐陽石有點感慨道。
「其實我爸和他是茶友。」趙語見歐陽石也是個直爽的人，就解釋了一句。
這個時候，趙語的手機收到了信息，她抬手點了一下屏幕，看到吳預回覆說「我回來了，聽說你爸找我，什麼事你知道嗎？」
「天文異象，你儘快聯繫一下我爸吧，他好像很著急。」
「他怎麼不給我聯繫，還要通過你來說？」吳預很奇怪。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還好奇，你一個搞地質的，和他搞天文的，好像沒有什麼專業上的交集吧？可他這幾天偏偏要找你。」
「這個只有問你爸了吧？我得去吃飯洗澡睡一覺，明天還要安排一個新人入職。對了，找機會我給你介紹一下，很直爽。」
「給我介紹，啥意思？」趙語一時語塞。
「就是字面意思，嘿嘿！」吳預回了一個狡黠的笑臉。
「歐陽石吧，哈哈，你不用介紹了，我們已經認識了。」
「啊...」吳預一陣凌亂。
然後，倆人又東拉西扯了一陣子，待到搞清楚狀況，歐陽石站得腿都軟了，但又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就走。
趙語聊天完畢，看到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歐陽石，說道：「我先走了，下回見。」
歐陽石訕訕一笑，看著趙語走遠的背影，突然對周圍的感覺好了不少。一個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歐陽石也不例外，但經過剛才的一幕，感覺與青藏高原人煙稀少的環境相比，這裡更容易與人交往，更有生活氣息。人類本身就是群居生物，脫離群體的存在，可能確實不太健康，需要改變。
歐陽石這麼想著，繼續閒逛起來。
-----------------
一連幾天，吳預都處於忙碌狀態。他幫歐陽石辦好入職手續後，還趁機幫他申請到了研究院的宿舍，一人一廳一衛的房子，還可以做飯，經濟實惠，位置也不錯，是單身人士夢寐以求的居所。然後又把這次考察活動的收尾工作，安排得七七八八，總算回歸到正常上班節奏。
這麼一忙碌，離國慶節也就沒幾天了。他給隔壁天文所的老趙，就是趙語老爸，打了個電話，問什麼事。
在這個時代，打電話是比較正式的溝通行為，一般情況下大家發個信息什麼就解決了。吳預有老趙的微信，但鑑於前幾天他通過徐副院長，又通過自己的女兒找自己，感覺還是打個電話比較合適。吳預是個穩重的人，雖然是單身，但是與人交往的一些細節，還是會按自己認為的合適方式去做。
老趙接到電話，剛好在家，就約吳預到家談。吳預想了想，反正這兩天也沒什麼事，就向徐副院長請了個假，打車去了老趙家。
老趙家在城西的小和山，這一片有很多樓盤，以別墅排屋為主，植被豐富，風景秀麗。汽車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開了十多分鐘後，吳預到了老趙家的小區門口，徑直走了進去。
老趙家是一幢排屋，有個小院，吳預來過幾次，所以熟門熟路。
待到走進老趙家的小院，看到趙語竟然也在家裡，於是吳預笑著打了個招呼：「你怎麼沒去上班？」
趙語說：「我爸安排的，他把我導師也叫來了，就在屋裡，好像鄭重其事的樣子，你小心點說話啊！」
吳預感覺有點緊張起來，這個老趙，神神秘秘的。
屋子裡放著兩張沙發，其中一張靠窗，另一張背對著牆上的書櫃。書柜上擺滿了書籍，以及老趙這些年日常工作生活中拍的照片。屋子裡坐著兩個年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其中一個背對大門，面朝書櫃坐著。頭頂閃閃發光，吳預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老趙。老趙的脫頂很有特色，只有一小撮長長的頭髮從耳朵邊繞頭頂一圈，但還是遮蓋不住這面積巨大的頭頂，導致外面的光照進來，閃著光。所幸老趙打了髮膠，沒有亂。老趙在各個方面，確實是個講究人。
另一邊靠窗的位置坐著的中年男人，國字臉，眉心皺紋很深，一看就是一個嚴謹的人。他抬頭見吳預進來，緊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開來，帶著少許笑意對老趙說：「老趙，你聯繫的吳預是不是他？」中年男子用手指了指吳預。
老趙扭頭一看，果然是吳預，笑著指指沙發：「來來來，小吳，這裡坐，等你好久了。」
吳預趕緊到沙發上坐下，口中忙不迭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小吳，這位是趙語大學的老師，高原教授，搞高能物理的，在國內很知名。」
吳預連忙站起來，恭敬地伸出手，和高教授握手：「高教授，您好。」
高原站起身來，感覺和歐陽石的身高差不多，有個一米八左右。嚴謹的治學風格，在這身高下，更顯得讓人心虛。
「你好，小吳，聽說你剛從外地回來。這不老趙就硬拉我來談事。」高教授把目光投向老趙，說道：「老趙，你到底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都坐下，喝口茶，慢慢來，中午在我家吃中飯，趙語廚藝不錯。」
有飯吃，吳預想著上次在老趙家蹭的飯，還念念不忘。趙語這姑娘，做菜是有一手的，在這個年代，確實難能可貴。
看到老趙慢條斯理的樣子，兩人也就不急了，於是坐下一起喝起茶來。
「不知道你們對天文怎麼看？」老趙很快就開始了話題。
「小吳，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一個搞天文的，除了找你喝茶聊天，還能有什麼事？」
「是啊，趙叔，我們倆從專業上看，風馬牛不相及啊。」
「不過，這次確實天生異象啊。」老趙感慨道。
「什麼個異相？」高教授反應很快。天文和高能物理研究之間，其實有某種聯繫的。一個微觀，一個宏觀。但是微觀有可能就是宏觀。在最近的研究中，高教授已經隱隱窺見到了一絲不尋常的高能粒子中的物理特徵。
「老高，小吳，你們最近有沒有關注頭頂的星空。」吳預一聽，馬上想起在青藏高原夜觀星空的場景。那時錢子明還叫吳預和老趙聊聊呢。哎，不知道子明這會兒在哪裡。
「沒怎麼關注，你也知道，現在的夜晚，和我們小時候家鄉田間的夜色相比，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高教授很遺憾地說。
「趙叔，我在青藏高原倒是關注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景。」吳預早就沉不住氣了。本來就算是老趙不找他，他也要找老趙問問的。
老趙和高教授都盯著吳預，老趙的目光炯炯有神，而高教授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好奇和迷惑。
「是這樣的。」吳預感受到這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趕緊理了理思路，把他那幾天看到的星空情形，和兩位詳細說了一遍。
與此同時，還提出了一個自己的假設：「趙叔，高教授，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宇宙中的一次碰撞，或者其它某種規則的失控，產生了一些實體恆星的位移，或者震盪？」
吳預的假設有點腦洞大開，石破天驚。吳預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這麼想，而且基本上是脫口而出地說，並沒有經過深層次的大腦思考。
而且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視角切入思考過，總以為自己不是搞天文的，下意識躲避對天文領域的深入思考。哪曾料到，不知不覺中，他的思維，已經深陷其中。
雖然有點異想天開，但是人類在認知宇宙的道路上，哪一次不是如此，從被絕大部分人認為是幻想，瞎胡鬧，到逐漸被證實接受，進而形成理論體系，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