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之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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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徹菩提真妙理,斷魔歸本合元神

  1.須菩提祖師

  須菩提,最廣為人知的事跡是在金剛經中與佛的一問一答。也被中國佛教公認為談空第一人。但是在西遊記中祖師的表現顯然是並不高明的。

  第一是人家石猴本來無名無姓,他給人家弄了個性,起了個名。把石猴本來的空變成了有。石猴在來到三星洞前不惱不怒,不驚不懼無憂無慮,經過祖師教了幾年開始爭強好勝,有了恐懼。

  第二,我們看祖師的表現。正常情況下,佛教弟子都是要弟子請教,才會老老實實的給弟子教學。但是西遊記里描寫祖師是自發的給徒弟講學,而且用的名詞是天花亂墜地涌金蓮,講一會道說一會禪。。。活脫一個世俗大師的形象。把孫悟空說的抓耳撓腮手舞足蹈,心發狂了。可以想像一下,一個大師在台上講課,下邊一群學生手舞足蹈是什麼樣的場景,這與佛教傳經的場景反差太大。

  孫悟空在洞裡六七年,只是幹些粗活,沒提過學道的事。因為孫悟空此時心裡對於學習長生之法沒有概念,也並不認為要長生就要有為,要學習本領。所以師傅讓他挑水就挑水,讓砍柴就砍柴。是須菩提祖師主動要教孫悟空本領,問孫悟空學什麼?學本領是有為法,已經是下乘了。

  須菩提是佛家的人,要教孫悟空術流靜動都是道家本領,且須菩提是談空高手,要教的都是有為的法門。後來以暗號通知孫悟空單獨教授本就有故弄玄虛之嫌,教的也都是玉兔龜蛇之類的法門,還要五行顛倒用,有為著相之法。這對於俗世中出家修行之人也許是進步的階梯,但對於孫悟空這樣的本就是空境的徒弟,是硬生生給教壞了。當然,孫悟空本身追求長生本也是有為法,也可以說是他自己求來的。

  當然須菩提祖師還是有道行的,後來終於發現自己錯了,好好的一個徒弟境界越來越低了,竟然開始賣弄本領了。自己也知道沒辦法了,就把孫悟空給趕走了,還怕丟人不讓孫悟空宣傳。遠未脫離俗人思維模式。

  須菩提祖師在金剛經中是羅漢果位,羅漢的境界是肉體不腐,可入大定,對物質的依賴已經降到了最低程度。但是這個大定還在頑空境界,只是看空了物質世界,意識上仍然是有勝負好壞分別。所以在上一回末作者用了一句詩:鴻蒙初辟原無性,打破頑空須悟空。

  祖師教悟空本領的一段借鑑的是六祖學道的故事,也是諷刺禪宗在六祖之後已經成為文化風俗,賣弄小聰明的俗世遊戲。

  2.孫悟空境界及墮落的蛛絲馬跡

  孫悟空來到三星洞後,七年的時間任勞任怨,也不提學長生之術。仍然在一個無心的狀態。直到一天祖師開壇,被祖師講的天花亂墜忽然動了心。這七年的證據是吃了七次桃子,桃子的形狀是心代表著心。祖師說山叫爛桃山,可見這桃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七年來,孫悟空並沒有求祖師傳法。倒是祖師看到孫悟空動心了,主動要求傳法。

  孫悟空當時的境界從一句描寫中可以看出。「山中也無支更傳箭,不知時分,只將自家鼻孔中之氣調定,約到子時前後。「靠呼吸來計算時間,需要多麼強的定力,心不能有一時的散亂。常人從一數到十而不摻雜念都很難做到。

  祖師當晚教悟空的還是金丹,龜蛇之類的。聽起來花里胡哨,但練了三年,祖師又說出了三災之禍。越來越複雜了。

  此時悟空也感覺不對勁了。書里說,悟空沉吟良久道:師傅此言謬也,我嘗聞道高德重與天同壽,水火既濟百病不生,怎麼又有三災利害?

  祖師用盡了恐嚇之詞,講述三災厲害,悟空害怕了。又選了個七十二變的手段。

  人心多變就是從此而來,一念之間有七十二般變化,常人是感覺等不到了,但人人有此神通。多變的心哪有一心無牽掛自在呀。

  到了學習跟斗雲的時候,悟空早已忘了求長生的本意,純粹是為了跟神仙比,要一日之內四方游遍。被祖師忽悠著又學了跟斗雲。倒是旁觀之人看得清楚:悟空學會了這法,與人當鋪兵送文書,哪裡都能有飯吃。已經完全不是神仙的路子了。

  最後是孫悟空被人攛掇,誇了兩句,就開始賣弄本領了。到這地步,祖師當然也看出不對了。要孫悟空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臨走時嚇唬孫悟空不說出他的名字的幾句話聽起來惡狠狠的怎麼也不像個修行人說的。

  至此可發一嘆。

  3.混世魔王

  物質世界是隨著人心變化的,當孫悟空還無心時花果山是無憂無慮的樂園。當孫悟空有了勝負之心,好壞之別,吃了幾年爛桃生了心有了是非,花果山也變成了是非之地。


  此時的孫悟空再也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無性之猴,仗著自己的本領殺了混世魔王,有了殺心。

  我們看這個混世魔王的所有特徵,跟孫悟空正好相反。悟空穿紅他穿黑,花果山正南水髒洞正北,一個火一個水。如果說之前的孫悟空水火既濟,是先天混沌的狀態,到了此時心生為性後,已經是後天的火心。而與之對應的後天腎水也就是混世魔王也就相應的出現了。混世魔王出現的世間並不長,按小猴的說法是近來才有的,也就是孫悟空在三星洞後期。應該是學了本領有與好勝心同時出現的。

  孫悟空殺了混世魔王,一把火燒了水髒洞。從此走火入魔,正式進入魔道。

  4.何為長生

  孫悟空離開花果山的目的是長生,但是經過了三星洞的學習,直到祖師把他趕走為止都沒有明說孫悟空得到了長生之術。而且是越學事情越多,一個簡單的事情越學越複雜。但是孫悟空能不能長生呢?

  西遊記全書看完,我們知道孫悟空是可以長生的。

  人的心一旦從不生不滅中產生,就會在六道中輪迴不止,生滅的只是物質的肉體,而心造作的因必然有之後的果因果循環不休,在沒有斷絕了因果輪迴的情況下,心就是永生的。只是由於無明的存在,心記不得每一次肉體輪迴的過程,於是把肉體的輪迴當作了生死。但肉體是物質,不是自我。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須菩提祖師只是教會了孫悟空生死。

  換一個角度看,其實修行,目的並不是長生,而是無生無死。因為生和死的概念是對立的,有生就有死,人不可能只生不死。要不死,就不能有生。修行的目的是跳出生死的對立概念。

  所以人心本無生死,只是在輪迴。生死是一個輪迴的起始和終點,消滅了輪迴也就沒有了生死。

  佛教中把六道輪迴里的生命叫做剛強眾生,固執的把對立的各種觀念(勝負,好壞,美醜。。。)認為是自我。堅強的造作著各種的業(事業,行業,善業,惡業。。。),再去忍受各種業所必然的果報,輪迴不止。

  只有停止造作業力,破除無明,看清人生的實象,才能最終結束因果,參悟空境,返還無生無滅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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