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到瘴氣
天全黑了下來。
「我們紮營吧。」李翠提議。
「不行！，繼續往前走。」黃傷當即反對。
「你這人怎麼這也反對，那也反對！怎麼就不能紮營！」李翠氣的臉紅到耳朵根。
白雪問：「黃傷，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
「二彪子那幾個人還沒走遠。如果我們紮營，半夜他們殺個回馬槍怎麼辦？」
「黃傷說的有道理，我們再走一段路吧。」白雪點頭。
前面徹底沒路了。朱久，藍和，黃傷三人輪流用鏟子剷出一條路來，供眾人前進。三個人累的一身的汗。
藍和抖了抖脖領子，想把外套脫了。苗青急忙制止：「別脫，這裡有瘴氣，滲入皮膚就病倒了。」
「太熱了。要不你開路試試。」藍和說道。
「你這大小伙子該鍛鍊。回去後讓朱久帶帶你。」白雪笑道。
「我幫你擦擦汗。」苗青拿出毛巾幫藍和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
白雪也拿毛巾幫朱久擦汗，只黃傷累的像傻狗一樣，沒人可憐。
黃傷一口氣開出十多米的路，突然哎呀一聲停住了。眾人抬頭一看，黃傷人沒了。
「人呢？」眾人急忙往前奔，只見前面突然出現一個十來米的陡坡，黃傷掉了下去，卡在陡坡的半截。
「這不對，路線里沒有這種陡坡。」白雪急忙取地圖。
「不用看了，這是暴雨造成的山體垮塌，新出現的地形。」黃傷在下面喊道。
苗青探著脖子往下喊話：「你沒受傷吧？」
「有一點點擦傷。」
苗青：「你不是說眼睛夜裡比貓頭鷹還好嗎？怎麼還不小心掉下去。」
黃傷在下面說道：「眼睛還沒完全恢復。」
白雪在旁邊聽到，心裡咯噔一下，幸虧夜裡沒人看見他臉紅。
「現在怎麼辦？」朱久問。
「先把人拽上來。」
眾人順下一根繩子，一起用力把黃傷拽了上來。
白雪拿出平板電腦，打開事先準備的地形圖，仔細觀看，尋找路徑。
「不走個十里八里的繞不過去。」黃傷直望著深夜的遠處說道。
「用無人機探一探。」白雪吩咐。
藍和取出無人機，嫻熟的操控，將其放飛到夜空之上。
「這玩意好玩，多少錢？」黃傷第一次親眼得見，以前都是在新聞里看到。
「你猜！」藍和一邊操控一邊笑問。
「五千？」
眾人都笑了。
「這是定製過的，差不多九萬。」白雪說道。
黃傷聽了真想上去在他白生生的臉上抽兩巴掌，我一個大活人給五千，一個破設備花了九萬。
白雪從眼神看出他的不滿，急忙將自己眼睛避開繼續假裝看地圖。
苗青也看出了不對頭，忙用手指捅了捅黃傷：「跟著白老師考察可長知識，不能只計較錢。」
「我又不考研，長知識有屁用。」黃傷小聲嘀咕。
「你別小瞧這無人機，它能幹人幹不了的活。」
白雪也回擊了一句，看黃傷似乎還不服氣，又嗆了一句：「但有的人隨時可以被替代。」
朱久自然知道說的是誰，不由得呵呵一笑。
李翠旁邊也捂著嘴笑。
朱久沒敢大聲，只小聲嘀咕道：「就一駱駝，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原來自己還有外號，黃傷心裡更氣了。
「別亂說。」苗青急忙制止，這幾個人里他是相對最了解黃傷的。
無人機收回來了。將掃描圖傳到平板電腦上，眾人一看果然要想繞過去，至少要走十里的山路。
「怎麼辦？」眾人都看著白雪。他是隊長，大家都要聽他的。
白雪拿著手電筒重新來到陡坡旁邊：「拽著我點！」
朱久拽著白雪，後面藍和又拽著朱久。白雪伸著長長的脖子往下看，用手電筒照了照：「我們可以從下面過去。」
朱久找了根繩子拴在一棵樹上，然後拽了拽確認拴結實了。黃傷下去了一次，有經驗，第一個順著繩子先下去。然後白雪第二個下去，他下去就有些吃力了。
之前先是在林場的招待所病倒，後來又被咬傷，手腕子沒勁。下去的時間比黃傷慢了一倍多，最後一步還差點摔倒，幸虧被黃傷扶了一下。
然後苗青，李翠依次下去。朱久，藍和兩個人又將行李都順下去，最後兩個人才順著繩子下去。繩子就留在這裡，回來時可能還用的著。
地面全都是爛泥，碎石頭。因為是新生的潰面，這裡的石頭茬子斷面比較鋒利。走的時候要異常的小心。
看看表，這時候已經快夜裡十一點了。
「就這裡紮營吧。再不紮營就天亮了。」
「你說呢？」白雪扭過頭問黃傷。
「只要不下雨，就可以。如果下雨，這裡恐怕會漲水。」
「那裡有個台階，我們扎在那裡。」朱久指著不遠處一個石頭台子。
白雪走過去看看，這大平台比其他地方高一米多：「就這裡吧，漲水也淹不到。」
在岩石上紮營比較費勁，還好有專業工具，才將帳篷固定在石頭上面。
「吃肉嘍！」那幾個盜獵者弄到的野味成了他們幾個人口中餐。
「這野味感覺和林場裡吃的差不多。」
黃傷吃的最少，白雪夾了一塊肉送到他碗裡：「老爺們怎麼吃的這麼少。」
朱久看在眼裡酸了吧唧的。白雪又給他夾了一塊。
藍和見狀，給苗青夾了一塊。苗青道：「我不喜歡互相夾菜。」
白雪笑道：「他這是嫌棄咱們大家呢。」
吃完飯，累了一天大家準備休息。
「這裡總不會有蛇吧。」朱久問。這話多少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白雪不由得白了朱久一眼。
「沒有蛇。這裡蜈蚣比較多。」黃傷很平淡的回應。說完將帳篷拉鏈拉開走了出去。
「你去幹嘛？一個人出去危險。」白雪急問。
「我找點草藥。說不定用得著。」
「你不是說蜈蚣多嗎？小心咬你的手。」
「找的就是驅蜈蚣的藥。」
「姐，別管他了，他沒事。」苗青旁邊說道。
等黃傷回來，朱久和藍和已經睡得像只死豬。山里跋涉太累了。
黃傷將草藥放下，也倒頭就睡。
是女生的慘叫把人喚醒的。朱久，藍和，黃傷幾乎同時坐了起來：「怎麼了？」
是李翠在叫。
白雪和苗青都說道：「不知被什麼咬了，腳腫起來了。」
「不會就是蜈蚣吧。」藍和問道。
「我來看看。你們把鏈子拉開。」
這帳篷是單面拉的，只有白雪他們這面能拉動。拉起拉鏈，黃傷，藍和鑽了過來。看李翠那隻腿腫的像大豬肘子。
「這不是蜈蚣，是蠍子。」黃傷說道。
眾人聞聽都慌了，四下查看。
一隻，兩隻，三隻，帳篷里有十多隻蠍子。
帳篷里的幾個小姐姐尖叫聲一片。
「帳篷里怎麼會有蠍子！」朱久又氣又怒。
「肯定是帳篷漏了。」
三個女人鑽過帳篷另一面，三個男人各拿器械開展了一場打蠍子的活動，帳篷里除了蠍子還有蜈蚣。蜈蚣甚至更多，有幾十條，都被一一剪除。
消滅乾淨毒蟲，朱久，藍和負責尋找帳篷的漏洞。黃傷將找來的草藥搗碎了給李翠的腿敷上。真是一物降一物，這草藥敷上不到半個小時，腿幾乎完全消腫了。
「你不是找的防蜈蚣的草藥嗎？」
「這裡的蜈蚣毒性不大，我找的主要是治蠍毒的草藥。」
「你怎麼知道會有蠍子？」
「你看看帳篷外面。」
眾人者才注意到外面原來竟下著雨。果然夜裡漲水了，原先的大平台現在成了孤島。地縫裡的蜈蚣，蠍子都跑到大平台上避水。
白雪有些生氣了：「你是不是昨天就發現帳篷破了，為什麼不早說。」
黃傷自然不肯承認：「我哪裡知道。」
漏洞已經找到，藍和用膠水重新修復好了，走回來說道：「他應該是不知道。昨天他一直在這一面負責固定帳篷，漏洞那一面他沒來過。」
眾人走到漏洞處，藍和繼續說道：「應該是固定平台時不小心被岩石劃傷的。」
白雪側目看了苗青一眼：「這是哪家的產品。」
朱久忙說：「和產品質量無關，還是操作的問題。另外這岩石表面太鋒利了。這裡是山體新產生的破損面，岩石都很鋒利。再好的產品也防不住。」
苗青道：「那我也有責任，昨天這個點位是我負責的。」
「是我。」李翠含著眼淚道。
「你？」
「昨天我在固定帳篷時不小心弄破了一個洞，心想一個洞問題也不大，就沒說。」
「你可真行！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說。萬一鑽進來的是毒蛇，大家就死了。」白雪道。
「你就別說他了，他這都已經自作自受了。」
「你這腿還能走嗎？」
「能走。」
「黃傷，李翠的背包你先背著吧。」白雪吩咐道。
黃傷自然不樂意，噘著嘴說道：「你不是說重要東西自己背嗎？」
白雪道：「回去後給你加一千塊錢。」
「那我背。」
「老財迷。」朱久，藍和嘰咕道。
天已經亮，但還不能出發，四周水勢還沒退。直到上午十一點，水勢退的差不多了。
「攀岩我在行。」朱久自告奮勇，順著山體破面爬到上面，將身子順了下去。
眾人都能順著繩子爬上去，唯獨李翠的一隻腳現在還使不上力氣。
「你背一下。」白雪讓藍和背人。
在苗青面前，藍和顯得很猶豫：「我？黃傷背吧。」
「你們幾個怎麼比小姑娘還扭捏。黃傷你來背。」
「行李咋辦？」
「先拽上去。」
背人比背行李難，黃傷費好大力氣，終於把李翠背了上去。後面白雪，苗青，藍和依次也爬了上去。
朱久說道：「這才幾天，先是被蛇咬，又被蠍子咬，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沒到目的地就全倒下了。」
白雪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專業一點，把遊山玩水的心態收起來。」
白雪哼了一聲說道：「知道了。下次田野考察不帶你來了。」
「我意思是大家專業一點。你又扯別的。」
眾人一看這兩口子要吵架，藍和急忙勸住朱久：「你少說兩句吧。我們這裡誰有白老師專業。」
朱久用手一指黃傷：「專業啥！都不如一個外行，他都知道這裡有蠍子。我們就一點防範都沒有。」
白雪氣的臉通紅：「你也別我們，你就直接說我就好了。」
苗青趕忙說道：「黃傷是本地人，熟悉情況。他還認識山匪不是？」
「你們兩口子要吵等考察完回去再吵。」黃傷聽得吵架心煩，也插話說道。
他們兩個這才不吵。
再往前的路相對好走了。有的地方居然能夠兩人並肩，甚至三人並肩前行。這裡古木參天，有的樹木高達幾十米，幾個人都合抱不過來。
苗青很興奮：「見到這片樹林，山洞就不遠了。」
「我這傷總算沒白挨。」李翠也露出了笑容。
「上山容易下山難，等會下坡時要小心，不要摔下去。」
「都說大樹底下不長草，這些樹底下草長得卻很茂盛，還有野花。」
苗青俯身摘了兩朵小花戴在頭上。
「昨天花海都見過了，還在乎這些小花。」
「不一樣，各有各的情調。」苗青拿出手機自拍了幾張。
「姐，你也戴一朵看看好看不好看。」
「我不戴，省的有人說我不專業。」白雪現在還有氣。
「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現在還生氣呢！」苗青說。
藍和突然腦子不知咋想的冒出一句：「這裡不是沒床嘛！」
一句話把朱久都說的臉紅了。白雪趕緊把頭低下，假裝沒聽見。
苗青，李翠都捂著嘴偷笑。
朱久上去踢了藍和一腳：「就是你話多。」
「要不今晚帳篷重新分配一下，給他們安排個夫妻間吧。」藍和一邊躲一邊說道。
朱久還要繼續追打，藍和連忙擺手：「別追了，我肚子疼，內急。」說著急急忙忙將行李從背上卸下來找背人的地方上廁所。
「昨天野味吃多了。」朱久調笑道。
奇了怪了，肚子疼好像會傳染。藍和還沒回來，朱久也鬧肚子，緊接著白雪，李翠肚子也不舒服。過了一個小時，眾人才陸續回來。
「肯定是昨天的野味沒有煮熟。」
藍和指著黃傷和苗青：「他們兩個怎麼沒事？」
「他們兩個本地人，我們外地人水土不服。」朱久說道。
「不是水土不服，是瘴氣。」
苗青繼續說道：「之前就聽人說這深山裡有瘴氣。」
果然是瘴氣。除了苗青，黃傷，其餘四個人陸續病倒了。本來是要晚上才搭帳篷，現在才下午就把帳篷搭起來了。四個病號躺在裡面。黃傷，苗青忙裡忙外。
苗青問：「你是醫生，現在怎麼辦？」
「瘴氣能治，就是好的慢。」黃傷說道。
「那就趕緊治，白老師的論文可耽誤不得。」
「我得去遠處找草藥，你一個人照顧他們行嗎？」
「我沒事，你走後我就把帳篷關起來，有野獸也不怕。倒是你，一個人要小心。」
「我帶只獵槍。」
黃傷帶了一把繳獲的獵槍，彈弓也在腰間別好，急匆匆消失在霧靄之中。
好藥都生在險峻之處。黃傷千尋萬找，在一處陡坡找到一片草藥，忙將繩子一頭拴在樹上，一頭拴在腰間，慢慢往下爬，來到草藥附近，一把一個，摘了放進紙簍里，感覺數量差不多夠了，才爬上來。
突然黃傷發現一對閃著寒光的眼睛直視自己，是一隻熊。
熊把道路堵死了。或許這隻熊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也許這裡是熊的領地，對入侵者異常反感。這隻熊似乎要把下面的人類除之後快。
黃傷拽出獵槍，本想打這熊的腦袋，但又一想：「這熊大概是保護動物。我這一槍打死它，以後白雪那幫人口風不嚴，說出去怎麼辦？我還是嚇他一下。」
砰的一聲，子彈擦著熊的腦袋飛過，打在旁邊的大樹上。
這隻熊嚇了一跳，頓時變得狂暴無比，一巴掌扇在繩子上，把繩子扯的稀爛。黃傷雖然雙腳踩著岩石，但也借了繩子的力，加上熊這一巴掌的拉扯力，黃傷再站不住腳，嘰里咕嚕的滾了下去。
這隻熊也狼狽逃竄，生怕挨槍子。
「幸虧沒追下來。」黃傷檢查了下身體，只臉上和腿上有擦傷，另外小腿摔磕碰的有些腫脹，草藥灑落了一地。
黃傷一瘸一拐的將草藥重新拾起，沒了繩索，只能另找一處比較平緩的坡面，一點一點爬了上去。等回到營地，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
苗青見到黃傷回來，趕忙擦掉眼淚：「你回來了！」
黃傷嚇了一跳：「有人死了？」
「沒人死。」
「沒人死你哭什麼？」
「在帳篷里聽到了槍聲，還以為你出事了。」
「嗨，遇到一隻熊，開槍把他嚇跑了。」聽到苗青擔心自己，黃傷心裡還是暖呼呼的，也跟著差點掉眼淚。
熬了一大鍋草藥，給四個人分別服下。
「你也喝一點。你若也倒下，我可照顧不過來。」黃傷道。
「你呢？」
「我身體皮實的很。這種程度的瘴氣對我不起作用。」
一副藥下去，眾人又輪流出去方便。這才把體內毒氣排出的差不多。
「明早還得再服一碗湯藥。」
顯然黃傷這次有些樂觀了。第二天早上，白雪，李翠連番出事情，即使拄拐也站不穩。朱久幾乎完全好了，藍和也好的七七八八。
由於朱久，藍和都要負重，沒辦法攙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能出發。
「在等一天吧。這事情急不來。」苗青說道。
黃傷有些不滿：「你們所里就沒有男的？怎麼男的不出來考察。」
藍和笑了：「他們所是名副其實的娘子軍。裡面就沒幾個男的。」
「那不是很危險，有流氓進去怎麼辦？」
白雪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
黃傷自討了沒趣，無話可說。
黃傷要把剩下的野味煮了，眾人都擺手，沒人敢吃。最後黃傷自己一個人吃野味，其他人吃帶來的食物。
又等了一天，白雪，李翠好了很多，不用拄拐也能走了。
「古生物寶寶們，我來了。」白雪朝著前方大喊。
「我也來了。」苗青，李翠也喊道。
朱久，藍和聽了習以為常，黃傷聽了莫名其妙：「一塊破化石至於嗎，還寶寶！」
眾人又走了一天，終於見到了這個洞穴。入口最高點只有一米五，這裡所有人都必須彎腰才能進去。
「明天再進，先在洞口安營寨扎。」白雪此時仿佛指揮千軍萬馬的女將軍。
「還是白老師穩得住。我現在就想進去看看。」藍和說道。
黃傷見眾人都以很羨慕的眼神看著白雪，即使身高比白雪高出一大截的朱久，也仿佛在仰視他，心中莫名其妙：「除了長得白淨漂亮，沒看出有什麼好。」
苗青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低聲道：「白老師有個外號叫做小居里夫人。」
「啥意思？在家裡的意思嗎？」
「你小子連居里夫人都不知道，小學都沒上過嗎？」眾人都被黃傷的無知驚了。
「哦，那個居里夫人哪。想起來了，就是做手術拿鏡子當無影燈的那個。」
「我去，那是愛迪生。」
眾人對黃傷無話可說。
白雪瞟了黃傷一眼：「說你是駱駝你還不服。駱駝都比你懂得多。」
「我開個玩笑而已，假裝不知道，你們還當真了。不就是那個得諾貝爾獎的嘛！」黃傷強行辯解。
白雪還是不依不饒：「無知很好笑嗎，聽苗青說你也是上過大學的。」
黃傷道：「我學的中醫。不是我找來草藥，你們現在還躺著呢。這叫術業有專攻。」
李翠雖然是李彤研究員的學生，但一直是白雪帶，此時自然是要助陣的：「你學中醫怎麼不在中醫院上班，去開什麼按摩店！」
一句話把大家都說沉默了。白雪心想：「這小姑娘說話真不咋地。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苗青趕緊圓場：「他有特殊情況，別說這個了。趕緊搭帳篷吧。」
見大家神情情況不對，李翠知道說錯了話，趕緊麻溜的幹活去了。在搭帳篷期間，偷偷湊到白雪身邊：「老師，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白雪低聲道：「他眼睛不好使，醫院不收。聽說當年也是因為眼睛問題，復讀了兩年才找到一個錄取的大學。」
李翠又悄悄走到黃傷身邊，把正在幹活的黃傷嚇了一跳：「神不知鬼不覺的，你要幹嘛？」
「對不起，剛才揭你傷疤了。我不是故意的。」
黃傷一擺手：「我都不在乎，隨便說，我本來就是瞎子嘛。」最後一句聲音很大。
白雪趕緊招手把李翠叫過來，低聲道：「你就別反覆說了。等會吃飯你給他夾個菜，比啥都好使。」
李翠頓時臉一紅：「這，我干不來。」
白雪嘆了口氣：「你都讀研了趕緊找個對象吧，別像我這樣耽擱了。等會你看我眼色，我怎麼做跟我學。」
本來想煮火鍋，但附近沒有找到乾淨的水源，只得一人一罐肉罐頭，一根純肉腸，一包餅乾。
白雪本來想給李翠做個夾菜的示範，現在只能變化方式了。啃了兩口肉腸之後，用手指拿了一片餅乾遞到黃傷面前：「我這是蔥香的，你嘗嘗。」
黃傷猶豫了一下沒接。
「我戴著手套呢。」
這種野外吃飯，一定要乾淨，大家開吃前都戴了一次性手套。
黃傷這才把餅乾接過來。白雪給李翠遞了一個眼色。
李翠這才跟上來也拿了一塊餅乾：「黃大哥，你嘗嘗我這個，我這是巧克力味的。」
黃傷只得接過來。
朱久旁邊看了差點笑的把吃進嘴裡飯噴出來。
藍和也笑了，把自己手裡的餅乾遞到苗青面前：「想吃哪塊自己挑。」
「這不都一樣嗎！」苗青鄙視了他一眼。
白雪道：「大家不同口味換著吃吧。」
大家在地上鋪了一塊塑料布，將各自餅乾都倒在上面，有蔥香的，巧克力的，奶油的，草莓味的。營地上響起笑聲一片。
明天就要進洞，夜裡李翠翻來覆去睡不著。
白雪眼看要睡著又被他翻身吵醒：「你擱這兒烙餅呢！」
李翠小聲嘀咕：「老師，還幾天沒洗澡，身上不舒服，好像長虱子了。」
呵，黃傷在另一側聽了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這種事情被男的聽見總歸不好，李翠後悔說話聲音還是大了。
「別理他，那個人身上虱子已經能排成一個營。」
「你數來！」黃傷也不示弱。
碰，朱久踢了黃傷一腳：「再胡說八道踢你出帳篷外面去。」
苗青也醒了：「山洞裡有水，明天進洞洗澡。」
「怎麼沒見你照片裡有！」
「我是聽進去的人說的。」
「我去，這麼重要的情況你不早說。咱們帶潛水衣了嗎？」
「花了好幾萬買的潛水衣你忘了。要這樣，下次我可虛開發票了。」
「下次出差你都畢業了。」白雪笑道。
「李翠，下次你負責採購，反正白老師記性不好。」苗青的嘴也不是善茬。
「說正事，你買了幾套？」
「六個人當然是六套。」
「怎麼沒多買一套備用？」
「這經費還不夠呢。」
「我不用。」黃傷說道。
苗青道：「這次你錯了。那裡面有一道水非常冷，不穿專用潛水衣，下去就抽筋。」
眾人說著說著漸漸進入夢鄉。
李翠是第一個醒的，人生頭一次做這樣的田野調查怎能不興奮。以前雖然也出差過，但都是在露天調查，距離村鎮也不遠，與這次完全沒法比。
收拾帳篷，吃早飯，整理背包，將之前的垃圾也整理好放在洞外，等出洞時一起帶回去。
「我先進去吧。」黃傷自告奮勇，第一個進洞。
「你小心腳下，別踩壞了化石。」白雪緊跟著進去。
「化石還能滿地都是？」黃傷很不以為然。
「化石可是白老師的心頭肉，你最好還是小心一些。」苗青第三個進去。
緊接著是李翠，藍和。朱久最後一個進洞。
「裡面沒那麼黑，先用小手電筒。」白雪吩咐。
進洞沒走出幾步，走在最前面的黃傷忽然停下腳步。
「你怎麼不走了？」
「鞋壞了。」黃傷指了指腳下。
眾人低頭一看，都忍不住笑了。黃傷左腳的鞋子整個鞋底都掉了，鞋子像個套筒套在腳上。其他人都笑個不停。白雪作為隊長卻十分惱怒：「你怎麼不穿一雙好點的鞋來！」
一句話問的黃傷滿臉羞愧，低著頭不敢言語。
「你帶沒帶多餘的鞋子，借他一雙。」白雪問朱久。
朱久一翻白眼：「我沒帶鞋子。再說我腳大，就算帶了他也穿不了。」
藍和沒等問搶著說：「我也沒帶。」
白雪用手一招黃傷：「跟我出來。」
洞內狹小，進洞前將笨重的物資都放在了洞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黃傷跟著白雪來到外面。白雪重新將物資搬出來，把自己帶的備用鞋找了出來：「試試能不能穿。」
不用試，鞋碼差太多，根本穿不下。
「算了算了，我光腳吧，光腳也能走。」黃傷說道。
這時苗青也跟了出來：「不是帶了腳蹼，讓他現在就穿上吧。」
已經預先知曉山洞裡有暗河，因此這次帶了腳蹼。不過黃傷此次穿的是內腳蹼，好似橡膠做的襪子。
等黃傷二次進洞，朱久，藍和看著他穿腳蹼的樣子又一陣嬉笑。
黃傷感覺自己就像小丑，真想現在就結束這次探洞的旅程。
為了找回面子，黃傷加快腳步走在前面，把眾人甩在身後七八米遠。
「小心點，這次再壞了沒的換。」白雪在身後大聲說道。
洞裡黑漆漆正適合黃傷的眼睛。在這種地方，即使手電筒也不怎麼好使，遠處依舊是黑暗的深邃。只有就近幾米能被照亮。
「黃傷你慢點，大家別掉隊。」白雪還要為全隊隊員的安全考慮。安全第一，成果第二。如果考察過程中出現人員傷亡，即使考察出重要成果，也不能晉升。
黃傷要找回面子，此刻奮勇向前，這眼睛仿佛一對火眼金睛，看穿了深邃的黑暗。
「這是青龍山穴。」黃傷停下腳步，站在一塊突兀的石頭上，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指向黑蒙蒙的洞深處。
朱久不服氣說道：「這不是蝙蝠洞嗎？怎麼又是青龍山穴！」
藍和也說道：「可能洞裡缺氧，黃傷現在腦子犯蒙了，快把他叫回來。」
白雪這時說道：「你們說的是洞的名字。他說的是洞的類型。」
我去，他怎麼也知道。黃傷心中暗自驚詫。
這時白雪也跟了上來，站在黃傷旁邊問：「黑漆馬虎的你怎麼看出來？要我說這不是青龍穴，更像是玄武穴。」
「什麼是青龍穴，什麼又是玄武穴？白老師。」李翠問。
藍和道：「怎麼又和四大神獸扯上關係了。我們是來科考的，不是看風水的。」
「我說是青龍，便是青龍。敢不敢賭一千塊錢？」黃傷搶著說。
「你別打岔，請白老師給大家講解一下。」苗青一巴掌把黃傷給推到一旁。
白雪也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主，一步跨上剛才黃傷站立的岩石上面，說道：「的確是風水堪輿的說法。不過這不是迷信，而是對山洞地穴的分類。深邃蜿蜒綿長的洞穴為青龍；網絡密布如同迷宮的是朱雀；入口狹小，內部空間巨大的是玄武；中規中矩的是白虎。」
「白老師，前方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您怎麼知道是玄武呢？」李翠問道。
「若是青龍，回聲很小，甚至沒有，在裡面說話需要比平時提高一杯音量。而現在我們說話用平時音量就能互相聽清，裡面必然有大的穴室，玄武穴的可能性更大。」
「黃傷，現在服氣了吧。」苗青笑道。
「不服，敢不敢賭？」黃傷梗著脖子說道。
白雪不接他的話，帶著大家繼續往前走。黃傷討了個沒趣，只得跟著往前走。
「這裡好像來過人。」沒走出多遠，黃傷又忍不住說話。
苗青道：「肯定來過，否則我那照片哪裡來的。」
「我是說最近這一兩天來過人。」黃傷說道。
白雪聽了有些緊張：「苗青，李主任是去首都出差了吧？」
苗青點頭：「是去了，和我們同一天出發的。你不會是懷疑李主任偷著來這裡了吧！不可能能，他若想來早就來了。」
白雪稍稍放了心：「黃傷，你怎麼看出來有人來過？」
「看地上痕跡。」
眾人聽了都用手電筒往地上照，除了白花花蝙蝠屎，啥都沒有。
「都別說話了，這裡蝙蝠很多。」白雪壓低了聲音。
眾人都屏住呼吸，儘量放輕腳步。走在最前面的白雪忽然腳下一滑，甚至都來不及喊叫，整個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緊跟在後面的朱久趕上去用手拉，也一個跟頭翻了下去。
「前面有陡坡！」苗青趕忙說道。
黃傷急忙走上前，果然前面是一個有六七十度的大斜坡，還有螺旋轉角。朱久白雪他們兩個就是從這斜坡出溜下去了。
「像個滑梯，我們也滑下去吧。」黃傷說著一步跳下斜坡，轉瞬消失在深黑之中。
「你們兩個先走。」藍和說道。
李翠，苗青，藍和也先後順著陡坡滑了下去。滑行了好長一段距離，轉過四個彎，終於來到平地上面。
白雪是摔下去的，有點慘，胳膊被岩石割傷了一道口子。朱久臉上也有淤青。後面的人都是主動滑下來的，有驚無險，好似坐了一個過山車。
黃傷現在無法理解，白雪自己墊錢千辛萬苦來這破地方幹嘛！化石又不值錢！
黃傷摘下背包，取出紗布，一邊慢慢給傷口包紮，一邊說道：「還是我在前面走吧，在這裡你們是瞎子。」
朱久上去踢了黃傷屁股一腳：「你還知道你是幹嘛來的。白老師出點什麼意外，你死都賠不起。」
「你幹嘛！他是我請來幫忙的，不是你的跟班小老弟。」白雪平時就看不慣朱久這個喜歡打人的毛病。
朱久這才收住腳，用手揉著臉上淤青說道：「這小子真欠收拾。」
藍和旁邊打圓場：「行了行了，完成任務前都別內訌，大家要團結。等回去，你們兩個找個場地打擂，我押朱久贏。你押誰？」
苗青只微微一笑，沒接話。
這時包紮好了，白雪輕輕拍了拍黃傷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和朱久計較。
黃傷收拾好背包說道：「我們繼續走吧。」
「地怎麼在動！」李翠最敏感。
「地震了！」苗青也發現了。
「不是地震，是蝙蝠群。大家趴下！」苗青說道。
苗青急忙趴在地上，也顧不上地面的蝙蝠屎等，埋著頭臉緊緊貼著地面。
白雪見李翠還傻愣著，趕緊將其拉倒，趴在地面上。朱久，藍和也有樣學樣，像烏龜一樣匍匐在，抱著頭緊閉雙眼。
黃傷卻叫了一聲：「媽呀，好多蝙蝠！」
仿佛從地下鑽出來一般，黑壓壓一片，緊貼洞穴頂部，露出一顆顆閃著白光的牙齒，蜂擁而至。從眾人頭頂飛過。直到蝙蝠貼近了，黃傷這才趴在地上。
「怎麼還邊飛邊拉！這蝙蝠也吃壞肚子了。」黃傷趴在地上嘴裡還叨叨咕咕。
此時眾人只要一張嘴就要吃蝙蝠屎，因此沒人搭理他。
等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蝙蝠大隊蜂擁飛出了洞穴，到大森林裡找吃的去了。聽聽沒有了動靜，朱久第一個站起來：「個高也有個高的煩惱。鑽山洞還是矮個子有優勢。」
緊接著，藍和，白雪等也都站起來。只黃傷依然龜縮在地上。
「快起來啦！還要趕路呢。」朱久上去踢了一腳。
「趕緊趴下，還沒完！」黃傷說道。
正說著，一隻碩大的蝙蝠，如同一隻會飛的大黑狗，呼嘯著從洞穴深處飛了過來。
「哎呀！」李翠嚇得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到地上。
藍和，苗青紛紛抱頭躲避。白雪急忙上去拉朱久：「快蹲下！」
虧得白雪這一拽，蝙蝠擦著朱久的頭皮飛了過去。
等蝙蝠飛遠了，藍和舒了一口氣：「好險好險！」
黃傷也站了起來：「大家靠邊，還有一隻。」
「哪還有！你別嚇唬我們。」藍和瞪著眼睛拿手電筒四處亂照。
「來了，這只會吃人。」黃傷抽出鈦合金戰術棍，照著夜空猛地一擊，只聽得啪一聲脆響，一尺多長的紅毛吸血蝙蝠掉在眾人面前，四肢不斷地抽搐。
「我們紮營吧。」李翠提議。
「不行！，繼續往前走。」黃傷當即反對。
「你這人怎麼這也反對，那也反對！怎麼就不能紮營！」李翠氣的臉紅到耳朵根。
白雪問：「黃傷，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
「二彪子那幾個人還沒走遠。如果我們紮營，半夜他們殺個回馬槍怎麼辦？」
「黃傷說的有道理，我們再走一段路吧。」白雪點頭。
前面徹底沒路了。朱久，藍和，黃傷三人輪流用鏟子剷出一條路來，供眾人前進。三個人累的一身的汗。
藍和抖了抖脖領子，想把外套脫了。苗青急忙制止：「別脫，這裡有瘴氣，滲入皮膚就病倒了。」
「太熱了。要不你開路試試。」藍和說道。
「你這大小伙子該鍛鍊。回去後讓朱久帶帶你。」白雪笑道。
「我幫你擦擦汗。」苗青拿出毛巾幫藍和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
白雪也拿毛巾幫朱久擦汗，只黃傷累的像傻狗一樣，沒人可憐。
黃傷一口氣開出十多米的路，突然哎呀一聲停住了。眾人抬頭一看，黃傷人沒了。
「人呢？」眾人急忙往前奔，只見前面突然出現一個十來米的陡坡，黃傷掉了下去，卡在陡坡的半截。
「這不對，路線里沒有這種陡坡。」白雪急忙取地圖。
「不用看了，這是暴雨造成的山體垮塌，新出現的地形。」黃傷在下面喊道。
苗青探著脖子往下喊話：「你沒受傷吧？」
「有一點點擦傷。」
苗青：「你不是說眼睛夜裡比貓頭鷹還好嗎？怎麼還不小心掉下去。」
黃傷在下面說道：「眼睛還沒完全恢復。」
白雪在旁邊聽到，心裡咯噔一下，幸虧夜裡沒人看見他臉紅。
「現在怎麼辦？」朱久問。
「先把人拽上來。」
眾人順下一根繩子，一起用力把黃傷拽了上來。
白雪拿出平板電腦，打開事先準備的地形圖，仔細觀看，尋找路徑。
「不走個十里八里的繞不過去。」黃傷直望著深夜的遠處說道。
「用無人機探一探。」白雪吩咐。
藍和取出無人機，嫻熟的操控，將其放飛到夜空之上。
「這玩意好玩，多少錢？」黃傷第一次親眼得見，以前都是在新聞里看到。
「你猜！」藍和一邊操控一邊笑問。
「五千？」
眾人都笑了。
「這是定製過的，差不多九萬。」白雪說道。
黃傷聽了真想上去在他白生生的臉上抽兩巴掌，我一個大活人給五千，一個破設備花了九萬。
白雪從眼神看出他的不滿，急忙將自己眼睛避開繼續假裝看地圖。
苗青也看出了不對頭，忙用手指捅了捅黃傷：「跟著白老師考察可長知識，不能只計較錢。」
「我又不考研，長知識有屁用。」黃傷小聲嘀咕。
「你別小瞧這無人機，它能幹人幹不了的活。」
白雪也回擊了一句，看黃傷似乎還不服氣，又嗆了一句：「但有的人隨時可以被替代。」
朱久自然知道說的是誰，不由得呵呵一笑。
李翠旁邊也捂著嘴笑。
朱久沒敢大聲，只小聲嘀咕道：「就一駱駝，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原來自己還有外號，黃傷心裡更氣了。
「別亂說。」苗青急忙制止，這幾個人里他是相對最了解黃傷的。
無人機收回來了。將掃描圖傳到平板電腦上，眾人一看果然要想繞過去，至少要走十里的山路。
「怎麼辦？」眾人都看著白雪。他是隊長，大家都要聽他的。
白雪拿著手電筒重新來到陡坡旁邊：「拽著我點！」
朱久拽著白雪，後面藍和又拽著朱久。白雪伸著長長的脖子往下看，用手電筒照了照：「我們可以從下面過去。」
朱久找了根繩子拴在一棵樹上，然後拽了拽確認拴結實了。黃傷下去了一次，有經驗，第一個順著繩子先下去。然後白雪第二個下去，他下去就有些吃力了。
之前先是在林場的招待所病倒，後來又被咬傷，手腕子沒勁。下去的時間比黃傷慢了一倍多，最後一步還差點摔倒，幸虧被黃傷扶了一下。
然後苗青，李翠依次下去。朱久，藍和兩個人又將行李都順下去，最後兩個人才順著繩子下去。繩子就留在這裡，回來時可能還用的著。
地面全都是爛泥，碎石頭。因為是新生的潰面，這裡的石頭茬子斷面比較鋒利。走的時候要異常的小心。
看看表，這時候已經快夜裡十一點了。
「就這裡紮營吧。再不紮營就天亮了。」
「你說呢？」白雪扭過頭問黃傷。
「只要不下雨，就可以。如果下雨，這裡恐怕會漲水。」
「那裡有個台階，我們扎在那裡。」朱久指著不遠處一個石頭台子。
白雪走過去看看，這大平台比其他地方高一米多：「就這裡吧，漲水也淹不到。」
在岩石上紮營比較費勁，還好有專業工具，才將帳篷固定在石頭上面。
「吃肉嘍！」那幾個盜獵者弄到的野味成了他們幾個人口中餐。
「這野味感覺和林場裡吃的差不多。」
黃傷吃的最少，白雪夾了一塊肉送到他碗裡：「老爺們怎麼吃的這麼少。」
朱久看在眼裡酸了吧唧的。白雪又給他夾了一塊。
藍和見狀，給苗青夾了一塊。苗青道：「我不喜歡互相夾菜。」
白雪笑道：「他這是嫌棄咱們大家呢。」
吃完飯，累了一天大家準備休息。
「這裡總不會有蛇吧。」朱久問。這話多少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白雪不由得白了朱久一眼。
「沒有蛇。這裡蜈蚣比較多。」黃傷很平淡的回應。說完將帳篷拉鏈拉開走了出去。
「你去幹嘛？一個人出去危險。」白雪急問。
「我找點草藥。說不定用得著。」
「你不是說蜈蚣多嗎？小心咬你的手。」
「找的就是驅蜈蚣的藥。」
「姐，別管他了，他沒事。」苗青旁邊說道。
等黃傷回來，朱久和藍和已經睡得像只死豬。山里跋涉太累了。
黃傷將草藥放下，也倒頭就睡。
是女生的慘叫把人喚醒的。朱久，藍和，黃傷幾乎同時坐了起來：「怎麼了？」
是李翠在叫。
白雪和苗青都說道：「不知被什麼咬了，腳腫起來了。」
「不會就是蜈蚣吧。」藍和問道。
「我來看看。你們把鏈子拉開。」
這帳篷是單面拉的，只有白雪他們這面能拉動。拉起拉鏈，黃傷，藍和鑽了過來。看李翠那隻腿腫的像大豬肘子。
「這不是蜈蚣，是蠍子。」黃傷說道。
眾人聞聽都慌了，四下查看。
一隻，兩隻，三隻，帳篷里有十多隻蠍子。
帳篷里的幾個小姐姐尖叫聲一片。
「帳篷里怎麼會有蠍子！」朱久又氣又怒。
「肯定是帳篷漏了。」
三個女人鑽過帳篷另一面，三個男人各拿器械開展了一場打蠍子的活動，帳篷里除了蠍子還有蜈蚣。蜈蚣甚至更多，有幾十條，都被一一剪除。
消滅乾淨毒蟲，朱久，藍和負責尋找帳篷的漏洞。黃傷將找來的草藥搗碎了給李翠的腿敷上。真是一物降一物，這草藥敷上不到半個小時，腿幾乎完全消腫了。
「你不是找的防蜈蚣的草藥嗎？」
「這裡的蜈蚣毒性不大，我找的主要是治蠍毒的草藥。」
「你怎麼知道會有蠍子？」
「你看看帳篷外面。」
眾人者才注意到外面原來竟下著雨。果然夜裡漲水了，原先的大平台現在成了孤島。地縫裡的蜈蚣，蠍子都跑到大平台上避水。
白雪有些生氣了：「你是不是昨天就發現帳篷破了，為什麼不早說。」
黃傷自然不肯承認：「我哪裡知道。」
漏洞已經找到，藍和用膠水重新修復好了，走回來說道：「他應該是不知道。昨天他一直在這一面負責固定帳篷，漏洞那一面他沒來過。」
眾人走到漏洞處，藍和繼續說道：「應該是固定平台時不小心被岩石劃傷的。」
白雪側目看了苗青一眼：「這是哪家的產品。」
朱久忙說：「和產品質量無關，還是操作的問題。另外這岩石表面太鋒利了。這裡是山體新產生的破損面，岩石都很鋒利。再好的產品也防不住。」
苗青道：「那我也有責任，昨天這個點位是我負責的。」
「是我。」李翠含著眼淚道。
「你？」
「昨天我在固定帳篷時不小心弄破了一個洞，心想一個洞問題也不大，就沒說。」
「你可真行！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說。萬一鑽進來的是毒蛇，大家就死了。」白雪道。
「你就別說他了，他這都已經自作自受了。」
「你這腿還能走嗎？」
「能走。」
「黃傷，李翠的背包你先背著吧。」白雪吩咐道。
黃傷自然不樂意，噘著嘴說道：「你不是說重要東西自己背嗎？」
白雪道：「回去後給你加一千塊錢。」
「那我背。」
「老財迷。」朱久，藍和嘰咕道。
天已經亮，但還不能出發，四周水勢還沒退。直到上午十一點，水勢退的差不多了。
「攀岩我在行。」朱久自告奮勇，順著山體破面爬到上面，將身子順了下去。
眾人都能順著繩子爬上去，唯獨李翠的一隻腳現在還使不上力氣。
「你背一下。」白雪讓藍和背人。
在苗青面前，藍和顯得很猶豫：「我？黃傷背吧。」
「你們幾個怎麼比小姑娘還扭捏。黃傷你來背。」
「行李咋辦？」
「先拽上去。」
背人比背行李難，黃傷費好大力氣，終於把李翠背了上去。後面白雪，苗青，藍和依次也爬了上去。
朱久說道：「這才幾天，先是被蛇咬，又被蠍子咬，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沒到目的地就全倒下了。」
白雪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專業一點，把遊山玩水的心態收起來。」
白雪哼了一聲說道：「知道了。下次田野考察不帶你來了。」
「我意思是大家專業一點。你又扯別的。」
眾人一看這兩口子要吵架，藍和急忙勸住朱久：「你少說兩句吧。我們這裡誰有白老師專業。」
朱久用手一指黃傷：「專業啥！都不如一個外行，他都知道這裡有蠍子。我們就一點防範都沒有。」
白雪氣的臉通紅：「你也別我們，你就直接說我就好了。」
苗青趕忙說道：「黃傷是本地人，熟悉情況。他還認識山匪不是？」
「你們兩口子要吵等考察完回去再吵。」黃傷聽得吵架心煩，也插話說道。
他們兩個這才不吵。
再往前的路相對好走了。有的地方居然能夠兩人並肩，甚至三人並肩前行。這裡古木參天，有的樹木高達幾十米，幾個人都合抱不過來。
苗青很興奮：「見到這片樹林，山洞就不遠了。」
「我這傷總算沒白挨。」李翠也露出了笑容。
「上山容易下山難，等會下坡時要小心，不要摔下去。」
「都說大樹底下不長草，這些樹底下草長得卻很茂盛，還有野花。」
苗青俯身摘了兩朵小花戴在頭上。
「昨天花海都見過了，還在乎這些小花。」
「不一樣，各有各的情調。」苗青拿出手機自拍了幾張。
「姐，你也戴一朵看看好看不好看。」
「我不戴，省的有人說我不專業。」白雪現在還有氣。
「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現在還生氣呢！」苗青說。
藍和突然腦子不知咋想的冒出一句：「這裡不是沒床嘛！」
一句話把朱久都說的臉紅了。白雪趕緊把頭低下，假裝沒聽見。
苗青，李翠都捂著嘴偷笑。
朱久上去踢了藍和一腳：「就是你話多。」
「要不今晚帳篷重新分配一下，給他們安排個夫妻間吧。」藍和一邊躲一邊說道。
朱久還要繼續追打，藍和連忙擺手：「別追了，我肚子疼，內急。」說著急急忙忙將行李從背上卸下來找背人的地方上廁所。
「昨天野味吃多了。」朱久調笑道。
奇了怪了，肚子疼好像會傳染。藍和還沒回來，朱久也鬧肚子，緊接著白雪，李翠肚子也不舒服。過了一個小時，眾人才陸續回來。
「肯定是昨天的野味沒有煮熟。」
藍和指著黃傷和苗青：「他們兩個怎麼沒事？」
「他們兩個本地人，我們外地人水土不服。」朱久說道。
「不是水土不服，是瘴氣。」
苗青繼續說道：「之前就聽人說這深山裡有瘴氣。」
果然是瘴氣。除了苗青，黃傷，其餘四個人陸續病倒了。本來是要晚上才搭帳篷，現在才下午就把帳篷搭起來了。四個病號躺在裡面。黃傷，苗青忙裡忙外。
苗青問：「你是醫生，現在怎麼辦？」
「瘴氣能治，就是好的慢。」黃傷說道。
「那就趕緊治，白老師的論文可耽誤不得。」
「我得去遠處找草藥，你一個人照顧他們行嗎？」
「我沒事，你走後我就把帳篷關起來，有野獸也不怕。倒是你，一個人要小心。」
「我帶只獵槍。」
黃傷帶了一把繳獲的獵槍，彈弓也在腰間別好，急匆匆消失在霧靄之中。
好藥都生在險峻之處。黃傷千尋萬找，在一處陡坡找到一片草藥，忙將繩子一頭拴在樹上，一頭拴在腰間，慢慢往下爬，來到草藥附近，一把一個，摘了放進紙簍里，感覺數量差不多夠了，才爬上來。
突然黃傷發現一對閃著寒光的眼睛直視自己，是一隻熊。
熊把道路堵死了。或許這隻熊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也許這裡是熊的領地，對入侵者異常反感。這隻熊似乎要把下面的人類除之後快。
黃傷拽出獵槍，本想打這熊的腦袋，但又一想：「這熊大概是保護動物。我這一槍打死它，以後白雪那幫人口風不嚴，說出去怎麼辦？我還是嚇他一下。」
砰的一聲，子彈擦著熊的腦袋飛過，打在旁邊的大樹上。
這隻熊嚇了一跳，頓時變得狂暴無比，一巴掌扇在繩子上，把繩子扯的稀爛。黃傷雖然雙腳踩著岩石，但也借了繩子的力，加上熊這一巴掌的拉扯力，黃傷再站不住腳，嘰里咕嚕的滾了下去。
這隻熊也狼狽逃竄，生怕挨槍子。
「幸虧沒追下來。」黃傷檢查了下身體，只臉上和腿上有擦傷，另外小腿摔磕碰的有些腫脹，草藥灑落了一地。
黃傷一瘸一拐的將草藥重新拾起，沒了繩索，只能另找一處比較平緩的坡面，一點一點爬了上去。等回到營地，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
苗青見到黃傷回來，趕忙擦掉眼淚：「你回來了！」
黃傷嚇了一跳：「有人死了？」
「沒人死。」
「沒人死你哭什麼？」
「在帳篷里聽到了槍聲，還以為你出事了。」
「嗨，遇到一隻熊，開槍把他嚇跑了。」聽到苗青擔心自己，黃傷心裡還是暖呼呼的，也跟著差點掉眼淚。
熬了一大鍋草藥，給四個人分別服下。
「你也喝一點。你若也倒下，我可照顧不過來。」黃傷道。
「你呢？」
「我身體皮實的很。這種程度的瘴氣對我不起作用。」
一副藥下去，眾人又輪流出去方便。這才把體內毒氣排出的差不多。
「明早還得再服一碗湯藥。」
顯然黃傷這次有些樂觀了。第二天早上，白雪，李翠連番出事情，即使拄拐也站不穩。朱久幾乎完全好了，藍和也好的七七八八。
由於朱久，藍和都要負重，沒辦法攙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能出發。
「在等一天吧。這事情急不來。」苗青說道。
黃傷有些不滿：「你們所里就沒有男的？怎麼男的不出來考察。」
藍和笑了：「他們所是名副其實的娘子軍。裡面就沒幾個男的。」
「那不是很危險，有流氓進去怎麼辦？」
白雪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
黃傷自討了沒趣，無話可說。
黃傷要把剩下的野味煮了，眾人都擺手，沒人敢吃。最後黃傷自己一個人吃野味，其他人吃帶來的食物。
又等了一天，白雪，李翠好了很多，不用拄拐也能走了。
「古生物寶寶們，我來了。」白雪朝著前方大喊。
「我也來了。」苗青，李翠也喊道。
朱久，藍和聽了習以為常，黃傷聽了莫名其妙：「一塊破化石至於嗎，還寶寶！」
眾人又走了一天，終於見到了這個洞穴。入口最高點只有一米五，這裡所有人都必須彎腰才能進去。
「明天再進，先在洞口安營寨扎。」白雪此時仿佛指揮千軍萬馬的女將軍。
「還是白老師穩得住。我現在就想進去看看。」藍和說道。
黃傷見眾人都以很羨慕的眼神看著白雪，即使身高比白雪高出一大截的朱久，也仿佛在仰視他，心中莫名其妙：「除了長得白淨漂亮，沒看出有什麼好。」
苗青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低聲道：「白老師有個外號叫做小居里夫人。」
「啥意思？在家裡的意思嗎？」
「你小子連居里夫人都不知道，小學都沒上過嗎？」眾人都被黃傷的無知驚了。
「哦，那個居里夫人哪。想起來了，就是做手術拿鏡子當無影燈的那個。」
「我去，那是愛迪生。」
眾人對黃傷無話可說。
白雪瞟了黃傷一眼：「說你是駱駝你還不服。駱駝都比你懂得多。」
「我開個玩笑而已，假裝不知道，你們還當真了。不就是那個得諾貝爾獎的嘛！」黃傷強行辯解。
白雪還是不依不饒：「無知很好笑嗎，聽苗青說你也是上過大學的。」
黃傷道：「我學的中醫。不是我找來草藥，你們現在還躺著呢。這叫術業有專攻。」
李翠雖然是李彤研究員的學生，但一直是白雪帶，此時自然是要助陣的：「你學中醫怎麼不在中醫院上班，去開什麼按摩店！」
一句話把大家都說沉默了。白雪心想：「這小姑娘說話真不咋地。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苗青趕緊圓場：「他有特殊情況，別說這個了。趕緊搭帳篷吧。」
見大家神情情況不對，李翠知道說錯了話，趕緊麻溜的幹活去了。在搭帳篷期間，偷偷湊到白雪身邊：「老師，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白雪低聲道：「他眼睛不好使，醫院不收。聽說當年也是因為眼睛問題，復讀了兩年才找到一個錄取的大學。」
李翠又悄悄走到黃傷身邊，把正在幹活的黃傷嚇了一跳：「神不知鬼不覺的，你要幹嘛？」
「對不起，剛才揭你傷疤了。我不是故意的。」
黃傷一擺手：「我都不在乎，隨便說，我本來就是瞎子嘛。」最後一句聲音很大。
白雪趕緊招手把李翠叫過來，低聲道：「你就別反覆說了。等會吃飯你給他夾個菜，比啥都好使。」
李翠頓時臉一紅：「這，我干不來。」
白雪嘆了口氣：「你都讀研了趕緊找個對象吧，別像我這樣耽擱了。等會你看我眼色，我怎麼做跟我學。」
本來想煮火鍋，但附近沒有找到乾淨的水源，只得一人一罐肉罐頭，一根純肉腸，一包餅乾。
白雪本來想給李翠做個夾菜的示範，現在只能變化方式了。啃了兩口肉腸之後，用手指拿了一片餅乾遞到黃傷面前：「我這是蔥香的，你嘗嘗。」
黃傷猶豫了一下沒接。
「我戴著手套呢。」
這種野外吃飯，一定要乾淨，大家開吃前都戴了一次性手套。
黃傷這才把餅乾接過來。白雪給李翠遞了一個眼色。
李翠這才跟上來也拿了一塊餅乾：「黃大哥，你嘗嘗我這個，我這是巧克力味的。」
黃傷只得接過來。
朱久旁邊看了差點笑的把吃進嘴裡飯噴出來。
藍和也笑了，把自己手裡的餅乾遞到苗青面前：「想吃哪塊自己挑。」
「這不都一樣嗎！」苗青鄙視了他一眼。
白雪道：「大家不同口味換著吃吧。」
大家在地上鋪了一塊塑料布，將各自餅乾都倒在上面，有蔥香的，巧克力的，奶油的，草莓味的。營地上響起笑聲一片。
明天就要進洞，夜裡李翠翻來覆去睡不著。
白雪眼看要睡著又被他翻身吵醒：「你擱這兒烙餅呢！」
李翠小聲嘀咕：「老師，還幾天沒洗澡，身上不舒服，好像長虱子了。」
呵，黃傷在另一側聽了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這種事情被男的聽見總歸不好，李翠後悔說話聲音還是大了。
「別理他，那個人身上虱子已經能排成一個營。」
「你數來！」黃傷也不示弱。
碰，朱久踢了黃傷一腳：「再胡說八道踢你出帳篷外面去。」
苗青也醒了：「山洞裡有水，明天進洞洗澡。」
「怎麼沒見你照片裡有！」
「我是聽進去的人說的。」
「我去，這麼重要的情況你不早說。咱們帶潛水衣了嗎？」
「花了好幾萬買的潛水衣你忘了。要這樣，下次我可虛開發票了。」
「下次出差你都畢業了。」白雪笑道。
「李翠，下次你負責採購，反正白老師記性不好。」苗青的嘴也不是善茬。
「說正事，你買了幾套？」
「六個人當然是六套。」
「怎麼沒多買一套備用？」
「這經費還不夠呢。」
「我不用。」黃傷說道。
苗青道：「這次你錯了。那裡面有一道水非常冷，不穿專用潛水衣，下去就抽筋。」
眾人說著說著漸漸進入夢鄉。
李翠是第一個醒的，人生頭一次做這樣的田野調查怎能不興奮。以前雖然也出差過，但都是在露天調查，距離村鎮也不遠，與這次完全沒法比。
收拾帳篷，吃早飯，整理背包，將之前的垃圾也整理好放在洞外，等出洞時一起帶回去。
「我先進去吧。」黃傷自告奮勇，第一個進洞。
「你小心腳下，別踩壞了化石。」白雪緊跟著進去。
「化石還能滿地都是？」黃傷很不以為然。
「化石可是白老師的心頭肉，你最好還是小心一些。」苗青第三個進去。
緊接著是李翠，藍和。朱久最後一個進洞。
「裡面沒那麼黑，先用小手電筒。」白雪吩咐。
進洞沒走出幾步，走在最前面的黃傷忽然停下腳步。
「你怎麼不走了？」
「鞋壞了。」黃傷指了指腳下。
眾人低頭一看，都忍不住笑了。黃傷左腳的鞋子整個鞋底都掉了，鞋子像個套筒套在腳上。其他人都笑個不停。白雪作為隊長卻十分惱怒：「你怎麼不穿一雙好點的鞋來！」
一句話問的黃傷滿臉羞愧，低著頭不敢言語。
「你帶沒帶多餘的鞋子，借他一雙。」白雪問朱久。
朱久一翻白眼：「我沒帶鞋子。再說我腳大，就算帶了他也穿不了。」
藍和沒等問搶著說：「我也沒帶。」
白雪用手一招黃傷：「跟我出來。」
洞內狹小，進洞前將笨重的物資都放在了洞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黃傷跟著白雪來到外面。白雪重新將物資搬出來，把自己帶的備用鞋找了出來：「試試能不能穿。」
不用試，鞋碼差太多，根本穿不下。
「算了算了，我光腳吧，光腳也能走。」黃傷說道。
這時苗青也跟了出來：「不是帶了腳蹼，讓他現在就穿上吧。」
已經預先知曉山洞裡有暗河，因此這次帶了腳蹼。不過黃傷此次穿的是內腳蹼，好似橡膠做的襪子。
等黃傷二次進洞，朱久，藍和看著他穿腳蹼的樣子又一陣嬉笑。
黃傷感覺自己就像小丑，真想現在就結束這次探洞的旅程。
為了找回面子，黃傷加快腳步走在前面，把眾人甩在身後七八米遠。
「小心點，這次再壞了沒的換。」白雪在身後大聲說道。
洞裡黑漆漆正適合黃傷的眼睛。在這種地方，即使手電筒也不怎麼好使，遠處依舊是黑暗的深邃。只有就近幾米能被照亮。
「黃傷你慢點，大家別掉隊。」白雪還要為全隊隊員的安全考慮。安全第一，成果第二。如果考察過程中出現人員傷亡，即使考察出重要成果，也不能晉升。
黃傷要找回面子，此刻奮勇向前，這眼睛仿佛一對火眼金睛，看穿了深邃的黑暗。
「這是青龍山穴。」黃傷停下腳步，站在一塊突兀的石頭上，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指向黑蒙蒙的洞深處。
朱久不服氣說道：「這不是蝙蝠洞嗎？怎麼又是青龍山穴！」
藍和也說道：「可能洞裡缺氧，黃傷現在腦子犯蒙了，快把他叫回來。」
白雪這時說道：「你們說的是洞的名字。他說的是洞的類型。」
我去，他怎麼也知道。黃傷心中暗自驚詫。
這時白雪也跟了上來，站在黃傷旁邊問：「黑漆馬虎的你怎麼看出來？要我說這不是青龍穴，更像是玄武穴。」
「什麼是青龍穴，什麼又是玄武穴？白老師。」李翠問。
藍和道：「怎麼又和四大神獸扯上關係了。我們是來科考的，不是看風水的。」
「我說是青龍，便是青龍。敢不敢賭一千塊錢？」黃傷搶著說。
「你別打岔，請白老師給大家講解一下。」苗青一巴掌把黃傷給推到一旁。
白雪也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主，一步跨上剛才黃傷站立的岩石上面，說道：「的確是風水堪輿的說法。不過這不是迷信，而是對山洞地穴的分類。深邃蜿蜒綿長的洞穴為青龍；網絡密布如同迷宮的是朱雀；入口狹小，內部空間巨大的是玄武；中規中矩的是白虎。」
「白老師，前方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您怎麼知道是玄武呢？」李翠問道。
「若是青龍，回聲很小，甚至沒有，在裡面說話需要比平時提高一杯音量。而現在我們說話用平時音量就能互相聽清，裡面必然有大的穴室，玄武穴的可能性更大。」
「黃傷，現在服氣了吧。」苗青笑道。
「不服，敢不敢賭？」黃傷梗著脖子說道。
白雪不接他的話，帶著大家繼續往前走。黃傷討了個沒趣，只得跟著往前走。
「這裡好像來過人。」沒走出多遠，黃傷又忍不住說話。
苗青道：「肯定來過，否則我那照片哪裡來的。」
「我是說最近這一兩天來過人。」黃傷說道。
白雪聽了有些緊張：「苗青，李主任是去首都出差了吧？」
苗青點頭：「是去了，和我們同一天出發的。你不會是懷疑李主任偷著來這裡了吧！不可能能，他若想來早就來了。」
白雪稍稍放了心：「黃傷，你怎麼看出來有人來過？」
「看地上痕跡。」
眾人聽了都用手電筒往地上照，除了白花花蝙蝠屎，啥都沒有。
「都別說話了，這裡蝙蝠很多。」白雪壓低了聲音。
眾人都屏住呼吸，儘量放輕腳步。走在最前面的白雪忽然腳下一滑，甚至都來不及喊叫，整個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緊跟在後面的朱久趕上去用手拉，也一個跟頭翻了下去。
「前面有陡坡！」苗青趕忙說道。
黃傷急忙走上前，果然前面是一個有六七十度的大斜坡，還有螺旋轉角。朱久白雪他們兩個就是從這斜坡出溜下去了。
「像個滑梯，我們也滑下去吧。」黃傷說著一步跳下斜坡，轉瞬消失在深黑之中。
「你們兩個先走。」藍和說道。
李翠，苗青，藍和也先後順著陡坡滑了下去。滑行了好長一段距離，轉過四個彎，終於來到平地上面。
白雪是摔下去的，有點慘，胳膊被岩石割傷了一道口子。朱久臉上也有淤青。後面的人都是主動滑下來的，有驚無險，好似坐了一個過山車。
黃傷現在無法理解，白雪自己墊錢千辛萬苦來這破地方幹嘛！化石又不值錢！
黃傷摘下背包，取出紗布，一邊慢慢給傷口包紮，一邊說道：「還是我在前面走吧，在這裡你們是瞎子。」
朱久上去踢了黃傷屁股一腳：「你還知道你是幹嘛來的。白老師出點什麼意外，你死都賠不起。」
「你幹嘛！他是我請來幫忙的，不是你的跟班小老弟。」白雪平時就看不慣朱久這個喜歡打人的毛病。
朱久這才收住腳，用手揉著臉上淤青說道：「這小子真欠收拾。」
藍和旁邊打圓場：「行了行了，完成任務前都別內訌，大家要團結。等回去，你們兩個找個場地打擂，我押朱久贏。你押誰？」
苗青只微微一笑，沒接話。
這時包紮好了，白雪輕輕拍了拍黃傷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和朱久計較。
黃傷收拾好背包說道：「我們繼續走吧。」
「地怎麼在動！」李翠最敏感。
「地震了！」苗青也發現了。
「不是地震，是蝙蝠群。大家趴下！」苗青說道。
苗青急忙趴在地上，也顧不上地面的蝙蝠屎等，埋著頭臉緊緊貼著地面。
白雪見李翠還傻愣著，趕緊將其拉倒，趴在地面上。朱久，藍和也有樣學樣，像烏龜一樣匍匐在，抱著頭緊閉雙眼。
黃傷卻叫了一聲：「媽呀，好多蝙蝠！」
仿佛從地下鑽出來一般，黑壓壓一片，緊貼洞穴頂部，露出一顆顆閃著白光的牙齒，蜂擁而至。從眾人頭頂飛過。直到蝙蝠貼近了，黃傷這才趴在地上。
「怎麼還邊飛邊拉！這蝙蝠也吃壞肚子了。」黃傷趴在地上嘴裡還叨叨咕咕。
此時眾人只要一張嘴就要吃蝙蝠屎，因此沒人搭理他。
等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蝙蝠大隊蜂擁飛出了洞穴，到大森林裡找吃的去了。聽聽沒有了動靜，朱久第一個站起來：「個高也有個高的煩惱。鑽山洞還是矮個子有優勢。」
緊接著，藍和，白雪等也都站起來。只黃傷依然龜縮在地上。
「快起來啦！還要趕路呢。」朱久上去踢了一腳。
「趕緊趴下，還沒完！」黃傷說道。
正說著，一隻碩大的蝙蝠，如同一隻會飛的大黑狗，呼嘯著從洞穴深處飛了過來。
「哎呀！」李翠嚇得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到地上。
藍和，苗青紛紛抱頭躲避。白雪急忙上去拉朱久：「快蹲下！」
虧得白雪這一拽，蝙蝠擦著朱久的頭皮飛了過去。
等蝙蝠飛遠了，藍和舒了一口氣：「好險好險！」
黃傷也站了起來：「大家靠邊，還有一隻。」
「哪還有！你別嚇唬我們。」藍和瞪著眼睛拿手電筒四處亂照。
「來了，這只會吃人。」黃傷抽出鈦合金戰術棍，照著夜空猛地一擊，只聽得啪一聲脆響，一尺多長的紅毛吸血蝙蝠掉在眾人面前，四肢不斷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