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遇劫匪
黃傷在家坐等白雪他們到來。在堯州，白雪也終於準備好，一切手續都辦妥了，設備也準備好了。
人員有白雪，苗青，李翠。白雪是組長，苗青，李翠都是李主任的學生。
目前白雪還不能帶研究生，李翠是長期借給白雪用的碩士研究生，而苗青是臨時借來的。另外還有白雪的男友朱久，苗青的男友藍和。這兩人都是免費勞動力。朱久是大學老師，幸虧這時間和暑假重疊，不需要請太多假。而藍和是一個小富二代，家裡有幾塊廠房租出收租，自己平時並沒有什么正經工作，此番前來除了幫忙，也是來遊玩的。從堯州到炳州，火車只要兩個多小時。
幾個人下了車，又打車來到天穆鎮，盤龍山林場。也就是此番考察的入口。白雪電話聯繫地方領導。領導不巧去市里開會去了，只有一個護林員接待。
「要不把那個駱駝先叫來吧。」朱久說道。
「我已經發消息給他了。他正趕過來。」
等了半個小時，黃傷騎著一輛破二八大槓風塵僕僕趕了過來。
「來了，來了。」苗青老遠看見。
「這人好白！」朱久，李翠，藍和第一次見到黃傷，都不由得驚詫道。
等到了切近，眾人才注意到黃傷的頭髮雖然是烏黑鋥亮，但卻是染的，髮根部位是雪白雪白的，如果不染應該是滿頭的白髮。
李翠道：「白老師，比你還白的人終於出現了。」
「他這是病態的白。」朱久分辨道。
白雪將幾個人一一介紹給黃傷。
黃傷看了看不由得皺眉，算自己六個人里三個女的，而且每個都是幹不了重活的樣子。黃傷愈發感覺五千塊錢要少了。介紹到李翠這裡，白雪重點講：「李翠小姑娘還單身，沒男朋友，主要交給你保護了。」
黃傷道：「這是不是要加錢。合同里我只管背包和治病。」
李翠聽了頓時臉色有些難看。
白雪道：「你大老爺們就不懂憐香惜玉，讓你照顧一下你吃什麼虧。」
一句話問的黃傷無言以對。
李翠道：「我不用他照顧，我自己能行。」
到了傍晚，護林員來傳話：「場長今天回不來了，等明天吧。」
白雪他們計劃是租林場的車子進山，現在場長不回來，護林員沒有權限給車。只能在這裡等。
「這裡有招待所嗎？」
「有是有，就是平時沒人住，不太乾淨，需要自己打掃。」
「要不，我們回鎮上吧。」朱久建議。
白雪用白眼珠翻了朱久一眼：「這裡這麼多女孩子還沒嫌棄，你倒先嫌棄上了。」
「你們都是科學怪人，我們可比不了。」藍和笑嘻嘻說。
「這裡誰說了算，誰是隊長？」黃傷問。
「我是隊長，怎麼了？」白雪反問。
「你是隊長你決定。去鎮上，住這裡我都沒意見。」
原來是力挺自己的，白雪還以為黃傷也要整什麼么蛾子。
白雪點頭說道：「我們就住這裡。等場長回來我們就借車。」
護林員前面帶路，七拐八繞的把幾人帶到一排小平房前：「這裡就是招待所了。老胡，有人住宿。」
老胡是林場招待所的管理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有一隻眼睛有嚴重的白內障，半駝背，臉上皺紋疊著皺紋，讓人不忍直視他的臉。老胡從旁邊一個小房子走出來，一步三顫，來到眾人面前，把幾個人仔仔細細打量，尤其三個姑娘，恨不得盯到肉裡面：「要幾個房間。」
白雪想了想，還是三個女的一間，三個男的一間這樣分比較好，於是要了兩個相鄰的房間。
「一間五十。兩間屋子一百。」老胡說道。
「這破屋子也五十！」眾人差點炸鍋。
鎮上的空調房也就六七十。他這破屋子連洗澡水都沒有居然要五十。
「我們還是回鎮上吧。」
「去鎮上要三十里路，現在已經天黑了。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也不要來考察了，現在誰想退出都可以舉手。」白雪很生氣。
苗青指著這次考察寫畢業論文呢，而李翠也要憑這次考察拿優秀碩士畢業生，自然不肯退出。朱久雖然不想住這裡，但作為未婚夫不能露怯。苗青不退，藍和自然也不能退。
黃傷橋洞子都睡過，這種地方更不在話下。
招待所的屋子窗戶真四面漏風，搖搖欲墜。床上滿是塵土，真的很久沒人住了。
黃傷拿著一根禿了毛雞毛撣子，打掃室內衛生，忙裡忙外。朱久，藍和就顯得有些笨拙了，不太會幹這種活。
隔壁屋子更慘，白雪，苗青，李翠都是嬌生慣養的主，打掃衛生一會被嗆的咳嗽連連。
「你們兩個去那邊幫忙。」黃傷指揮朱久，藍和。
他們兩人確實也插不上手，便轉場到隔壁打掃屋子。就在這時，護林員走了過來，在門口道：「忙上了。等會去前面吃飯，今天有野味。」
聽到有野味，藍和眼睛放光。
「還有晚上少喝水，不要去廁所。」護林員故意有些神秘地說道。
「為什麼，廁所鬧鬼嗎？」藍和嘻嘻笑著問道。
「還真不好說是什麼，反正挺邪性，你們晚上一直待屋裡就對了。」
「那憋不住怎麼辦？」
護林員提了提手中的兩個大塑料桶：「用這個解決。」
「那屋裡還能住人嗎？」李翠滿臉愁容看向白雪。
護林員走了，最後白雪他們的房間也是黃傷幫忙給打掃出來的。白雪暗中給苗青挑了挑大拇指：「你這次推薦人算推薦對了。」
整理完屋子，幾個人來到前面，護林員擺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場長打電話來吩咐特意給你們做的。平時吃不到這麼好的。」
桌上各種肉菜，看起來像雞肉，按護林員說法這是山上的野味，另外還有山裡的一些鮮嫩野菜，野蘑菇等。另外還有用裝礦泉水的大塑料桶裝的血酒。
護林員發話：「不論男女，每人至少要喝一大碗酒。」
李翠才是研一的學生，見識最少，看著酒頻頻皺眉：「這是什麼血，好嚇人。」
黃傷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肉：「就是他們的血。」
護林員挑大拇指：「還是這位小兄弟懂。這血酒能辟邪，還能滋陰壯陽，喝了大有好處。」
白雪道：「你喝不了一碗就少喝一點。」
聽說能滋陰壯陽辟邪，這一桶酒馬上被朱久藍和搶著喝，很快就被喝沒了。這種山里釀的酒後勁很大，用罷餐後，回去路上，朱久藍和得互相扶著，才能回到房間。
朱久將近一米九，藍和也有一米八，兩個大漢往床上一躺，沒有黃傷的地方了。況且黃傷也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雖然瘦了些，但也擠不下，只好打了個地鋪睡覺。
山里風大，尤其到了半夜。山風呼呼的吹，而且不分方向的亂吹，一會出南風，一會又吹北風。風聲帶著嚎叫，仿佛妖怪的呼喚。
砰，門被吹開了。黃傷從睡中驚醒，一咕嚕爬起來，看床上兩人睡得跟死豬似的。黃傷起身關門，看見隔壁白雪也正在關門。白雪看見黃傷，招了招手，示意幫忙拉一下，黃傷走過去，剛要拽們，卻見白雪面帶驚恐尖叫了一聲。
黃傷猛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黑影在牆上一閃而過。
「可能是大馬猴。你不惹主動他，他不會傷人。」
兩人一個拽，一個推，好容易將門重新關上。等黃傷回到自己這邊，藍和已經被風吹醒了。
「繼續睡，天亮早著呢。」
冷風一吹，人就容易尿多。黃傷回屋披上衣服，匆匆往外跑。
「不是說不能出去嗎？」藍和小聲嘀咕。
「沒事，聽那老傢伙嚇唬你呢。」
黃傷跑到茅房滋了一泡，剛出門，迎面看見地上蹲著黑乎乎一個動物，正凝視自己，似狼比狼胖，似熊比熊又瘦，不知為何物。那對眼睛在夜裡閃著寒光，格外的瘮人，嘴裡還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示威。
黃傷隨手抄起一塊又騷又臭的磚頭，照著那傢伙扔了過去，不偏不倚砸在那傢伙的頭上。那傢伙慘叫一聲倉皇逃竄。回到房間，沒等躺下，藍和早已憋不住尿，蹭的一下竄出房間。
「外面有野獸！」黃傷看著他的背景忙說道。
不超過三分鐘，就聽廁所那邊傳來人的慘叫。黃傷提著一根棍子就沖了出去。朱久也被驚醒了，見屋裡只剩自己一個人，也從行李中抽一根鈦合金的棍子，追了出去。隔壁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
朱久提著棍子，在院子裡轉了轉，這時發現黃傷扶著藍和一拐一拐的回來了。只見藍和大腿處有三道抓痕，鮮血淋漓往下淌。
「這是怎麼了？」
「廁所那邊有隻瘋狂的黑熊。」藍和皺著眉說道。
聽聞受傷，隔壁房間苗青想過來看看，正要開門。黃傷道：「別出來了，只抓破了皮，沒有大礙。」
擔心了半夜，第二天天一亮，苗青就跑過來看傷。此時大腿已經包紮好了，苗青說道：「要不你就回去吧，這樣進山很危險。」
藍和不同意：「我輕傷不下火線。只是抓破了皮。」
「我給打過針了。」黃傷旁邊說。
將近中午，場長回來了。場長見他們只有三男三女，不禁皺眉：「你們這隊伍太單薄了。小姑娘最好不要進去。」
白雪還真應景的咳咳的咳嗽起來。所謂病來如山倒，沒超過半小時的功夫，白雪病倒了，體溫燒到四十度。
「下次再來吧。」隊長倒下，眾人都打了退堂鼓。
「錢現在就結算給我。」黃傷怕賴掉那三千塊錢，急忙說道。
白雪強打精神，張開已經乾裂的嘴唇：「給我打一隻退燒針，我沒事。按照計劃進山。」
「今天絕對是不行了。」眾人都反對。
場長也說如果非要進山，也要等病好了，這樣高燒著進山，十有八九要死在山裡頭。白雪的確走不了路了，只得暫時留下養病。
藍和，朱久兩人輪番試駕場子提供的改裝車。黃傷給白雪打了一針退燒針，見病沒有好轉，決定去鎮上再拿些藥。
「合著你這兼職大夫，什麼藥都沒準備。」苗青不滿說道。
「你們又沒給採購的錢。」
苗青從帳上取了兩千塊錢給黃傷，讓他去鎮上多準備些藥物。黃傷踩著二八大槓一路直奔鎮上。
「打車回來，隊長的病等不起，不要再騎你那破自行車了。」
黃傷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頭也不回的騎車走了。直到黃昏，黃傷果然打了一輛車回來：「病有好轉嗎？」
「沒那麼燒了，但病好像加重了。」
也就半天時間，白雪整個人好像脫了相。黃傷擺弄著各種藥，也不知道該用哪個好。這時招待所管理員老胡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吃飯時都不見他。
老胡遠遠看著說道：「就地抓把土，合水吃了就好。」
啊，眾人聽了都很吃驚，還能這樣治病！
黃傷看了看朱久：「你是家屬，你說怎麼辦？」
朱久道：「姑且一試吧。」
黃傷真就就地抓了一把土，用涼水沖開，給灌了下去。如果是正常人，這樣喝土湯是喝不下去的，硬灌也喝不下去。但是病人就不一樣了，喝這土湯就像喝牛奶一樣絲滑。不出兩個小時，燒退了，人也精神了，跑了兩趟廁所，病就好了八九成。
「這是什麼原理！」李翠瞪著大眼睛問。
「只有那乾巴老頭知道。」苗青說。
「這病極有可能是昨天打掃衛生，揚起太多灰塵，吸入體內感染了病菌。而土裡有抑制這些病菌的其他細菌，食用這些土，相當於再次平衡了體內菌群，這樣病也就好了。」黃傷說道。
「你這是事後諸葛亮。」藍和不服氣。
「我早想到了，怕這個方法你們不接受，這才沒說。」黃傷分辨道。
「行了，你們別爭論了。下次團隊裡誰有什麼話儘管說，不要藏著掖著，最後誤事。」白雪下了命令。
這天晚上，誰也沒敢再出去上廁所，生怕再遇到野獸。
第二天一早，白雪病徹底好了。眾人檢查車況，檢查行李，準備進山。
山路非常的難走，每一米車子都要顛三顛。到了中午，眾人屁股都快摔爛了。
「下車吃午飯，休息一下。」
這裡還是人工管理區，有可見的道路，路邊也有野果，清澈的溪水裡有蝦子活蹦亂跳。只需用濾網在溪水裡一兜，就撈上來滿滿一捧蝦子。
大家一致同意將蝦子煮了補充營養。尤其李翠，藍和最為興奮，簡直比旅遊還好玩。
黃傷不動聲色，旁邊冷眼看著。朱久在忙著烤肉。苗青用手機拍照，有時候拍景，有時候自拍。
白雪吩咐：「用完火後，仔細檢查，不要引起火災。」
白雪發現黃傷站在角落一動不動問：「你咋不去幫忙燒火？」
「我吃過了。」
「你吃過了？什麼時候吃的？」
黃傷將手心的壓縮餅乾袋子亮出來：「這不是，我吃一塊壓縮餅乾就夠了。」
下午的車程愈發的艱難。朱久，藍和輪流開車，車子在山間小路上蠕動，有的地段，路旁邊就是懸崖，隨時都有摔下去的危險。李翠坐在後排嚇得臉都藍了，腳底冰涼，手心冒冷汗。而且越往山里走，這霧氣越重，明明是晴天，卻幾乎看不到太陽了。
「這速度不如徒步了。」苗青抱怨道。
「徒步設備怎麼辦？這麼遠的路，靠人背是背不上來的。」
「你們不就是做個田野調查嗎？帶一個照相機不就夠了。」黃傷插話。
他這話一出口，眾人都投來鄙夷的目光。
「小黃，你這次來也是一個學知識的好機會。」白雪開口道。
居然叫我小黃！黃傷感覺被看扁了。
山里天黑的比較早，還沒到落日時間，山里已經全黑了。四周全都是黑壓壓的樹木藤蔓，如同一個個聳立的妖魔。
「這裡已經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了，已經超出了護林員巡查範圍。」朱久說道。
白雪看了看衛星定位，果然到了大山深處，比預計的提前了一個晚上。
「在原始森林裡過夜會不會很危險？」李翠惴惴不安問道。
現在李翠有些後悔報考這個專業。考研時圖他分數低，容易考進來，現在才知道容易的往往都蘊含著巨大的陷阱。
「沒關係，我們的帳篷都是專業級的，能防蛇，也能防野獸。」苗青解釋道。
這次採購主要是苗青在做，自然要自我吹噓一番。
「要不我就住車裡吧。」
「那不行，車裡反倒不如帳篷里安全。我們幾個人在一個帳篷里，這樣也好有照應。」
啊！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李翠還是頭一次和男的睡在一間屋子裡。李翠顯然有些不適應。
苗青早看出他心裡，畢竟也是這麼過來的，笑道：「放心，以後這樣的機會還很多。」
等帳篷支起來，李翠稍稍放了心，原來帳篷中間還有一道幕簾，將內部空間隔成兩部分，就像火鍋里的鴛鴦鍋。
帳篷外面支起一隻鍋，朱久等人正準備煮火鍋。有的人準備食材，有的人準備乾柴。白雪不知從何取出一個小音箱，接上手機準備放音樂。
把旋鈕打開音樂響起，抬眼四顧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黃傷呢？」
「找干樹枝去了吧。」
「說了不能走遠，所有人都要在視線之內，他怎麼不聽！」白雪動了怒。具有領導型人格的人最恨別人不聽指揮。
朱久一邊將羊肉卷兌入鍋里，一邊說道：「他以前沒跟隊做過田野考察，他不懂這些情有可原。」
正說著，黃傷空著手走回來了：「不能在這裡紮營！我們換個地方。」
「為什麼不能紮營？」苗青聽了這話有點緊張。
「這裡有蛇。」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
「我就說他沒有經驗。」朱久笑的聲音最大。
「嗨，我當是啥呢，嚇我一跳。」
苗青舒了口氣，神情明顯放鬆繼續說道：「哪次野外考察沒有遇到蛇。我們早習慣了。」
「我不習慣。」李翠說。
白雪道：「你們別笑，誰都有第一次是不是。對付蛇我們都有經驗，放心吧。」
白雪招呼黃傷一起坐下吃火鍋：「不能再吃壓縮餅乾了，那是最後的口糧。」
黃傷依然憂心忡忡，吃的心不在焉。
「晚上睡覺的時候讓黃傷睡在裡面。」白雪告訴朱久和藍和。
「李翠你也在裡面。」
這裡面黃傷和李翠經驗最少，算是對他們兩個的照顧。
吃過飯，大家準備休息。苗青從箱子裡取出一瓶噴劑先給自己身上噴了噴，然後交給李翠：「每個人都噴一下。」
最後傳到黃傷手裡，黃傷朝身上噴了噴，一股刺鼻的氣味：「這是什麼？」
朱久，藍和都笑了，笑他沒見識。
「三合粉，能避蛇，也能驅除蚊子蜈蚣。」白雪在另一半帳篷裡面說道。
「這裡有的蛇不怕雄黃。」黃傷說道。
黃傷把噴上的三合粉用毛巾又擦掉了。
「你怎麼回事！」他這一舉動明顯惹了眾怒。
「被蛇咬了耽誤的是大家的行程。」
「給他噴上。」白雪下了命令。
朱久奪過噴劑，藍和伸手來抓黃傷。黃傷甩開兩個人跑到了帳篷外面。
「這人怎麼這麼犟！」連李翠都看不下去。
白雪也鑽出帳篷，抄起一個強光手電筒對著黃傷照了過去。黃傷最怕光，這一照真猝不及防，黃傷頓覺眼球似乎要爆炸了，仰面摔在地上。
「姐你太狠了吧。」苗青沒想到白雪使這麼一招，嚇得心驚肉跳。
「他眼睛沒事吧。」
顯然有事，這手電筒有十萬流明，別說黃傷眼睛本來就怕光，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這光線的直射。黃傷的眼睛腫的像兩個紅色桌球，甚至眼角都滲出紅色血淚。
朱久，藍和左右架著他攙扶回帳篷：「這次不會真瞎了吧。」
白雪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後果，若真因為自己這一行為弄瞎了眼睛，追究起來搞不好要坐牢。
「你之前沒跟我說他眼睛這麼怕光。」白雪對苗青嘀咕。
這是推卸責任，苗青心裡清楚，也沒和他爭吵只說：「先用毛巾熱敷一下吧。」
「姐，若是真瞎了，我們還進山嗎？」李翠小聲問。
「先救人。」白雪沒有正面回答。為了彌補罪過，白雪親自動手，弄來熱毛巾給黃傷敷眼睛。
「這情況已經不能走了，明天我們回林場吧。」朱久說道。
「明天你送他回去，我們剩下幾人繼續進山。」
「扯淡，你們四個人能進山？」
「我沒事。」這時黃傷說話。
「你眼睛現在能看見嗎？」白雪聽了這話差點掉下眼淚。
「不能。過一兩個小時大概可以恢復。」
「行，過兩個我來看你。如果還沒恢復，明天就回林場。」
折騰半天人都累了，眾人都躺下入睡。只有白雪一個人沒睡，他真要等兩個小時，看黃傷的傷情。
如果真瞎了，繼續進山已經沒意義了，剛才和朱久說繼續進山只是嘴硬。除了要送黃傷去醫院，還要準備接受院裡處分，大概率工作保不住。黃傷十有八九還要起訴自己，賠上一大筆錢。
白雪坐著，不停翻看平板電腦里的一些科研資料，但看的什麼是腦子裡一點印象也沒有。好不容易熬了兩個小時，白雪站起來將帳篷中間隔斷的拉鏈拉開，悄悄走過去，低聲問：「睡著了嗎？眼睛好了沒有？」
黃傷已經睡著了，沒有反應。朱久睡得輕，聽到說話聲，隨手將黃傷捅咕醒：「問你話呢，眼睛好沒好？」
黃傷試著睜開眼睛，看見一雙惶恐的眼睛正看著自己：「能看見，麻煩你別理我這麼近，差點沒嚇著我。」
白雪長舒了一口氣：「行，我們保持三米之外的距離。」
「那是什麼？」朱久發現帳篷上好像趴著什麼東西。
「樹枝吧。」白雪道。
「好像是蛇。」
「這邊也有！」
眾人發現帳篷外面爬了很多條蛇。藍和，苗青也都醒了，見到這陣勢都嚇了一跳。
「是那三合粉招來的。」
黃傷繼續說道：「這種蛇叫頂上開花，不但不怕雄黃，反倒會被吸引。」
眾人聽了紛紛用毛巾將身上擦拭乾淨。
「現在怎麼辦？」
「那要看這帳篷堅固程度了，等明早再想辦法驅蛇。」
「你早知道剛才怎麼不說。」朱久有些生氣。
黃傷被問得有些臉紅，他其實想看看這蛇會不會真的被吸引來，所以才沒說。
「現在就別追究這些了。還是想辦法怎麼應對吧。」白雪說道。
第二天早上，陽光穿透迷霧，帶來絲絲暖意。
「蛇全都退走了。」眾人發現。
「你們先別動，我出去看看。」皇傷第一個鑽出帳篷，視線有些糊。但黃傷沒想讓大家知道，悄悄換上了顏色更深的墨鏡。這種眼鏡以前只在夏天烈日中午的時候戴。像這種深山陽光不足的地方是不需要的，但現在眼睛還沒完全好，為了保護眼睛也只能戴上了。
「我把這毛巾扔了吧。免得再把蛇招來。」白雪捏著毛巾走出帳篷。
「不要走遠。」黃傷話還沒說完，只聽白雪呀的一聲慘叫。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隻頂上開花，一口咬在了白雪的捏著毛巾的手上。
黃傷趕過去伸手要抓那隻蛇，因為視力不佳，一把住了個空。
朱久聞聲提著一把鐵鏟從帳篷里出來，剛要殺蛇，卻被眼前景象鎮住了。
原來不止一條，晚上那些蛇並沒有走遠，都潛伏在附近。白雪扔的這條毛巾，顯然把這些蛇二次喚醒，都從草叢鑽了出來，昂著頭，吐著舌頭，足有十來條之多。
「快救人。」黃傷搶過鐵鏟，這時適應了光線明暗，鐵鏟掄起斬斷了一條毒蛇。朱久趁機把人搶回帳篷。
藍和將只剩半瓶的噴劑用力摔在遠處的一處岩石上，瓶子爆裂，散發出濃郁的氣味，將其餘的蛇引了過去。
「快用血清！」朱久大吼道。
黃傷跑回來，翻開藥箱，找到血清給注射進去。
「傷口破處有毒，你吸一吸。」黃傷吩咐道。
「這！」朱久有些猶豫。
「除了你還能是誰？」苗青，李翠見他猶豫都有些不滿。朱久只得照搬。
吸完之後，黃傷弄來一瓶消毒水：「漱漱口，別喝。」
「又病倒了，今天能走嗎？」藍和偷偷低聲問苗青。
苗青朝白雪的方向努了努嘴：「等等看。」
「今天必須走，這裡蛇太多。」黃傷發話。
朱久對黃傷剛才指揮自己就很不滿：「誰說必須要走，這要看傷病情況。他這樣怎麼走路！」
「我沒事。他說的沒錯，我們要儘快穿過這片區域。」白雪搖搖晃晃站起來。
「既然隊長發話了，我們就走吧。」苗青附和道。
這裡的確太危險，誰都不想久留。收拾完東西，車子繼續往深山裡走。到了中午前面沒有路了。
「車子只能停在這裡，等回來再取了。」
「這麼快！」想想後面的路都要背包徒步李翠有些肝顫。
「把車子藏好，不要被人發現。」黃傷說道。
「這裡還有其他人？」
「傳說有山匪！這也是李主任不來的原因。」苗青說。
「什麼年代了還有山匪。」朱久很不服氣。
藍和也笑了：「山匪在這裡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
「既然這樣就聽黃傷的吧。把車子藏好。」白雪吩咐道。
朱久把車子開到密林深處鎖好，然後眾人把重要物資取下車，弄來一些樹枝將車子蓋住。
「這麼多東西！」黃傷看的眼暈。
「又沒讓你一個人背。」
白雪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每個人都背一些，男的多背些，女的少背些。重要的東西自己背。」
最後一句是說給兩個女生聽的。
沒錯，這次一行六個人，只有三個姑娘是來科考的，是專業的。三個男的都是外行，只能幹一些體力上的活。聽到這句話，李翠趕忙把已經被黃傷背過去的包拿過來，取出裡面的相機，電池，本子，放到自己的包里。
「你的包里怎麼還有彈弓！」李翠驚詫的發現。
白雪聞訊而來，將黃傷包中的彈弓拿出來看了看還挺精緻：「我們是來考察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說著就要把彈弓給撇了。
黃傷急忙抓住白雪的手腕：「別人，這個有大用。」
「除了打鳥還能有什麼用？」
「剛才沒說嗎，山裡有山匪。」
哈哈，眾人都笑了。
朱久搶過彈弓看了看說道：「真遇上賊匪，這玩意能管用？」
「管不管用都不能扔。」黃傷也上來脾氣了。
「還給他吧。」白雪說道，現在依然對傷了他的眼睛感到愧疚。
朱久把彈弓還給黃傷，黃傷這次沒把彈弓放在背包里，而是將彈弓別在腰間。
眾人魚貫而行，朱久在最前面開路，黃傷在最後面，其餘人在中間。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日頭偏西，前面道路陡然開闊，顯出一大片花海。
真是花的海洋，滿山遍野都是花。紅的，白的，黃的，各種顏色。
「好漂亮，我們停下拍個照吧。」李翠說道。
白雪也同意，以前沒少出差，但像今天這樣的花海還是頭一次見：「先照一張大合影。然後再單獨照，不要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
找出相機支架，眾人排成兩排，男的在後面，女的在前面照了一張合影。
「白老師和朱老師合照一張。」苗青招呼。
白雪很自然靠在朱久懷裡，朱久雙臂環報，照了一張。
「如果帶婚紗來就好了。」白雪有些遺憾。
「再照幾張吧。」苗青說道。
一連拍了十幾張照片。然後白雪又讓苗青和藍和一起合照。他們兩個照了二十多張。最後白雪說道：「行了，你們都老夫老妻了，讓李翠同學也照幾張。」
「你們都成雙成對，我就不照了。」李翠擺手。
「要不我們三個照幾張吧。」白雪，苗青，李翠又合照了幾張。
「你們三個男生不合照？」
「不照！」黃傷擺手躲在一邊。
「咋們兩個照一張。」朱久，藍和兩人合照了一張。
然後每人又單獨照了幾張。
「這裡的花好多啊！」李翠突然朝著花海深處喊道。
「別喊，招來野獸。」黃傷說道。
現在眾人都煩黃傷，這傢伙處處讓人掃興。
「頂多有野狗，狐狸，難不成還有老虎不成？現在全國只東北還有野生老虎。如果這裡真發現野生老虎，咱們還為國家立一大功！」朱久說道。
「苗青我愛你。」藍和猝不及防的也朝著花海深處喊去。苗青毫無準備，頓時驚慌失措，露出滿臉嬌羞。
藍和都喊了，朱久自然也不能示弱：「白雪，我愛你。愛你一萬年！」
他的嗓門更大，震的大山直顫。白雪畢竟大兩歲，還留過學，很自然的微笑。
眾人眼光都看向黃傷。
「不喊不是男人！」藍和說道，白雪李翠苗青也都笑嘻嘻附和。
「我沒有對象！」黃傷現在很慌亂。
「暗戀對象也行。」白雪笑著說道。
黃傷眼神往李翠這邊掃了一下。
李翠心裡咯噔一下，他要幹嘛？
「媽媽，我愛你，你在哪裡？！」黃傷被迫也喊了一聲。
「這不算！」朱久，藍和都不滿意。
「別為難他了。」苗青畢竟是同鄉，趕忙出來解圍。
白雪心裡卻一動，在繼續前進路上偷偷問苗青：「他媽媽現在還沒找到下落嗎？」
苗青搖頭：「我不清楚，我和他不是同一個村子的。」
走出不到半個小時，突然半空一聲槍響。嚇得眾人臉色蒼白：「真有山匪！」
「快蹲下！」黃傷說著自己先鑽到草叢裡躲了起來。
其他人亂做一團剛要躲藏，從前面亂樹叢中閃出兩個漢子，臉色常年太陽曬的黑紅，身穿迷彩服，每人端著一把獵槍。
若是只兩個人朱久，藍和還不算害怕，這時又從隊伍後面鑽出三個人攔住道路。雖然是五對六，但對方是五個漢子，五把獵槍。自己這邊一把槍也沒有。
為首的匪人道：「才三個妞，不夠咱爺們分啊！」
「你們別亂來，我們是國家科考隊的，出了事國家會查。」白雪強做鎮定說道。
哈哈哈，五個匪徒大笑。
「方圓幾百里大山，狼都不敢往深山裡面鑽，怎麼查。」匪徒甲說道。
「老子手裡人命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匪徒乙說道。
「你們三個乖乖把衣服脫了讓老子開開葷。」匪徒丙厲聲喝道。
「你們兩個也脫！」匪首說道。
「大哥，你這重口味啊。」匪徒丁說道。
藍和此時的臉比黃傷的臉還白。
「黃傷呢？」朱久有些憤怒，這小子跑的倒是快。
匪首砰的一槍打在朱久的背包上，背包里的水壺咕嘟嘟撒了一地的水。嚇得朱久雙腿轉筋，幾乎站不住了。
「哎呀！」一個匪徒突然慘叫一聲，手裡的槍掉在地上。
「哎呀！」另一個匪徒幾乎同時慘叫了一聲，手裡的槍也掉了。
攔路的兩個匪徒倒地。斷後的三個匪徒慌了，端著槍左右四顧，找不到人，只能朝著遠處亂射。白雪，朱久他們幾個急忙蹲在地上，生怕被流彈射中。
射了幾槍，沒有人。匪首這才鎮定下來吼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手不知道被什麼打中了。」那兩個匪徒手上殷紅一片，無法再提槍。
「啪！」第三個匪徒的手又被擊中，獵槍脫手。那匪徒抱著受傷的手掌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叫喚。
「啪！」第四個匪徒被擊中了。
只剩匪首。白雪幾人這才回過味來，肯定是黃傷乾的。白雪搶先一步，撿起一把槍，朱久也跟著拾起一把槍，齊齊對準了匪首。
現在是二對一。
「你們不會使！打不中我。」那匪首故作鎮靜，伺機反撲。
「那我呢！」這時黃傷神不知鬼不覺，冒出來，拾起地上的一支槍，抵住匪首的後腦。
「你是看外場的眼鏡哥？」匪首從餘光看到身後一張白的發亮的臉，馬上認了出來。
「你認識我？」黃傷有些詫異。
「我是二彪子啊！」
匪首說道：「真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黃傷想起來，那年在外場做保鏢的有一個二彪子，這人幹了兩個月就走了，是自己老鄉，還一起喝過酒。
「你怎麼當山匪了？」
「我不是山匪。鎮上沒啥活，到山裡打些野味拿到外面賣。」
「既然這樣，你攔我們幹什麼？」
「不知者不怪。早知道是大哥的人，我打死也不敢攔。」
「這兩天野味少，剛才聽見你們喊山，還以為是旅遊的。就像借點錢花，沒別的意思。」一個倒地的匪徒說道。
黃傷一甩頭，示意藍和奪了匪首的槍。現在幾把槍都落在黃傷這邊的人手裡。
幾個山匪只剩匪首一人沒受傷，形勢陡然急轉。
黃傷把幾人趕到一起，仔細辨認，這匪首還真是二彪子，不過比之前看外場的時候黑多了，也老多了。
這二彪子真實年紀不到三十，現在被太陽曬的像五十多的人。
「這幾個人怎麼處理？」朱久問白雪。
白雪轉過頭看黃傷。黃傷道：「槍和子彈留下，你們幾個走吧。」
「沒槍走不出這大山！」二彪子哀求道。
黃傷想了想：「給你留一把槍，三顆子彈。」
二彪子千恩萬謝拿回一隻槍帶著幾個人走了。
等這幾個人走遠了，朱久不滿的問道：「怎麼把他們放了！」
「你不放帶著他們一起進山？」黃傷反問。
「這些人放了，還會禍害其他人。」藍和也不滿意放人。
「那你說咋弄！」黃傷反問道。
眼看三個男的要吵起來，白雪忙制止道：「行了，別吵了。惡人自有天收，我們繼續趕路。」
「他們不會把我們的車開走吧？」李翠小聲叨咕。
白雪說道：「那是林場的車，他們認識的話就不會去偷。」
黃傷聽了這話朝白雪瞟了一眼。
剛才那幾個人還真是盜獵的，走出不遠發現了樹上掛著的野雞，野狐狸。
「有吃的了。」黃傷說道。
「這是野生保護動物！不能吃。」李翠忙說。
「都已經死了。那幾個人是準備剝皮運下山的。」黃傷扯著死狐狸腿說道。
藍和奇怪道：「怎麼不活著運下去，那樣不更好賣？」
苗青說道：「你這就沒經驗。山下查得很嚴，活物不好賣。況且只運皮毛一次能帶更多。」
「你家不會就是幹這個的吧？怎麼這麼清楚。」眾人一齊看向苗青。
「我本地人當然知道，他不也知道嗎！」苗青用手指著黃傷。
黃傷點點頭。
獵槍很重，三個小姑娘背起來費勁，朱久背了一把，藍和背一把，黃傷背了兩把。
人員有白雪，苗青，李翠。白雪是組長，苗青，李翠都是李主任的學生。
目前白雪還不能帶研究生，李翠是長期借給白雪用的碩士研究生，而苗青是臨時借來的。另外還有白雪的男友朱久，苗青的男友藍和。這兩人都是免費勞動力。朱久是大學老師，幸虧這時間和暑假重疊，不需要請太多假。而藍和是一個小富二代，家裡有幾塊廠房租出收租，自己平時並沒有什么正經工作，此番前來除了幫忙，也是來遊玩的。從堯州到炳州，火車只要兩個多小時。
幾個人下了車，又打車來到天穆鎮，盤龍山林場。也就是此番考察的入口。白雪電話聯繫地方領導。領導不巧去市里開會去了，只有一個護林員接待。
「要不把那個駱駝先叫來吧。」朱久說道。
「我已經發消息給他了。他正趕過來。」
等了半個小時，黃傷騎著一輛破二八大槓風塵僕僕趕了過來。
「來了，來了。」苗青老遠看見。
「這人好白！」朱久，李翠，藍和第一次見到黃傷，都不由得驚詫道。
等到了切近，眾人才注意到黃傷的頭髮雖然是烏黑鋥亮，但卻是染的，髮根部位是雪白雪白的，如果不染應該是滿頭的白髮。
李翠道：「白老師，比你還白的人終於出現了。」
「他這是病態的白。」朱久分辨道。
白雪將幾個人一一介紹給黃傷。
黃傷看了看不由得皺眉，算自己六個人里三個女的，而且每個都是幹不了重活的樣子。黃傷愈發感覺五千塊錢要少了。介紹到李翠這裡，白雪重點講：「李翠小姑娘還單身，沒男朋友，主要交給你保護了。」
黃傷道：「這是不是要加錢。合同里我只管背包和治病。」
李翠聽了頓時臉色有些難看。
白雪道：「你大老爺們就不懂憐香惜玉，讓你照顧一下你吃什麼虧。」
一句話問的黃傷無言以對。
李翠道：「我不用他照顧，我自己能行。」
到了傍晚，護林員來傳話：「場長今天回不來了，等明天吧。」
白雪他們計劃是租林場的車子進山，現在場長不回來，護林員沒有權限給車。只能在這裡等。
「這裡有招待所嗎？」
「有是有，就是平時沒人住，不太乾淨，需要自己打掃。」
「要不，我們回鎮上吧。」朱久建議。
白雪用白眼珠翻了朱久一眼：「這裡這麼多女孩子還沒嫌棄，你倒先嫌棄上了。」
「你們都是科學怪人，我們可比不了。」藍和笑嘻嘻說。
「這裡誰說了算，誰是隊長？」黃傷問。
「我是隊長，怎麼了？」白雪反問。
「你是隊長你決定。去鎮上，住這裡我都沒意見。」
原來是力挺自己的，白雪還以為黃傷也要整什麼么蛾子。
白雪點頭說道：「我們就住這裡。等場長回來我們就借車。」
護林員前面帶路，七拐八繞的把幾人帶到一排小平房前：「這裡就是招待所了。老胡，有人住宿。」
老胡是林場招待所的管理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有一隻眼睛有嚴重的白內障，半駝背，臉上皺紋疊著皺紋，讓人不忍直視他的臉。老胡從旁邊一個小房子走出來，一步三顫，來到眾人面前，把幾個人仔仔細細打量，尤其三個姑娘，恨不得盯到肉裡面：「要幾個房間。」
白雪想了想，還是三個女的一間，三個男的一間這樣分比較好，於是要了兩個相鄰的房間。
「一間五十。兩間屋子一百。」老胡說道。
「這破屋子也五十！」眾人差點炸鍋。
鎮上的空調房也就六七十。他這破屋子連洗澡水都沒有居然要五十。
「我們還是回鎮上吧。」
「去鎮上要三十里路，現在已經天黑了。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也不要來考察了，現在誰想退出都可以舉手。」白雪很生氣。
苗青指著這次考察寫畢業論文呢，而李翠也要憑這次考察拿優秀碩士畢業生，自然不肯退出。朱久雖然不想住這裡，但作為未婚夫不能露怯。苗青不退，藍和自然也不能退。
黃傷橋洞子都睡過，這種地方更不在話下。
招待所的屋子窗戶真四面漏風，搖搖欲墜。床上滿是塵土，真的很久沒人住了。
黃傷拿著一根禿了毛雞毛撣子，打掃室內衛生，忙裡忙外。朱久，藍和就顯得有些笨拙了，不太會幹這種活。
隔壁屋子更慘，白雪，苗青，李翠都是嬌生慣養的主，打掃衛生一會被嗆的咳嗽連連。
「你們兩個去那邊幫忙。」黃傷指揮朱久，藍和。
他們兩人確實也插不上手，便轉場到隔壁打掃屋子。就在這時，護林員走了過來，在門口道：「忙上了。等會去前面吃飯，今天有野味。」
聽到有野味，藍和眼睛放光。
「還有晚上少喝水，不要去廁所。」護林員故意有些神秘地說道。
「為什麼，廁所鬧鬼嗎？」藍和嘻嘻笑著問道。
「還真不好說是什麼，反正挺邪性，你們晚上一直待屋裡就對了。」
「那憋不住怎麼辦？」
護林員提了提手中的兩個大塑料桶：「用這個解決。」
「那屋裡還能住人嗎？」李翠滿臉愁容看向白雪。
護林員走了，最後白雪他們的房間也是黃傷幫忙給打掃出來的。白雪暗中給苗青挑了挑大拇指：「你這次推薦人算推薦對了。」
整理完屋子，幾個人來到前面，護林員擺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場長打電話來吩咐特意給你們做的。平時吃不到這麼好的。」
桌上各種肉菜，看起來像雞肉，按護林員說法這是山上的野味，另外還有山裡的一些鮮嫩野菜，野蘑菇等。另外還有用裝礦泉水的大塑料桶裝的血酒。
護林員發話：「不論男女，每人至少要喝一大碗酒。」
李翠才是研一的學生，見識最少，看著酒頻頻皺眉：「這是什麼血，好嚇人。」
黃傷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肉：「就是他們的血。」
護林員挑大拇指：「還是這位小兄弟懂。這血酒能辟邪，還能滋陰壯陽，喝了大有好處。」
白雪道：「你喝不了一碗就少喝一點。」
聽說能滋陰壯陽辟邪，這一桶酒馬上被朱久藍和搶著喝，很快就被喝沒了。這種山里釀的酒後勁很大，用罷餐後，回去路上，朱久藍和得互相扶著，才能回到房間。
朱久將近一米九，藍和也有一米八，兩個大漢往床上一躺，沒有黃傷的地方了。況且黃傷也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雖然瘦了些，但也擠不下，只好打了個地鋪睡覺。
山里風大，尤其到了半夜。山風呼呼的吹，而且不分方向的亂吹，一會出南風，一會又吹北風。風聲帶著嚎叫，仿佛妖怪的呼喚。
砰，門被吹開了。黃傷從睡中驚醒，一咕嚕爬起來，看床上兩人睡得跟死豬似的。黃傷起身關門，看見隔壁白雪也正在關門。白雪看見黃傷，招了招手，示意幫忙拉一下，黃傷走過去，剛要拽們，卻見白雪面帶驚恐尖叫了一聲。
黃傷猛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黑影在牆上一閃而過。
「可能是大馬猴。你不惹主動他，他不會傷人。」
兩人一個拽，一個推，好容易將門重新關上。等黃傷回到自己這邊，藍和已經被風吹醒了。
「繼續睡，天亮早著呢。」
冷風一吹，人就容易尿多。黃傷回屋披上衣服，匆匆往外跑。
「不是說不能出去嗎？」藍和小聲嘀咕。
「沒事，聽那老傢伙嚇唬你呢。」
黃傷跑到茅房滋了一泡，剛出門，迎面看見地上蹲著黑乎乎一個動物，正凝視自己，似狼比狼胖，似熊比熊又瘦，不知為何物。那對眼睛在夜裡閃著寒光，格外的瘮人，嘴裡還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示威。
黃傷隨手抄起一塊又騷又臭的磚頭，照著那傢伙扔了過去，不偏不倚砸在那傢伙的頭上。那傢伙慘叫一聲倉皇逃竄。回到房間，沒等躺下，藍和早已憋不住尿，蹭的一下竄出房間。
「外面有野獸！」黃傷看著他的背景忙說道。
不超過三分鐘，就聽廁所那邊傳來人的慘叫。黃傷提著一根棍子就沖了出去。朱久也被驚醒了，見屋裡只剩自己一個人，也從行李中抽一根鈦合金的棍子，追了出去。隔壁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
朱久提著棍子，在院子裡轉了轉，這時發現黃傷扶著藍和一拐一拐的回來了。只見藍和大腿處有三道抓痕，鮮血淋漓往下淌。
「這是怎麼了？」
「廁所那邊有隻瘋狂的黑熊。」藍和皺著眉說道。
聽聞受傷，隔壁房間苗青想過來看看，正要開門。黃傷道：「別出來了，只抓破了皮，沒有大礙。」
擔心了半夜，第二天天一亮，苗青就跑過來看傷。此時大腿已經包紮好了，苗青說道：「要不你就回去吧，這樣進山很危險。」
藍和不同意：「我輕傷不下火線。只是抓破了皮。」
「我給打過針了。」黃傷旁邊說。
將近中午，場長回來了。場長見他們只有三男三女，不禁皺眉：「你們這隊伍太單薄了。小姑娘最好不要進去。」
白雪還真應景的咳咳的咳嗽起來。所謂病來如山倒，沒超過半小時的功夫，白雪病倒了，體溫燒到四十度。
「下次再來吧。」隊長倒下，眾人都打了退堂鼓。
「錢現在就結算給我。」黃傷怕賴掉那三千塊錢，急忙說道。
白雪強打精神，張開已經乾裂的嘴唇：「給我打一隻退燒針，我沒事。按照計劃進山。」
「今天絕對是不行了。」眾人都反對。
場長也說如果非要進山，也要等病好了，這樣高燒著進山，十有八九要死在山裡頭。白雪的確走不了路了，只得暫時留下養病。
藍和，朱久兩人輪番試駕場子提供的改裝車。黃傷給白雪打了一針退燒針，見病沒有好轉，決定去鎮上再拿些藥。
「合著你這兼職大夫，什麼藥都沒準備。」苗青不滿說道。
「你們又沒給採購的錢。」
苗青從帳上取了兩千塊錢給黃傷，讓他去鎮上多準備些藥物。黃傷踩著二八大槓一路直奔鎮上。
「打車回來，隊長的病等不起，不要再騎你那破自行車了。」
黃傷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頭也不回的騎車走了。直到黃昏，黃傷果然打了一輛車回來：「病有好轉嗎？」
「沒那麼燒了，但病好像加重了。」
也就半天時間，白雪整個人好像脫了相。黃傷擺弄著各種藥，也不知道該用哪個好。這時招待所管理員老胡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吃飯時都不見他。
老胡遠遠看著說道：「就地抓把土，合水吃了就好。」
啊，眾人聽了都很吃驚，還能這樣治病！
黃傷看了看朱久：「你是家屬，你說怎麼辦？」
朱久道：「姑且一試吧。」
黃傷真就就地抓了一把土，用涼水沖開，給灌了下去。如果是正常人，這樣喝土湯是喝不下去的，硬灌也喝不下去。但是病人就不一樣了，喝這土湯就像喝牛奶一樣絲滑。不出兩個小時，燒退了，人也精神了，跑了兩趟廁所，病就好了八九成。
「這是什麼原理！」李翠瞪著大眼睛問。
「只有那乾巴老頭知道。」苗青說。
「這病極有可能是昨天打掃衛生，揚起太多灰塵，吸入體內感染了病菌。而土裡有抑制這些病菌的其他細菌，食用這些土，相當於再次平衡了體內菌群，這樣病也就好了。」黃傷說道。
「你這是事後諸葛亮。」藍和不服氣。
「我早想到了，怕這個方法你們不接受，這才沒說。」黃傷分辨道。
「行了，你們別爭論了。下次團隊裡誰有什麼話儘管說，不要藏著掖著，最後誤事。」白雪下了命令。
這天晚上，誰也沒敢再出去上廁所，生怕再遇到野獸。
第二天一早，白雪病徹底好了。眾人檢查車況，檢查行李，準備進山。
山路非常的難走，每一米車子都要顛三顛。到了中午，眾人屁股都快摔爛了。
「下車吃午飯，休息一下。」
這裡還是人工管理區，有可見的道路，路邊也有野果，清澈的溪水裡有蝦子活蹦亂跳。只需用濾網在溪水裡一兜，就撈上來滿滿一捧蝦子。
大家一致同意將蝦子煮了補充營養。尤其李翠，藍和最為興奮，簡直比旅遊還好玩。
黃傷不動聲色，旁邊冷眼看著。朱久在忙著烤肉。苗青用手機拍照，有時候拍景，有時候自拍。
白雪吩咐：「用完火後，仔細檢查，不要引起火災。」
白雪發現黃傷站在角落一動不動問：「你咋不去幫忙燒火？」
「我吃過了。」
「你吃過了？什麼時候吃的？」
黃傷將手心的壓縮餅乾袋子亮出來：「這不是，我吃一塊壓縮餅乾就夠了。」
下午的車程愈發的艱難。朱久，藍和輪流開車，車子在山間小路上蠕動，有的地段，路旁邊就是懸崖，隨時都有摔下去的危險。李翠坐在後排嚇得臉都藍了，腳底冰涼，手心冒冷汗。而且越往山里走，這霧氣越重，明明是晴天，卻幾乎看不到太陽了。
「這速度不如徒步了。」苗青抱怨道。
「徒步設備怎麼辦？這麼遠的路，靠人背是背不上來的。」
「你們不就是做個田野調查嗎？帶一個照相機不就夠了。」黃傷插話。
他這話一出口，眾人都投來鄙夷的目光。
「小黃，你這次來也是一個學知識的好機會。」白雪開口道。
居然叫我小黃！黃傷感覺被看扁了。
山里天黑的比較早，還沒到落日時間，山里已經全黑了。四周全都是黑壓壓的樹木藤蔓，如同一個個聳立的妖魔。
「這裡已經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了，已經超出了護林員巡查範圍。」朱久說道。
白雪看了看衛星定位，果然到了大山深處，比預計的提前了一個晚上。
「在原始森林裡過夜會不會很危險？」李翠惴惴不安問道。
現在李翠有些後悔報考這個專業。考研時圖他分數低，容易考進來，現在才知道容易的往往都蘊含著巨大的陷阱。
「沒關係，我們的帳篷都是專業級的，能防蛇，也能防野獸。」苗青解釋道。
這次採購主要是苗青在做，自然要自我吹噓一番。
「要不我就住車裡吧。」
「那不行，車裡反倒不如帳篷里安全。我們幾個人在一個帳篷里，這樣也好有照應。」
啊！從小到大，除了父親，李翠還是頭一次和男的睡在一間屋子裡。李翠顯然有些不適應。
苗青早看出他心裡，畢竟也是這麼過來的，笑道：「放心，以後這樣的機會還很多。」
等帳篷支起來，李翠稍稍放了心，原來帳篷中間還有一道幕簾，將內部空間隔成兩部分，就像火鍋里的鴛鴦鍋。
帳篷外面支起一隻鍋，朱久等人正準備煮火鍋。有的人準備食材，有的人準備乾柴。白雪不知從何取出一個小音箱，接上手機準備放音樂。
把旋鈕打開音樂響起，抬眼四顧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黃傷呢？」
「找干樹枝去了吧。」
「說了不能走遠，所有人都要在視線之內，他怎麼不聽！」白雪動了怒。具有領導型人格的人最恨別人不聽指揮。
朱久一邊將羊肉卷兌入鍋里，一邊說道：「他以前沒跟隊做過田野考察，他不懂這些情有可原。」
正說著，黃傷空著手走回來了：「不能在這裡紮營！我們換個地方。」
「為什麼不能紮營？」苗青聽了這話有點緊張。
「這裡有蛇。」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
「我就說他沒有經驗。」朱久笑的聲音最大。
「嗨，我當是啥呢，嚇我一跳。」
苗青舒了口氣，神情明顯放鬆繼續說道：「哪次野外考察沒有遇到蛇。我們早習慣了。」
「我不習慣。」李翠說。
白雪道：「你們別笑，誰都有第一次是不是。對付蛇我們都有經驗，放心吧。」
白雪招呼黃傷一起坐下吃火鍋：「不能再吃壓縮餅乾了，那是最後的口糧。」
黃傷依然憂心忡忡，吃的心不在焉。
「晚上睡覺的時候讓黃傷睡在裡面。」白雪告訴朱久和藍和。
「李翠你也在裡面。」
這裡面黃傷和李翠經驗最少，算是對他們兩個的照顧。
吃過飯，大家準備休息。苗青從箱子裡取出一瓶噴劑先給自己身上噴了噴，然後交給李翠：「每個人都噴一下。」
最後傳到黃傷手裡，黃傷朝身上噴了噴，一股刺鼻的氣味：「這是什麼？」
朱久，藍和都笑了，笑他沒見識。
「三合粉，能避蛇，也能驅除蚊子蜈蚣。」白雪在另一半帳篷裡面說道。
「這裡有的蛇不怕雄黃。」黃傷說道。
黃傷把噴上的三合粉用毛巾又擦掉了。
「你怎麼回事！」他這一舉動明顯惹了眾怒。
「被蛇咬了耽誤的是大家的行程。」
「給他噴上。」白雪下了命令。
朱久奪過噴劑，藍和伸手來抓黃傷。黃傷甩開兩個人跑到了帳篷外面。
「這人怎麼這麼犟！」連李翠都看不下去。
白雪也鑽出帳篷，抄起一個強光手電筒對著黃傷照了過去。黃傷最怕光，這一照真猝不及防，黃傷頓覺眼球似乎要爆炸了，仰面摔在地上。
「姐你太狠了吧。」苗青沒想到白雪使這麼一招，嚇得心驚肉跳。
「他眼睛沒事吧。」
顯然有事，這手電筒有十萬流明，別說黃傷眼睛本來就怕光，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這光線的直射。黃傷的眼睛腫的像兩個紅色桌球，甚至眼角都滲出紅色血淚。
朱久，藍和左右架著他攙扶回帳篷：「這次不會真瞎了吧。」
白雪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後果，若真因為自己這一行為弄瞎了眼睛，追究起來搞不好要坐牢。
「你之前沒跟我說他眼睛這麼怕光。」白雪對苗青嘀咕。
這是推卸責任，苗青心裡清楚，也沒和他爭吵只說：「先用毛巾熱敷一下吧。」
「姐，若是真瞎了，我們還進山嗎？」李翠小聲問。
「先救人。」白雪沒有正面回答。為了彌補罪過，白雪親自動手，弄來熱毛巾給黃傷敷眼睛。
「這情況已經不能走了，明天我們回林場吧。」朱久說道。
「明天你送他回去，我們剩下幾人繼續進山。」
「扯淡，你們四個人能進山？」
「我沒事。」這時黃傷說話。
「你眼睛現在能看見嗎？」白雪聽了這話差點掉下眼淚。
「不能。過一兩個小時大概可以恢復。」
「行，過兩個我來看你。如果還沒恢復，明天就回林場。」
折騰半天人都累了，眾人都躺下入睡。只有白雪一個人沒睡，他真要等兩個小時，看黃傷的傷情。
如果真瞎了，繼續進山已經沒意義了，剛才和朱久說繼續進山只是嘴硬。除了要送黃傷去醫院，還要準備接受院裡處分，大概率工作保不住。黃傷十有八九還要起訴自己，賠上一大筆錢。
白雪坐著，不停翻看平板電腦里的一些科研資料，但看的什麼是腦子裡一點印象也沒有。好不容易熬了兩個小時，白雪站起來將帳篷中間隔斷的拉鏈拉開，悄悄走過去，低聲問：「睡著了嗎？眼睛好了沒有？」
黃傷已經睡著了，沒有反應。朱久睡得輕，聽到說話聲，隨手將黃傷捅咕醒：「問你話呢，眼睛好沒好？」
黃傷試著睜開眼睛，看見一雙惶恐的眼睛正看著自己：「能看見，麻煩你別理我這麼近，差點沒嚇著我。」
白雪長舒了一口氣：「行，我們保持三米之外的距離。」
「那是什麼？」朱久發現帳篷上好像趴著什麼東西。
「樹枝吧。」白雪道。
「好像是蛇。」
「這邊也有！」
眾人發現帳篷外面爬了很多條蛇。藍和，苗青也都醒了，見到這陣勢都嚇了一跳。
「是那三合粉招來的。」
黃傷繼續說道：「這種蛇叫頂上開花，不但不怕雄黃，反倒會被吸引。」
眾人聽了紛紛用毛巾將身上擦拭乾淨。
「現在怎麼辦？」
「那要看這帳篷堅固程度了，等明早再想辦法驅蛇。」
「你早知道剛才怎麼不說。」朱久有些生氣。
黃傷被問得有些臉紅，他其實想看看這蛇會不會真的被吸引來，所以才沒說。
「現在就別追究這些了。還是想辦法怎麼應對吧。」白雪說道。
第二天早上，陽光穿透迷霧，帶來絲絲暖意。
「蛇全都退走了。」眾人發現。
「你們先別動，我出去看看。」皇傷第一個鑽出帳篷，視線有些糊。但黃傷沒想讓大家知道，悄悄換上了顏色更深的墨鏡。這種眼鏡以前只在夏天烈日中午的時候戴。像這種深山陽光不足的地方是不需要的，但現在眼睛還沒完全好，為了保護眼睛也只能戴上了。
「我把這毛巾扔了吧。免得再把蛇招來。」白雪捏著毛巾走出帳篷。
「不要走遠。」黃傷話還沒說完，只聽白雪呀的一聲慘叫。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隻頂上開花，一口咬在了白雪的捏著毛巾的手上。
黃傷趕過去伸手要抓那隻蛇，因為視力不佳，一把住了個空。
朱久聞聲提著一把鐵鏟從帳篷里出來，剛要殺蛇，卻被眼前景象鎮住了。
原來不止一條，晚上那些蛇並沒有走遠，都潛伏在附近。白雪扔的這條毛巾，顯然把這些蛇二次喚醒，都從草叢鑽了出來，昂著頭，吐著舌頭，足有十來條之多。
「快救人。」黃傷搶過鐵鏟，這時適應了光線明暗，鐵鏟掄起斬斷了一條毒蛇。朱久趁機把人搶回帳篷。
藍和將只剩半瓶的噴劑用力摔在遠處的一處岩石上，瓶子爆裂，散發出濃郁的氣味，將其餘的蛇引了過去。
「快用血清！」朱久大吼道。
黃傷跑回來，翻開藥箱，找到血清給注射進去。
「傷口破處有毒，你吸一吸。」黃傷吩咐道。
「這！」朱久有些猶豫。
「除了你還能是誰？」苗青，李翠見他猶豫都有些不滿。朱久只得照搬。
吸完之後，黃傷弄來一瓶消毒水：「漱漱口，別喝。」
「又病倒了，今天能走嗎？」藍和偷偷低聲問苗青。
苗青朝白雪的方向努了努嘴：「等等看。」
「今天必須走，這裡蛇太多。」黃傷發話。
朱久對黃傷剛才指揮自己就很不滿：「誰說必須要走，這要看傷病情況。他這樣怎麼走路！」
「我沒事。他說的沒錯，我們要儘快穿過這片區域。」白雪搖搖晃晃站起來。
「既然隊長發話了，我們就走吧。」苗青附和道。
這裡的確太危險，誰都不想久留。收拾完東西，車子繼續往深山裡走。到了中午前面沒有路了。
「車子只能停在這裡，等回來再取了。」
「這麼快！」想想後面的路都要背包徒步李翠有些肝顫。
「把車子藏好，不要被人發現。」黃傷說道。
「這裡還有其他人？」
「傳說有山匪！這也是李主任不來的原因。」苗青說。
「什麼年代了還有山匪。」朱久很不服氣。
藍和也笑了：「山匪在這裡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
「既然這樣就聽黃傷的吧。把車子藏好。」白雪吩咐道。
朱久把車子開到密林深處鎖好，然後眾人把重要物資取下車，弄來一些樹枝將車子蓋住。
「這麼多東西！」黃傷看的眼暈。
「又沒讓你一個人背。」
白雪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每個人都背一些，男的多背些，女的少背些。重要的東西自己背。」
最後一句是說給兩個女生聽的。
沒錯，這次一行六個人，只有三個姑娘是來科考的，是專業的。三個男的都是外行，只能幹一些體力上的活。聽到這句話，李翠趕忙把已經被黃傷背過去的包拿過來，取出裡面的相機，電池，本子，放到自己的包里。
「你的包里怎麼還有彈弓！」李翠驚詫的發現。
白雪聞訊而來，將黃傷包中的彈弓拿出來看了看還挺精緻：「我們是來考察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說著就要把彈弓給撇了。
黃傷急忙抓住白雪的手腕：「別人，這個有大用。」
「除了打鳥還能有什麼用？」
「剛才沒說嗎，山裡有山匪。」
哈哈，眾人都笑了。
朱久搶過彈弓看了看說道：「真遇上賊匪，這玩意能管用？」
「管不管用都不能扔。」黃傷也上來脾氣了。
「還給他吧。」白雪說道，現在依然對傷了他的眼睛感到愧疚。
朱久把彈弓還給黃傷，黃傷這次沒把彈弓放在背包里，而是將彈弓別在腰間。
眾人魚貫而行，朱久在最前面開路，黃傷在最後面，其餘人在中間。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日頭偏西，前面道路陡然開闊，顯出一大片花海。
真是花的海洋，滿山遍野都是花。紅的，白的，黃的，各種顏色。
「好漂亮，我們停下拍個照吧。」李翠說道。
白雪也同意，以前沒少出差，但像今天這樣的花海還是頭一次見：「先照一張大合影。然後再單獨照，不要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
找出相機支架，眾人排成兩排，男的在後面，女的在前面照了一張合影。
「白老師和朱老師合照一張。」苗青招呼。
白雪很自然靠在朱久懷裡，朱久雙臂環報，照了一張。
「如果帶婚紗來就好了。」白雪有些遺憾。
「再照幾張吧。」苗青說道。
一連拍了十幾張照片。然後白雪又讓苗青和藍和一起合照。他們兩個照了二十多張。最後白雪說道：「行了，你們都老夫老妻了，讓李翠同學也照幾張。」
「你們都成雙成對，我就不照了。」李翠擺手。
「要不我們三個照幾張吧。」白雪，苗青，李翠又合照了幾張。
「你們三個男生不合照？」
「不照！」黃傷擺手躲在一邊。
「咋們兩個照一張。」朱久，藍和兩人合照了一張。
然後每人又單獨照了幾張。
「這裡的花好多啊！」李翠突然朝著花海深處喊道。
「別喊，招來野獸。」黃傷說道。
現在眾人都煩黃傷，這傢伙處處讓人掃興。
「頂多有野狗，狐狸，難不成還有老虎不成？現在全國只東北還有野生老虎。如果這裡真發現野生老虎，咱們還為國家立一大功！」朱久說道。
「苗青我愛你。」藍和猝不及防的也朝著花海深處喊去。苗青毫無準備，頓時驚慌失措，露出滿臉嬌羞。
藍和都喊了，朱久自然也不能示弱：「白雪，我愛你。愛你一萬年！」
他的嗓門更大，震的大山直顫。白雪畢竟大兩歲，還留過學，很自然的微笑。
眾人眼光都看向黃傷。
「不喊不是男人！」藍和說道，白雪李翠苗青也都笑嘻嘻附和。
「我沒有對象！」黃傷現在很慌亂。
「暗戀對象也行。」白雪笑著說道。
黃傷眼神往李翠這邊掃了一下。
李翠心裡咯噔一下，他要幹嘛？
「媽媽，我愛你，你在哪裡？！」黃傷被迫也喊了一聲。
「這不算！」朱久，藍和都不滿意。
「別為難他了。」苗青畢竟是同鄉，趕忙出來解圍。
白雪心裡卻一動，在繼續前進路上偷偷問苗青：「他媽媽現在還沒找到下落嗎？」
苗青搖頭：「我不清楚，我和他不是同一個村子的。」
走出不到半個小時，突然半空一聲槍響。嚇得眾人臉色蒼白：「真有山匪！」
「快蹲下！」黃傷說著自己先鑽到草叢裡躲了起來。
其他人亂做一團剛要躲藏，從前面亂樹叢中閃出兩個漢子，臉色常年太陽曬的黑紅，身穿迷彩服，每人端著一把獵槍。
若是只兩個人朱久，藍和還不算害怕，這時又從隊伍後面鑽出三個人攔住道路。雖然是五對六，但對方是五個漢子，五把獵槍。自己這邊一把槍也沒有。
為首的匪人道：「才三個妞，不夠咱爺們分啊！」
「你們別亂來，我們是國家科考隊的，出了事國家會查。」白雪強做鎮定說道。
哈哈哈，五個匪徒大笑。
「方圓幾百里大山，狼都不敢往深山裡面鑽，怎麼查。」匪徒甲說道。
「老子手裡人命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匪徒乙說道。
「你們三個乖乖把衣服脫了讓老子開開葷。」匪徒丙厲聲喝道。
「你們兩個也脫！」匪首說道。
「大哥，你這重口味啊。」匪徒丁說道。
藍和此時的臉比黃傷的臉還白。
「黃傷呢？」朱久有些憤怒，這小子跑的倒是快。
匪首砰的一槍打在朱久的背包上，背包里的水壺咕嘟嘟撒了一地的水。嚇得朱久雙腿轉筋，幾乎站不住了。
「哎呀！」一個匪徒突然慘叫一聲，手裡的槍掉在地上。
「哎呀！」另一個匪徒幾乎同時慘叫了一聲，手裡的槍也掉了。
攔路的兩個匪徒倒地。斷後的三個匪徒慌了，端著槍左右四顧，找不到人，只能朝著遠處亂射。白雪，朱久他們幾個急忙蹲在地上，生怕被流彈射中。
射了幾槍，沒有人。匪首這才鎮定下來吼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手不知道被什麼打中了。」那兩個匪徒手上殷紅一片，無法再提槍。
「啪！」第三個匪徒的手又被擊中，獵槍脫手。那匪徒抱著受傷的手掌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叫喚。
「啪！」第四個匪徒被擊中了。
只剩匪首。白雪幾人這才回過味來，肯定是黃傷乾的。白雪搶先一步，撿起一把槍，朱久也跟著拾起一把槍，齊齊對準了匪首。
現在是二對一。
「你們不會使！打不中我。」那匪首故作鎮靜，伺機反撲。
「那我呢！」這時黃傷神不知鬼不覺，冒出來，拾起地上的一支槍，抵住匪首的後腦。
「你是看外場的眼鏡哥？」匪首從餘光看到身後一張白的發亮的臉，馬上認了出來。
「你認識我？」黃傷有些詫異。
「我是二彪子啊！」
匪首說道：「真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黃傷想起來，那年在外場做保鏢的有一個二彪子，這人幹了兩個月就走了，是自己老鄉，還一起喝過酒。
「你怎麼當山匪了？」
「我不是山匪。鎮上沒啥活，到山裡打些野味拿到外面賣。」
「既然這樣，你攔我們幹什麼？」
「不知者不怪。早知道是大哥的人，我打死也不敢攔。」
「這兩天野味少，剛才聽見你們喊山，還以為是旅遊的。就像借點錢花，沒別的意思。」一個倒地的匪徒說道。
黃傷一甩頭，示意藍和奪了匪首的槍。現在幾把槍都落在黃傷這邊的人手裡。
幾個山匪只剩匪首一人沒受傷，形勢陡然急轉。
黃傷把幾人趕到一起，仔細辨認，這匪首還真是二彪子，不過比之前看外場的時候黑多了，也老多了。
這二彪子真實年紀不到三十，現在被太陽曬的像五十多的人。
「這幾個人怎麼處理？」朱久問白雪。
白雪轉過頭看黃傷。黃傷道：「槍和子彈留下，你們幾個走吧。」
「沒槍走不出這大山！」二彪子哀求道。
黃傷想了想：「給你留一把槍，三顆子彈。」
二彪子千恩萬謝拿回一隻槍帶著幾個人走了。
等這幾個人走遠了，朱久不滿的問道：「怎麼把他們放了！」
「你不放帶著他們一起進山？」黃傷反問。
「這些人放了，還會禍害其他人。」藍和也不滿意放人。
「那你說咋弄！」黃傷反問道。
眼看三個男的要吵起來，白雪忙制止道：「行了，別吵了。惡人自有天收，我們繼續趕路。」
「他們不會把我們的車開走吧？」李翠小聲叨咕。
白雪說道：「那是林場的車，他們認識的話就不會去偷。」
黃傷聽了這話朝白雪瞟了一眼。
剛才那幾個人還真是盜獵的，走出不遠發現了樹上掛著的野雞，野狐狸。
「有吃的了。」黃傷說道。
「這是野生保護動物！不能吃。」李翠忙說。
「都已經死了。那幾個人是準備剝皮運下山的。」黃傷扯著死狐狸腿說道。
藍和奇怪道：「怎麼不活著運下去，那樣不更好賣？」
苗青說道：「你這就沒經驗。山下查得很嚴，活物不好賣。況且只運皮毛一次能帶更多。」
「你家不會就是幹這個的吧？怎麼這麼清楚。」眾人一齊看向苗青。
「我本地人當然知道，他不也知道嗎！」苗青用手指著黃傷。
黃傷點點頭。
獵槍很重，三個小姑娘背起來費勁，朱久背了一把，藍和背一把，黃傷背了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