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發現化石
「不要招惹它們。」白雪急忙說道。
黃傷很不以為然：「這是吸血蝙蝠。被咬一口能送人見西方佛祖。」
朱久也拽住戰術棍，很期待的說道：「來吧，蝙蝠們。」
李翠聲音有些發抖：「我們趕緊走吧。」
「不能走，前面地方狹窄，蝙蝠來了躲不開。」黃傷說。
「那夜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吧。」藍和也著急趕路。
「這裡有化石。」白雪蹲在地上本來是要查看蝙蝠，猛然發現地面有化石的痕跡。
「這麼快就有發現了！」苗青感覺很不可思議，蹲下來一起看。果然就在蝙蝠墜落的地方，有一塊狼一般大的化石，但已經支離破碎沒有了考察價值。
李翠也蹲下仔細查看：「是以前來洞裡探險的人弄壞的吧。這是個什麼化石？狼嗎？」
「不像狼，也不像豹子。如果是一塊完整的化石就好了。只可惜現在一隻完整的爪子都湊不齊。」白雪和苗青都搖頭嘆息。
「又來了！」這一次朱久也看見，舞動棍子奮力猛擊，卻一棍擊空了。
藍和眼疾手快，揮動棍子猛掃，將蝙蝠擊落：「朱久，你這棒球冠軍不行啊！」
朱久在去年市里高校聯盟棒球賽拿了一個業餘組的冠軍，今日卻被藍和奚落。
「棒球和蝙蝠又不一樣。要不是我打亂了他的飛行路線，你未必能打到。」朱久辯解道。
「怎麼有汽車聲音。」白雪警覺的說道。
眾人都側耳細聽，果然洞外傳來一陣嗡嗡聲，真的像是有大卡車從遠及近的開了過來。
「這不是汽車，是蝙蝠回巢了。」苗青說道。
蝙蝠群才飛出去不到半個小時，怎麼就回巢了。
眾人有些不相信苗青的話。
「的確是蝙蝠回巢。不是同一批蝙蝠。這次回來的是吃肉的，我們都小心點。」黃傷說道。
「趕緊趴下。」白雪連忙招呼大家。
進洞的方向突然黑了下來，蝙蝠群仿佛一隻惡魔黑壓壓湧入洞中。眾人急忙趴在地上。但是，這批蝙蝠是吃中小型動物肉的，早就聞到了地上的肉香，哄得一下子朝眾人撲了下去。
跑，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眾人都不約而同跳了起來，沒了命似的往洞穴深處逃竄。那群幸虧那群蝙蝠在洞外都吃了八九成飽，只有少數蝙蝠還有食慾，追著這些人撕咬。
「我的耳朵！」
「我的脖子！」
眾人頓時狼狽不堪，只要沒有被衣服包裹，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成了蝙蝠叮咬的目標。
黃傷跑的最快，他一路沖在前面：「快前面有個水池子，跳下去。」說著自己先一個猛子扎到了水裡。
朱久，藍和也紛紛跳到水裡。緊接著苗青，白雪逃入水中，將頭埋在水下不敢浮出水面。李翠跑的最慢，幾乎快被蝙蝠咬哭了，腿有些髮漂，眼前蒙燈轉向，不知到往哪逃。
「快拉他一把。」白雪催促水中的朱久。
朱久猶猶豫豫剛要找機會出去，卻被黃傷搶了先。這黃傷像一隻野貓，猛然鑽出水面，一把將李翠拽如水中。蝙蝠像蒼蠅看見屎一般團團將黃傷圍住。
黃傷將手中棍子一掃，打翻了四五個蝙蝠，這才退回到水中。這些蝙蝠在水面轉了轉，沒有找到目標，陸陸續續朝洞中深處飛了過去。
洞中的水刺骨的寒冷，六個人除了黃傷，其餘幾個全都抽筋了。幸虧這水只有齊腰深，否則有淹死的危險。
「這水怎麼這麼冷！」朱久頭一個鑽出水面，掙扎到岸邊坐下。
「山頂海拔很高，這水是山頂積雪順著岩石縫隙流下來，匯集在這裡形成的，溫度接近零度。」白雪也鑽出了水面，此時凍的臉色發紫，眨眼都困難。
李翠眼淚汪汪的從水裡出來，脖子被蝙蝠咬了好幾口，傷口又疼又紅。此時大家都掛了彩，多的十幾處咬傷，少的也有兩三處。唯獨黃傷一處咬傷也沒有。
「你小子咋回事？」藍和看的吃驚。
剛才大家都看見了，黃傷將李翠拽入水中之後，還和蝙蝠鬥了一會。那時候蝙蝠群瘋了似的圍著黃傷，而黃傷手中只有一條棍子，怎麼可能沒傷！
朱久說道：「他的肉是臭的，蝙蝠不喜歡吃。」
苗青抿著嘴偷笑。
「你知道怎麼回事？」白雪看了苗青一眼。
黃傷說道：「應該和血型有關吧，我是B型。」
「我是A型。」朱久說道。
「我也是A型。」藍和說。
「我也是B型。先不討論這個，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工作。」白雪說道。
「你是隊長，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大家異口同聲說道。
白雪看看黃傷：「說實話，你是不是來過這裡？」
黃傷搖頭：「第一次來。」
現在蝙蝠進入深處，如果繼續前進，很有可能繼續遭遇，那時候如果旁邊沒有水池，大概率要出人命。因此白雪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苗青道：「進山以來好幾天沒洗澡，就在這裡洗個澡吧，洗完澡再商量下一步。」
女士優先，三個男的都被打發到遠處背對著水池並排坐著，互相監督誰也不能往回偷看。
藍和捏了捏黃傷的脖子：「你是不是塗什麼草藥了？」
黃傷也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說道：「哪裡有草藥，就是皮糙肉厚而已。」
藍和拿著手電照了照，果然黃傷的脖子也有咬痕，但是都沒有破皮，只咬出了一些白色斑點。
朱久嘲諷道：「不洗澡也有好處。半寸厚的皴，不要說蝙蝠，就是狼狗也咬不動。」
藍和偷眼瞄了黃傷一眼，黃傷似乎並沒有惱怒，心中奇怪：「進洞以來這朱久屢次挑釁，他居然不惱不怒，也是個奇人。」
藍和感覺黃傷還是有些過人之處的，雖然是第一次隨隊考察，但展現出了不一般的素質，如果朱久繼續挑釁，黃傷撂挑子不幹了，那時困難都將落在剩下的幾個人身上。
因此藍和決定調和一下兩人關係：「朱久，你這樣屢次針對黃同學有些過了。」
朱久哼了一聲道：「我就實話實說而已，你別從中架橋。他若不服就來單挑。」
「我才不單挑呢，除非給錢。」黃傷冒出一句。
沒錯，黃傷和朱久他們不一樣，朱久是陪白雪來的，藍和是為了苗青來的。白雪他們三個是來做科研的，唯獨黃傷是為了錢來的。
「那就鬥地主吧。」藍和居然帶了一副牌。
三個人在角落裡鬥起了地主。三盤下來，明顯藍和的牌技高人一籌。這時白雪走了過來：「輪到你們了。」
現在白雪換上了專門為這次考察準備貼身衣服，能防禦像蝙蝠以及毒蟲的叮咬，妙曼身材盡顯，把黃傷看的呆了，藍和也急忙迴避目光。朱久眼角餘光看了黃傷一眼，心中更加憤怒：「早晚收拾這小子一頓。」
男的洗澡就快多了。
洞裡不分晝夜。看了看表，已經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洞內沒有乾柴，眾人只能拿出壓縮餅乾，用過濾器過濾了一些洞穴水，然後將維生素泡騰片沖開了，算是湯品。總共用餐不到五分鐘。白雪要求大家休息，黃傷又站出來反對：「這裡太冷，不如去前面。」
朱久站起來道：「你怎麼知道前面就暖和？」
白雪見他這架勢仿佛要打人，急忙將其拉住：「他說的沒錯。我們在朝地下方向走。越向下溫度越高，下面有地熱。」
苗青也說道：「是啊，這裡冷的有點哆嗦。」
他這麼一說，朱久也感覺渾身戰抖，仿佛置身冰窖。繞過水池，前面有一個高聳的半牆。滑溜溜無法攀岩。
「完蛋，走到頭了。」藍和有些失望，但也有些高興。他心裡才不管考察能不能有結果呢，就盼著早點結束回去。
朱久像壁虎一樣扒住岩石，想爬上去，試了三次都不成功。
「你不是能嗎，你試一下。」朱久看著黃傷說。
「另想辦法吧，這麼光滑誰能爬上去。」白雪說。
「我的那些照片好像也就到這裡，沒有再前面的照片了，可能真過不去。」苗青回想了一下說道。
「白老師，我們是不是白來了。」李翠聽了有些沮喪。
白雪仰面看了看岩石，用手試了試，滑溜溜的根本無法用力。
黃傷也用手扒了扒岩石，說了句：「這石頭可真絲滑，上不去。」然後轉身走了。
現在沒一個人能爬上去。失望之情寫滿在三個姑娘的臉上。這其中白雪的心裡壓力最大。這次考察可以說是孤注一擲，再沒有退路。
「我找一找有沒有其他的路。」黃傷避開白雪失望的眼睛，低著頭又吐出一句話。
「注意安全。」白雪輕輕囑咐一句，沒有再說別的。
黃傷身形一晃，鑽進旁邊的岔道。
「早就查看過了，那邊是死胡同，他還去。」朱久說道。
過了大約十分鐘，黃傷一路跑著回來：「可以過去。」
白雪激動地跳起來：「一起去看看。」
眾人跟著黃傷鑽入岔道，七拐八拐，來到一處水眼。黃傷指著黑森森的水眼說道：「從這水眼能潛過去。」
「我們只帶了一個氧氣罐。」藍和說。
「只有七八米，誰都能游過去。」黃傷說道。
白雪看了李翠一眼。李翠忙說：「我可以。」
「那就都沒問題了，我先過去，黃傷最後一個。」藍和說道。
藍和一頭鑽入水眼裡面。
「趕緊跟上！」白雪發話。苗青緊跟著跳了進去。白雪緊隨其後，然後是朱久。
再後面，李翠猶豫再三，沒下去。以前在游泳課，成績是不錯的。但是那是在游泳池，而現在則是黑乎乎狹小的不容轉身的一個水窟窿。
黃傷道：「趕緊下，遲了，你老師還以為出事了呢。」
李翠這才一咬牙，閉眼鑽入了水窟窿。這水似乎比較暖和，不像前面那個冰水池子。李翠拼命的蹬水，差點踢在緊跟著的黃傷的臉上，終於鑽出水面，岸上的白雪，苗青一左一右將其拽了上來，仿佛過了一次生死大關。
這邊的溫度明顯高了不少。
帳篷太大，沒有帶進洞裡，每個人各自展開睡袋，準備在睡袋裡過夜。男的在外側，女的在內側，一字排開。白雪剛鑽進睡袋，側頭看向朱久這邊，想說兩句話，卻隱約看見遠處黑乎乎有東西在動，頓時面帶驚恐說道：「那邊那是什麼！」
眾人都激靈一下子鑽出睡袋，坐了起來。
果然遠處黑暗一片中似乎還有個黑色的東西仿佛在動，好像一隻趴著的熊。
「不會是熊吧！這下完了。」藍和驚呼道。
李翠嚇得差點暈過去。
「是個人。應該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先我們一兩天進洞的人。」黃傷平平淡淡說道。
說話之間，黃傷已經站起來走向了那團黑影。
「帶上棍子，萬一是野獸呢。」白雪吩咐道。
「他不會看錯。」苗青道。
這時黃傷已經走到近前，果然是一個人，身材微胖，躺倒在地上。黃傷俯身摸了摸呼吸，人還是活著的。
「人還活著，暈倒了。怎麼處理？」黃傷遠遠的問。
「既然是人，肯定要救！」大家聽他這麼問，都很憤慨黃傷這人有點冷血。
黃傷把這人背了過來放在地上：「大概率是感染病毒了。放我們這邊怕不會傳染？」
「傳染也得救啊。」白雪此時用白眼仁看黃傷。
黑暗中，眾人也沒看清黃傷怎麼調的藥，用水眼的水調出一碗藥湯，給那個人灌下去。過了七八分鐘，那人醒了過來：「這裡是醫院嗎？」
「還在山洞裡呢！暈倒有一天多了吧，多虧這病毒高燒不退，否則就失溫死了。也算因禍得福，撿了一條命。」黃傷冷笑道。
原來這個人叫王玄，是一個戶外探險視頻播主。在白雪他們前兩天從山的另一側到達洞口，開始進洞探險。洞裡沒有信號，本想錄一些視頻拿回去傳到網上，誰想感染了病毒，暈倒在這裡，若不是碰巧白雪他們也來了，再過幾天將成為這山洞裡小動物們的美食。
吃過藥，又吃了一些壓縮餅乾，喝了一杯濃咖啡，王玄侃侃而談。
「我看過你的視頻。」白雪說道。
苗青，李翠不由得向白雪方向看去，所里都知道白雪是個工作狂，經常為了寫論文在辦公室熬通宵，他怎麼有時間刷視頻？
「您是白教授！我也看過您的視頻。」王玄說道。
啊，朱久藍和都傻眼了。
「南非那次考察的視頻，真是太厲害，感覺您就是國人之光！」王玄作為視頻播主，拍馬屁功夫一流。
朱久藍和這才吐了一口氣，差點誤解。
白雪在讀博時，跟隨導師去南非一個基地考察，期間白雪表現突出，及時糾正了導師的重大失誤，使考察順利完成。這經過被另一個隨隊博士記錄下來，傳在網上。不但王玄，許多搞野外探險的人都看過。
王玄一頓吹捧，白雪自然很受用問：「你明早一個人出去行不行？要不要人送你出去。」
「我跟你們一起下去考察吧。這次好不容易來一趟，半途而廢十分可惜。」
白雪聽了有些猶豫。多一個雖然多一份力量，但也多一份責任。
「他能找到水眼鑽過來，說明他水平還不錯，不至於拖後腿。」黃傷說道。
「我不是潛水過來的，旁邊有一個隱蔽的小洞，可以鑽過來。」
「那就更行了。」
於是大家商定王玄加入考察隊。
誰料到第二天，白雪，朱久，李翠，藍和紛紛高燒不起。
「是我傳染的？」王玄有些自責。
黃傷用體溫計挨個量了體溫，又看了看舌苔，摸了摸脈說：「不是你傳染的。應該是昨天那群蝙蝠傳染的。」
王玄聽了這才安心。
白雪躺在睡袋裡，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說道：「給大家打一針退燒針吧。」
「你閉嘴！打了退燒針，這病就好的慢了。我去附近找藥。」黃傷說道。
「這附近哪裡有草藥？」王玄，苗青都很疑惑。
黃傷微微一笑：「解鈴還須繫鈴人。蝙蝠傳的毒，自然還需用蝙蝠身上的藥來解。」
黃傷拿一個小刀，在附近地上找啊找，找一會用小刀刮一刮。
「他在找蝙蝠屎！」朱久怒道。
黃傷呵呵一笑：「蝙蝠屎又叫夜明砂，本就是中藥一味。你不想吃，我就少煮一碗。還有誰不想吃？舉舉手。」
雖然蝙蝠屎很噁心，但沒人舉手。
黃傷用在地上刮來的蝙蝠屎，混合了幾味其他帶進來的中藥，用蠟燭慢慢熬了一小盆湯藥：「屎熬好了，誰先吃！」
「你能不能別說的這麼噁心。這樣誰還吃得下去。」藍和心想這黃傷的確欠揍，難怪朱久幾次要打他。
居然是白雪主動第一個吃。黃傷都有點驚訝，這娘們不簡單啊。
藍和也一咬牙，跟著喝了一大碗湯，別說還甜絲絲的，不知道放了什麼。
李翠捏著鼻子也喝了一碗。
「你身體最差，得多喝，再來半碗。」黃傷說道。
李翠差點把喝進去的給噴出來。
「我的呢！」朱久此時也急了。
「我以為你不喝呢。沒做你那一份。」黃傷道。
白雪早看見盆里還有，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就別逗他了。你們兩個大男人都別這么小肚雞腸。」
黃傷把剩下一碗給了朱久。
真是萬物相生相剋，這藥比退燒針好使。過了三個小時，眾人都恢復了七七八八，燒也退了，身體也有力氣了。
白雪召集大家商量下一步行動。
黃傷說道：「咬人的蝙蝠恐怕就在前面，要我說別找化石了，就這麼回去吧。」
「現在回去，剩下那幾千塊錢不給你了。」白雪瞥他一眼。
黃傷頓時如同被抽了筋一般，不敢言語。
藍和說：「考察還是繼續。但也要找一個對付蝙蝠的辦法。」
苗青道：「我們現在的衣服能抗的住蝙蝠撕咬。再戴上頭盔就可以了，現在蝙蝠不是問題。」
眾人看向王玄。
王玄道：「我也有裝備，我這就去拿。」
經過一番換裝，現在幾人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沒有一寸皮膚暴露在空氣里。王玄是專業探險主播，探險多年經驗老道，他的設備也不差。
真是巧，也就剛剛換裝完畢。那群咬人的蝙蝠開始從洞穴深處出發向洞外飛去覓食。藍和，朱久幾人都紅了眼，誓要報昨日之仇，掄起戰術棍，嘁哩喀嚓，將空中蝙蝠一頓亂打。可憐這些蝙蝠雖有伶牙俐齒但咬不穿這些人的防護衣服。地上落滿了蝙蝠屍體。
「差不多就行了。別再打了，不要破壞這裡生態平衡。」白雪趕忙阻止眾人。
蝙蝠群飛走了。
李翠問：「白老師，我們不在這裡勘探一下嗎？」
白雪指著洞頂說道：「這裡的岩石構造很難出化石。」
苗青接著說道：「洞頂和地面岩石結構接近，應該是同一地質時期形成的。我們得找那些地質構造快速變化的。」
李翠有些害怕往前走。
「快有了，順著這岩石紋理結構，應該就快找到了。」白雪安慰他。
黃傷旁邊冷哼了一聲。
白雪看他一眼問：「你有話說。」
黃傷嘟囔道：「女人的嘴騙人的鬼。你之前打賭說是玄武，現在黑不提白不提了。」
白雪氣的笑了：「我啥時候答應和你打賭了。洞穴分類的確是你說對了。這洞更接近青龍。但我沒有答應給你錢。你要好好幹活的話，事成了或許有額外獎金。」
「真的嗎？」黃傷眼睛放光。
在洞穴里黃傷沒戴眼睛，此時看著黃傷本來該是黑眼球的地方居然是異於常人接近於白色，真有些瘮人。白雪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把目光移開，不敢對視。
「你還是戴上眼鏡吧。」苗青很會察言觀色。
黃傷又在頭套外面戴了一副眼鏡，模樣十分滑稽。藍和，朱久看了微微的發笑。
這山洞整體越往前走，地勢越低，但是前面一段路是向上的。這路蜿蜒曲折，最寬只能並排過兩個人，窄的地方只能側著身子過去，裝備要一件一件遞過去。真是名副其實羊腸小道。尤其王玄，身體微胖，身體幾次卡住，要前面人拽，後面人推才擠了過去。
「這路很濕滑，大家小心。」在前面開路的黃傷正說著，突然腳下一滑，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
緊跟在身後朱久藍和嘎嘎的笑。
「這裡的水是溫泉！」李翠發現地面一處水泡子冒著熱氣。
「早知道在這裡洗澡了。」苗青惋惜道。
「等凱旋迴來的時候在這裡泡澡吧。」白雪說。
黃傷冷冷一笑：「這水溫怕不是有七十度！把你們燙成脫毛豬。」
白雪拿出溫度計測了測，即使水池邊上也有五十多度，水池中間的確可能有七十度甚至以上，保守估計至少也有六十多度。看來溫泉浴是搞不成了。
白雪拿著溫度計剛要起身，突然這水撲棱一下，從水中竄出一條怪獸，張著鱷魚一樣的大嘴撲向白雪。
旁邊的李翠嚇得臉色慘白，急忙倒退。朱久此時距離較遠，阻攔已經來不及。
黃傷急忙一步跨上去，此時去抽戰術棍也來不及，只能飛起一腳，踢在那怪獸的嘴巴上，把那怪獸踢了滿地滾。
眾人手電齊刷刷照了過來。原來不是鱷魚，是一隻碩大的白蜥蜴，身上還有淡淡的斑點。
看到白蜥蜴大家都知道，此時進洞很深了，這裡動物已經開始白化。
剛才這一撲，又近又狠，直奔面部，白雪的心差點沒蹦出來。竟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喊，整個人都呆住了。
黃傷上去一把將他拽到旁邊，抽出棍子在那白蜥蜴身上抽打，兩棍子下去，打的那蜥蜴骨斷筋折，鮮血崩流。
這裡還有！
眾人發現，從四面八方岩石縫隙，爬過來七八隻大蜥蜴。
「我打！」朱久早就手癢了。之前打蝙蝠被白雪制止，就沒過夠癮，終於又有機會發泄。藍和也是一個紈絝富二代，最喜熱鬧刺激。王玄劍他們如此，也放開了手腳。不過他沒帶戰術棍，只用探洞用的拐杖，當做棍子毆打這些不速之客。
蜥蜴是冷血動物，仗著溫泉加持，這些傢伙們行動迅速。藍和一個不留神被一隻蜥蜴咬了一口。
「小心，蜥蜴牙齒有病菌！」黃傷說道。
藍和聽了，真仿佛掉入冰窖，咬牙切齒，一棍子將咬中自己的蜥蜴打了個肚皮開花。
一人一隻，眾人將蜥蜴團體殲滅。
「這些白化的蜥蜴和你很像。你是不是也是從這裡來的？」朱久又嘴欠的對黃傷說道。
「朱久！」白雪怒了，不能容忍朱久破壞團隊團結的行為。
朱久雖然是大學畢業，但從小學到大學一路都是體育特長生上來的，文化課從來是班級倒數五名之內。因此這朱久更像是小學沒畢業就在街頭混的小痞子。
白雪三代書香，畢業回來相親時一眼相中朱久，主要還是貪圖他身體。但相處久了，白雪感覺這人在工作上有點扯自己後腿。之前田野考察，朱久就屢次三番和其他人產生衝突，以至於其他醫生，甚至駱駝都不願來白雪的隊。
但白雪一是感覺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二來也捨不得，朱久要身高有身高，面部輪廓俊朗，正是自己的菜。
現在白雪感覺自己急需一個帶研究生的資格，那樣可以自主招一個男學生，出田野考察就不用再叫上朱久了。
而且朱久為這個抱怨了很多次。朱久每次評優評先進，都因為請假過多被否決。
「衣服破了沒有。」苗青急切來到藍和身邊。
這蜥蜴很大隻，尤其牙齒有人的手指長，居然就把防護衣給穿了兩個洞。鮮血從洞裡滾了出來。
衣服是苗青採購的，現在真後悔沒買最貴的那一套，如果買了那一套，現在或許藍和就不會受傷。
想到這裡，苗青撲簌簌掉下眼淚。他們兩個和白雪朱久不一樣，是從表及里的和睦夫妻，雖然還沒領證，但已經相處好多年了，比領證的夫妻感情還深。
苗青是小鎮做題家出身，藍和是省城知名企業老闆的獨生子，名副其實富二代。雖然階層差距比較大，但兩人一見鍾情，互相欣賞。現在藍和受傷怎麼能不傷心。
「這些蜥蜴都是聞著蝙蝠的氣味來的。」黃傷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打蝙蝠你也有份。而且是你帶頭打的。」朱久聽了霍然走近了兩步。
白雪趕緊攔住對黃傷道：「少說這些馬後炮，趕緊幫藍和治療。」
黃傷讓藍和把防護服脫了，將傷口鮮血擠了又擠，然後塗了一些藥，用紗布包紮。
「衣服破了還有沒有備用？」白雪問道。
苗青搖了搖頭。
「那送他出去吧。不能再前進了。」
「穿我這套吧。我們身高差不多。」黃傷說。
眾人都詫異的看著黃傷。
「我之前就說過，我不需要這衣服。」黃傷說著就要脫。
白雪抓住他的胳膊問：「這裡開不得玩笑。你說的是真的？」
黃傷一把推開他的手：「就五千塊錢，還不值得我去玩命。」
黃傷真的把自己的衣服換下來給了藍和。果然穿自己平時的衣服更能靈活。黃傷像只大猴子，一路向前穿過幾道崎嶇小路，前面又是一個陡坡。比之前那個更陡，更深。
黃傷站在陡坡的入口前說道：「大家小心了，前面又是一個大滑梯。這次下去不知會是地下多少米呢。」說著身子往下一蹲，哧溜一下子滑了下去。眨眼之間看不見人影。即使高強度手電照下去也什麼都看不到。
王玄第二個跟了下去。後面的人依次順著陡坡往下出溜。
這陡坡不像是天然的，至少是人工修整過的，否則怎麼會這麼順滑，白雪一路上陷入沉思。
沒想到陡坡盡頭直接接著一個小型冰湖。
砰，人掉入湖中即使有防護服也感覺到陣陣寒意。
「黃傷，拉我一把。」白雪在冰湖中掙扎。
「我來吧。他沒防護衣服，正在岸上蹦高取暖呢。」王玄下去把白雪接了上來。
緊接著，朱久，藍和等人依次落入湖中，被王玄一個接著一個拽上岸。
「這小子跳什麼呢？」朱久看著在一旁原地跳的黃傷問。
「他沒防護服。在運動取暖，你以後別欺負他了。」白雪說道。
「我就跟他逗著玩。男人嘛，不打不鬧不相識。」朱久不以為意。
「白老師，您不說地下有地熱嗎？怎麼這裡有個冰湖？」
白雪用手電在冰湖四周照了照，沒有找到水流下來的地方，只得說道：「可能有暗河。前面我們遇到的那個冷水湖大概是他的上游，這裡是下游。」
「李翠，你看，這裡洞頂和洞穴地面是兩種不同岩石構成。地質形成時突發大洪水，將一片地給淹沒了，洪水帶來大量泥沙，形成砂礫岩。若干年後地殼運動，在強烈外力拉扯下，兩層地質剝離，翻轉形成現在的岩洞。這裡很大概率會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苗青和李翠聽了都很興奮。一路艱苦，歷險終於快有成果了。苗青負責場記，李翠負責拍照，白雪則負責技術分析。三個人各自翻背包，找本子，筆，相機等。
幾個男人則很自覺的站躲到角落去。
「四個人可以打麻將了。」
「只可惜沒有麻將機。」
「還是打牌吧。」
「你們四個打牌時小聲一點。」苗青回頭朝著他們喊道。
白雪一手拿著小皮錘，一手拿著尺子，一邊在地板岩石上輕輕的敲，一邊用尺子量，心中則展開計算。
但是越算越皺眉。苗青從他表情感覺情況不妙，低聲問：「要不要打開一塊看看？」
「試下吧。」
本來白雪是想不開盒，直接將岩石層切割下來打包帶回研究所。但是現在通過計算得出的結論恐怕很失望，只能現場開一個試試了。
這種環境下，現場開最大問題是由於場地工具所限，很難保持物體完整，另外運輸也是個大問題。
「現場開盒子了！別打牌了。」苗青朝著藍和他們這邊招手。
幾個人將手下的牌停下。黃傷，王玄是第一次參與，十分好奇。
此時，白雪已經用尺規將多邊形將地面劃好。
「只切一個嗎？」朱久問。
白雪點點頭：「帶進來的電池容量小，儘量省電。不論成與不成只開一個。」
朱久斜眼瞟了一眼黃傷，見黃傷像個大烏龜一樣，抻著脖子看，便把電鋸遞給黃傷：「要不你來切？」
黃傷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接。白雪急忙制止：「他沒幹過，還是你來。」
朱久打開旋鈕，順著白雪事先畫好的線條，一點點的切割地面。眾人都捂著鼻子，眼珠不眨的盯著。
時間過得很漫長。終於多邊形切割完了。然後藍和上來用錘子敲掉旁邊的石塊，一個多邊形凸台顯露出來。
上鏟子，苗青招呼道。
白雪，朱久，藍和四個揮動鋼鏟，一層層給岩石剝皮。苗青負責記錄，李翠不停地拍照。
「掌握好節奏，不要拍的太多。」白雪說道。
終於岩石剝到化石層，一個狼體型大小的動物化石顯露出來。
「這是幼年老虎吧！」近朱者赤，不學無術的藍和跟隊次數多了，也看出了大概。
「這是史前的狸貓，現在已經絕跡了。」白雪難掩失望的表情。
黃傷雖然不懂，但從表情上看，也知道這化石沒啥價值。
苗青低聲道：「先起出來，放旁邊。」
幾個人合力一點點將化石敲下來，放在洞穴角落。
白雪雙手叉著腰，看著他們幹活，目中儘是呆滯，失望，幾乎要掉下眼淚。
這次幹活沒用黃傷，他只在旁邊觀摩。黃傷也是見不得女人哭，眼看白雪站在那裡欲哭無淚，很無助的樣子，心中突突的跳。
別的不知道，但現在他知道白雪為這次考察，自己投了很多錢，按理說這些錢應該是從撥款經費里出，但為了考察順利，白雪還是挪用了他和朱久準備結婚蜜月旅行的錢。
朱久，藍和他們都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幹著活，好像很成功的樣子，沒人理會白雪的失落。
苗青也有些失望，但這次行動失敗並不影響他畢業，只影響是否能獲得優秀畢業生。
李翠只一絲不苟的在那裡拿著相機拍啊拍。
全場失望的只有白雪一個人。
王玄很興奮，第一次參加這個活動，長了不少見識，以後視頻直播時又有的說了。
白雪這時回過神來，發現黃傷正盯著自己，便微微一笑點點頭，這一笑是強作歡顏。
沒等黃傷說話，白雪說道：「沒關係，你的錢不會少的。」
完蛋，我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只認錢的小人，黃傷很傷心。
黃傷說道：「這是青龍穴，前面還有很長的地下隧道。」
白雪點點頭。雖然前面依然有路，但問題是補給有限，電力等能源也很有限。這裡不像露天作業點，可以使用太陽能。在這裡能源用一點少一點。
又到了吃飯的時間。看白雪一聲不語的默默嚼著餅乾，朱久說道：「別灰心，等會我去探探道。」
「我和你一塊去。」藍和說道。
藍和感覺白雪的沉默似乎有著巨大的壓迫力，正好借這個機會遠離此女人。
兩個人帶上裝備往洞穴更深處前進。此時地下的空氣也越來越悶了，不知道是氧氣稀薄，還是空氣中夾在了有毒氣體，使人感覺透不過氣，胸口似乎壓著塊鐵板。
「手電快沒電了。」藍和發現手電光線暗了下來。
「你的關掉，我們合用一個。節約一下電能。」
這裡地形有些複雜，一條岔道連著另一個岔道，轉來轉去，發現又回到了原點。
這是在走迷宮啊。
吱吱吱！有老鼠在叫。朱久拿著手電順著聲音照過去忙，只見一隻兔子般大小的白毛老鼠一閃而過。
「好大一隻老鼠。恐怕有鼠疫，先退回去吧。」
那隻老鼠突然再次現身，似乎是被兩人驚到了，發了瘋似的沖向兩人。老鼠不可怕，但老鼠身上病菌可怕。朱久生怕被傳染，使出他運動員的本事，撒丫子沒命的往前跑。逃出迷宮時再看身後，藍和卻不見了。
「藍和呢？」苗青急忙問道。
「剛才被一隻兔子一樣的老鼠追趕，他可能跑另一條岔道了。」
苗青頓時急了，就要進去找人。
「你別去了。我去找找看。」黃傷說道。
「他去吧，他去省一把手電筒。」白雪也同意黃傷去。
原來我就值一把手電筒，黃傷心中暗自嘲笑。
這一段隧洞地形的確比較複雜，各種岔道勾連在一起。走著走著，黃傷感覺奇怪，這段岔路怎麼感覺像是可以開鑿出來的？
因為黃傷大學讀的中醫，在上學期間順帶看了一些道學八卦風水類的書籍。黃傷越走越感覺這路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一種陣圖。但此刻沒時間思考這些，黃傷一邊走一邊喊人，可是四周靜悄悄沒人答應。
在岔路的角落有個水眼！不會是掉進去了吧。黃傷急忙一個猛子扎進水裡。這水往上頂人，暗流往上翻湧！
黃傷使足力氣在水中潛泳，游出去也不知道多遠，遠遠看見一個人被水押在岩石上一動不能動。黃傷忙游過去，把人拽起來，仔細辨認面貌的確是藍和，但此時已經失去知覺。黃傷拖著人沿著原路返回，先把藍和從水眼送上去，然後自己又鑽了出來。
「黃傷，藍和，你們在哪裡？」
是白雪的聲音。黃傷沒空答應，先把藍和嗆進去的水給空出來，然後又做人工呼吸，等藍和慢慢甦醒了，黃傷才答應：「別喊了，我把藍和找到了。」
白雪舉著手電照過來，迎面看見黃傷背著藍和。
「別照，別照，再照真瞎了。」黃傷急忙遮住眼睛。
「藍和怎麼了？」
「掉水眼裡了。」
黃傷很不以為然：「這是吸血蝙蝠。被咬一口能送人見西方佛祖。」
朱久也拽住戰術棍，很期待的說道：「來吧，蝙蝠們。」
李翠聲音有些發抖：「我們趕緊走吧。」
「不能走，前面地方狹窄，蝙蝠來了躲不開。」黃傷說。
「那夜不能在這裡乾等著吧。」藍和也著急趕路。
「這裡有化石。」白雪蹲在地上本來是要查看蝙蝠，猛然發現地面有化石的痕跡。
「這麼快就有發現了！」苗青感覺很不可思議，蹲下來一起看。果然就在蝙蝠墜落的地方，有一塊狼一般大的化石，但已經支離破碎沒有了考察價值。
李翠也蹲下仔細查看：「是以前來洞裡探險的人弄壞的吧。這是個什麼化石？狼嗎？」
「不像狼，也不像豹子。如果是一塊完整的化石就好了。只可惜現在一隻完整的爪子都湊不齊。」白雪和苗青都搖頭嘆息。
「又來了！」這一次朱久也看見，舞動棍子奮力猛擊，卻一棍擊空了。
藍和眼疾手快，揮動棍子猛掃，將蝙蝠擊落：「朱久，你這棒球冠軍不行啊！」
朱久在去年市里高校聯盟棒球賽拿了一個業餘組的冠軍，今日卻被藍和奚落。
「棒球和蝙蝠又不一樣。要不是我打亂了他的飛行路線，你未必能打到。」朱久辯解道。
「怎麼有汽車聲音。」白雪警覺的說道。
眾人都側耳細聽，果然洞外傳來一陣嗡嗡聲，真的像是有大卡車從遠及近的開了過來。
「這不是汽車，是蝙蝠回巢了。」苗青說道。
蝙蝠群才飛出去不到半個小時，怎麼就回巢了。
眾人有些不相信苗青的話。
「的確是蝙蝠回巢。不是同一批蝙蝠。這次回來的是吃肉的，我們都小心點。」黃傷說道。
「趕緊趴下。」白雪連忙招呼大家。
進洞的方向突然黑了下來，蝙蝠群仿佛一隻惡魔黑壓壓湧入洞中。眾人急忙趴在地上。但是，這批蝙蝠是吃中小型動物肉的，早就聞到了地上的肉香，哄得一下子朝眾人撲了下去。
跑，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眾人都不約而同跳了起來，沒了命似的往洞穴深處逃竄。那群幸虧那群蝙蝠在洞外都吃了八九成飽，只有少數蝙蝠還有食慾，追著這些人撕咬。
「我的耳朵！」
「我的脖子！」
眾人頓時狼狽不堪，只要沒有被衣服包裹，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成了蝙蝠叮咬的目標。
黃傷跑的最快，他一路沖在前面：「快前面有個水池子，跳下去。」說著自己先一個猛子扎到了水裡。
朱久，藍和也紛紛跳到水裡。緊接著苗青，白雪逃入水中，將頭埋在水下不敢浮出水面。李翠跑的最慢，幾乎快被蝙蝠咬哭了，腿有些髮漂，眼前蒙燈轉向，不知到往哪逃。
「快拉他一把。」白雪催促水中的朱久。
朱久猶猶豫豫剛要找機會出去，卻被黃傷搶了先。這黃傷像一隻野貓，猛然鑽出水面，一把將李翠拽如水中。蝙蝠像蒼蠅看見屎一般團團將黃傷圍住。
黃傷將手中棍子一掃，打翻了四五個蝙蝠，這才退回到水中。這些蝙蝠在水面轉了轉，沒有找到目標，陸陸續續朝洞中深處飛了過去。
洞中的水刺骨的寒冷，六個人除了黃傷，其餘幾個全都抽筋了。幸虧這水只有齊腰深，否則有淹死的危險。
「這水怎麼這麼冷！」朱久頭一個鑽出水面，掙扎到岸邊坐下。
「山頂海拔很高，這水是山頂積雪順著岩石縫隙流下來，匯集在這裡形成的，溫度接近零度。」白雪也鑽出了水面，此時凍的臉色發紫，眨眼都困難。
李翠眼淚汪汪的從水裡出來，脖子被蝙蝠咬了好幾口，傷口又疼又紅。此時大家都掛了彩，多的十幾處咬傷，少的也有兩三處。唯獨黃傷一處咬傷也沒有。
「你小子咋回事？」藍和看的吃驚。
剛才大家都看見了，黃傷將李翠拽入水中之後，還和蝙蝠鬥了一會。那時候蝙蝠群瘋了似的圍著黃傷，而黃傷手中只有一條棍子，怎麼可能沒傷！
朱久說道：「他的肉是臭的，蝙蝠不喜歡吃。」
苗青抿著嘴偷笑。
「你知道怎麼回事？」白雪看了苗青一眼。
黃傷說道：「應該和血型有關吧，我是B型。」
「我是A型。」朱久說道。
「我也是A型。」藍和說。
「我也是B型。先不討論這個，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工作。」白雪說道。
「你是隊長，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大家異口同聲說道。
白雪看看黃傷：「說實話，你是不是來過這裡？」
黃傷搖頭：「第一次來。」
現在蝙蝠進入深處，如果繼續前進，很有可能繼續遭遇，那時候如果旁邊沒有水池，大概率要出人命。因此白雪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苗青道：「進山以來好幾天沒洗澡，就在這裡洗個澡吧，洗完澡再商量下一步。」
女士優先，三個男的都被打發到遠處背對著水池並排坐著，互相監督誰也不能往回偷看。
藍和捏了捏黃傷的脖子：「你是不是塗什麼草藥了？」
黃傷也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說道：「哪裡有草藥，就是皮糙肉厚而已。」
藍和拿著手電照了照，果然黃傷的脖子也有咬痕，但是都沒有破皮，只咬出了一些白色斑點。
朱久嘲諷道：「不洗澡也有好處。半寸厚的皴，不要說蝙蝠，就是狼狗也咬不動。」
藍和偷眼瞄了黃傷一眼，黃傷似乎並沒有惱怒，心中奇怪：「進洞以來這朱久屢次挑釁，他居然不惱不怒，也是個奇人。」
藍和感覺黃傷還是有些過人之處的，雖然是第一次隨隊考察，但展現出了不一般的素質，如果朱久繼續挑釁，黃傷撂挑子不幹了，那時困難都將落在剩下的幾個人身上。
因此藍和決定調和一下兩人關係：「朱久，你這樣屢次針對黃同學有些過了。」
朱久哼了一聲道：「我就實話實說而已，你別從中架橋。他若不服就來單挑。」
「我才不單挑呢，除非給錢。」黃傷冒出一句。
沒錯，黃傷和朱久他們不一樣，朱久是陪白雪來的，藍和是為了苗青來的。白雪他們三個是來做科研的，唯獨黃傷是為了錢來的。
「那就鬥地主吧。」藍和居然帶了一副牌。
三個人在角落裡鬥起了地主。三盤下來，明顯藍和的牌技高人一籌。這時白雪走了過來：「輪到你們了。」
現在白雪換上了專門為這次考察準備貼身衣服，能防禦像蝙蝠以及毒蟲的叮咬，妙曼身材盡顯，把黃傷看的呆了，藍和也急忙迴避目光。朱久眼角餘光看了黃傷一眼，心中更加憤怒：「早晚收拾這小子一頓。」
男的洗澡就快多了。
洞裡不分晝夜。看了看表，已經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洞內沒有乾柴，眾人只能拿出壓縮餅乾，用過濾器過濾了一些洞穴水，然後將維生素泡騰片沖開了，算是湯品。總共用餐不到五分鐘。白雪要求大家休息，黃傷又站出來反對：「這裡太冷，不如去前面。」
朱久站起來道：「你怎麼知道前面就暖和？」
白雪見他這架勢仿佛要打人，急忙將其拉住：「他說的沒錯。我們在朝地下方向走。越向下溫度越高，下面有地熱。」
苗青也說道：「是啊，這裡冷的有點哆嗦。」
他這麼一說，朱久也感覺渾身戰抖，仿佛置身冰窖。繞過水池，前面有一個高聳的半牆。滑溜溜無法攀岩。
「完蛋，走到頭了。」藍和有些失望，但也有些高興。他心裡才不管考察能不能有結果呢，就盼著早點結束回去。
朱久像壁虎一樣扒住岩石，想爬上去，試了三次都不成功。
「你不是能嗎，你試一下。」朱久看著黃傷說。
「另想辦法吧，這麼光滑誰能爬上去。」白雪說。
「我的那些照片好像也就到這裡，沒有再前面的照片了，可能真過不去。」苗青回想了一下說道。
「白老師，我們是不是白來了。」李翠聽了有些沮喪。
白雪仰面看了看岩石，用手試了試，滑溜溜的根本無法用力。
黃傷也用手扒了扒岩石，說了句：「這石頭可真絲滑，上不去。」然後轉身走了。
現在沒一個人能爬上去。失望之情寫滿在三個姑娘的臉上。這其中白雪的心裡壓力最大。這次考察可以說是孤注一擲，再沒有退路。
「我找一找有沒有其他的路。」黃傷避開白雪失望的眼睛，低著頭又吐出一句話。
「注意安全。」白雪輕輕囑咐一句，沒有再說別的。
黃傷身形一晃，鑽進旁邊的岔道。
「早就查看過了，那邊是死胡同，他還去。」朱久說道。
過了大約十分鐘，黃傷一路跑著回來：「可以過去。」
白雪激動地跳起來：「一起去看看。」
眾人跟著黃傷鑽入岔道，七拐八拐，來到一處水眼。黃傷指著黑森森的水眼說道：「從這水眼能潛過去。」
「我們只帶了一個氧氣罐。」藍和說。
「只有七八米，誰都能游過去。」黃傷說道。
白雪看了李翠一眼。李翠忙說：「我可以。」
「那就都沒問題了，我先過去，黃傷最後一個。」藍和說道。
藍和一頭鑽入水眼裡面。
「趕緊跟上！」白雪發話。苗青緊跟著跳了進去。白雪緊隨其後，然後是朱久。
再後面，李翠猶豫再三，沒下去。以前在游泳課，成績是不錯的。但是那是在游泳池，而現在則是黑乎乎狹小的不容轉身的一個水窟窿。
黃傷道：「趕緊下，遲了，你老師還以為出事了呢。」
李翠這才一咬牙，閉眼鑽入了水窟窿。這水似乎比較暖和，不像前面那個冰水池子。李翠拼命的蹬水，差點踢在緊跟著的黃傷的臉上，終於鑽出水面，岸上的白雪，苗青一左一右將其拽了上來，仿佛過了一次生死大關。
這邊的溫度明顯高了不少。
帳篷太大，沒有帶進洞裡，每個人各自展開睡袋，準備在睡袋裡過夜。男的在外側，女的在內側，一字排開。白雪剛鑽進睡袋，側頭看向朱久這邊，想說兩句話，卻隱約看見遠處黑乎乎有東西在動，頓時面帶驚恐說道：「那邊那是什麼！」
眾人都激靈一下子鑽出睡袋，坐了起來。
果然遠處黑暗一片中似乎還有個黑色的東西仿佛在動，好像一隻趴著的熊。
「不會是熊吧！這下完了。」藍和驚呼道。
李翠嚇得差點暈過去。
「是個人。應該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先我們一兩天進洞的人。」黃傷平平淡淡說道。
說話之間，黃傷已經站起來走向了那團黑影。
「帶上棍子，萬一是野獸呢。」白雪吩咐道。
「他不會看錯。」苗青道。
這時黃傷已經走到近前，果然是一個人，身材微胖，躺倒在地上。黃傷俯身摸了摸呼吸，人還是活著的。
「人還活著，暈倒了。怎麼處理？」黃傷遠遠的問。
「既然是人，肯定要救！」大家聽他這麼問，都很憤慨黃傷這人有點冷血。
黃傷把這人背了過來放在地上：「大概率是感染病毒了。放我們這邊怕不會傳染？」
「傳染也得救啊。」白雪此時用白眼仁看黃傷。
黑暗中，眾人也沒看清黃傷怎麼調的藥，用水眼的水調出一碗藥湯，給那個人灌下去。過了七八分鐘，那人醒了過來：「這裡是醫院嗎？」
「還在山洞裡呢！暈倒有一天多了吧，多虧這病毒高燒不退，否則就失溫死了。也算因禍得福，撿了一條命。」黃傷冷笑道。
原來這個人叫王玄，是一個戶外探險視頻播主。在白雪他們前兩天從山的另一側到達洞口，開始進洞探險。洞裡沒有信號，本想錄一些視頻拿回去傳到網上，誰想感染了病毒，暈倒在這裡，若不是碰巧白雪他們也來了，再過幾天將成為這山洞裡小動物們的美食。
吃過藥，又吃了一些壓縮餅乾，喝了一杯濃咖啡，王玄侃侃而談。
「我看過你的視頻。」白雪說道。
苗青，李翠不由得向白雪方向看去，所里都知道白雪是個工作狂，經常為了寫論文在辦公室熬通宵，他怎麼有時間刷視頻？
「您是白教授！我也看過您的視頻。」王玄說道。
啊，朱久藍和都傻眼了。
「南非那次考察的視頻，真是太厲害，感覺您就是國人之光！」王玄作為視頻播主，拍馬屁功夫一流。
朱久藍和這才吐了一口氣，差點誤解。
白雪在讀博時，跟隨導師去南非一個基地考察，期間白雪表現突出，及時糾正了導師的重大失誤，使考察順利完成。這經過被另一個隨隊博士記錄下來，傳在網上。不但王玄，許多搞野外探險的人都看過。
王玄一頓吹捧，白雪自然很受用問：「你明早一個人出去行不行？要不要人送你出去。」
「我跟你們一起下去考察吧。這次好不容易來一趟，半途而廢十分可惜。」
白雪聽了有些猶豫。多一個雖然多一份力量，但也多一份責任。
「他能找到水眼鑽過來，說明他水平還不錯，不至於拖後腿。」黃傷說道。
「我不是潛水過來的，旁邊有一個隱蔽的小洞，可以鑽過來。」
「那就更行了。」
於是大家商定王玄加入考察隊。
誰料到第二天，白雪，朱久，李翠，藍和紛紛高燒不起。
「是我傳染的？」王玄有些自責。
黃傷用體溫計挨個量了體溫，又看了看舌苔，摸了摸脈說：「不是你傳染的。應該是昨天那群蝙蝠傳染的。」
王玄聽了這才安心。
白雪躺在睡袋裡，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說道：「給大家打一針退燒針吧。」
「你閉嘴！打了退燒針，這病就好的慢了。我去附近找藥。」黃傷說道。
「這附近哪裡有草藥？」王玄，苗青都很疑惑。
黃傷微微一笑：「解鈴還須繫鈴人。蝙蝠傳的毒，自然還需用蝙蝠身上的藥來解。」
黃傷拿一個小刀，在附近地上找啊找，找一會用小刀刮一刮。
「他在找蝙蝠屎！」朱久怒道。
黃傷呵呵一笑：「蝙蝠屎又叫夜明砂，本就是中藥一味。你不想吃，我就少煮一碗。還有誰不想吃？舉舉手。」
雖然蝙蝠屎很噁心，但沒人舉手。
黃傷用在地上刮來的蝙蝠屎，混合了幾味其他帶進來的中藥，用蠟燭慢慢熬了一小盆湯藥：「屎熬好了，誰先吃！」
「你能不能別說的這麼噁心。這樣誰還吃得下去。」藍和心想這黃傷的確欠揍，難怪朱久幾次要打他。
居然是白雪主動第一個吃。黃傷都有點驚訝，這娘們不簡單啊。
藍和也一咬牙，跟著喝了一大碗湯，別說還甜絲絲的，不知道放了什麼。
李翠捏著鼻子也喝了一碗。
「你身體最差，得多喝，再來半碗。」黃傷說道。
李翠差點把喝進去的給噴出來。
「我的呢！」朱久此時也急了。
「我以為你不喝呢。沒做你那一份。」黃傷道。
白雪早看見盆里還有，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就別逗他了。你們兩個大男人都別這么小肚雞腸。」
黃傷把剩下一碗給了朱久。
真是萬物相生相剋，這藥比退燒針好使。過了三個小時，眾人都恢復了七七八八，燒也退了，身體也有力氣了。
白雪召集大家商量下一步行動。
黃傷說道：「咬人的蝙蝠恐怕就在前面，要我說別找化石了，就這麼回去吧。」
「現在回去，剩下那幾千塊錢不給你了。」白雪瞥他一眼。
黃傷頓時如同被抽了筋一般，不敢言語。
藍和說：「考察還是繼續。但也要找一個對付蝙蝠的辦法。」
苗青道：「我們現在的衣服能抗的住蝙蝠撕咬。再戴上頭盔就可以了，現在蝙蝠不是問題。」
眾人看向王玄。
王玄道：「我也有裝備，我這就去拿。」
經過一番換裝，現在幾人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沒有一寸皮膚暴露在空氣里。王玄是專業探險主播，探險多年經驗老道，他的設備也不差。
真是巧，也就剛剛換裝完畢。那群咬人的蝙蝠開始從洞穴深處出發向洞外飛去覓食。藍和，朱久幾人都紅了眼，誓要報昨日之仇，掄起戰術棍，嘁哩喀嚓，將空中蝙蝠一頓亂打。可憐這些蝙蝠雖有伶牙俐齒但咬不穿這些人的防護衣服。地上落滿了蝙蝠屍體。
「差不多就行了。別再打了，不要破壞這裡生態平衡。」白雪趕忙阻止眾人。
蝙蝠群飛走了。
李翠問：「白老師，我們不在這裡勘探一下嗎？」
白雪指著洞頂說道：「這裡的岩石構造很難出化石。」
苗青接著說道：「洞頂和地面岩石結構接近，應該是同一地質時期形成的。我們得找那些地質構造快速變化的。」
李翠有些害怕往前走。
「快有了，順著這岩石紋理結構，應該就快找到了。」白雪安慰他。
黃傷旁邊冷哼了一聲。
白雪看他一眼問：「你有話說。」
黃傷嘟囔道：「女人的嘴騙人的鬼。你之前打賭說是玄武，現在黑不提白不提了。」
白雪氣的笑了：「我啥時候答應和你打賭了。洞穴分類的確是你說對了。這洞更接近青龍。但我沒有答應給你錢。你要好好幹活的話，事成了或許有額外獎金。」
「真的嗎？」黃傷眼睛放光。
在洞穴里黃傷沒戴眼睛，此時看著黃傷本來該是黑眼球的地方居然是異於常人接近於白色，真有些瘮人。白雪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趕緊把目光移開，不敢對視。
「你還是戴上眼鏡吧。」苗青很會察言觀色。
黃傷又在頭套外面戴了一副眼鏡，模樣十分滑稽。藍和，朱久看了微微的發笑。
這山洞整體越往前走，地勢越低，但是前面一段路是向上的。這路蜿蜒曲折，最寬只能並排過兩個人，窄的地方只能側著身子過去，裝備要一件一件遞過去。真是名副其實羊腸小道。尤其王玄，身體微胖，身體幾次卡住，要前面人拽，後面人推才擠了過去。
「這路很濕滑，大家小心。」在前面開路的黃傷正說著，突然腳下一滑，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
緊跟在身後朱久藍和嘎嘎的笑。
「這裡的水是溫泉！」李翠發現地面一處水泡子冒著熱氣。
「早知道在這裡洗澡了。」苗青惋惜道。
「等凱旋迴來的時候在這裡泡澡吧。」白雪說。
黃傷冷冷一笑：「這水溫怕不是有七十度！把你們燙成脫毛豬。」
白雪拿出溫度計測了測，即使水池邊上也有五十多度，水池中間的確可能有七十度甚至以上，保守估計至少也有六十多度。看來溫泉浴是搞不成了。
白雪拿著溫度計剛要起身，突然這水撲棱一下，從水中竄出一條怪獸，張著鱷魚一樣的大嘴撲向白雪。
旁邊的李翠嚇得臉色慘白，急忙倒退。朱久此時距離較遠，阻攔已經來不及。
黃傷急忙一步跨上去，此時去抽戰術棍也來不及，只能飛起一腳，踢在那怪獸的嘴巴上，把那怪獸踢了滿地滾。
眾人手電齊刷刷照了過來。原來不是鱷魚，是一隻碩大的白蜥蜴，身上還有淡淡的斑點。
看到白蜥蜴大家都知道，此時進洞很深了，這裡動物已經開始白化。
剛才這一撲，又近又狠，直奔面部，白雪的心差點沒蹦出來。竟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喊，整個人都呆住了。
黃傷上去一把將他拽到旁邊，抽出棍子在那白蜥蜴身上抽打，兩棍子下去，打的那蜥蜴骨斷筋折，鮮血崩流。
這裡還有！
眾人發現，從四面八方岩石縫隙，爬過來七八隻大蜥蜴。
「我打！」朱久早就手癢了。之前打蝙蝠被白雪制止，就沒過夠癮，終於又有機會發泄。藍和也是一個紈絝富二代，最喜熱鬧刺激。王玄劍他們如此，也放開了手腳。不過他沒帶戰術棍，只用探洞用的拐杖，當做棍子毆打這些不速之客。
蜥蜴是冷血動物，仗著溫泉加持，這些傢伙們行動迅速。藍和一個不留神被一隻蜥蜴咬了一口。
「小心，蜥蜴牙齒有病菌！」黃傷說道。
藍和聽了，真仿佛掉入冰窖，咬牙切齒，一棍子將咬中自己的蜥蜴打了個肚皮開花。
一人一隻，眾人將蜥蜴團體殲滅。
「這些白化的蜥蜴和你很像。你是不是也是從這裡來的？」朱久又嘴欠的對黃傷說道。
「朱久！」白雪怒了，不能容忍朱久破壞團隊團結的行為。
朱久雖然是大學畢業，但從小學到大學一路都是體育特長生上來的，文化課從來是班級倒數五名之內。因此這朱久更像是小學沒畢業就在街頭混的小痞子。
白雪三代書香，畢業回來相親時一眼相中朱久，主要還是貪圖他身體。但相處久了，白雪感覺這人在工作上有點扯自己後腿。之前田野考察，朱久就屢次三番和其他人產生衝突，以至於其他醫生，甚至駱駝都不願來白雪的隊。
但白雪一是感覺自己年紀也不小了；二來也捨不得，朱久要身高有身高，面部輪廓俊朗，正是自己的菜。
現在白雪感覺自己急需一個帶研究生的資格，那樣可以自主招一個男學生，出田野考察就不用再叫上朱久了。
而且朱久為這個抱怨了很多次。朱久每次評優評先進，都因為請假過多被否決。
「衣服破了沒有。」苗青急切來到藍和身邊。
這蜥蜴很大隻，尤其牙齒有人的手指長，居然就把防護衣給穿了兩個洞。鮮血從洞裡滾了出來。
衣服是苗青採購的，現在真後悔沒買最貴的那一套，如果買了那一套，現在或許藍和就不會受傷。
想到這裡，苗青撲簌簌掉下眼淚。他們兩個和白雪朱久不一樣，是從表及里的和睦夫妻，雖然還沒領證，但已經相處好多年了，比領證的夫妻感情還深。
苗青是小鎮做題家出身，藍和是省城知名企業老闆的獨生子，名副其實富二代。雖然階層差距比較大，但兩人一見鍾情，互相欣賞。現在藍和受傷怎麼能不傷心。
「這些蜥蜴都是聞著蝙蝠的氣味來的。」黃傷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打蝙蝠你也有份。而且是你帶頭打的。」朱久聽了霍然走近了兩步。
白雪趕緊攔住對黃傷道：「少說這些馬後炮，趕緊幫藍和治療。」
黃傷讓藍和把防護服脫了，將傷口鮮血擠了又擠，然後塗了一些藥，用紗布包紮。
「衣服破了還有沒有備用？」白雪問道。
苗青搖了搖頭。
「那送他出去吧。不能再前進了。」
「穿我這套吧。我們身高差不多。」黃傷說。
眾人都詫異的看著黃傷。
「我之前就說過，我不需要這衣服。」黃傷說著就要脫。
白雪抓住他的胳膊問：「這裡開不得玩笑。你說的是真的？」
黃傷一把推開他的手：「就五千塊錢，還不值得我去玩命。」
黃傷真的把自己的衣服換下來給了藍和。果然穿自己平時的衣服更能靈活。黃傷像只大猴子，一路向前穿過幾道崎嶇小路，前面又是一個陡坡。比之前那個更陡，更深。
黃傷站在陡坡的入口前說道：「大家小心了，前面又是一個大滑梯。這次下去不知會是地下多少米呢。」說著身子往下一蹲，哧溜一下子滑了下去。眨眼之間看不見人影。即使高強度手電照下去也什麼都看不到。
王玄第二個跟了下去。後面的人依次順著陡坡往下出溜。
這陡坡不像是天然的，至少是人工修整過的，否則怎麼會這麼順滑，白雪一路上陷入沉思。
沒想到陡坡盡頭直接接著一個小型冰湖。
砰，人掉入湖中即使有防護服也感覺到陣陣寒意。
「黃傷，拉我一把。」白雪在冰湖中掙扎。
「我來吧。他沒防護衣服，正在岸上蹦高取暖呢。」王玄下去把白雪接了上來。
緊接著，朱久，藍和等人依次落入湖中，被王玄一個接著一個拽上岸。
「這小子跳什麼呢？」朱久看著在一旁原地跳的黃傷問。
「他沒防護服。在運動取暖，你以後別欺負他了。」白雪說道。
「我就跟他逗著玩。男人嘛，不打不鬧不相識。」朱久不以為意。
「白老師，您不說地下有地熱嗎？怎麼這裡有個冰湖？」
白雪用手電在冰湖四周照了照，沒有找到水流下來的地方，只得說道：「可能有暗河。前面我們遇到的那個冷水湖大概是他的上游，這裡是下游。」
「李翠，你看，這裡洞頂和洞穴地面是兩種不同岩石構成。地質形成時突發大洪水，將一片地給淹沒了，洪水帶來大量泥沙，形成砂礫岩。若干年後地殼運動，在強烈外力拉扯下，兩層地質剝離，翻轉形成現在的岩洞。這裡很大概率會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苗青和李翠聽了都很興奮。一路艱苦，歷險終於快有成果了。苗青負責場記，李翠負責拍照，白雪則負責技術分析。三個人各自翻背包，找本子，筆，相機等。
幾個男人則很自覺的站躲到角落去。
「四個人可以打麻將了。」
「只可惜沒有麻將機。」
「還是打牌吧。」
「你們四個打牌時小聲一點。」苗青回頭朝著他們喊道。
白雪一手拿著小皮錘，一手拿著尺子，一邊在地板岩石上輕輕的敲，一邊用尺子量，心中則展開計算。
但是越算越皺眉。苗青從他表情感覺情況不妙，低聲問：「要不要打開一塊看看？」
「試下吧。」
本來白雪是想不開盒，直接將岩石層切割下來打包帶回研究所。但是現在通過計算得出的結論恐怕很失望，只能現場開一個試試了。
這種環境下，現場開最大問題是由於場地工具所限，很難保持物體完整，另外運輸也是個大問題。
「現場開盒子了！別打牌了。」苗青朝著藍和他們這邊招手。
幾個人將手下的牌停下。黃傷，王玄是第一次參與，十分好奇。
此時，白雪已經用尺規將多邊形將地面劃好。
「只切一個嗎？」朱久問。
白雪點點頭：「帶進來的電池容量小，儘量省電。不論成與不成只開一個。」
朱久斜眼瞟了一眼黃傷，見黃傷像個大烏龜一樣，抻著脖子看，便把電鋸遞給黃傷：「要不你來切？」
黃傷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接。白雪急忙制止：「他沒幹過，還是你來。」
朱久打開旋鈕，順著白雪事先畫好的線條，一點點的切割地面。眾人都捂著鼻子，眼珠不眨的盯著。
時間過得很漫長。終於多邊形切割完了。然後藍和上來用錘子敲掉旁邊的石塊，一個多邊形凸台顯露出來。
上鏟子，苗青招呼道。
白雪，朱久，藍和四個揮動鋼鏟，一層層給岩石剝皮。苗青負責記錄，李翠不停地拍照。
「掌握好節奏，不要拍的太多。」白雪說道。
終於岩石剝到化石層，一個狼體型大小的動物化石顯露出來。
「這是幼年老虎吧！」近朱者赤，不學無術的藍和跟隊次數多了，也看出了大概。
「這是史前的狸貓，現在已經絕跡了。」白雪難掩失望的表情。
黃傷雖然不懂，但從表情上看，也知道這化石沒啥價值。
苗青低聲道：「先起出來，放旁邊。」
幾個人合力一點點將化石敲下來，放在洞穴角落。
白雪雙手叉著腰，看著他們幹活，目中儘是呆滯，失望，幾乎要掉下眼淚。
這次幹活沒用黃傷，他只在旁邊觀摩。黃傷也是見不得女人哭，眼看白雪站在那裡欲哭無淚，很無助的樣子，心中突突的跳。
別的不知道，但現在他知道白雪為這次考察，自己投了很多錢，按理說這些錢應該是從撥款經費里出，但為了考察順利，白雪還是挪用了他和朱久準備結婚蜜月旅行的錢。
朱久，藍和他們都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幹著活，好像很成功的樣子，沒人理會白雪的失落。
苗青也有些失望，但這次行動失敗並不影響他畢業，只影響是否能獲得優秀畢業生。
李翠只一絲不苟的在那裡拿著相機拍啊拍。
全場失望的只有白雪一個人。
王玄很興奮，第一次參加這個活動，長了不少見識，以後視頻直播時又有的說了。
白雪這時回過神來，發現黃傷正盯著自己，便微微一笑點點頭，這一笑是強作歡顏。
沒等黃傷說話，白雪說道：「沒關係，你的錢不會少的。」
完蛋，我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只認錢的小人，黃傷很傷心。
黃傷說道：「這是青龍穴，前面還有很長的地下隧道。」
白雪點點頭。雖然前面依然有路，但問題是補給有限，電力等能源也很有限。這裡不像露天作業點，可以使用太陽能。在這裡能源用一點少一點。
又到了吃飯的時間。看白雪一聲不語的默默嚼著餅乾，朱久說道：「別灰心，等會我去探探道。」
「我和你一塊去。」藍和說道。
藍和感覺白雪的沉默似乎有著巨大的壓迫力，正好借這個機會遠離此女人。
兩個人帶上裝備往洞穴更深處前進。此時地下的空氣也越來越悶了，不知道是氧氣稀薄，還是空氣中夾在了有毒氣體，使人感覺透不過氣，胸口似乎壓著塊鐵板。
「手電快沒電了。」藍和發現手電光線暗了下來。
「你的關掉，我們合用一個。節約一下電能。」
這裡地形有些複雜，一條岔道連著另一個岔道，轉來轉去，發現又回到了原點。
這是在走迷宮啊。
吱吱吱！有老鼠在叫。朱久拿著手電順著聲音照過去忙，只見一隻兔子般大小的白毛老鼠一閃而過。
「好大一隻老鼠。恐怕有鼠疫，先退回去吧。」
那隻老鼠突然再次現身，似乎是被兩人驚到了，發了瘋似的沖向兩人。老鼠不可怕，但老鼠身上病菌可怕。朱久生怕被傳染，使出他運動員的本事，撒丫子沒命的往前跑。逃出迷宮時再看身後，藍和卻不見了。
「藍和呢？」苗青急忙問道。
「剛才被一隻兔子一樣的老鼠追趕，他可能跑另一條岔道了。」
苗青頓時急了，就要進去找人。
「你別去了。我去找找看。」黃傷說道。
「他去吧，他去省一把手電筒。」白雪也同意黃傷去。
原來我就值一把手電筒，黃傷心中暗自嘲笑。
這一段隧洞地形的確比較複雜，各種岔道勾連在一起。走著走著，黃傷感覺奇怪，這段岔路怎麼感覺像是可以開鑿出來的？
因為黃傷大學讀的中醫，在上學期間順帶看了一些道學八卦風水類的書籍。黃傷越走越感覺這路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一種陣圖。但此刻沒時間思考這些，黃傷一邊走一邊喊人，可是四周靜悄悄沒人答應。
在岔路的角落有個水眼！不會是掉進去了吧。黃傷急忙一個猛子扎進水裡。這水往上頂人，暗流往上翻湧！
黃傷使足力氣在水中潛泳，游出去也不知道多遠，遠遠看見一個人被水押在岩石上一動不能動。黃傷忙游過去，把人拽起來，仔細辨認面貌的確是藍和，但此時已經失去知覺。黃傷拖著人沿著原路返回，先把藍和從水眼送上去，然後自己又鑽了出來。
「黃傷，藍和，你們在哪裡？」
是白雪的聲音。黃傷沒空答應，先把藍和嗆進去的水給空出來，然後又做人工呼吸，等藍和慢慢甦醒了，黃傷才答應：「別喊了，我把藍和找到了。」
白雪舉著手電照過來，迎面看見黃傷背著藍和。
「別照，別照，再照真瞎了。」黃傷急忙遮住眼睛。
「藍和怎麼了？」
「掉水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