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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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賈斯聞懊惱極了,他本意是把賓朋請來,講述畫的來歷,好多少挽回點面子,誰知客人剛坐下,還沒伸筷,顧雨亭就到了,一言不合就打成這種局面,反讓朋友知曉自已霸占了人家的文物,什麼事呀?這時,見客人都已告辭,唯有金阜西沒走,就皺著眉頭說:「你把畫拿走吧!」金阜西神秘莫測地笑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小子?」

  「當然放了。」

  「放了?你沒聽他說跟你沒完?」

  「那怎麼辦?」

  「送他進大牢!」

  「這……沒有罪狀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金阜西附耳獻計只需如此這般,就會省去耳邊繁雜.賈斯聞聽著聽著,臉上漸漸豁然開朗。次日凌晨,顧雨亭莫名其妙地受誣控為義和團同黨,被捕入獄。

  正氣在胸心相通

  那天,馬世琪和魏文曾見雨亭忽然昏倒,頓時慌了手腳,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總算把他弄回寓所,放在床上躺好,好些工夫,還不省人事,就打算延請郎中。可是郎中好請,醫金安出?顧家此時早已一貧如洗,而馬世琪進京後,由於拖延多日,所帶銀兩也所剩無幾。魏文曾見他為難,就自告奮勇地說:「賢侄勿急,我取些銀兩就來。」他走後,馬世琪見雨亭仍是昏迷不醒,口說胡話,魏文曾又遲遲不歸,生怕耽誤了病情,就想先把郎中請來看病,魏文曾的銀子也就到了。於是托鄰里劉媽媽過來照看一二,自己出門尋請郎中。劉媽媽坐在床邊守著雨亭,過了一會兒,見他呼吸愈見平穩,似乎安然入睡,知道沒啥危險,就回家燒飯,打算一會兒再來。不料她剛走不大工夫,雨亭就醒來,跑出家門。沒隔好久,世琪領著郎中就到了。推門一看,人去室空,不禁著了急,問劉媽媽,劉媽媽也驚其不知去向。但病未看,車馬費是要付的。這時魏文曾也到了,付了銀兩,再三道歉。將郎中送走,又謝過劉媽媽。兩人這才推斷雨亭的去向。魏文曾以為很可能去了殷府,因他心疼那二十四幅扇面,瞅當時那情景,說不定要跟那老傢伙去拼命。而世琪不以為然,因他還勸過自己不要捨不得呢,多半是去了賈府。最後兩人商定分頭去找。魏文曾去殷府,馬世琪趕奔賈府。到了門首一打聽,家人因主人交代過,回說不曾看見此人來過。世琪無奈,只好回到寓所。一到門口,門已被封,問及鄰里,也問不出個子丑寅卯,只聽說是遭了官司。此時馬世琪頓感走投無路,朋友為啥身陷囹圄?最後一幅春睡圖在不在賈府?是不是他已探明原委,一時情急,隻身闖府而被下獄?不行,得想法探監,見上雨亭一面,一切方能真相大白,但此刻探監,沒有可觀的銀兩上下打點,恐怕很難。這筆銀子何來?再向魏文曾張嘴,畢竟不妥。去街頭書春賣字?架子倒能放下,只是一個小錢一個小錢地去湊,得何年何月?不如擇父親生前好友暫時挪借一下,一一歷數,居京而家道殷實者寥寥無幾,唯有一個喚作戴孝祖的,聽父親說起,其官至翰林院編修,居乾麵胡同。當下尋到戴府,見其正在送客,看見馬世琪竟熟視無睹,轉身入內。馬世琪以為,多年未見難免面生,就請門房代為通報。一會兒裡面傳出在客廳相見,他由人引領進去,見戴孝祖正襟危坐,一副旁若無人的架式。看坐後,問他道:「足下何人?」

  馬世琪慌忙站起,一揖到地:「晚生蘇州馬世琪,拜見世叔!」

  「蘇州馬世琪?好耳生呵!老夫竟記不起這個名字。」

  「家父馬嗣宗。」

  「馬嗣宗,也未見經傳哪?」

  馬世琪正要提起當年他們老一輩的交往,以啟發這個健忘老人的記性。這時,家人進來稟報說:「通政使程大人到!」那戴孝祖兀自拂袖而起,前去迎迓,連個招呼也不打,把馬世琪晾在那裡。此刻,他才醒悟:這老兒竟是個勢利眼,見我服飾寒酸,恐我有求於他,竟然連多年好友的兒子也不肯相認。我何必再呆在這裡受辱?但這樣就走,終不甘心,一眼瞥見茶几上有一把摺扇,打開一看,竟然空白,心中暗喜,從筆筒中,找出一管筆來,蘸飽了墨,略加思索,就在那扇上寫道:「狗眼看人總嫌低,人生未必常得意,寄語蘇州戴孝祖,賣祖糶宗啥東西?」寫罷,擲筆而出,適逢戴孝祖陪同程大人一路談笑風生而來,佯作視而不見,昂然走過,差點碰到客人,驚得程大人瞠目結舌,連問:「此人是誰?」戴孝祖滿

  面羞慚地掩飾道:「是個來求幫的窮親戚。」程大人驚魂未定地嘟囔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馬世琪已走到門口,還聽到戴孝祖在道歉,覺得很解氣。一想到一會兒兩人看到那扇面上的詩句的情景,不禁啞然失笑。但笑過之後,很快又陷入了苦悶之中,思借未果,上哪兒籌備那筆銀子呢?左思右想,猛然憶起自己曾帶來一張祖傳古琴,怕客棧人多手雜,曾寄存在老闆處,退房時竟忘記取出。時至今日,何不取來賣掉?此琴雖是祖上傳下來的珍品,但為解燃眉之急,就顧不了許多。如此想過,找到客棧老闆,取出琴後,直奔琉璃廠,想尋個去處以琴兌銀。走過北柳巷,在地藏庵門口,恰遇魏文曾和一人迎面而來,馬世琪認出那人也是顧老伯的好友,叫蘇世桐。見過禮後,就問魏文曾:「魏大叔!你們知道雨亭的事了吧?」二人點頭。他又問道:「賈府去過沒?那畫在否?」


  魏文曾一籌莫展:「一時還不能確定。你蘇叔和賈府有過交往,適才進府探聽,那老兒非常乖覺,想是已察覺大家都在尋找,竟守口如瓶,未能探出半點口風。大概他是想等林大人返京後,再出其不意地拿出來吧?」馬世琪聽了這話,發了一會兒呆。這時夕陽西下,一些書局、古玩店開始整理店外陳列的書畫文物,準備關店了。魏文曾說道:「走!別光這麼傻站著,找個地方吃點什麼。」經他這樣一提,蘇世桐和馬世琪都覺出餓了。三人一同進了信遠齋。要了爆肚、煎灌腸等幾個菜。魏文曾問喝不喝酒,馬世琪搖頭,蘇世桐也表示沒興致。大家坐下來,世琪將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蘇世桐覺得奇怪:「布袋裡是什麼?這樣經心?」

  「古琴。」

  「拿它作甚?」

  「唉!不瞞您說,我要去賣了,好去看雨亭……」

  蘇世桐驚叫道:「你會撫?一定撫得不錯吧?我剛才在賈府聽說,要給小姐請琴師教她學呢。這下好啦,你既然在行,就該去,我可以趁機推薦!」

  魏文曾眼睛發亮:「真有這等事?這可是個好機會,你要能進了賈府,就可以從容打聽那幅畫的下落了。如果確實在那裡,我們就可以想辦法,把它收回來。」

  馬世琪沉吟良久,然後說:「這倒是個求之不得的機遇。只是,我還沒見到雨亭……」

  魏文曾道:「由我和你蘇叔去看雨亭,你儘管放心地去賈府。要不,錯過機會,再想進去就難了,你們說呢?」

  蘇世桐見世琪沒有意見,就停筷不吃了:「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賈府,向那老東西推薦,一有準信,就來知會你們。」

  魏文曾道:「如此最好!」蘇世桐起身前往說項。一會兒,兩人吃畢,魏文曾喚老闆會了帳,約世琪去他家住宿,世琪也不客氣,跟他來到胭脂胡同住處。當晚,兩人聊到三星打橫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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