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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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氣氛凝重而嚴肅。隨著天氣逐漸轉涼,京師那場驚心動魄的疫病危機終於得以解除。但疫病帶來的影響深遠,引得諸位大臣圍聚一堂,熱烈討論著後續事宜。

  華蓋之下,龍椅之上,皇帝神色凝重地聽著大臣們的匯報。這時,張尚書邁著沉穩的步伐,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此次疫病能得控制,實乃幸事。微臣之女張婉君,雖為女流之輩,卻也心繫百姓,在疫病期間於醫館幫忙,出了不少力。」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掃視著朝堂,緩緩說道:「朕聽聞,此次疫病能迅速平息,來自杏林峰的三位大夫功不可沒。他們醫術精湛、醫德高尚,實乃國之棟樑。傳朕旨意,重重有賞!」

  於是,朝廷使者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攜著豐厚賞賜來到醫館。使者昂首挺胸,宣讀旨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杏林峰辛夷、海棠、澤蘭三位大夫在疫病期間,救民於水火,功績卓著,特予厚賞……」

  然而,待使者念完旨意,辛夷率先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言辭懇切:「大人,我等雖為醫者,卻不過盡了本分。這賞賜,我等實在不能接受。」

  使者微微一怔,面露詫異之色,說道:「這可是陛下的恩賜,你們可要想清楚!」

  澤蘭也走上前,輕聲卻堅定地說:「大人,陛下的美意我們心領了。但比起這些賞賜,當下還有更需要它們的地方。」

  海棠緊接著說道:「懇請大人轉告陛下,此次疫病,眾多流民深受其害,生活困苦。若陛下一定要賞賜,能否將這些賞賜換成糧食與藥物,免費發放給那些遭受瘟疫的流民,助他們渡過難關。」

  使者見三人態度堅決,只好帶著這特殊請求回宮復命。皇帝聽聞後,陷入沉思。聯想到先皇曾軟禁杏林峰神醫之事,心中不由一動,覺得這或許是補償杏林峰的好機會。

  於是,皇帝再次派人前往醫館,傳下口諭:「三位大夫心懷蒼生,朕深感敬佩。但此次賞賜,一來是對你們功績的認可,二來也是朝廷對杏林峰多年情誼的體現。還望三位大夫莫要推辭。」

  辛夷等人聞言,依舊不為所動。辛夷朗聲道:「大人,多謝陛下厚愛。但我等一心只為救助百姓,非為名利。這些物資用於救助流民,才是真正發揮了它們的價值。還望大人能將我們的心意轉達給陛下。」

  使者無奈,只能再次回宮,將三人的話如實告知皇帝。皇帝長嘆一聲,感慨道:「此等醫者仁心,實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啊!」最終,皇帝准了三人的請求,下令將賞賜換成糧食和藥物,分發給受災的流民。

  京師的清晨,霞光初破,將衙門的琉璃瓦染成橙紅色。李執端坐在寬敞的公堂之上,一襲寶藍色官服筆挺莊重,細密的銀線在領口、袖口勾勒出如意雲紋,與胸前用金線繡就的獬豸圖案相得益彰,盡顯肅穆與威嚴。腰間一條黑色犀角帶,沉穩大氣,恰到好處地束出他挺拔的身形。頭戴一頂烏紗帽,帽翅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更襯出他的沉穩與幹練。

  案牘上,如山的公文堆積著,李執正審閱一份至關重要的卷宗,這是關於疫病後京城治安與民生統籌的詳細規劃。他劍眉緊鎖,深邃的雙眸中透著凝重與專注,逐字逐句地研讀,不時拿起硃筆,在關鍵處寫下批註。

  這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位年輕的書吏快步走進,手中捧著厚厚的冊子,恭敬稟報導:「大人,這是各城區上報的治安隱患匯總,以及百姓對疫病後恢復生計的訴求。」

  李執放下手中的筆,接過冊子,快速翻閱起來。他的神情愈發冷峻,須臾,沉聲道:「通知各城區巡檢,務必加強夜間巡邏,尤其是街巷死角和流民聚集區。對盜竊、鬥毆等擾亂治安行為,嚴懲不貸。」

  書吏領命欲退,李執又補充道:「另外,將百姓訴求分類整理,優先解決就業安置與物資供應問題。」

  書吏退下後,李執靠在椅背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窗外,秋風瑟瑟,他的思緒不禁飄向了醫館,腦海中浮現出海棠溫婉的面容。她或許正在為病人診斷,或是在藥房中忙碌地抓藥,也不知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正出神間,一陣急切的敲門聲響起,一位衙役匆匆闖入,神色慌張:「大人,不好了!城東的糧庫發現有鼠患,部分儲備糧受損!」

  李執聞言,猛地站起身,神色凝重:「速速前往糧庫!」

  趕到糧庫,現場一片忙碌。李執立刻展開勘查,隨後有條不紊地指揮:「先將受損糧食隔離,防止霉變擴散。安排人手滅鼠,加強糧庫防護。同時,聯繫戶部,儘快補充受損糧額。」

  處理完糧庫事務,天色已晚。李執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衙門,公堂內燭火搖曳。他重新坐定,望著堆積如山的公文,深知疫病後的京城百廢待興,艱難險阻重重。但為了京城的安穩,為了海棠能在和平安寧的世間行醫濟世,他願在此堅守,傾盡所能,為這座城的明天殫精竭慮。

  過不了多久李執便要南下賑災,南方因疫病而衍生出諸多難題,亟待解決。每當想到此,他的心頭便沉甸甸的。

  然而,海棠的身影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他還記得海棠曾說過,她父親被葬在通州,那是南下的必經之地。這個消息如同一個契機,讓他萌生出一個想法——邀請海棠一同南下。

  一方面,她的醫術定能在賑災中發揮極大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能幫她了卻處理父親後事這樁心愿。如此一來,可謂兩全其美。

  李執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可行,不知不覺間,腳步已經朝著醫館的方向邁去。他的內心既有對即將到來的艱難賑災之旅的憂慮,又懷著對能與海棠同行的隱隱期待。那期待如同一簇火苗,在他心中悄悄燃燒,溫暖著他因責任和壓力而略顯沉重的心。想著想著,他已然走到了醫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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