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良子喊話，瀋水江南會所有一個投資說明會，要我去站腳助威。
頭一次來瀋水江南，也臨著河堤。河堤三里之內，有數十株老態龍鐘的垂楊，據說是當年碼頭時代留下來的，幾百年的歷史了。在長白島內，會所位置顯赫，有單獨的院落，左側一溜銀行為歐式建築，右面是韓國商會的大坡屋頂，然後依次是鐘錶商行，街的盡頭是兩家著名的酒樓，一家主打生猛海鮮，一家是潮汕風格。倆家說好了似的，吃飯都需要提前三天預約，不約就沒有位置。
會所外觀蘇派風格，檐子挑的高，廊道里掛著蘇繡燈籠，窗子都是鏤花的，院前作了水系、假山和涼亭，種了竹子和劍蘭，仿的略為簡單，但看過去也別有一番風味。內門是垂花門樓，兩側是抱鼓石，門內是匡井玄關，匡井內鑲嵌一塊太湖石，繞過玄關就是廊道，廊道一側還是園林景觀，三十步處才是入戶大門。屋內也是蘇式風格，多使用蘇繡和鏤花，顯得女人氣，不過每一處都看出用心。
進門一路走，一路暗暗嘆息。
瀋水江南和秦紅梅，分開三年時間了，故園風雨，花落誰知。
投資說明會在會所三樓，一個大長條茶台，兩邊坐了許多熟面孔，都是高爾夫圈裡的。大鵬也在，揮手喊我，我就坐在他的身側。良子早有投資計劃，被安排到前排。投資發起人是信天翁球隊會長於總，盛京一合商會的會長，政協里也有職位，人過中年，意氣風發。
於總口才好，滔滔不絕說了兩個小時，投資方案和運營計劃講的面面俱到，主要是眾籌開火鍋店，第一輪要開20個。最打動人心的一句話是，重慶人能全國遍地開火鍋店，為什麼瀋陽人不行。
良子肯定要跟投，他是做裝修的，幾個火鍋店的裝修就能輕鬆把眾籌的五十萬投資拿回來，剩下的都是賺的。
到舉手環節，現場二十多人參與，當然這裡面有策劃這件事的6位。有一位聽秦姐重點說過，姓董名剛，細高挑身材，子彈頭髮式，最早是秦姐中學同學，現在是瀋水江南的主人，江湖人習氣，做事無所不用其極，都是桌底下的手段。
於總和我認識，奔馳比賽時曾分在同組，那天僑商的會長也在，還有一個有名的籃球運動員，看起來於總和他們都熟，熱絡的在一塊聊天。我當時想，這個於總不簡單，就像我的同學梁斌一樣，跟誰都能說得上話，到哪都吃得開，三百六十行，那一行都可以拎出來說道說道。
比賽結束，我參加了頒獎晚宴，和於總坐一桌。
席間他就說起過開火鍋店的計劃。我當時說了一句，開實體店不如發展加盟商，這樣投資風險會小點。於總聽我說話後，特意換到身旁，大談特談開火鍋店的收益。
那天講的內容，和今天投資會上說的大同小異，只是今天別出心裁講了上市計劃，更有鼓動性。我這個人好像缺根弦，怎麼也熱乎不起來。最後於總說，楊總，這是一個機會，將來再上車機會就沒有了。我想了想，自己確實喪失過許多次機會，包括梁斌找我做一些事，甚至可以為我墊資，可是我的顧慮實在是太多，不是一個有魄力的人，於是和於總說回去考慮考慮。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好兄弟，一起拼，我們的明天更美好。
最近幾年瀋陽開粥店、火鍋店和西餐店成風，不幾天街上就冒出一個新的連鎖品牌，各種GG滿天飛，瀋陽人的投資熱情從來沒有這麼高漲過，甚至連作機械行業的人，也跟著湊熱鬧，興致勃勃的押上一把。
在我的感覺中，那幾年裡隨便找一個項目，就能募集到千萬以上的資金。大家對眾籌這個新事物趨之若鶩，仿佛一番運作之後，轉眼就能成為某個上市公司的股東，撇下實業不做，坐在家裡吃股息就夠活。而這種想法在高爾夫圈子裡尤為盛行，那段時間大家碰面，不是問打多少杆，而是問，最近投啥了，或者說，我有一個好項目，你參與一下不。
眾籌會議後沒幾天，秦姐到練習場找我，一臉的桃花摸樣。
我說，秦姐你吃什麼藥了？
秦姐說，中了你的招了，現在還緩不過來勁。
我笑笑說，不過看上去，真的桃花粉面，春風得意。
秦姐說，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又頂不住了。
我說，昨天和老金去雪城洗浴，遇見於總在休息大廳和技師講眾籌計劃，他真是有熱情。
秦姐笑說，我正是為這個事來的，於總也喊我了，叫我投個十股八股的。
我說，那就投唄，反正錢多沒地方花。
秦姐說，怎麼這麼說？
我說，這個眾籌計劃里有一個可惡的人，他是發起人之一。
秦姐皺眉說，是那個魔鬼？
那天和良子大鵬去瀋水江南參加眾籌會，董剛列席了發起人席位，並以眾籌委員會組長的身份發言，話說的不多，每一句都是鼓動。
我和秦姐聊著，梁紅飛走過來，遠遠喊著，你們倆個偷偷約會呢。我說，那你不要過來了。梁紅飛嘻嘻哈哈過來說，約會也算我一個。秦姐說，加你算怎麼回事，一張嘴怎麼分。梁紅飛說，舌頭留給你，我只要嘴巴。秦姐笑笑去打梁紅飛，梁紅飛繞著沙發跑，跑到我身後說，楊總管管你家老大，她當你面欺負小的。秦姐笑出眼淚，坐回沙發說，還當自己是小的，要不要老臉，讓小費知道，臉皮怕是要撕破了。梁紅飛四仰八叉坐沙發上說，我可不能要臉了，再要臉一個吃不上，還不是都被你們吃了，最可氣的是李望舒這個花痴，吃了鵬總，還惦記楊總和良總呢。
秦姐說，她惦記的多了，但凡被她看過一眼的，就恨不得吃了人家，這方面沒一個夠性。
我說，你們倆，說話注意點。
梁紅飛說，為什麼要注意，這就是個魚叼貓的時代。
秦姐捂著臉笑。我一臉的尷尬。
秦姐笑過說，有一個現成的，你考慮一下不？
梁紅飛說，可長的比楊總帥，大個乾淨白？
秦姐說，人家韓國歐巴，吃起來又爽又脆呢。
梁紅飛兩腿亂蹬說，我不要老金，老金太騷了啦。
秦姐說，你不是喜歡騷的嗎？
梁紅飛氣咻咻說，可是老金騷出國境線了，接上火溝通也不方便，我要個能趴在耳邊說悄悄話的，不能一個勁的悶頭干。
秦姐說，都那樣了，還說什麼悄悄話。
我說，你們倆，真當我不存在了，體己話背後說去，聽了鬧耳朵。
梁紅飛挑著眉毛說，沒讓你鬧眼睛，就已經算客氣。說著舉起一條長腿說，楊總瞧瞧，比個小費，我有啥差的，腿不也是照樣長。
秦姐說，紅飛呀，就你這一番折騰，怕是楊總心裡有也不敢動作了。
梁紅飛收起潑相，扮作一臉嬌羞說，忘了楊總得意淑女類型的，我作淑女也是可以的，楊總是喜歡護士服，還是得意學生裝？
正說著鬧著，於總從一樓上來，左右環顧，看見這邊人多就過來，口裡說，你們幾個在這裡說啥呢這麼熱鬧，樓下都聽到了。
梁紅飛說，反正沒說人壞話，愛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
於總說，梁總火藥味挺濃呀，我這來的不是時候了。
梁紅飛說，可不是這樣，正有說有笑的開心著呢，你一來大家都啞火了。
於總說，開心的時候往後可多著呢，我上來這是有正事，耽誤著發財以後秦姐得埋怨你。
梁紅飛說，秦姐還要發財，她的錢多了給誰花去。
於總說，還怕錢燙手，再說錢不投，放在銀行里擎等著貶值，錢就應該是用來生錢的，溫州人上海人決不允許有一分錢在銀行里睡大覺，你看人家那個投資思想嘖嘖。
梁紅飛砸著舌頭說，呦呦呦，瀋陽多暫出了個巴菲特，你這是要領導瀋陽人鬧革命的形勢呀。
於說，就算是吧，瀋陽人也該覺醒了，我們的投資意識必須超越溫州人上海人，然後才是瀋陽經濟完全超越那裡，紅飛你先到別處找樂子，我和秦姐匯報一下投資進展情況。
我站起來說，梁總，我們去餐廳喝杯啤酒，繼續談天說地去。梁紅飛說，談什麼天，說什麼地，直接說談情說愛天也塌不下來。
於說，那就趕緊去，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肉體，瀋水灣里洋溢著你們生活腐爛的味道。
秦姐看著我說，楊總，你不坐下來聽聽。
我說，秦姐，就不聽了，我是個保守派，對革命形勢並不樂觀。
於總說，那你們就去醉生夢死吧，我要和瀋陽最頂尖的富豪進行靈魂和思想的碰撞。
梁紅飛歡歡喜喜在前面走，口裡說，好好一個人，變成一個瘋子了。
我說，他變成瘋子是小事，就怕和魔鬼在一起，也變成魔鬼。
梁紅飛說，楊總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我說，瞎說的，就當是句笑話。
半個月後，會所餐廳遇到於總，看起來心情不佳，猶豫幾次後，終於端著餐盤走到我跟前坐下說，楊總和秦姐認識幾年了？
我說，沒多久，不到一年吧。
於說，可是我覺得你們是老熟人呢。
我說，那可能只是感覺上的，我打高爾夫還不到兩年，沒認識幾個人。
於說，江南餐廳的牛肉燉蘿蔔不錯，我吃了五年了，給許多人都推薦過，他們也都說好吃。
我說，那我下次也試試。
於說，還下次啥，吃我的就是。
我說，不啦，我不太願意往別人碗裡伸筷子。
於看著我的面孔說，有肉大家吃唄，重點是有肉呀。
我說，我這個人吃肉的方式和別人略微不同，喜歡吃不加雞精、芥末和味精的東西，加多了怕是要傷胃口，也對自己的健康不利。
於灰了臉，連扒了兩口米飯說，我這個人有時也反思，自己愛不愛吃肉就算了，還老是影響別人吃不吃肉，這就是我的不對了，現在我們國家，總算是到了吃肉自由的時代，我那時花過肉票、糧票、布票，不過回憶起來，也有過一些幸福，那個時代人和人不攀比，社會還是相對公平的。
我說，我也花過糧票布票，在農村就更是一窮二白，所以也沒有攀比的條件，那時我們唯一的理想，就是考上學校，永遠的離開農村，去過一下城裡人不願意過的生活。
於說，我比你年齡大不少，我當過紅衛兵，非常明白鬥爭的必要性，不鬥倒地主老財資產階級，人民怎麼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說，然後呢，你變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於總笑笑說，所以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不會放過每一個前進的機會，也許會有人因此犧牲，但重要的是，也會成全很多人，也許被成全的人里，就會有你和我，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
我放下筷子說，於總慢用，我這邊吃完了，大鵬還在等我下場。
於揮揮手，很鄭重和誠懇的說，也許能夠利用的資源和機會，就只有一次兩次，過期的東西就過期作廢了，祝願楊總多打小鳥和老鷹。
我說，謝謝，再見。
和大鵬打球的三天後，又遇見大鵬，拉我到隱蔽處說，你怎麼得罪老於了，到處拉攏人踩你呢。
我說，其實我沒有得罪他，只是不符合他的意願而已。
大鵬說，我和良子肯定不會踩著你，但是良子有投資在裡面，還得努力收回來，所以暫時面上冷一冷，你心裡有個數，背地裡我們哥們該咋處咋處。
我說，謝謝鵬總，我給你和良總添難題了。
大鵬說，楊哥你這麼說就外了，其實這個投資，不少人知道裡面怎麼回事，也包括我，根本就不能投，但是不知道老於為何對你有意見這麼大。
我說，以後有機會細聊吧，我有時也莫名其妙呢。
於總果然神通廣大，我有一個政府網絡安全項目的投標，居然被他干擾到了，消息也是內部放出來的，說有一個姓於的中間說了話。我了解一些於總的事，知道他人脈四通八達，有一定的社會資源和影響力，也是政府相關部門的掮客，在對接某些資源上讓某些領導和自己受益過。以我的性格和功力，只能悄悄放下這件事，不去多想就是放過自己。不過運營也是受到影響的，這個志在必得的投標失敗後，公司影響力大打折扣。
頭一次來瀋水江南，也臨著河堤。河堤三里之內，有數十株老態龍鐘的垂楊，據說是當年碼頭時代留下來的，幾百年的歷史了。在長白島內，會所位置顯赫，有單獨的院落，左側一溜銀行為歐式建築，右面是韓國商會的大坡屋頂，然後依次是鐘錶商行，街的盡頭是兩家著名的酒樓，一家主打生猛海鮮，一家是潮汕風格。倆家說好了似的，吃飯都需要提前三天預約，不約就沒有位置。
會所外觀蘇派風格，檐子挑的高，廊道里掛著蘇繡燈籠，窗子都是鏤花的，院前作了水系、假山和涼亭，種了竹子和劍蘭，仿的略為簡單，但看過去也別有一番風味。內門是垂花門樓，兩側是抱鼓石，門內是匡井玄關，匡井內鑲嵌一塊太湖石，繞過玄關就是廊道，廊道一側還是園林景觀，三十步處才是入戶大門。屋內也是蘇式風格，多使用蘇繡和鏤花，顯得女人氣，不過每一處都看出用心。
進門一路走，一路暗暗嘆息。
瀋水江南和秦紅梅，分開三年時間了，故園風雨，花落誰知。
投資說明會在會所三樓，一個大長條茶台，兩邊坐了許多熟面孔，都是高爾夫圈裡的。大鵬也在，揮手喊我，我就坐在他的身側。良子早有投資計劃，被安排到前排。投資發起人是信天翁球隊會長於總，盛京一合商會的會長，政協里也有職位，人過中年，意氣風發。
於總口才好，滔滔不絕說了兩個小時，投資方案和運營計劃講的面面俱到，主要是眾籌開火鍋店，第一輪要開20個。最打動人心的一句話是，重慶人能全國遍地開火鍋店，為什麼瀋陽人不行。
良子肯定要跟投，他是做裝修的，幾個火鍋店的裝修就能輕鬆把眾籌的五十萬投資拿回來，剩下的都是賺的。
到舉手環節，現場二十多人參與，當然這裡面有策劃這件事的6位。有一位聽秦姐重點說過，姓董名剛，細高挑身材，子彈頭髮式，最早是秦姐中學同學，現在是瀋水江南的主人，江湖人習氣，做事無所不用其極，都是桌底下的手段。
於總和我認識，奔馳比賽時曾分在同組，那天僑商的會長也在，還有一個有名的籃球運動員，看起來於總和他們都熟，熱絡的在一塊聊天。我當時想，這個於總不簡單，就像我的同學梁斌一樣，跟誰都能說得上話，到哪都吃得開，三百六十行，那一行都可以拎出來說道說道。
比賽結束，我參加了頒獎晚宴，和於總坐一桌。
席間他就說起過開火鍋店的計劃。我當時說了一句，開實體店不如發展加盟商，這樣投資風險會小點。於總聽我說話後，特意換到身旁，大談特談開火鍋店的收益。
那天講的內容，和今天投資會上說的大同小異，只是今天別出心裁講了上市計劃，更有鼓動性。我這個人好像缺根弦，怎麼也熱乎不起來。最後於總說，楊總，這是一個機會，將來再上車機會就沒有了。我想了想，自己確實喪失過許多次機會，包括梁斌找我做一些事，甚至可以為我墊資，可是我的顧慮實在是太多，不是一個有魄力的人，於是和於總說回去考慮考慮。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好兄弟，一起拼，我們的明天更美好。
最近幾年瀋陽開粥店、火鍋店和西餐店成風，不幾天街上就冒出一個新的連鎖品牌，各種GG滿天飛，瀋陽人的投資熱情從來沒有這麼高漲過，甚至連作機械行業的人，也跟著湊熱鬧，興致勃勃的押上一把。
在我的感覺中，那幾年裡隨便找一個項目，就能募集到千萬以上的資金。大家對眾籌這個新事物趨之若鶩，仿佛一番運作之後，轉眼就能成為某個上市公司的股東，撇下實業不做，坐在家裡吃股息就夠活。而這種想法在高爾夫圈子裡尤為盛行，那段時間大家碰面，不是問打多少杆，而是問，最近投啥了，或者說，我有一個好項目，你參與一下不。
眾籌會議後沒幾天，秦姐到練習場找我，一臉的桃花摸樣。
我說，秦姐你吃什麼藥了？
秦姐說，中了你的招了，現在還緩不過來勁。
我笑笑說，不過看上去，真的桃花粉面，春風得意。
秦姐說，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又頂不住了。
我說，昨天和老金去雪城洗浴，遇見於總在休息大廳和技師講眾籌計劃，他真是有熱情。
秦姐笑說，我正是為這個事來的，於總也喊我了，叫我投個十股八股的。
我說，那就投唄，反正錢多沒地方花。
秦姐說，怎麼這麼說？
我說，這個眾籌計劃里有一個可惡的人，他是發起人之一。
秦姐皺眉說，是那個魔鬼？
那天和良子大鵬去瀋水江南參加眾籌會，董剛列席了發起人席位，並以眾籌委員會組長的身份發言，話說的不多，每一句都是鼓動。
我和秦姐聊著，梁紅飛走過來，遠遠喊著，你們倆個偷偷約會呢。我說，那你不要過來了。梁紅飛嘻嘻哈哈過來說，約會也算我一個。秦姐說，加你算怎麼回事，一張嘴怎麼分。梁紅飛說，舌頭留給你，我只要嘴巴。秦姐笑笑去打梁紅飛，梁紅飛繞著沙發跑，跑到我身後說，楊總管管你家老大，她當你面欺負小的。秦姐笑出眼淚，坐回沙發說，還當自己是小的，要不要老臉，讓小費知道，臉皮怕是要撕破了。梁紅飛四仰八叉坐沙發上說，我可不能要臉了，再要臉一個吃不上，還不是都被你們吃了，最可氣的是李望舒這個花痴，吃了鵬總，還惦記楊總和良總呢。
秦姐說，她惦記的多了，但凡被她看過一眼的，就恨不得吃了人家，這方面沒一個夠性。
我說，你們倆，說話注意點。
梁紅飛說，為什麼要注意，這就是個魚叼貓的時代。
秦姐捂著臉笑。我一臉的尷尬。
秦姐笑過說，有一個現成的，你考慮一下不？
梁紅飛說，可長的比楊總帥，大個乾淨白？
秦姐說，人家韓國歐巴，吃起來又爽又脆呢。
梁紅飛兩腿亂蹬說，我不要老金，老金太騷了啦。
秦姐說，你不是喜歡騷的嗎？
梁紅飛氣咻咻說，可是老金騷出國境線了，接上火溝通也不方便，我要個能趴在耳邊說悄悄話的，不能一個勁的悶頭干。
秦姐說，都那樣了，還說什麼悄悄話。
我說，你們倆，真當我不存在了，體己話背後說去，聽了鬧耳朵。
梁紅飛挑著眉毛說，沒讓你鬧眼睛，就已經算客氣。說著舉起一條長腿說，楊總瞧瞧，比個小費，我有啥差的，腿不也是照樣長。
秦姐說，紅飛呀，就你這一番折騰，怕是楊總心裡有也不敢動作了。
梁紅飛收起潑相，扮作一臉嬌羞說，忘了楊總得意淑女類型的，我作淑女也是可以的，楊總是喜歡護士服，還是得意學生裝？
正說著鬧著，於總從一樓上來，左右環顧，看見這邊人多就過來，口裡說，你們幾個在這裡說啥呢這麼熱鬧，樓下都聽到了。
梁紅飛說，反正沒說人壞話，愛說什麼話就說什麼話。
於總說，梁總火藥味挺濃呀，我這來的不是時候了。
梁紅飛說，可不是這樣，正有說有笑的開心著呢，你一來大家都啞火了。
於總說，開心的時候往後可多著呢，我上來這是有正事，耽誤著發財以後秦姐得埋怨你。
梁紅飛說，秦姐還要發財，她的錢多了給誰花去。
於總說，還怕錢燙手，再說錢不投，放在銀行里擎等著貶值，錢就應該是用來生錢的，溫州人上海人決不允許有一分錢在銀行里睡大覺，你看人家那個投資思想嘖嘖。
梁紅飛砸著舌頭說，呦呦呦，瀋陽多暫出了個巴菲特，你這是要領導瀋陽人鬧革命的形勢呀。
於說，就算是吧，瀋陽人也該覺醒了，我們的投資意識必須超越溫州人上海人，然後才是瀋陽經濟完全超越那裡，紅飛你先到別處找樂子，我和秦姐匯報一下投資進展情況。
我站起來說，梁總，我們去餐廳喝杯啤酒，繼續談天說地去。梁紅飛說，談什麼天，說什麼地，直接說談情說愛天也塌不下來。
於說，那就趕緊去，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肉體，瀋水灣里洋溢著你們生活腐爛的味道。
秦姐看著我說，楊總，你不坐下來聽聽。
我說，秦姐，就不聽了，我是個保守派，對革命形勢並不樂觀。
於總說，那你們就去醉生夢死吧，我要和瀋陽最頂尖的富豪進行靈魂和思想的碰撞。
梁紅飛歡歡喜喜在前面走，口裡說，好好一個人，變成一個瘋子了。
我說，他變成瘋子是小事，就怕和魔鬼在一起，也變成魔鬼。
梁紅飛說，楊總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我說，瞎說的，就當是句笑話。
半個月後，會所餐廳遇到於總，看起來心情不佳，猶豫幾次後，終於端著餐盤走到我跟前坐下說，楊總和秦姐認識幾年了？
我說，沒多久，不到一年吧。
於說，可是我覺得你們是老熟人呢。
我說，那可能只是感覺上的，我打高爾夫還不到兩年，沒認識幾個人。
於說，江南餐廳的牛肉燉蘿蔔不錯，我吃了五年了，給許多人都推薦過，他們也都說好吃。
我說，那我下次也試試。
於說，還下次啥，吃我的就是。
我說，不啦，我不太願意往別人碗裡伸筷子。
於看著我的面孔說，有肉大家吃唄，重點是有肉呀。
我說，我這個人吃肉的方式和別人略微不同，喜歡吃不加雞精、芥末和味精的東西，加多了怕是要傷胃口，也對自己的健康不利。
於灰了臉，連扒了兩口米飯說，我這個人有時也反思，自己愛不愛吃肉就算了，還老是影響別人吃不吃肉，這就是我的不對了，現在我們國家，總算是到了吃肉自由的時代，我那時花過肉票、糧票、布票，不過回憶起來，也有過一些幸福，那個時代人和人不攀比，社會還是相對公平的。
我說，我也花過糧票布票，在農村就更是一窮二白，所以也沒有攀比的條件，那時我們唯一的理想，就是考上學校，永遠的離開農村，去過一下城裡人不願意過的生活。
於說，我比你年齡大不少，我當過紅衛兵，非常明白鬥爭的必要性，不鬥倒地主老財資產階級，人民怎麼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說，然後呢，你變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於總笑笑說，所以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不會放過每一個前進的機會，也許會有人因此犧牲，但重要的是，也會成全很多人，也許被成全的人里，就會有你和我，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
我放下筷子說，於總慢用，我這邊吃完了，大鵬還在等我下場。
於揮揮手，很鄭重和誠懇的說，也許能夠利用的資源和機會，就只有一次兩次，過期的東西就過期作廢了，祝願楊總多打小鳥和老鷹。
我說，謝謝，再見。
和大鵬打球的三天後，又遇見大鵬，拉我到隱蔽處說，你怎麼得罪老於了，到處拉攏人踩你呢。
我說，其實我沒有得罪他，只是不符合他的意願而已。
大鵬說，我和良子肯定不會踩著你，但是良子有投資在裡面，還得努力收回來，所以暫時面上冷一冷，你心裡有個數，背地裡我們哥們該咋處咋處。
我說，謝謝鵬總，我給你和良總添難題了。
大鵬說，楊哥你這麼說就外了，其實這個投資，不少人知道裡面怎麼回事，也包括我，根本就不能投，但是不知道老於為何對你有意見這麼大。
我說，以後有機會細聊吧，我有時也莫名其妙呢。
於總果然神通廣大，我有一個政府網絡安全項目的投標，居然被他干擾到了，消息也是內部放出來的，說有一個姓於的中間說了話。我了解一些於總的事，知道他人脈四通八達，有一定的社會資源和影響力，也是政府相關部門的掮客，在對接某些資源上讓某些領導和自己受益過。以我的性格和功力，只能悄悄放下這件事，不去多想就是放過自己。不過運營也是受到影響的，這個志在必得的投標失敗後，公司影響力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