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冰箱裡的一塊牛肉又把趙荀拉回了現實，這是昨天他媽給他帶過來的。昨天是星期日，趙荀的母親來了一趟，順便帶了一塊煮好的牛肉，讓他平時沒空做飯的時候煮麵用。這讓他意識到，昨天一整天，自己實際上是在家的，並沒有去局裡加班。
從警校畢業快兩年了，趙荀有了這個屬於自己的小窩，離開父母獨居一直是他的願望，剛畢業那會兒，家裡不讓他出來，說是好不容易分回來了，年紀輕輕，又沒有結婚，和父母住一塊多好，不但熱鬧，而且省錢。可他偏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上警校那幾年，同學6個人擠一間宿舍，他就覺得吵鬧，閒暇時間很難靜下心來思考問題，有的時候他不願意待在宿舍，經常在圖書館泡到晚上熄燈前才趕回去睡覺，好不容易畢了業，實在是希望有個獨立的、安靜的、屬於自己的空間。畢業第二年，在他的軟磨硬泡下，父母終於同意他在單位附近租一間房搬出去住，便有了這個小窩。剛搬進來的時候，趙荀對房子進行了一應俱全的布置，電視、冰箱、電腦、洗衣機都沒落下，牆面和地面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粉刷和鋪設的，讓這間不到50平的單居室有了家的感覺。
對於趙荀來說，單獨住唯有一樣比較麻煩，就是需要自己做飯，這點對什麼都喜歡親自動手的趙荀來說，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架不住每天都要做，不做就要餓著，柴米油鹽總會讓他靜不下心來，好在早飯和午飯都可以在局裡食堂吃，晚上回來對付一口也就罷了，就是周末兩天比較困難，一日三餐，趙荀經常是早上喝個牛奶，中午多做一點，連晚上的飯都帶出來了，有的時候也要回父母家蹭飯吃。
趙荀把牛肉拿出來切成小塊，煸炒了一下，加入白水燉了一會兒，再把昨天買的手工面下入，沒一會兒，牛肉麵就出鍋了。趙荀把麵條分成兩碗，又炸了一盤花生米，張飾平就開門進來了，從樓下的小賣部買了四瓶啤酒，兩人就著花生米和牛肉麵喝了起來。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剛才的經歷還是讓趙荀難以忘懷，所以整個吃飯的過程也顯得心不在焉。張飾平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兒，一個勁兒東拉西扯，一會問趙荀什麼時候找對象，一會又問有沒有打算去警校進修，一會又聊起了前天剛結束的亞運會閉幕式。
「這半瓶不喝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張飾平覺得自己說來說去，趙荀似乎也沒有興致與他聊天，便準備打道回府。「也難怪，今天摔得不輕，幸好沒什麼大問題，人變愣點兒也正常，原來就愣，這下快成傻子了，哈哈哈！「
趙荀沒有跟他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啥事都沒有，就是可能有點暈。「
「喝暈的？你不是能喝八瓶的呢嗎？今兒這麼快就慫了?」
「今天胃口一般，白天折騰累了。「
「行，你好好休息，明天辦公室見！「
「好好好，慢走，不送！「
「你啥時候送過我，哈哈！「說著，張飾平推開門，擺了擺手，就噔噔噔下樓了。
趙荀往牆上一看，時鐘指向晚上7點05分，雖然天黑了很長時間，但時候尚早，他從抽屜里拿出自行車鑰匙，穿上羽絨服，準備去父母家跑一趟，畢竟早上的事兒還是能從老爸嘴裡套出點線索，趙荀心裡不能藏迷，有解不開的問題，覺都睡不好。
父母家離趙荀這裡大概5公里遠，沿著門口的馬路一直騎行，過了幾個紅綠燈，右拐就到了。父母這套三居室趙荀其實沒在裡面住過多久，上高中以前，一家人一直住在公安局的老家屬樓，兩居室雖然不大，但就趙荀一個孩子，倒是也夠住，後來趙國強升了副局長，才換了這套三居。趙荀在裡面度過了整個高中時光。
「小荀？這麼晚了，咋還過來了？」開門的是趙荀的母親，「吃飯沒？我給你熱點飯？」她邊說邊從鞋架上拿起一雙拖鞋扔給趙荀。趙荀母親王汀四十來歲，個子不高，微胖，看上去是個典型的中年主婦，之前一直在紡織行業，九十年代市紡織廠倒閉，她被轉到紡織局工作過一段時間，後來紡織局也撤銷了，加上趙荀上了初中，他就全職在家帶孩子學習，近幾年孩子畢業了，自己也老了。
「吃過了。」趙荀應了一聲，換了拖鞋走進客廳。
「……一架俄羅斯生產的伊爾-76貨機當日凌晨在巴基斯坦首都喀拉蚩墜毀，空難導致8名機組人員和地面3名建築工人死亡，另有5-10名建築工人失蹤……」電視裡傳來新聞的聲音，趙國強正坐在沙發上，對兒子的到來並沒有感到意外。
「你沒事了？「趙國強扭頭問到。
「哦，沒事了，檢查了一下，各項指標都正常……「
「嗯，呂長文下午就跟我匯報了。「
「咋了？小荀，你咋了？「王汀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
「他早上暈倒了，白天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沒有大礙。「趙國強在一旁解釋道。
「你咋不告訴我，這會兒才說！「王汀有點埋怨的語氣。邊說著邊走過去從上到下打量著趙荀，好像自己就是個醫生，要看看眼前這個」病人「有沒有隱瞞自己的病情。
「真沒事，放心吧，就是不小心拌了個跟頭。」
「絆倒了都能摔暈？那得多大勁啊！」
「快讓我看一下，有沒有皮外傷？」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幹啥事怎麼都莽莽撞撞的。「王汀一連串的詢問讓趙荀有一點不耐煩，他沒吭聲，一屁股坐在趙國強旁邊的沙發上。這時候電視裡的新聞剛剛結束，趙國強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順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水，慢慢嘬起來。
「爸，早上局裡那事……「
「調查結果還沒出來。「趙國強打斷趙荀的話說，顯然是不太想讓王汀聽到。
「你說你，也不告訴我一聲，我是他媽！「王汀轉而埋怨起趙國強來，並且故意把」媽「字拖的很長，語調上拐了個彎。
趙國強微微一笑：「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況且也沒什麼事，有事我還能不和你商量？」王汀聽了，沒再說話，轉身去廚房洗水果。
「爸，那人是誰查出來了麼？」趙荀這次放低了聲音。
「沒有，協查通告已經發給各分局了，明天應該能出結果。」
「死因鑑定出來了麼？」
「出來了，已經確定是意外墜樓，不存在他殺或者自殺。」
「監控呢？」
「監控還在核查。」趙國強一連回答了兒子三個問題，但都沒有展開說，全程沒看兒子一眼，只是專注地抿著杯里的紅茶。
趙國強今年剛滿50歲，升任局長不到一年，做事沉穩謹慎，工作上從不亂說話，也不打沒有準備的仗，這讓他在工作中失誤極少，頗受老局長的賞識，從普通警員到局長，幾乎是一路暢通，局裡的人也都對他服氣，幾個部門的領導無論大事小情，總是得先向他請示一下，辦起來才放心。
「來，吃個水果補補。」王汀這時候拿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有橘子、蘋果和香蕉。趙國強放下水杯，把身子往沙發上一靠，閉上眼睛，腦袋開始左右緩慢晃動，活動起頸椎來，微微發福的肚子讓他看起來儼然一副老幹部的模樣。
王汀拿起一個香蕉遞給趙荀，趙荀接過來又放回了盤子裡。
「聽說你們單位馬上要分來一個女警，你看看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王汀笑著說。
「哎呀，媽——您能別總揪著這事兒不放嗎？怎麼著，來一個就得是我的啊？況且我才多大！」趙荀一聽到這事兒就煩，本來今天就不想多說話，王汀這一問又給他點了把火。但是面對老媽又不好發作，只好把不滿都放在說話的語氣里。
「多大也得考慮終身大事啊，提前考慮，提前找，能挑個好的。「王汀沒有注意到兒子的不耐煩，接著話茬繼續說。
「再者說了，你爸是局長，你又聰明，長相也不差，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呢？是不是，呵呵呵。「說著說著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另外我跟你說啊，這女孩子都靦腆，你什麼事兒都給我主動點兒，別整天跟個木頭疙瘩似的。「王汀向來對這個話題是興趣度頗高，每次談到都說起來沒完。趙國強從不接話茬，這次也是，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還有啊……」
「行了，別說了，您都說了幾百遍了。」趙荀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了王汀的話。轉頭對趙國強說：「爸，我先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趙國強睜開眼睛，把靠在沙發上的頭往前一欠，叮囑道：「嗯，路上小心。「
王汀趕緊從衣架上把羽絨服摘下來遞給趙荀，送他到門口，趙荀邊走邊套上羽絨服，剛走到門廳，又想起來還有點事情，便轉身往客廳走了幾步問到：「爸，您平時聽音樂嗎？「
「嗯，聽，聽的少。「
「蕭邦的《葬禮進行曲》聽過沒有？」
「不知道，應該聽過吧。」趙國強回答道。
「哦，沒事了，我走了！」
「你路上慢點，千萬多加小心，白天剛摔過，這黑天可別再大意了。「王汀大聲叮囑兒子。
「嗯，您放心吧。「趙荀答應著穿上鞋就往樓下跑。
「你慢點——外面路滑，慢點——聽到沒？」王汀的聲音在樓道里迴響。趙荀沒有搭話，加快腳步跑出了單元門。
從警校畢業快兩年了，趙荀有了這個屬於自己的小窩，離開父母獨居一直是他的願望，剛畢業那會兒，家裡不讓他出來，說是好不容易分回來了，年紀輕輕，又沒有結婚，和父母住一塊多好，不但熱鬧，而且省錢。可他偏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上警校那幾年，同學6個人擠一間宿舍，他就覺得吵鬧，閒暇時間很難靜下心來思考問題，有的時候他不願意待在宿舍，經常在圖書館泡到晚上熄燈前才趕回去睡覺，好不容易畢了業，實在是希望有個獨立的、安靜的、屬於自己的空間。畢業第二年，在他的軟磨硬泡下，父母終於同意他在單位附近租一間房搬出去住，便有了這個小窩。剛搬進來的時候，趙荀對房子進行了一應俱全的布置，電視、冰箱、電腦、洗衣機都沒落下，牆面和地面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粉刷和鋪設的，讓這間不到50平的單居室有了家的感覺。
對於趙荀來說，單獨住唯有一樣比較麻煩，就是需要自己做飯，這點對什麼都喜歡親自動手的趙荀來說，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架不住每天都要做，不做就要餓著，柴米油鹽總會讓他靜不下心來，好在早飯和午飯都可以在局裡食堂吃，晚上回來對付一口也就罷了，就是周末兩天比較困難，一日三餐，趙荀經常是早上喝個牛奶，中午多做一點，連晚上的飯都帶出來了，有的時候也要回父母家蹭飯吃。
趙荀把牛肉拿出來切成小塊，煸炒了一下，加入白水燉了一會兒，再把昨天買的手工面下入，沒一會兒，牛肉麵就出鍋了。趙荀把麵條分成兩碗，又炸了一盤花生米，張飾平就開門進來了，從樓下的小賣部買了四瓶啤酒，兩人就著花生米和牛肉麵喝了起來。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剛才的經歷還是讓趙荀難以忘懷，所以整個吃飯的過程也顯得心不在焉。張飾平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兒，一個勁兒東拉西扯，一會問趙荀什麼時候找對象，一會又問有沒有打算去警校進修，一會又聊起了前天剛結束的亞運會閉幕式。
「這半瓶不喝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張飾平覺得自己說來說去，趙荀似乎也沒有興致與他聊天，便準備打道回府。「也難怪，今天摔得不輕，幸好沒什麼大問題，人變愣點兒也正常，原來就愣，這下快成傻子了，哈哈哈！「
趙荀沒有跟他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啥事都沒有，就是可能有點暈。「
「喝暈的？你不是能喝八瓶的呢嗎？今兒這麼快就慫了?」
「今天胃口一般，白天折騰累了。「
「行，你好好休息，明天辦公室見！「
「好好好，慢走，不送！「
「你啥時候送過我，哈哈！「說著，張飾平推開門，擺了擺手，就噔噔噔下樓了。
趙荀往牆上一看，時鐘指向晚上7點05分，雖然天黑了很長時間，但時候尚早，他從抽屜里拿出自行車鑰匙，穿上羽絨服，準備去父母家跑一趟，畢竟早上的事兒還是能從老爸嘴裡套出點線索，趙荀心裡不能藏迷，有解不開的問題，覺都睡不好。
父母家離趙荀這裡大概5公里遠，沿著門口的馬路一直騎行，過了幾個紅綠燈，右拐就到了。父母這套三居室趙荀其實沒在裡面住過多久，上高中以前，一家人一直住在公安局的老家屬樓，兩居室雖然不大，但就趙荀一個孩子，倒是也夠住，後來趙國強升了副局長，才換了這套三居。趙荀在裡面度過了整個高中時光。
「小荀？這麼晚了，咋還過來了？」開門的是趙荀的母親，「吃飯沒？我給你熱點飯？」她邊說邊從鞋架上拿起一雙拖鞋扔給趙荀。趙荀母親王汀四十來歲，個子不高，微胖，看上去是個典型的中年主婦，之前一直在紡織行業，九十年代市紡織廠倒閉，她被轉到紡織局工作過一段時間，後來紡織局也撤銷了，加上趙荀上了初中，他就全職在家帶孩子學習，近幾年孩子畢業了，自己也老了。
「吃過了。」趙荀應了一聲，換了拖鞋走進客廳。
「……一架俄羅斯生產的伊爾-76貨機當日凌晨在巴基斯坦首都喀拉蚩墜毀，空難導致8名機組人員和地面3名建築工人死亡，另有5-10名建築工人失蹤……」電視裡傳來新聞的聲音，趙國強正坐在沙發上，對兒子的到來並沒有感到意外。
「你沒事了？「趙國強扭頭問到。
「哦，沒事了，檢查了一下，各項指標都正常……「
「嗯，呂長文下午就跟我匯報了。「
「咋了？小荀，你咋了？「王汀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
「他早上暈倒了，白天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沒有大礙。「趙國強在一旁解釋道。
「你咋不告訴我，這會兒才說！「王汀有點埋怨的語氣。邊說著邊走過去從上到下打量著趙荀，好像自己就是個醫生，要看看眼前這個」病人「有沒有隱瞞自己的病情。
「真沒事，放心吧，就是不小心拌了個跟頭。」
「絆倒了都能摔暈？那得多大勁啊！」
「快讓我看一下，有沒有皮外傷？」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幹啥事怎麼都莽莽撞撞的。「王汀一連串的詢問讓趙荀有一點不耐煩，他沒吭聲，一屁股坐在趙國強旁邊的沙發上。這時候電視裡的新聞剛剛結束，趙國強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順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水，慢慢嘬起來。
「爸，早上局裡那事……「
「調查結果還沒出來。「趙國強打斷趙荀的話說，顯然是不太想讓王汀聽到。
「你說你，也不告訴我一聲，我是他媽！「王汀轉而埋怨起趙國強來，並且故意把」媽「字拖的很長，語調上拐了個彎。
趙國強微微一笑：「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況且也沒什麼事，有事我還能不和你商量？」王汀聽了，沒再說話，轉身去廚房洗水果。
「爸，那人是誰查出來了麼？」趙荀這次放低了聲音。
「沒有，協查通告已經發給各分局了，明天應該能出結果。」
「死因鑑定出來了麼？」
「出來了，已經確定是意外墜樓，不存在他殺或者自殺。」
「監控呢？」
「監控還在核查。」趙國強一連回答了兒子三個問題，但都沒有展開說，全程沒看兒子一眼，只是專注地抿著杯里的紅茶。
趙國強今年剛滿50歲，升任局長不到一年，做事沉穩謹慎，工作上從不亂說話，也不打沒有準備的仗，這讓他在工作中失誤極少，頗受老局長的賞識，從普通警員到局長，幾乎是一路暢通，局裡的人也都對他服氣，幾個部門的領導無論大事小情，總是得先向他請示一下，辦起來才放心。
「來，吃個水果補補。」王汀這時候拿著一盤水果走過來，有橘子、蘋果和香蕉。趙國強放下水杯，把身子往沙發上一靠，閉上眼睛，腦袋開始左右緩慢晃動，活動起頸椎來，微微發福的肚子讓他看起來儼然一副老幹部的模樣。
王汀拿起一個香蕉遞給趙荀，趙荀接過來又放回了盤子裡。
「聽說你們單位馬上要分來一個女警，你看看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王汀笑著說。
「哎呀，媽——您能別總揪著這事兒不放嗎？怎麼著，來一個就得是我的啊？況且我才多大！」趙荀一聽到這事兒就煩，本來今天就不想多說話，王汀這一問又給他點了把火。但是面對老媽又不好發作，只好把不滿都放在說話的語氣里。
「多大也得考慮終身大事啊，提前考慮，提前找，能挑個好的。「王汀沒有注意到兒子的不耐煩，接著話茬繼續說。
「再者說了，你爸是局長，你又聰明，長相也不差，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呢？是不是，呵呵呵。「說著說著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另外我跟你說啊，這女孩子都靦腆，你什麼事兒都給我主動點兒，別整天跟個木頭疙瘩似的。「王汀向來對這個話題是興趣度頗高，每次談到都說起來沒完。趙國強從不接話茬，這次也是，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還有啊……」
「行了，別說了，您都說了幾百遍了。」趙荀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了王汀的話。轉頭對趙國強說：「爸，我先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趙國強睜開眼睛，把靠在沙發上的頭往前一欠，叮囑道：「嗯，路上小心。「
王汀趕緊從衣架上把羽絨服摘下來遞給趙荀，送他到門口，趙荀邊走邊套上羽絨服，剛走到門廳，又想起來還有點事情，便轉身往客廳走了幾步問到：「爸，您平時聽音樂嗎？「
「嗯，聽，聽的少。「
「蕭邦的《葬禮進行曲》聽過沒有？」
「不知道，應該聽過吧。」趙國強回答道。
「哦，沒事了，我走了！」
「你路上慢點，千萬多加小心，白天剛摔過，這黑天可別再大意了。「王汀大聲叮囑兒子。
「嗯，您放心吧。「趙荀答應著穿上鞋就往樓下跑。
「你慢點——外面路滑，慢點——聽到沒？」王汀的聲音在樓道里迴響。趙荀沒有搭話，加快腳步跑出了單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