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山村的童年時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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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山村,父母除了伺候奶奶教育我們兄妹三人外,一年四季就兩件事,種莊稼和照顧山羊。種莊稼很繁瑣,一般是春天父親會起個大早大概半夜四點多趕著我家的騾子和驢去犁地,有時候讓堂兄幫我家放羊,改天再還回來,這樣可以犁一天地;如果輪到父親放羊,父親會趕八點種再回來去放羊,偶爾也會讓我或哥哥陪著母親去放羊。犁地過段時間後就開始播種,小麥、糜子、麻子、土豆、穀子、胡麻等好多。地種上之後,到四五月母親周末會帶著我們去地裡面除草,以保證農作物可以健康成長。

  六月初,夏天太陽最灼烈的時候,在這片黃土地、黃土坡、黃土山上的小麥就成熟了,這時候就需要拔麥子了。一般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放暑假了,所以拔麥子就是全家動員,要是父親放羊,就是母親帶著我們兄妹三人。父母很辛苦,三點多就起床了,父親準備拔麥子的東西,吃的喝的、手套、還有摩托車、騾子和驢的韁繩,我們大概就四點起床吃完飯就出發,因為地離得比較遠,大概10公里的山路,一般是母親騎摩托帶著我和妹妹,父親趕著騾子帶著哥哥出發。因為起床很早,所以經常騎摩托時就很瞌睡,在顛簸的山路上也會時醒時睡。到地裡面天稍微有點亮光,稍微計劃下從那邊的地頭開始,之後就開始幹活。

  因為是山地,而且很少下雨,導致麥子長得不怎麼好,一般都是40cm左右高度,再加上黃土比較鬆軟,一般是雙腿跪著雙手拔麥子,一人選幾行,一般是我和哥哥都4行、妹妹3行、父母都5~6行,從這邊地頭邊拔邊移動到那邊地頭,因為是齊頭並進,拔的麥子就放到一塊,這樣方便後面父母把零散的麥子捆成一件。我們兄妹三人會比拼誰拔的最快最多,父母會在後面給我們收尾,拔很大一塊地之後,我們會休息一起吃點喝點,之後父母去捆麥子,我們繼續拔麥子。慢慢的太陽升上來了,陽光直射就會很熱,可以看到空氣中的滾滾熱流。因為中午太曬了,所以十一點左右我們就開始將父母捆成一件的麥子堆到一起,一來防雨,二來方便後面把麥子拉回去。每年拔麥子之前會有點小煩,因為要起床很早很瞌睡、麥土會粘在身上特別癢,但是一兩天之後就習慣了,一般我家的地拔十二三天就結束了。後面家裡有冰箱之後,早上出發前母親會在冰箱裡給我們幾個每個凍一碗黑糖水,中午回來就很像雪糕,甘甜涼爽很快樂,所以拔完麥子回家很開心。

  到秋天就是拔穀子、糜子、麻子,基本上和拔麥子一樣,差不多的方式,但種的不多,每種估計四五天就收拾完了。之後就是需要把這個農作物全部拉到家裡的「大場」,就是屋子旁邊的一大塊空平地,用來後續收拾糧食,我們會幫著壘麥堆。之後到十一放假就開始挖土豆了,父母挖、我們拾成一堆,後面裝到袋子裡面,裝到三輪車裡面拉回家。在之後就是「打場」,就是把曬乾的麥子和糜子鋪在空地上,三輪車後面拉個圓柱石墩來壓麥子,再經過一系列的收拾,最終得到三十多袋麥子、十多袋糜子,剩餘的秸稈就壘成一堆,當作羊、騾子和驢日常的草料。

  怎麼說呢,現在想起來,父母真的好苦好累,「面朝黃土背朝天」最真實的寫照,因為土地氣候的原因,忙碌一年也沒有什麼好收成。家裡種的糧食可以供全家吃,偶爾有羊要生病了會宰了,也會吃頓肉。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山羊毛絨一年可以剪下來賣錢;偶爾會賣幾隻羊,但當時羊也不值錢;父母還會去撿髮菜賣錢,但也不不多;當時我們村很多人抓蠍子賣錢,似乎算一種藥材,有些鄉親就夜裡面拿個螢光燈去山裡面抓蠍子,記憶中父母抓過兩三次,之後覺得抓蠍子賣錢是害命,所以幾乎就沒有再抓了。所以家裡一直很拮据,沒什麼錢,尤其一到冬天親戚孩子結婚出嫁的時候要上禮,感覺父母就很煩惱,賣幾隻羊、賣點糧食去湊錢。所以小時候幾乎沒什麼零花錢,偶爾有人倒油會散錢,剛開始小的時候會厚著臉皮去湊上去,慢慢的上學之後可能因為自己的自尊、也不去那個場合了。偶爾有一塊錢,會湊成兩塊錢買一包麻辣片,吃的時候覺得香極了。

  時間過得很快,我三年級了,這時候因為第三個村子的三年級同學來我們學校了,一下子我們班裡面大概有十幾個學生了。多了一些小夥伴,老師也換成我們校長了,聽說校長教的也很不錯,所以我說自己運氣好像一直挺好。三年級之後語文課文不用全背了,這樣學校生活也更輕鬆了一些,每天都很開心,我的學習成績依舊很好,是我們班裡面的第一,每年我都是「三好學生」,發個獎狀和筆記本,所以我家牆上有很多獎狀,最多的也是我的。

  三四年級之後,由於我經常看電視,父母就規定周末也只能看一會,不能長時間看。再加上從小我有個習慣,不喜歡串門,不喜歡去小夥伴的家裡,所以慢慢的我又找到了另外一個樂趣——放騾子和驢,就是不耕地拉車的時候,把騾子和驢趕到山裡面去吃草,也可以節省自家的草料。我和一個堂哥一個堂弟三個人,到周末就趕上我們半個村的騾子和驢,大概二十多頭,去山裡面。我們會帶上水、乾糧、撲克牌、鏟子、洋火,夏天的時候有點堂叔還會給我們給個小西瓜當獎勵。在山裡面我們會玩撲克牌、燒土豆、玩遊戲,總之,無拘無束,其樂無窮。

  由於我過於熱衷於進山放驢,父母逐漸為我的學習所擔憂,逐漸有了為我轉學的念頭,這還是聽我父母后來說的:有一次周四下午母親給羊拌料的時候,聽見我給兩個堂弟說,明天中午就放假了,我們就立馬回家吃飯,吃完就帶上水和乾糧、撲克牌、鏟子出發放驢,還商量趕誰家的驢、不趕誰家的驢、去山裡的那塊地去放驢。母親說她當時就給父親說了,計劃讓我五年級就去小鎮上讀書上學,在村裡面一天到晚只知道放驢。

  因為我們村小學只到五年級,六年級就需要到附近的鄉上或者鎮上上學,所以當時我們村很多孩子五年級後就得另尋出路,也可惜了很多好學生。尤其有個堂叔的女兒,和我哥哥一屆,在他們班學習成績最好,五年級之後就輟學了,因為可能家裡面負擔不起,她上面有兩個哥哥後面都考上985和211大學了,我再想如果她當時能繼續學業,估計至少可以考一個中上985大學,因為在那個小山村的女孩子都非常的懂事頑強努力刻苦,也是遺憾。

  本來我應該五年級結束後再去外面上學,因為我父母對我的教育的重視,四年級之後我就離開了這座小山村,開始了我的求學之路,這也意味著我在故鄉的小山村的童年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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