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認賊作父
蘇薩卡赫是東大陸聯邦從西大陸共和國手裡奪來的土地，因為民族問題等複雜因素，所以在這裡建立了自治區。聯邦在這裡收稅，但政治管理幾乎沒有，確實是犯罪團伙最好的藏身之所。
來這之前，秋爽做足了功課。他對那個機器反覆提問，把能想到的都問了，只為不斷加深自己對天濟會的了解。
他知道，天濟會並不是藏在了蘇薩卡赫自治區，而是控制了蘇薩卡赫自治區。上至政府，下至每一條街道，無處不在天濟會魔爪範圍之內，就連自治區區長，都是天濟會的會員。但是，整整二十年間，他們從未開展過任何大規模的犯罪活動，反而老老實實地納稅，從不鬧事，這就是為什麼天濟會一直沒被聯邦政府察覺。
路邊若無其事的行人，說不定其中就有天濟會的會員。
秋爽一直向西北方向走，逐漸接近天濟會的地下堡壘，建築物變得低矮稀疏，行人越來越少，盯著他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終於，他看到路邊孤零零地立著一個電話亭，裡面正有一個人在打電話。
「找到了。」他在心裡說。
秋爽徑直走向電話亭，拍了拍那個正在打電話的人。那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掛掉電話走出去了，站在電話亭外面，注視著秋爽的一舉一動。秋爽也不拿話筒，直接輸入了一串號碼。腳下傳來細細的摩擦聲，某道暗門正緩緩打開，電話亭搖晃了幾下，隨後緩緩下沉，沿著滑軌平穩地下降至地下深處。
電話亭停穩後，秋爽從裡面出來，電話亭隨即升了上去。有兩個影子，一左一右，用槍口指著秋爽。
「沒見過你。」左邊的影子說。
「我父蒙神光而死，其子逐神光而來。」
「你是誰的兒子？」影子的語氣緩和了。
「我的父親是李免。」秋爽說。
「是嗎？從沒聽過李免兄弟有一個兒子，他那種人會留下後代嗎？」
「我是他的養子。」
「養子？」右邊的影子說，他那譏笑的語氣中還帶有一絲恍然大悟的感覺，「李免兄弟不太可能養孩子，養寵物還差不多。」
秋爽想：「這人把我當成李免的『寵物』了，隨你們怎麼想吧，一群惡棍。」
「李免兄弟已經去世了，為了保衛總部的秘密去世了，你放尊重些。」左邊的影子嚴肅地說，隨後轉向秋爽，「你可有證明？」
「我帶了推薦信。」秋爽說著，從懷裡取出推薦信，遞給那人。推薦信是春香用警察局的AI模仿李免的筆跡寫成的，上面還附有秋爽的照片。
那人看了眼推薦信，又遞迴來。「沒什麼問題，接下來還要搜你的身。」
秋爽順從地讓他們搜身。其中一個影子拿出一個機器，說：「還有眼球識別。」他把機器對著秋爽的眼睛，喃喃道：「嗯……不在敵對名單中，沒問題，嚯，居然還是晶片義眼，李免兄弟給你裝的？」
「呃，不是，我被父親收養時就是晶片義眼了。」
「這麼說你曾經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真是可憐的孩子。好了，搜身也沒問題，我帶你進去。」那兩個影子關掉了幻影紐扣，露出真面目。其中一人帶領秋爽往裡面走。
經過一段狹窄的隧道，他們來到了一個廣場。這裡空間很大，高高的穹頂上掛滿了照明燈，明亮的白光能讓人誤以為這裡是露天場所。廣場正中央，矗立著一尊高大的銅像。銅像是西方人的面孔，赤裸上身，兩臂舒展，手掌朝上，頭呈四十五度仰起，頭髮微卷，體格健碩——總而言之，毫無特點。
秋爽想：「這就是他們的神。」
在銅像身後，廣場的對面，建有層層分布的房屋。他們進入那片建築群，來到一個寬敞的房間。會長封隱早已在那裡等候。
封隱接過秋爽的推薦信，看都不看一眼，就交給了身邊戴眼鏡的助手。助手將信件貼近眼睛，仔細查看良久，才說：「確實是李免兄弟的筆跡，行文風格也和李免兄弟一樣。」隨後將信交還到封隱手裡。
秋爽想：「天濟會也不過如此，他們鬥不過警察，暴露就等於完蛋。」
封隱看著那封信，說：「李明，李免兄弟的兒子，功臣的後代，雖說是養子，那也是功臣的後代。你即將成為我們的一員。」
秋爽恭敬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沐浴神光。」
「馬上就安排，」封隱說，「可惜戰士蘭霜兄弟沒有子嗣。」
秋爽想：「蘭霜，就是那個白毛。戰士，我明白，在天濟會員的語境中，戰士有特殊的含義，他們是注射了增強藥劑因而身體機能遠超常人的打手。」
秋爽被帶到一個大廳，那裡已經有不少人了。人群圍成一個圈，圈內則是一張床和另一個被五花大綁，傷痕累累，蒙著頭的人。秋爽被推到那人旁邊，和他並肩而立，他能聽到那頭罩內沉悶的喘息聲。
秋爽想：「一個被抓來的倒霉鬼。天濟會就是這樣，他們為了隱藏，從不主動招人，而是綁架別人，再對他們進行洗腦，以此來壯大勢力。但我和他不一樣，我是會員的兒子，雖然也要被洗腦，但至少不會遭受肉體折磨。」
封隱對著人群大喊：「馬上就要三點整了，這次儀式，我們會招收兩個新成員，一個是在痛苦人間徘徊迷茫的孩子，另一個，則是李免兄弟之子，李明！」
周圍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三點了，儀式開始！」封隱說，「遵從先來後到的原則，即使是李免兄弟的兒子，也不能擁有提前蒙受神之榮光的特權。」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表達自己對會長——神的代言人那公正作風的崇拜。
幾個人把那瑟縮的人搬到床上，摘去了他的頭套，摁住他的手腳。那人滿臉寫著恐懼，胸口劇烈起伏。
秋爽想：「這人完了，脆弱的精神最容易被改寫。他飽受天濟會的折磨，深陷恐懼之中，當他在幻象中看見那位神，他會毫不猶豫地投向神的懷抱，然後，洗腦就成功了。」
一人手拿針筒，走向床邊，將藥劑注入床上人的血液中。那人的呼吸漸漸平穩，雙目變得無神。封隱走過去，手撫著那人的額頭，嘴裡吟誦著經文。床上的人一直靜靜地躺著。
封隱的經文吟誦完畢，一人端著一盆冷水，潑到床上人身上。那人猛地坐起來，看著封隱，天濟會會長，神的代言人。
封隱說：「天降上神，濟我世人。」
那人重複道：「天降上神，濟我世人。」
封隱點點頭，向他伸出手：「你是兄弟了。」
在周圍人的歡呼聲中，封隱將那人扶下床，送出了人群。隨後對秋爽說：「輪到你了。」
來這之前，秋爽做足了功課。他對那個機器反覆提問，把能想到的都問了，只為不斷加深自己對天濟會的了解。
他知道，天濟會並不是藏在了蘇薩卡赫自治區，而是控制了蘇薩卡赫自治區。上至政府，下至每一條街道，無處不在天濟會魔爪範圍之內，就連自治區區長，都是天濟會的會員。但是，整整二十年間，他們從未開展過任何大規模的犯罪活動，反而老老實實地納稅，從不鬧事，這就是為什麼天濟會一直沒被聯邦政府察覺。
路邊若無其事的行人，說不定其中就有天濟會的會員。
秋爽一直向西北方向走，逐漸接近天濟會的地下堡壘，建築物變得低矮稀疏，行人越來越少，盯著他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終於，他看到路邊孤零零地立著一個電話亭，裡面正有一個人在打電話。
「找到了。」他在心裡說。
秋爽徑直走向電話亭，拍了拍那個正在打電話的人。那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掛掉電話走出去了，站在電話亭外面，注視著秋爽的一舉一動。秋爽也不拿話筒，直接輸入了一串號碼。腳下傳來細細的摩擦聲，某道暗門正緩緩打開，電話亭搖晃了幾下，隨後緩緩下沉，沿著滑軌平穩地下降至地下深處。
電話亭停穩後，秋爽從裡面出來，電話亭隨即升了上去。有兩個影子，一左一右，用槍口指著秋爽。
「沒見過你。」左邊的影子說。
「我父蒙神光而死，其子逐神光而來。」
「你是誰的兒子？」影子的語氣緩和了。
「我的父親是李免。」秋爽說。
「是嗎？從沒聽過李免兄弟有一個兒子，他那種人會留下後代嗎？」
「我是他的養子。」
「養子？」右邊的影子說，他那譏笑的語氣中還帶有一絲恍然大悟的感覺，「李免兄弟不太可能養孩子，養寵物還差不多。」
秋爽想：「這人把我當成李免的『寵物』了，隨你們怎麼想吧，一群惡棍。」
「李免兄弟已經去世了，為了保衛總部的秘密去世了，你放尊重些。」左邊的影子嚴肅地說，隨後轉向秋爽，「你可有證明？」
「我帶了推薦信。」秋爽說著，從懷裡取出推薦信，遞給那人。推薦信是春香用警察局的AI模仿李免的筆跡寫成的，上面還附有秋爽的照片。
那人看了眼推薦信，又遞迴來。「沒什麼問題，接下來還要搜你的身。」
秋爽順從地讓他們搜身。其中一個影子拿出一個機器，說：「還有眼球識別。」他把機器對著秋爽的眼睛，喃喃道：「嗯……不在敵對名單中，沒問題，嚯，居然還是晶片義眼，李免兄弟給你裝的？」
「呃，不是，我被父親收養時就是晶片義眼了。」
「這麼說你曾經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真是可憐的孩子。好了，搜身也沒問題，我帶你進去。」那兩個影子關掉了幻影紐扣，露出真面目。其中一人帶領秋爽往裡面走。
經過一段狹窄的隧道，他們來到了一個廣場。這裡空間很大，高高的穹頂上掛滿了照明燈，明亮的白光能讓人誤以為這裡是露天場所。廣場正中央，矗立著一尊高大的銅像。銅像是西方人的面孔，赤裸上身，兩臂舒展，手掌朝上，頭呈四十五度仰起，頭髮微卷，體格健碩——總而言之，毫無特點。
秋爽想：「這就是他們的神。」
在銅像身後，廣場的對面，建有層層分布的房屋。他們進入那片建築群，來到一個寬敞的房間。會長封隱早已在那裡等候。
封隱接過秋爽的推薦信，看都不看一眼，就交給了身邊戴眼鏡的助手。助手將信件貼近眼睛，仔細查看良久，才說：「確實是李免兄弟的筆跡，行文風格也和李免兄弟一樣。」隨後將信交還到封隱手裡。
秋爽想：「天濟會也不過如此，他們鬥不過警察，暴露就等於完蛋。」
封隱看著那封信，說：「李明，李免兄弟的兒子，功臣的後代，雖說是養子，那也是功臣的後代。你即將成為我們的一員。」
秋爽恭敬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沐浴神光。」
「馬上就安排，」封隱說，「可惜戰士蘭霜兄弟沒有子嗣。」
秋爽想：「蘭霜，就是那個白毛。戰士，我明白，在天濟會員的語境中，戰士有特殊的含義，他們是注射了增強藥劑因而身體機能遠超常人的打手。」
秋爽被帶到一個大廳，那裡已經有不少人了。人群圍成一個圈，圈內則是一張床和另一個被五花大綁，傷痕累累，蒙著頭的人。秋爽被推到那人旁邊，和他並肩而立，他能聽到那頭罩內沉悶的喘息聲。
秋爽想：「一個被抓來的倒霉鬼。天濟會就是這樣，他們為了隱藏，從不主動招人，而是綁架別人，再對他們進行洗腦，以此來壯大勢力。但我和他不一樣，我是會員的兒子，雖然也要被洗腦，但至少不會遭受肉體折磨。」
封隱對著人群大喊：「馬上就要三點整了，這次儀式，我們會招收兩個新成員，一個是在痛苦人間徘徊迷茫的孩子，另一個，則是李免兄弟之子，李明！」
周圍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三點了，儀式開始！」封隱說，「遵從先來後到的原則，即使是李免兄弟的兒子，也不能擁有提前蒙受神之榮光的特權。」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表達自己對會長——神的代言人那公正作風的崇拜。
幾個人把那瑟縮的人搬到床上，摘去了他的頭套，摁住他的手腳。那人滿臉寫著恐懼，胸口劇烈起伏。
秋爽想：「這人完了，脆弱的精神最容易被改寫。他飽受天濟會的折磨，深陷恐懼之中，當他在幻象中看見那位神，他會毫不猶豫地投向神的懷抱，然後，洗腦就成功了。」
一人手拿針筒，走向床邊，將藥劑注入床上人的血液中。那人的呼吸漸漸平穩，雙目變得無神。封隱走過去，手撫著那人的額頭，嘴裡吟誦著經文。床上的人一直靜靜地躺著。
封隱的經文吟誦完畢，一人端著一盆冷水，潑到床上人身上。那人猛地坐起來，看著封隱，天濟會會長，神的代言人。
封隱說：「天降上神，濟我世人。」
那人重複道：「天降上神，濟我世人。」
封隱點點頭，向他伸出手：「你是兄弟了。」
在周圍人的歡呼聲中，封隱將那人扶下床，送出了人群。隨後對秋爽說：「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