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京城風波
開封府。
蘇文淵端坐於紫檀木書案前，兩鬢斑白，年過半百，卻依舊精神矍鑠。案台上堆滿了公文，他看著手中的紫檀木盒，盒中靜靜躺著一枚金光流轉的玉石，眼神複雜難明，喃喃自語：「老師，您一定會親眼見證那一天的到來。」
良久，他將木盒輕輕闔上，目光轉向下首一位白衣男子，讚許道：「『千指閻匠』楚木寒，出手無虛，妙絕天下。」
楚木寒面容冷峻，微微拱手，聲音清冷：「分內之事，不敢居功。」言罷，便退了下去。
這時，一名內侍疾步走入，躬身稟報：「大人，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緊急召見。」蘇文淵聞言，將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起身整了整衣袍，沉聲道：「備轎！」便急匆匆地進宮去了。
福寧殿內，燭火搖曳，藥香瀰漫。大陳皇帝陳光啟此時斜倚在龍榻之上，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消瘦，不復往日的威嚴。雙頰凹陷，眼底布滿了血絲。
貼身太監趙德忠正跪在榻前，手中捧著一碗黑褐色的湯藥，輕聲勸慰：「陛下，龍體要緊，這藥雖苦，卻是良方。」
皇上輕咳幾聲，眼神黯淡，目光渙散地望著床頂的蟠龍金紋，聲音虛弱無力：「趙德忠，你自幼服侍朕，又曾在先皇身邊伺候，你說，這天下，是不是真的有天命所歸？先皇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可朕…朕卻連歧路關都守不住！先皇在世，可有像朕這般力不從心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不甘。
趙德忠連忙叩首，道：「陛下，先皇雄才大略，開疆拓土，那是何等的氣魄！但陛下仁德寬厚，愛民如子，亦是難得的明君。歧路關之敗，非戰之罪，乃天意難測。將士們皆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陛下切勿過於自責，以免傷了龍體。」
皇上長嘆一聲，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緊皺眉頭，擺了擺手，示意趙德忠退下，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憊：「你說的對，這江山…還等著朕…咳咳…你且退下吧，讓朕…靜一靜…」
趙德忠叩首告退，剛走到門口，便與進來的蘇文淵打了個照面。蘇文淵向他微微頷首，徑直走到龍榻前，躬身行禮：「臣蘇文淵，參見陛下。」
皇上抬眼看向蘇文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蘇卿來了，坐吧。」
蘇文淵依言在榻前的繡墩上坐下，關切地問道：「陛下龍體欠安，臣憂心如焚。不知陛下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皇上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歧路關戰敗，北境數城失守，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湧向南方。蘇卿，你可有良策安置這些難民？」
蘇文淵沉吟片刻，道：「臣以為，可將流民分流安置。以州府為單位，逐級接納，每城安置一部分，其餘繼續南下，河北西路、東路諸城皆可分擔，同時，朝廷應撥付賑災糧款，開設粥棚，救濟災民。此外，還需派遣官員，安撫民心，維持秩序，以防發生動亂，激起民變。」
皇上稱許，又問：「國事當如何？」
蘇文淵拱手道：「北磐新勝，士氣正盛，我國新敗，軍心不穩，且國庫空虛，不宜再戰。臣以為，當務之急，當休養生息，積蓄力量，待時機成熟，再圖謀收復失地。」
皇上沉思良久，緩緩點頭，道：「愛卿所言甚是。」
兩人又密談了許久，蘇文淵方才躬身告退。
那邊，趙德忠聽得玄鷹衛自滄州帶回的稟報，說是奪取鳳凰淚一事有失，寶物已落入蘇文淵之手。他心頭一沉，暗忖道：「皇上這龍體，倘若沒有鳳凰淚續命，怕是......」念及此處，不由得長吁短嘆，神色間悽苦難言。
另一邊，蘇文淵回到府中，一進書房，便愣在了原地，只見那紫檀木書案上，空空如也，鳳凰淚，竟然不翼而飛！
「來人！」蘇文淵一聲厲喝。
兩名貼身侍衛聞聲而入，躬身待命。
「我走之後，可有人來過書房？」蘇文淵強自鎮定，問道。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皆是搖頭：「回大人，我等二人一直守在門外，寸步未離，並未見到任何人進出書房。」
蘇文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叫道：「來人，隨我去城外的摘星閣！」
那摘星閣坐落於城郊一處幽僻的所在，乃是一座七層八面的磚木結構樓閣，基座以青石壘砌，閣身以巨木為骨，外覆青磚，磚縫間以糯米汁、石灰、細砂調和灌漿，堅固異常。每層皆有平座、勾欄，其上雕飾蓮瓣、卷草等紋樣，古樸典雅。頂層覆以筒瓦，正脊兩端飾有鴟吻，四角懸掛銅鈴，風過處，叮咚作響，清越悠遠。
蘇文淵快步來到頂層，推開那扇雕花隔扇門，只見一位男子端坐於一張紫檀木製、四輪皆有銅製轉軸的輪椅之上，面容清癯，眉宇間似有鬱結之氣，臉色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他身著素色長衫，衣領處微微敞開，露出瘦骨嶙峋的鎖骨。眼神卻格外清亮，帶著幾分深邃。手指修長，透著病態的青白，指節微微凸起，手背上青筋隱約可見，正輕輕叩擊著輪椅的扶手。
身後一人握戟而立，約莫五十上下年紀，穿一件深青色長袍，肩寬背厚，眉如刀削，斜飛入鬢，皮膚古銅，額上一道淺疤斜劃左眉，目光如電。
手中握著那把神兵喚作「蒼龍破天戟」，戟身深藍，布滿龍鱗紋路，觸手冰涼。戟杆長約九尺，厚重勢沉，末端鑲嵌一顆龍眼寶石，泛著幽幽藍光。戟頭主刃形似龍牙，刃口寒光逼人，側刃如爪般鋒利，倒鉤森然。戟頭與戟杆連接處雕刻一條盤旋的蒼龍，龍口銜刃，龍尾蜿蜒至戟杆。戟杆上纏繞一條藍色長纓，隨風輕舞。
那輪椅上的男子微微一笑：「師兄，你可是稀客，今日怎麼有興致到我這摘星閣來了？」
蘇文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說道：「玄策，出事了。鳳凰淚，被人偷走了！」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出。
郭玄策聽完，輕輕咳嗽了幾聲：「師兄莫要取笑我，我在這摘星閣十數載，早已不問世事，天下風雲變幻，我又如何得知？」
蘇文淵眉頭一擰，道：「你號稱『神機天算』，世上何事不知，快想想辦法。」
郭玄策閉目沉思，手指在扶手上無意識地敲擊著，發出輕微的「篤篤」聲。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說道：「能潛入相府，神不知鬼不覺地盜走寶物，絕非等閒之輩。依我之見，十有八九是那『妙手空空』柳大成的手筆。此人輕功卓絕，向來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偷盜功夫聞名。只是他素來獨來獨往，從不與朝廷中人有所勾連，此番卻不知為何趟了這渾水。」
「倘若他得手之後，便即南遁，那麼真正的鳳凰淚，只怕早已被人暗中送往了北邊。你想，對方處心積慮要盜取此寶，又怎會大張旗鼓地派遣高手護送？他們多半會將寶物託付給鏢局作暗鏢，走陸路北上，如此反而不易引人注目。為求穩妥，當每過一州一府，便更換一家鏢局接手，以免被人順藤摸瓜，追蹤到蛛絲馬跡。計謀再深之，當故意繞開河北路，轉而取道京東路，以避開耳目。至於這幕後主使究竟是何方神聖，卻還需細細查訪，方能水落石出。」
蘇文淵聽罷，連連點頭：「我這就派人去查！」
與此同時，在城中一處隱秘的角落裡，一名身著玄鷹衛服飾的男子正與另一人低聲交談。那人正是「妙手空空」柳大成。
只聽那玄鷹衛說道：「柳兄，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出手相助。你按照計劃，假裝帶著『鳳凰淚』向南逃竄，吸引旁人注意力。真正的鳳凰淚，賀大人已經安排人手，通過鏢局，從京東路繞道，再到河北路，最後送往雄州。這一路上，我們會在每個州府更換鏢局，確保萬無一失。」
說完，他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賀大人這一招『聲東擊西』，真是高明至極！蘇文淵那老傢伙，這次恐怕要栽個大跟頭了！」
蘇文淵端坐於紫檀木書案前，兩鬢斑白，年過半百，卻依舊精神矍鑠。案台上堆滿了公文，他看著手中的紫檀木盒，盒中靜靜躺著一枚金光流轉的玉石，眼神複雜難明，喃喃自語：「老師，您一定會親眼見證那一天的到來。」
良久，他將木盒輕輕闔上，目光轉向下首一位白衣男子，讚許道：「『千指閻匠』楚木寒，出手無虛，妙絕天下。」
楚木寒面容冷峻，微微拱手，聲音清冷：「分內之事，不敢居功。」言罷，便退了下去。
這時，一名內侍疾步走入，躬身稟報：「大人，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緊急召見。」蘇文淵聞言，將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起身整了整衣袍，沉聲道：「備轎！」便急匆匆地進宮去了。
福寧殿內，燭火搖曳，藥香瀰漫。大陳皇帝陳光啟此時斜倚在龍榻之上，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消瘦，不復往日的威嚴。雙頰凹陷，眼底布滿了血絲。
貼身太監趙德忠正跪在榻前，手中捧著一碗黑褐色的湯藥，輕聲勸慰：「陛下，龍體要緊，這藥雖苦，卻是良方。」
皇上輕咳幾聲，眼神黯淡，目光渙散地望著床頂的蟠龍金紋，聲音虛弱無力：「趙德忠，你自幼服侍朕，又曾在先皇身邊伺候，你說，這天下，是不是真的有天命所歸？先皇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可朕…朕卻連歧路關都守不住！先皇在世，可有像朕這般力不從心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不甘。
趙德忠連忙叩首，道：「陛下，先皇雄才大略，開疆拓土，那是何等的氣魄！但陛下仁德寬厚，愛民如子，亦是難得的明君。歧路關之敗，非戰之罪，乃天意難測。將士們皆是為國捐軀，死得其所，陛下切勿過於自責，以免傷了龍體。」
皇上長嘆一聲，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緊皺眉頭，擺了擺手，示意趙德忠退下，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憊：「你說的對，這江山…還等著朕…咳咳…你且退下吧，讓朕…靜一靜…」
趙德忠叩首告退，剛走到門口，便與進來的蘇文淵打了個照面。蘇文淵向他微微頷首，徑直走到龍榻前，躬身行禮：「臣蘇文淵，參見陛下。」
皇上抬眼看向蘇文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蘇卿來了，坐吧。」
蘇文淵依言在榻前的繡墩上坐下，關切地問道：「陛下龍體欠安，臣憂心如焚。不知陛下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皇上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歧路關戰敗，北境數城失守，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湧向南方。蘇卿，你可有良策安置這些難民？」
蘇文淵沉吟片刻，道：「臣以為，可將流民分流安置。以州府為單位，逐級接納，每城安置一部分，其餘繼續南下，河北西路、東路諸城皆可分擔，同時，朝廷應撥付賑災糧款，開設粥棚，救濟災民。此外，還需派遣官員，安撫民心，維持秩序，以防發生動亂，激起民變。」
皇上稱許，又問：「國事當如何？」
蘇文淵拱手道：「北磐新勝，士氣正盛，我國新敗，軍心不穩，且國庫空虛，不宜再戰。臣以為，當務之急，當休養生息，積蓄力量，待時機成熟，再圖謀收復失地。」
皇上沉思良久，緩緩點頭，道：「愛卿所言甚是。」
兩人又密談了許久，蘇文淵方才躬身告退。
那邊，趙德忠聽得玄鷹衛自滄州帶回的稟報，說是奪取鳳凰淚一事有失，寶物已落入蘇文淵之手。他心頭一沉，暗忖道：「皇上這龍體，倘若沒有鳳凰淚續命，怕是......」念及此處，不由得長吁短嘆，神色間悽苦難言。
另一邊，蘇文淵回到府中，一進書房，便愣在了原地，只見那紫檀木書案上，空空如也，鳳凰淚，竟然不翼而飛！
「來人！」蘇文淵一聲厲喝。
兩名貼身侍衛聞聲而入，躬身待命。
「我走之後，可有人來過書房？」蘇文淵強自鎮定，問道。
兩名侍衛對視一眼，皆是搖頭：「回大人，我等二人一直守在門外，寸步未離，並未見到任何人進出書房。」
蘇文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叫道：「來人，隨我去城外的摘星閣！」
那摘星閣坐落於城郊一處幽僻的所在，乃是一座七層八面的磚木結構樓閣，基座以青石壘砌，閣身以巨木為骨，外覆青磚，磚縫間以糯米汁、石灰、細砂調和灌漿，堅固異常。每層皆有平座、勾欄，其上雕飾蓮瓣、卷草等紋樣，古樸典雅。頂層覆以筒瓦，正脊兩端飾有鴟吻，四角懸掛銅鈴，風過處，叮咚作響，清越悠遠。
蘇文淵快步來到頂層，推開那扇雕花隔扇門，只見一位男子端坐於一張紫檀木製、四輪皆有銅製轉軸的輪椅之上，面容清癯，眉宇間似有鬱結之氣，臉色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他身著素色長衫，衣領處微微敞開，露出瘦骨嶙峋的鎖骨。眼神卻格外清亮，帶著幾分深邃。手指修長，透著病態的青白，指節微微凸起，手背上青筋隱約可見，正輕輕叩擊著輪椅的扶手。
身後一人握戟而立，約莫五十上下年紀，穿一件深青色長袍，肩寬背厚，眉如刀削，斜飛入鬢，皮膚古銅，額上一道淺疤斜劃左眉，目光如電。
手中握著那把神兵喚作「蒼龍破天戟」，戟身深藍，布滿龍鱗紋路，觸手冰涼。戟杆長約九尺，厚重勢沉，末端鑲嵌一顆龍眼寶石，泛著幽幽藍光。戟頭主刃形似龍牙，刃口寒光逼人，側刃如爪般鋒利，倒鉤森然。戟頭與戟杆連接處雕刻一條盤旋的蒼龍，龍口銜刃，龍尾蜿蜒至戟杆。戟杆上纏繞一條藍色長纓，隨風輕舞。
那輪椅上的男子微微一笑：「師兄，你可是稀客，今日怎麼有興致到我這摘星閣來了？」
蘇文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說道：「玄策，出事了。鳳凰淚，被人偷走了！」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出。
郭玄策聽完，輕輕咳嗽了幾聲：「師兄莫要取笑我，我在這摘星閣十數載，早已不問世事，天下風雲變幻，我又如何得知？」
蘇文淵眉頭一擰，道：「你號稱『神機天算』，世上何事不知，快想想辦法。」
郭玄策閉目沉思，手指在扶手上無意識地敲擊著，發出輕微的「篤篤」聲。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說道：「能潛入相府，神不知鬼不覺地盜走寶物，絕非等閒之輩。依我之見，十有八九是那『妙手空空』柳大成的手筆。此人輕功卓絕，向來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偷盜功夫聞名。只是他素來獨來獨往，從不與朝廷中人有所勾連，此番卻不知為何趟了這渾水。」
「倘若他得手之後，便即南遁，那麼真正的鳳凰淚，只怕早已被人暗中送往了北邊。你想，對方處心積慮要盜取此寶，又怎會大張旗鼓地派遣高手護送？他們多半會將寶物託付給鏢局作暗鏢，走陸路北上，如此反而不易引人注目。為求穩妥，當每過一州一府，便更換一家鏢局接手，以免被人順藤摸瓜，追蹤到蛛絲馬跡。計謀再深之，當故意繞開河北路，轉而取道京東路，以避開耳目。至於這幕後主使究竟是何方神聖，卻還需細細查訪，方能水落石出。」
蘇文淵聽罷，連連點頭：「我這就派人去查！」
與此同時，在城中一處隱秘的角落裡，一名身著玄鷹衛服飾的男子正與另一人低聲交談。那人正是「妙手空空」柳大成。
只聽那玄鷹衛說道：「柳兄，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出手相助。你按照計劃，假裝帶著『鳳凰淚』向南逃竄，吸引旁人注意力。真正的鳳凰淚，賀大人已經安排人手，通過鏢局，從京東路繞道，再到河北路，最後送往雄州。這一路上，我們會在每個州府更換鏢局，確保萬無一失。」
說完，他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賀大人這一招『聲東擊西』，真是高明至極！蘇文淵那老傢伙，這次恐怕要栽個大跟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