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巧不成砂鍋紋
陳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在實驗室里搗鼓一些真正有用的精品。
他先把義體膝蓋做成了，連帶著更換了關節處的一小片骨骼和肌肉。為此，他花了不少時間做生物電子實驗，也花了不少錢購進了不少免疫抑制劑。
植入後，陳笑並不習慣這對電子膝蓋，用起來也很費勁。但他沒怎麼過分在意，因為他準備後期配合腿部外骨骼達成最好的效果。
有了義體膝蓋，他就可以工作了。做私家偵探。他先接一些處理糾紛的委託，不涉及高強度運動。他的肺很安穩。
後來，他漸漸接手一些監視、跟蹤的委託，在肺部安然無恙很長時間以後，也稍微放開了些，做起最拿手的偵查和追捕。只是，由於肺部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他還是不敢做劇烈的長跑。不能長跑，他所接的委託永遠都是一些不溫不火的活。收入自然也成問題。更何況，他的大目標是闖蕩異能學院。他決定研究飛行器，用飛翔來代替長跑。他初步規劃把飛行器加裝在外骨骼上。但這都要從長計議。
義體膝蓋完成後，他的日常活動也多了一項：健身。鑑於肺病這顆定時炸彈，他不太敢劇烈運動。跑步、練習拳腳和練刀棍每次只是做到熱身的程度。舉鐵倒是有條不紊地慢慢做起來了。不過重量遠不如傷勢恢復前。
與之同時，他也開始鑽研外骨骼。上肢外骨骼完工後，他穿戴得很不順利。只是戴著那一大塊設備就足以讓他浪費不少體力了，而且帶久了外骨骼的稜角刺得身體非常痛苦。
更何況，在做私家偵探處理委託的追查和跟蹤中，他要一直穿著外骨骼直到危機解除。他感覺光是負著外骨骼的重量就已經是個負擔了。在接偵查委託的時候他乾脆不戴外骨骼，因為他不敢冒險讓他的肺超出負荷。
住院養傷期間他沒有進行任何鍛鍊，導致他重新開始訓練的時候格外的力不從心。他更不敢高強度訓練，怕觸及肺病的眉頭，儘管他的肺看起來安然無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格外弱。無論怎麼練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覺了。
他把原因部分歸結於衰老。
人老腿先老。他換了不舒服的義體膝蓋後，雖然力量變強了，但卻不太適應，格鬥技術也下降的厲害，步伐移動都弱到了他難以想像的程度。
在第一次回拳館訓練的時候，他被一個年輕人打敗了。他被打得防守都做不到。他的身體機能大不如前了，即使是將回合數折半他也堅持不下來。一周的特訓後，他依然無法戰勝對方。一次次被擊敗的感覺仍讓他痛苦。
對於衰老，他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於研發更多的裝備來提升實力。
下肢外骨骼和武器是他的短期目標。
一段時間後，雷射手槍橫空出世。
可攜式雷射槍，陳笑叫它雷射手槍，是用來替代手槍的。他花了不少心思去縮小雷射槍的體積。初代版本在測試的時候炸膛了，差點又讓陳笑進醫院。幸好他習慣實驗過程中戴好防護設備。
第二代雷射手槍的功率過低，完全不如警槍。他又花了好長的時間去加大雷射功率。為了一個電池，他東奔西走，甚至貸款才拿下來。
不過幸好他在那之後完成了一個委託。他協助一個異能者團隊進行偵查，那個團隊謀殺了某個重要人物。陳笑因而得到了一筆豐厚的酬勞。錢是暫且不愁了。
三代雷射槍一一推出完畢。他的下一步就是製作外骨骼。鑑於上肢外骨骼的失敗，陳笑在研製腿部外骨骼時打磨了所有注意到的點，使用的材料也是昂貴的輕型合金。他還注重外骨骼膝蓋處與義體的嵌合，準備打造全身裝備互聯的效果。
他花了雙倍於上肢外骨骼的時間，然後失敗了。
腿部的構造比他想像中更複雜，他發現腿部外骨骼很難做成他想要的模樣。測試功能時，許多做上肢外骨骼時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把他狠狠挫敗了。就好像，上肢外骨骼的成功完全是撞大運撞出來的一樣。
他繼續鑽研，失敗，反思，然後接著鑽研。再次失敗，痛苦，痛苦，失敗。
終於，上天偏袒了不懈努力的人。外骨骼的功能測試全過。陳笑欣喜若狂。
獨特的結構能代替膝蓋緩衝，極大程度的減少膝蓋的壓力，也能增強彈跳能力、變向的靈活度和腿法的力道。外骨骼邊緣加裝的刀刃也更使腿法招招致命。這就是他的外骨骼。
這背後的曲折與辛酸不足為外人道哉。
科技專精的異能者是可以用天賦抵過他所有的努力。但他不後悔。他的下一步就是用努力超過那些異能者。
他正在努力，並且他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成功。
義體皮膚是陳笑計劃單里的下一步。
今天起床後，他來到了主要駐紮於湖朗德區的黑幫「握手會」活躍的場所。他準備購入一批設備來為飛行器的研發做準備。
握手會是民間組織，有數個異能者壓陣。只不過這些異能者都不強，也並算不上危險。他們都是正規畢業被分配到星璀市的，合法合規的公民，與黑衣人等完全不同。
嘈雜的街頭，充斥著攤主的吆喝與大爺大媽的怒罵聲。
陳笑走過一家大開著門的服裝店時，敏銳地在喧囂中捕捉到了一些敏感的字眼：「異能者」「流竄」「犯罪」。
他頓下腳步，側頭望，墨鏡下無人可察的雙目鎖定了店內聊天的兩人。那店長和顧客應該是朋友，正在彼此十分親近、熱切地談著天。
店長看不出年齡，但應該不大，她畫著濃重的哥特妝，髮型十分殺馬特，且由紅黃綠三種顏色組成。服飾也十分怪異，滿是金屬配件，像是位十分個性的亞文化狂熱者。
顧客便顯得很正常，他是一名面龐乾淨的青年男性，穿著得體的西裝。
陳笑聽不太清他們具體的對話，於是直接走入服裝店。
「啊？你們學院不管？」店長瞪著一雙貼著紫色飛天睫毛的大眼睛緊盯著和她說話的男子，夾著聲音大聲問話，絲毫沒有管顧進門的陳笑。正合他意。
西裝男聳了聳肩：「學院能做的就是開除他們的學籍。至於他們，只有各地警方管。」
「但是他們在犯罪！老百姓怎麼辦！」殺馬特店長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好像心慌意亂找不到崽子的母貓。
陳笑躲在一排掛西褲的架子後面，假借翻看褲子偷聽。結合著之前所聞「異能者」，他能猜出來這二人聊天的主題。
「我們學院方已經自顧不暇了。我感覺我們能儘量看好現在仍然在學院的異能者學生，不讓他們再跑出來，就已經是豐功偉績了。」西裝男嘆息。
「你們怎麼這麼不負責啊！你叫我們普通老百姓怎麼辦！你說，這些沒經過調教的異能者逃到社會上，還殺人、販毒、放火，最受苦的是誰啊？我們群眾！在異能學院周邊地區生活的普通群眾！——以前怎麼沒聽說過有學生從異能學院跑出來？」
「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西裝男說，「以前也有出逃的學生，但只有兩三例。最近，我們推測，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攛掇那些學生出去做壞事。先是一個魔法部的學生逃走了，以販毒維生，然後三個殺傷力極強的異能者又跑出去大肆殺人縱火……唉！」
「那你們院長到底準備怎麼平息此事？」女人問。
「沒辦法，這個事情追責的話我們很難辦。」西裝男壓低了聲音，「我也不瞞著你，偷偷跟你講，別傳……」
後面的話陳笑就聽不到了，而他心裡已有了計較。
那西裝男大概是異能學院的人。他們在談論最近異能學院中的學生逃竄到民間並對社會造成惡劣影響的事情。
結合或多或少聽到的風聲，陳笑推斷，最近出現的沒有檔案的異能者罪犯就是他們口中的'學生'。
而那黑衣人很可能就是西裝男口中那個異能學院魔法系叛逃的人。
一股恨意如猛虎蛟龍直躥天靈蓋，陳笑咬牙切齒，慶幸著冤頭債主竟在今天被自己無意打聽到。異能學院。又是這個異能學院。若不是異能學院的動亂，那該死的黑衣人也不會流竄到本市，女兒也不會被其綁架，最終……
他的內心翻江倒海，早就種下的決心變得具體：他要去異能學院，不只是要根治自己的肺病，更要將學院翻個底朝天，把教唆、協助異能者叛逃之人揪出來，虐殺至死，以雪心頭之恨。
他拿起一條軍褲模樣的工裝褲，來到仍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的店長面前：「老闆，結帳。」
他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櫃檯上，在店長掃碼開票的時候，抓住一旁準備離開的西裝男的肩膀，問：「你是異能學院的人，教職工？」
西裝男沒有為陳笑的竊聽而感到驚訝，他得體地笑了一下，因陳笑的身高而仰起頭說：「不錯，我是異能學院的老師。」
「那你是異能者咯？」陳笑繼續試探。
「是。」西裝男謹慎地說，「但這一切和你沒關係吧。」
「與我關係很大。」陳笑冷著臉，摘下墨鏡，雙目里儘是陰冷、仇恨和疲憊，「我的女兒死於逃竄的異能者之手。」
此話一出，店內陷入了安靜。殺馬特店長停下了手中包裹褲子的動作，西裝男也皺起眉頭打量起陳笑，眼中似有不多的懷疑。
「黑衣長發，身材粗壯，面容枯皺的魔法系異能者，想必是你口中魔法系叛逃的那位吧。我可和他交過手。」陳笑依然堅定地問，他相信自己的猜測。
「你是……那個'私刑者'警察？」西裝男脫口而出。
「你聽說過我。」陳笑說。
「是，在網上看過你的照片，」西裝男表情複雜，似是在為難，「關於你女兒的事，我深感悲痛。我校也在全力調查學生逃竄的事件。我代表校方對學生管控的不嚴格向你道歉。」
「就只是致歉嗎？」陳笑譏諷地勾一勾嘴角。
「那位逃竄的魔法系學生綁架你女兒的做法實為人所不齒，如果是我，我也會殺了他。我理解你的心情。」西裝男侷促地道，「校方願意給你提供幫助，畢竟這麼大的事……你是否需要心理輔導或其他資源？」
殺馬特店長狐疑地看著陳笑，仿佛在看怨天尤人的潑婦。
「不。」陳笑說，「我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主，剛才我也聽到了你對於校方無能為力的訴苦。事實上，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
「願聞其詳。」西裝男自然不會相信陳笑，做好了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打算。
「我要去調查異能者逃竄的事件，並且找出幕後元兇。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陳笑不容置辯地道。
「這……」西裝男一時語塞，異樣且震驚地盯著陳笑墨的眼睛，「你想進異能學院做什麼，我們都可以代你做。你只管在明面上提出來，我們能做的肯定都會做。」
「不。」陳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是一個警察，我能有什麼心思呢？我只希望我能阻止犯罪活動。從根源。我的女兒死在逃竄的異能者手裡。我不希望星璀市更多的市民被接連殺害。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能讓女兒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打破砂鍋紋到底。我要揪出那個隱藏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將他繩之以法，讓他付出代價。」
接下來，自然是誘之以利。
「我是一名偵探。你們需要我。」陳笑說得很自信，「異能學院管控不良這種醜聞，想必你也不想公之於眾。那這件事便仍是處在暗處。沒有政府的支持，我想校方也很難辦。我是一名破獲過無數大案的偵探，我的資料和履歷想查到不難。有我的參與，你們會順利很多。」
陳笑能看到對方眼裡的肯定。
「我說實話吧。」西裝男說，「我並不能代表院方的決策。且我們對你也缺乏認識和了解。我想我回學院與幾位領導商量後才能給你一個準話。」
「行。」陳笑說，「那我們留一下彼此的聯繫方式吧。」
兩人互存了電話。陳笑從店長手裡拿走包好的褲子和銀行卡，帶上墨鏡。
突然，陳笑想到了什麼。他扭頭問：「異能學院的學生平時接觸手機電腦嗎？」
西裝男回答：「多半不接觸。只有個別拿很多獎學金的學生能買得起電子產品。」
能說通了。陳笑複雜地想。那些信件也有了解釋。黑衣人毒梟選擇寄信是因為他是異能學院的學生，封閉的教育讓他根本不會線上通訊。
「謝謝。」陳笑說著轉身向店外走去。
「慢走。」店長對陳笑的背影習慣性地說。
西裝男留下沒動，眉頭越皺越深。
他對異能學院不甚了解。但既然有可能要去一趟異能學院，他還得好好研究研究那神秘之所。他準備忙完手頭的事就去好好研究研究。
陳笑來到街道上，一邊在手機上查資料一邊向自己的目的地慢悠悠地走。
「異能學院」的全稱叫「亞洲異能學院」，隸屬於世界級別的「異能學校」。不止亞洲有異能學院，由於異能者遍布世界各地，總數卻不多，除南極洲外的七大洲都各自設有一所異能學院。雖然同屬於異能學校，沿用的規則和體系也都一致，但這七個異能學院彼此並不連通，也從不聯動，是完全平行的關係。
出生體檢結果為異能者的新生兒會被就近送往自己所在洲設立的學院，一直學習直到成年、畢業後離開，在世界異能總部註冊成為正式異能者。異能學院是全封閉的，內設有從嬰兒到成人的全套管理體系。每個洲的異能學院都占有遼闊的地域，比起一座城池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其運作獨立於各城市之外，遵循著為異能學校專門制定的獨立於各城市外的法律法規，也享用獨立的司法系統。
亞洲異能學院緊鄰星璀市，占地接近於一座人口密度中等的小型城市。裡面容納了近一萬異能者和一萬普通人。
它的現任院長是一位出生於星璀市的異能者，名叫邢嵐。他的異能是超級速度。陳笑想，他能飛速處理文件、進行規劃，擔任院長相當合適。但這只是對外宣稱的，他實際的異能是什麼無人知曉。
「哦吼，陳警探，又來啦？」
一座工廠入口處，露天地坐在椅子上的看守朝陳笑打招呼。
「當然，來進些貨。」陳笑朝守衛笑笑，收起手機，走進工廠。
他熟練地穿過金屬走道，爬上一個梯子，來到一間屋內。
這是這座工廠里為數不多有著大面積窗戶的屋子。屋內裝修與工廠的粗重格格不入，呈現出典雅古樸的派頭。紅木桌後坐著一個男人，身著唐裝襯衫，面容中正寬厚。見陳笑來，他笑著說：「喲，陳偵探，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殺掉那個人的事跡我們可都是有所耳聞吶。」
「我只負責製造一些契機，真殺招還得是靠你們握手會的異能者出啊。」陳笑打著哈哈，「言歸正傳，楊成老哥，我今天來要弄一些鈦合金和電機，四套噴射器，一套控制板和了，一些燃料……」
「哇塞，你又要搞什麼大動作啊？」唐裝男人問。
陳笑坦誠回答他的刺探：「做飛行器。我要去碰碰亞洲異能學院。」
「飛行器？聽起來很酷哦。但是聽兄弟一句勸，咱普通人還是別去干那些異能者為妙。碰不過。你做好了飛行器，還是規規矩矩地跟我們握手會合作吧，我們有的是事要委託你，尤其是如果你會飛。」唐裝男人鄭重地勸誡，「你知道，世界上總有幾個異能者有能力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對我們普通人來說太危險。」
「謝謝你的好意。我接下來要跟異能學院合作調查學院裡發生的案子。」陳笑說，「查案子應該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危險。」
唐裝男人搖頭道：「異能學院那座城裡可是危機四伏啊。那些小異能者都是不知輕重的瘋子，對自己的力量沒個數。你千萬要萬分小心，別把自己搞沒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兄弟。」
「不會。我會很小心的。謝謝兄弟的忠告。」陳笑笑道，「但是我現在也是今非昔比。有的飛行能力的我如今即使對上超人，準備些氪石，也能打。」
「不不不，有些異能者比超人強多了，雖然我沒遇到過。不要被影視作品迷惑。再多的超人到那些人面前都只是一群群螻蟻罷了。你如果想了解，可以回頭去查查。總之，別和他們作對。」
「我還是得先把科技搞上去。」陳笑不置可否。
「行啊。你把需要的東西分門別類地列出來給我。」唐裝男人站起身。
「不用，我心裡清楚得很。我親自去挑吧。」陳笑說著起身跟上。他被唐裝男人領著出了房間，來到工廠倉儲區拿貨。
花了將近兩萬，陳笑叫了一輛卡車把所有的貨運去了自己的實驗室。
事實上，陳笑心裡並沒有很細的材料單。因為他在路上臨時改變了計劃。
原來他只準備製作功能性的飛行器，然而在決定深入異能學院以後，他明白自己需要更強的力量。他把可能用到的材料都買了。
來到實驗室後，他拿起那雙腿部外骨骼，準備搞些大動作。他準備將噴射器加鑄在外骨骼上，利用反衝達到飛行的效果。如果成了，他的機動性將會提高一個層次。到時候，他想逃跑，異能者也很難留得住他。
如果再不找活接，恐怕又要吃不上飯了。
但他捨得。投資與收益成正比。他只要能研發出飛行器，委託就能像流水一樣接。
他僅用了三個小時就成功的將反衝設備與腿部的骨骼成功地結合在了一塊，計算機模擬飛行調試了幾次參數也成功了。一切都非常順利，接下來便是物理實驗。
接近下午四點的陽光儘是頹勢。陳笑扛著兩架外骨骼來到就近的一塊人不太多的草坪。
把外骨骼套在腿上，陳笑發現這外骨骼做得稍微大了一些。自己兩米的個子，外骨骼都套到了大腿根，堪堪能穿下。這樣一來，任何一個比陳笑矮的人都無法使用。
在筆記本上調好參數並啟動程序後，隨著液壓馬達生澀的響聲，陳笑一躍跳至空中，然後，「轟！」煤油化成的熾熱烈焰從噴射器口迸發而出，陳笑的身軀在跳躍的最高點再次向上，如同陀螺一樣旋轉著、拖著一串尾煙向高空彈射而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陳笑一時間睜不開眼。
極速的旋轉讓他難以保持平衡。計算機模擬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他不敢再向上飛，於是用操縱杆關了動力。
動力不關還好，關上的瞬間，陳笑整個人向一側斜衝出去，偏離著原本的軌跡，一頭栽出去，他感覺自己的落點應該遠在草坪外。
陳笑頓覺不妙，他忙爆發核心力量，身軀在空中繃緊，折成了一個7字形在空中高速旋轉著下墜。
儘管眼前儘是飛速移動的景象，陳笑仍努力地以眼睛確認自己身體的朝向，終於，在某一刻，他能肯定自己雙腳腳底的噴射器正對著地面。不敢猶疑，陳笑啟動了噴射器。
「呼！」隨著火焰的噴射，陳笑旋轉著下墜的勢頭猛地一緩，但沒待慶幸一刻，他便感到了地面的擁抱。
「咔砰！」軀體與地面劇烈撞擊，陳笑一時間失去意識地在草地上翻滾。眼冒金星之下，疼痛感席捲而來，五臟六腑仿佛都破裂開來。他感到喉口一甜，溫熱粘稠的液體不受控制地自嘴角溢出。
一口血吐出，他像一個屍體一樣躺在地上。
他先把義體膝蓋做成了，連帶著更換了關節處的一小片骨骼和肌肉。為此，他花了不少時間做生物電子實驗，也花了不少錢購進了不少免疫抑制劑。
植入後，陳笑並不習慣這對電子膝蓋，用起來也很費勁。但他沒怎麼過分在意，因為他準備後期配合腿部外骨骼達成最好的效果。
有了義體膝蓋，他就可以工作了。做私家偵探。他先接一些處理糾紛的委託，不涉及高強度運動。他的肺很安穩。
後來，他漸漸接手一些監視、跟蹤的委託，在肺部安然無恙很長時間以後，也稍微放開了些，做起最拿手的偵查和追捕。只是，由於肺部隨時可能發生意外，他還是不敢做劇烈的長跑。不能長跑，他所接的委託永遠都是一些不溫不火的活。收入自然也成問題。更何況，他的大目標是闖蕩異能學院。他決定研究飛行器，用飛翔來代替長跑。他初步規劃把飛行器加裝在外骨骼上。但這都要從長計議。
義體膝蓋完成後，他的日常活動也多了一項：健身。鑑於肺病這顆定時炸彈，他不太敢劇烈運動。跑步、練習拳腳和練刀棍每次只是做到熱身的程度。舉鐵倒是有條不紊地慢慢做起來了。不過重量遠不如傷勢恢復前。
與之同時，他也開始鑽研外骨骼。上肢外骨骼完工後，他穿戴得很不順利。只是戴著那一大塊設備就足以讓他浪費不少體力了，而且帶久了外骨骼的稜角刺得身體非常痛苦。
更何況，在做私家偵探處理委託的追查和跟蹤中，他要一直穿著外骨骼直到危機解除。他感覺光是負著外骨骼的重量就已經是個負擔了。在接偵查委託的時候他乾脆不戴外骨骼，因為他不敢冒險讓他的肺超出負荷。
住院養傷期間他沒有進行任何鍛鍊，導致他重新開始訓練的時候格外的力不從心。他更不敢高強度訓練，怕觸及肺病的眉頭，儘管他的肺看起來安然無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格外弱。無論怎麼練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覺了。
他把原因部分歸結於衰老。
人老腿先老。他換了不舒服的義體膝蓋後，雖然力量變強了，但卻不太適應，格鬥技術也下降的厲害，步伐移動都弱到了他難以想像的程度。
在第一次回拳館訓練的時候，他被一個年輕人打敗了。他被打得防守都做不到。他的身體機能大不如前了，即使是將回合數折半他也堅持不下來。一周的特訓後，他依然無法戰勝對方。一次次被擊敗的感覺仍讓他痛苦。
對於衰老，他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於研發更多的裝備來提升實力。
下肢外骨骼和武器是他的短期目標。
一段時間後，雷射手槍橫空出世。
可攜式雷射槍，陳笑叫它雷射手槍，是用來替代手槍的。他花了不少心思去縮小雷射槍的體積。初代版本在測試的時候炸膛了，差點又讓陳笑進醫院。幸好他習慣實驗過程中戴好防護設備。
第二代雷射手槍的功率過低，完全不如警槍。他又花了好長的時間去加大雷射功率。為了一個電池，他東奔西走，甚至貸款才拿下來。
不過幸好他在那之後完成了一個委託。他協助一個異能者團隊進行偵查，那個團隊謀殺了某個重要人物。陳笑因而得到了一筆豐厚的酬勞。錢是暫且不愁了。
三代雷射槍一一推出完畢。他的下一步就是製作外骨骼。鑑於上肢外骨骼的失敗，陳笑在研製腿部外骨骼時打磨了所有注意到的點，使用的材料也是昂貴的輕型合金。他還注重外骨骼膝蓋處與義體的嵌合，準備打造全身裝備互聯的效果。
他花了雙倍於上肢外骨骼的時間，然後失敗了。
腿部的構造比他想像中更複雜，他發現腿部外骨骼很難做成他想要的模樣。測試功能時，許多做上肢外骨骼時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把他狠狠挫敗了。就好像，上肢外骨骼的成功完全是撞大運撞出來的一樣。
他繼續鑽研，失敗，反思，然後接著鑽研。再次失敗，痛苦，痛苦，失敗。
終於，上天偏袒了不懈努力的人。外骨骼的功能測試全過。陳笑欣喜若狂。
獨特的結構能代替膝蓋緩衝，極大程度的減少膝蓋的壓力，也能增強彈跳能力、變向的靈活度和腿法的力道。外骨骼邊緣加裝的刀刃也更使腿法招招致命。這就是他的外骨骼。
這背後的曲折與辛酸不足為外人道哉。
科技專精的異能者是可以用天賦抵過他所有的努力。但他不後悔。他的下一步就是用努力超過那些異能者。
他正在努力，並且他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成功。
義體皮膚是陳笑計劃單里的下一步。
今天起床後，他來到了主要駐紮於湖朗德區的黑幫「握手會」活躍的場所。他準備購入一批設備來為飛行器的研發做準備。
握手會是民間組織，有數個異能者壓陣。只不過這些異能者都不強，也並算不上危險。他們都是正規畢業被分配到星璀市的，合法合規的公民，與黑衣人等完全不同。
嘈雜的街頭，充斥著攤主的吆喝與大爺大媽的怒罵聲。
陳笑走過一家大開著門的服裝店時，敏銳地在喧囂中捕捉到了一些敏感的字眼：「異能者」「流竄」「犯罪」。
他頓下腳步，側頭望，墨鏡下無人可察的雙目鎖定了店內聊天的兩人。那店長和顧客應該是朋友，正在彼此十分親近、熱切地談著天。
店長看不出年齡，但應該不大，她畫著濃重的哥特妝，髮型十分殺馬特，且由紅黃綠三種顏色組成。服飾也十分怪異，滿是金屬配件，像是位十分個性的亞文化狂熱者。
顧客便顯得很正常，他是一名面龐乾淨的青年男性，穿著得體的西裝。
陳笑聽不太清他們具體的對話，於是直接走入服裝店。
「啊？你們學院不管？」店長瞪著一雙貼著紫色飛天睫毛的大眼睛緊盯著和她說話的男子，夾著聲音大聲問話，絲毫沒有管顧進門的陳笑。正合他意。
西裝男聳了聳肩：「學院能做的就是開除他們的學籍。至於他們，只有各地警方管。」
「但是他們在犯罪！老百姓怎麼辦！」殺馬特店長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好像心慌意亂找不到崽子的母貓。
陳笑躲在一排掛西褲的架子後面，假借翻看褲子偷聽。結合著之前所聞「異能者」，他能猜出來這二人聊天的主題。
「我們學院方已經自顧不暇了。我感覺我們能儘量看好現在仍然在學院的異能者學生，不讓他們再跑出來，就已經是豐功偉績了。」西裝男嘆息。
「你們怎麼這麼不負責啊！你叫我們普通老百姓怎麼辦！你說，這些沒經過調教的異能者逃到社會上，還殺人、販毒、放火，最受苦的是誰啊？我們群眾！在異能學院周邊地區生活的普通群眾！——以前怎麼沒聽說過有學生從異能學院跑出來？」
「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西裝男說，「以前也有出逃的學生，但只有兩三例。最近，我們推測，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攛掇那些學生出去做壞事。先是一個魔法部的學生逃走了，以販毒維生，然後三個殺傷力極強的異能者又跑出去大肆殺人縱火……唉！」
「那你們院長到底準備怎麼平息此事？」女人問。
「沒辦法，這個事情追責的話我們很難辦。」西裝男壓低了聲音，「我也不瞞著你，偷偷跟你講，別傳……」
後面的話陳笑就聽不到了，而他心裡已有了計較。
那西裝男大概是異能學院的人。他們在談論最近異能學院中的學生逃竄到民間並對社會造成惡劣影響的事情。
結合或多或少聽到的風聲，陳笑推斷，最近出現的沒有檔案的異能者罪犯就是他們口中的'學生'。
而那黑衣人很可能就是西裝男口中那個異能學院魔法系叛逃的人。
一股恨意如猛虎蛟龍直躥天靈蓋，陳笑咬牙切齒，慶幸著冤頭債主竟在今天被自己無意打聽到。異能學院。又是這個異能學院。若不是異能學院的動亂，那該死的黑衣人也不會流竄到本市，女兒也不會被其綁架，最終……
他的內心翻江倒海，早就種下的決心變得具體：他要去異能學院，不只是要根治自己的肺病，更要將學院翻個底朝天，把教唆、協助異能者叛逃之人揪出來，虐殺至死，以雪心頭之恨。
他拿起一條軍褲模樣的工裝褲，來到仍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的店長面前：「老闆，結帳。」
他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櫃檯上，在店長掃碼開票的時候，抓住一旁準備離開的西裝男的肩膀，問：「你是異能學院的人，教職工？」
西裝男沒有為陳笑的竊聽而感到驚訝，他得體地笑了一下，因陳笑的身高而仰起頭說：「不錯，我是異能學院的老師。」
「那你是異能者咯？」陳笑繼續試探。
「是。」西裝男謹慎地說，「但這一切和你沒關係吧。」
「與我關係很大。」陳笑冷著臉，摘下墨鏡，雙目里儘是陰冷、仇恨和疲憊，「我的女兒死於逃竄的異能者之手。」
此話一出，店內陷入了安靜。殺馬特店長停下了手中包裹褲子的動作，西裝男也皺起眉頭打量起陳笑，眼中似有不多的懷疑。
「黑衣長發，身材粗壯，面容枯皺的魔法系異能者，想必是你口中魔法系叛逃的那位吧。我可和他交過手。」陳笑依然堅定地問，他相信自己的猜測。
「你是……那個'私刑者'警察？」西裝男脫口而出。
「你聽說過我。」陳笑說。
「是，在網上看過你的照片，」西裝男表情複雜，似是在為難，「關於你女兒的事，我深感悲痛。我校也在全力調查學生逃竄的事件。我代表校方對學生管控的不嚴格向你道歉。」
「就只是致歉嗎？」陳笑譏諷地勾一勾嘴角。
「那位逃竄的魔法系學生綁架你女兒的做法實為人所不齒，如果是我，我也會殺了他。我理解你的心情。」西裝男侷促地道，「校方願意給你提供幫助，畢竟這麼大的事……你是否需要心理輔導或其他資源？」
殺馬特店長狐疑地看著陳笑，仿佛在看怨天尤人的潑婦。
「不。」陳笑說，「我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主，剛才我也聽到了你對於校方無能為力的訴苦。事實上，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
「願聞其詳。」西裝男自然不會相信陳笑，做好了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打算。
「我要去調查異能者逃竄的事件，並且找出幕後元兇。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陳笑不容置辯地道。
「這……」西裝男一時語塞，異樣且震驚地盯著陳笑墨的眼睛，「你想進異能學院做什麼，我們都可以代你做。你只管在明面上提出來，我們能做的肯定都會做。」
「不。」陳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是一個警察，我能有什麼心思呢？我只希望我能阻止犯罪活動。從根源。我的女兒死在逃竄的異能者手裡。我不希望星璀市更多的市民被接連殺害。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能讓女兒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打破砂鍋紋到底。我要揪出那個隱藏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將他繩之以法，讓他付出代價。」
接下來，自然是誘之以利。
「我是一名偵探。你們需要我。」陳笑說得很自信，「異能學院管控不良這種醜聞，想必你也不想公之於眾。那這件事便仍是處在暗處。沒有政府的支持，我想校方也很難辦。我是一名破獲過無數大案的偵探，我的資料和履歷想查到不難。有我的參與，你們會順利很多。」
陳笑能看到對方眼裡的肯定。
「我說實話吧。」西裝男說，「我並不能代表院方的決策。且我們對你也缺乏認識和了解。我想我回學院與幾位領導商量後才能給你一個準話。」
「行。」陳笑說，「那我們留一下彼此的聯繫方式吧。」
兩人互存了電話。陳笑從店長手裡拿走包好的褲子和銀行卡，帶上墨鏡。
突然，陳笑想到了什麼。他扭頭問：「異能學院的學生平時接觸手機電腦嗎？」
西裝男回答：「多半不接觸。只有個別拿很多獎學金的學生能買得起電子產品。」
能說通了。陳笑複雜地想。那些信件也有了解釋。黑衣人毒梟選擇寄信是因為他是異能學院的學生，封閉的教育讓他根本不會線上通訊。
「謝謝。」陳笑說著轉身向店外走去。
「慢走。」店長對陳笑的背影習慣性地說。
西裝男留下沒動，眉頭越皺越深。
他對異能學院不甚了解。但既然有可能要去一趟異能學院，他還得好好研究研究那神秘之所。他準備忙完手頭的事就去好好研究研究。
陳笑來到街道上，一邊在手機上查資料一邊向自己的目的地慢悠悠地走。
「異能學院」的全稱叫「亞洲異能學院」，隸屬於世界級別的「異能學校」。不止亞洲有異能學院，由於異能者遍布世界各地，總數卻不多，除南極洲外的七大洲都各自設有一所異能學院。雖然同屬於異能學校，沿用的規則和體系也都一致，但這七個異能學院彼此並不連通，也從不聯動，是完全平行的關係。
出生體檢結果為異能者的新生兒會被就近送往自己所在洲設立的學院，一直學習直到成年、畢業後離開，在世界異能總部註冊成為正式異能者。異能學院是全封閉的，內設有從嬰兒到成人的全套管理體系。每個洲的異能學院都占有遼闊的地域，比起一座城池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其運作獨立於各城市之外，遵循著為異能學校專門制定的獨立於各城市外的法律法規，也享用獨立的司法系統。
亞洲異能學院緊鄰星璀市，占地接近於一座人口密度中等的小型城市。裡面容納了近一萬異能者和一萬普通人。
它的現任院長是一位出生於星璀市的異能者，名叫邢嵐。他的異能是超級速度。陳笑想，他能飛速處理文件、進行規劃，擔任院長相當合適。但這只是對外宣稱的，他實際的異能是什麼無人知曉。
「哦吼，陳警探，又來啦？」
一座工廠入口處，露天地坐在椅子上的看守朝陳笑打招呼。
「當然，來進些貨。」陳笑朝守衛笑笑，收起手機，走進工廠。
他熟練地穿過金屬走道，爬上一個梯子，來到一間屋內。
這是這座工廠里為數不多有著大面積窗戶的屋子。屋內裝修與工廠的粗重格格不入，呈現出典雅古樸的派頭。紅木桌後坐著一個男人，身著唐裝襯衫，面容中正寬厚。見陳笑來，他笑著說：「喲，陳偵探，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殺掉那個人的事跡我們可都是有所耳聞吶。」
「我只負責製造一些契機，真殺招還得是靠你們握手會的異能者出啊。」陳笑打著哈哈，「言歸正傳，楊成老哥，我今天來要弄一些鈦合金和電機，四套噴射器，一套控制板和了，一些燃料……」
「哇塞，你又要搞什麼大動作啊？」唐裝男人問。
陳笑坦誠回答他的刺探：「做飛行器。我要去碰碰亞洲異能學院。」
「飛行器？聽起來很酷哦。但是聽兄弟一句勸，咱普通人還是別去干那些異能者為妙。碰不過。你做好了飛行器，還是規規矩矩地跟我們握手會合作吧，我們有的是事要委託你，尤其是如果你會飛。」唐裝男人鄭重地勸誡，「你知道，世界上總有幾個異能者有能力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對我們普通人來說太危險。」
「謝謝你的好意。我接下來要跟異能學院合作調查學院裡發生的案子。」陳笑說，「查案子應該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危險。」
唐裝男人搖頭道：「異能學院那座城裡可是危機四伏啊。那些小異能者都是不知輕重的瘋子，對自己的力量沒個數。你千萬要萬分小心，別把自己搞沒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兄弟。」
「不會。我會很小心的。謝謝兄弟的忠告。」陳笑笑道，「但是我現在也是今非昔比。有的飛行能力的我如今即使對上超人，準備些氪石，也能打。」
「不不不，有些異能者比超人強多了，雖然我沒遇到過。不要被影視作品迷惑。再多的超人到那些人面前都只是一群群螻蟻罷了。你如果想了解，可以回頭去查查。總之，別和他們作對。」
「我還是得先把科技搞上去。」陳笑不置可否。
「行啊。你把需要的東西分門別類地列出來給我。」唐裝男人站起身。
「不用，我心裡清楚得很。我親自去挑吧。」陳笑說著起身跟上。他被唐裝男人領著出了房間，來到工廠倉儲區拿貨。
花了將近兩萬，陳笑叫了一輛卡車把所有的貨運去了自己的實驗室。
事實上，陳笑心裡並沒有很細的材料單。因為他在路上臨時改變了計劃。
原來他只準備製作功能性的飛行器，然而在決定深入異能學院以後，他明白自己需要更強的力量。他把可能用到的材料都買了。
來到實驗室後，他拿起那雙腿部外骨骼，準備搞些大動作。他準備將噴射器加鑄在外骨骼上，利用反衝達到飛行的效果。如果成了，他的機動性將會提高一個層次。到時候，他想逃跑，異能者也很難留得住他。
如果再不找活接，恐怕又要吃不上飯了。
但他捨得。投資與收益成正比。他只要能研發出飛行器，委託就能像流水一樣接。
他僅用了三個小時就成功的將反衝設備與腿部的骨骼成功地結合在了一塊，計算機模擬飛行調試了幾次參數也成功了。一切都非常順利，接下來便是物理實驗。
接近下午四點的陽光儘是頹勢。陳笑扛著兩架外骨骼來到就近的一塊人不太多的草坪。
把外骨骼套在腿上，陳笑發現這外骨骼做得稍微大了一些。自己兩米的個子，外骨骼都套到了大腿根，堪堪能穿下。這樣一來，任何一個比陳笑矮的人都無法使用。
在筆記本上調好參數並啟動程序後，隨著液壓馬達生澀的響聲，陳笑一躍跳至空中，然後，「轟！」煤油化成的熾熱烈焰從噴射器口迸發而出，陳笑的身軀在跳躍的最高點再次向上，如同陀螺一樣旋轉著、拖著一串尾煙向高空彈射而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陳笑一時間睜不開眼。
極速的旋轉讓他難以保持平衡。計算機模擬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他不敢再向上飛，於是用操縱杆關了動力。
動力不關還好，關上的瞬間，陳笑整個人向一側斜衝出去，偏離著原本的軌跡，一頭栽出去，他感覺自己的落點應該遠在草坪外。
陳笑頓覺不妙，他忙爆發核心力量，身軀在空中繃緊，折成了一個7字形在空中高速旋轉著下墜。
儘管眼前儘是飛速移動的景象，陳笑仍努力地以眼睛確認自己身體的朝向，終於，在某一刻，他能肯定自己雙腳腳底的噴射器正對著地面。不敢猶疑，陳笑啟動了噴射器。
「呼！」隨著火焰的噴射，陳笑旋轉著下墜的勢頭猛地一緩，但沒待慶幸一刻，他便感到了地面的擁抱。
「咔砰！」軀體與地面劇烈撞擊，陳笑一時間失去意識地在草地上翻滾。眼冒金星之下，疼痛感席捲而來，五臟六腑仿佛都破裂開來。他感到喉口一甜，溫熱粘稠的液體不受控制地自嘴角溢出。
一口血吐出，他像一個屍體一樣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