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雪又至
未時初，天色驟變。
一團烏雲籠罩在靈州城上空，寒意瀰漫，鵝毛大雪悄然而至。
幾家歡喜幾家愁。
林顯平匆忙趕回府衙，十年來寸雪未下，如今卻是隔天差五一場大雪，甚是奇怪。
林蕭站在東苑閣樓上，初感涼意入體便牽引氣機抵禦風寒。
白衣勝雪，錦袍飄蕩。
歷經多日勤學苦練和順天賭坊之事後，林蕭對氣機牽動愈發的隨心所欲。
而所謂的「氣」，更像是臨時賦予自身的特殊能力。
為什麼說是臨時的。
這一點林蕭也在隨後的實踐中琢磨出來一些門道。
簡單的說，《天道絕命功》將練習者身體作為容器，通過吐納之法將「氣」儲存在丹田，用時則牽引氣機一以貫之，「氣」的儲量和修行者自身有關，一旦氣機耗盡，修行者自身也將氣海潰散，力竭而亡。
不多時，林蕭周身浮現的氣機消散，遁入房間取暖。
「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還是不行！」，林蕭哆嗦著身子蜷縮在被窩裡有力無氣道。
氣機幾乎耗盡，這一刻林蕭第一次感覺到身子被掏空是什麼滋味。
也算是無師自通，獨孤信留下秘籍後消失不見，修煉中遇到不少的難題，林蕭沒有武學經驗，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也正如林蕭猜想的一般，損失的「氣」經過短暫休息後會逐漸恢復到原本水平。
屋中炭火燒的正旺，林蕭躺在咯吱作響的床榻上小憩，忽見那本《無名劍法》，想來也是無用，便拿去墊了床腳。
丫鬟冬梅消沉不少，獨自站在窗邊看向懷遠縣方向，心事重重。
唯一喜笑顏開的便是林婉柔，堆雪人這項新奇玩法深得她的喜愛。
想到大雪又將至，林婉柔差人送信至秦府，信中大談特談雪人玩法的新穎。
秦雀只比林婉柔大三歲，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聽到如此別開生面的玩法倒是挺感興趣。
唯獨對信中最後一句話有些恍惚，清瘦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錯愕。
「他居然想見我？」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林蕭。
……
戌時初，西北天色漸晚，寒風吹襲中，身穿青衣的年輕人女子獨自牽馬入城。
拓跋流雲，已至靈州城。
拓跋流雲牽著馬，行走在昏暗狹窄的小巷中，最終在一處民宅門前停下。
這裡是流雲寨在靈州的聯絡點。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
「咚咚」
接著又是兩聲。
屋中，二狗正在愜意飲酒，一邊夾著花生米一邊哼著小曲。
聽到這隻有流雲寨中才特有的敲門手法，趕忙跑去開門，等見到來人後不禁大驚失色。
一襲青衣，神情冷若冰霜的年輕女子正站在門前。
拓跋流雲牽馬走進小院，身後的二狗門外巡察一圈後，確定沒有外人跟來，這才關上大門。
「老…老大，你怎麼親自來靈州城了？」
拓跋流雲走進屋中，環顧一圈後冷眉一挑，「怎麼就你，葛洪呢？」
拓跋流雲口中的葛洪，正是與二狗一起的那位中年男人。
二狗解釋道：「這個點正是天香樓食客最多的時候，估摸著在那打探消息。」
拓跋流雲沒有再追問，而是問起靈州最近幾日，有沒有大事發生。
二狗搖了搖頭，最近幾日天暖雪融，商旅通暢，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他撓了撓頭道：「大事倒是沒有，不過有件趣事，昨日剛發生，今日便轟動全城。」
拓跋流雲一聽便來了興趣，「說說看！」
二狗便將秦家二公子在賭坊豪賭之事告訴了拓跋流雲，這些消息都是食客之間相互炫耀，獲取難度極低，何況如今已是人人皆知。
拓跋流雲有些驚訝，喃喃道：「一場豪賭五千兩？」
二狗信誓旦旦道：「沒錯，當時圍觀的都有七八十號人，只可惜沒能親眼目睹一番，實屬遺憾。」
在流傳不知多少人之口後，賭銀五百兩逐漸變成了五千兩，關鍵百姓對此深信不疑。
那可是安撫使秦大人府上的公子，五百兩銀子實在丟份。
普通百姓就是這樣，他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五千兩！若是全部換成糧食物資，足以讓寨中度過寒冬。」，拓跋流雲暗自道。
一瞬間，煩惱消散，拯救寨子的法子找到了。
拓跋流雲雖是驚訝賭資數額之大，不過也沒把這些紈絝子弟放在眼裡，平淡道：「我還有些事要辦，近日會待在靈州城一段時間，有事我會來找你們的！」
說罷，牽馬離開了小院，往靈州城中最為繁華之處而去。
靈州城，南門。
從懷遠縣押解糧草的士卒在完成任務後，便回到城外的西山大營，王闡則獨自前往衙門復命。
王闡來到府衙時，林顯平和主簿楊乾都在，王闡便將懷遠縣之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林顯平。
林顯平神情平淡，似乎早就料到此行不會一帆風順。
「副將孫齊和九名士卒喬裝潛伏在懷遠縣，一旦查出李伯清的罪證，林大人，到時定要將此賊一舉拿下！」
王闡說到這，語氣有些激動，恨不得立刻衝到懷遠縣，將李伯清繩之以法。
楊乾對此計也表示贊同，若是能夠找到李伯清的確鑿證據，不管他在朝中有何背景，也一定能將他法辦。
林顯平倒沒那麼樂觀，他看向堂下二人平淡道：「本官與你們講一件事，你們或許就會明白！」
「今日在本官府中，我那犬子林蕭僅憑著從管家講述的隻言片語中，便猜測出懷遠縣斷糧另有隱情，也猜出本官第一時間運糧於懷遠是為了救民，二位，李伯清為官十餘年，難道不如一個黃口小兒？」
說到這，楊乾和王闡相視一眼，瞬間清醒了不少。
林顯平繼續說道：「懷遠縣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如今只能暗查，王校尉這計劃雖是精妙，卻很有可能已經被發現，若是此時立刻派出第二隊人潛入懷遠縣則會引起李伯清的警惕，打草驚蛇，如此一來將會更加難以查探。」
王闡喪氣道：「林大人，這該如何是好？李伯清這廝一定有問題！」
林顯平喝了口茶，平淡道：「先不急，急則生變！」
隨後，三人又閒聊片刻，王闡以軍營有要事為由離開府衙，楊乾則同去送行。
府衙外，王闡憤懣不解道：「楊兄，林大人似乎早就知道李伯清有問題？為何不將此賊直接拿下？」
楊乾點了點頭，「三年前林大人上任之時便知道，一直給朝廷上摺子參李伯清。」
「現在你該明白，林大人所說的急則生變是何含義了吧！」
「三年前都沒能做到，如今想要扳倒李伯清，只能一步一步來，急不得啊！」
王闡似有所悟，拱手與楊乾道別。
……
雲天賭坊。
靈州城最大的賭坊，沒有之一。
與順天賭坊不同，這裡是尋常百姓望而卻步的地方，來這裡的都是非富即貴的紈絝子弟。
城中所傳的「五千兩豪賭」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礙於在場的都是身世顯赫之輩，雲天賭坊自然有自己的規矩。
首先，雲天賭坊對所有賭客身份保密，其次進賭坊前都會戴上形色各異的臉譜面具，無論輸贏大小，賭坊之事都不外傳。
這不僅是賭坊的規矩，還成為這群紈絝子弟約定俗成的規矩。
賭可不是個好名聲，誰都不想在靈州城出名。
說話間，一名身材瘦弱的年輕公子哥看了眼雲天賭坊的匾牌，邁步準備進去賭上兩把。
守在門前的雲天賭坊夥計卻一把將其攔住，試探問道：「公子是第一次來吧，可知小店規矩？」
年輕公子神情冷淡，聲音嘶啞道：「確是第一次來，敢問店中是何規矩？」
賭坊夥計也是耐心，在門前講述完賭坊規則後，掏出一面紅黑交錯的臉譜面具交到年輕公子手中，「公子請進！」
年輕公子接過臉譜戴在臉上，抬腳便上了二樓。
此處隔音效果極佳，當這位年輕公子推開二樓房門時嘈雜聲才隨之傳來。
賭客們對新人的到來視若無睹，只抬頭打量一眼年輕公子後便又接著沉淪賭局。
年輕公子掂了掂荷包中僅有的一百兩銀子，環視一圈後來到一處投擲骰子的桌前停步。
與林蕭當日賭法不同，此局只賭大小，由莊家投擲點數，賭客們自行選擇大小，賭法簡單，童叟無欺。
年輕公子沒急著下注，而是旁觀了兩局。
靠著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和超乎常人的聽力，年輕公子準確無誤猜出點數，這才放心上桌押注。
隨著骰盅落定。
年輕公子果斷豪氣出手。
「一百兩！全壓大！」
其餘賭客見狀也都紛紛各自下注。
「二二三！小」
年輕公子神情凝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無比確信骰盅落定時點數為四五六，開盅時又怎會變成二二三？
沒等莊家繼續，年輕公子大踏步上前，手勁奇大無比，一把將賭手拎在半空，冰冷道：「竟然敢出老千？」
聽聞有人出千，本就輸上頭的賭客們扔下手裡的活計，立刻圍了上來。
被拎到半空的賭手在掙扎一番後無奈放棄，眼前之人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扯著嗓子叫道：「掌柜的，這位公子輸了銀子不認帳，還誣衊小的出千，天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年輕公子聞之漲紅了臉，怒罵道：「狗嘴倒是挺利索的！」
有輸了銀子心裡不痛快的，聽到是賭坊出千，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念頭，紛紛說起風涼話來。
「原來是出老千！怪不得本大爺賭個骰子能輸幾百兩。」
「店大欺客呀，雲天賭坊怎能如此做派！」
「誰說不是，都說十賭九輸，若是正大光明輸了也就罷了，如此輸法老子不服！」
「就是，媽的，退錢！」
……
雲天賭坊掌柜是位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名叫公孫敖。
此時公孫敖站在三樓，一手托著煙槍，神情平淡，默默注視著二樓發生的一切，眼見事情鬧大，他輕咳一聲，聲音低沉。
「是何人膽敢在雲天賭坊鬧事？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生意？說雲天賭坊出千，天大的笑話！」
說罷，一道臃腫身影緩緩下樓，停步在年輕公子身前，細細打量一番年輕公子後，拱手道：「就是這位公子口口聲聲說我雲天賭坊出千？敢問公子可有證據？」
年輕公子單手一揮，懸至半空的賭手身形倒飛出去，重重砸在賭案上，冰冷道：「出沒出千你們自己清楚！」
公孫敖嗤笑一聲，「那就是沒有證據！奉勸公子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能來此地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弄的太難看對你我都不好！」
年輕公子冷淡道：「你在威脅我？」
「那倒沒有，只是公子沒有證據，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敢問在場諸位有誰能證明我雲天賭坊出千的？」
話音落去，賭坊內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輸了錢嚷嚷著退錢的賭客此時也都啞火，哪個不知道雲天賭坊背後的主人？他們可惹不起。
趙，那可是國姓。
「你給我等著！」，年輕公子冷哼一聲後離去。
公孫敖打發圍觀賭客離去後，緩步走上三樓，那名賭手緊隨其後。
「啪」的一聲，賭手臉上留下五隻粗壯手指印。
公孫敖語氣平淡道：「給你一點小小教訓！下次要是再被人看出來，掉的可就是腦袋了！」
賭手雙膝跪地，慌忙領命。
深夜，春福客棧甲字號房。
年輕公子悄無聲息回到房內，褪去頭頂的裘帽，長發飄飄，儼然是個女兒身。
燭光下，身著一身男裝的拓跋流雲臉色蒼白。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一百兩銀子就這樣打了水漂，流雲寨的大當家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思來想去，拓跋流雲準備明日先去趟靈州的聯絡點見一面葛洪再做打算。
……
一團烏雲籠罩在靈州城上空，寒意瀰漫，鵝毛大雪悄然而至。
幾家歡喜幾家愁。
林顯平匆忙趕回府衙，十年來寸雪未下，如今卻是隔天差五一場大雪，甚是奇怪。
林蕭站在東苑閣樓上，初感涼意入體便牽引氣機抵禦風寒。
白衣勝雪，錦袍飄蕩。
歷經多日勤學苦練和順天賭坊之事後，林蕭對氣機牽動愈發的隨心所欲。
而所謂的「氣」，更像是臨時賦予自身的特殊能力。
為什麼說是臨時的。
這一點林蕭也在隨後的實踐中琢磨出來一些門道。
簡單的說，《天道絕命功》將練習者身體作為容器，通過吐納之法將「氣」儲存在丹田，用時則牽引氣機一以貫之，「氣」的儲量和修行者自身有關，一旦氣機耗盡，修行者自身也將氣海潰散，力竭而亡。
不多時，林蕭周身浮現的氣機消散，遁入房間取暖。
「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還是不行！」，林蕭哆嗦著身子蜷縮在被窩裡有力無氣道。
氣機幾乎耗盡，這一刻林蕭第一次感覺到身子被掏空是什麼滋味。
也算是無師自通，獨孤信留下秘籍後消失不見，修煉中遇到不少的難題，林蕭沒有武學經驗，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也正如林蕭猜想的一般，損失的「氣」經過短暫休息後會逐漸恢復到原本水平。
屋中炭火燒的正旺，林蕭躺在咯吱作響的床榻上小憩，忽見那本《無名劍法》，想來也是無用，便拿去墊了床腳。
丫鬟冬梅消沉不少，獨自站在窗邊看向懷遠縣方向，心事重重。
唯一喜笑顏開的便是林婉柔，堆雪人這項新奇玩法深得她的喜愛。
想到大雪又將至，林婉柔差人送信至秦府，信中大談特談雪人玩法的新穎。
秦雀只比林婉柔大三歲，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聽到如此別開生面的玩法倒是挺感興趣。
唯獨對信中最後一句話有些恍惚，清瘦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錯愕。
「他居然想見我？」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林蕭。
……
戌時初，西北天色漸晚，寒風吹襲中，身穿青衣的年輕人女子獨自牽馬入城。
拓跋流雲，已至靈州城。
拓跋流雲牽著馬，行走在昏暗狹窄的小巷中，最終在一處民宅門前停下。
這裡是流雲寨在靈州的聯絡點。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
「咚咚」
接著又是兩聲。
屋中，二狗正在愜意飲酒，一邊夾著花生米一邊哼著小曲。
聽到這隻有流雲寨中才特有的敲門手法，趕忙跑去開門，等見到來人後不禁大驚失色。
一襲青衣，神情冷若冰霜的年輕女子正站在門前。
拓跋流雲牽馬走進小院，身後的二狗門外巡察一圈後，確定沒有外人跟來，這才關上大門。
「老…老大，你怎麼親自來靈州城了？」
拓跋流雲走進屋中，環顧一圈後冷眉一挑，「怎麼就你，葛洪呢？」
拓跋流雲口中的葛洪，正是與二狗一起的那位中年男人。
二狗解釋道：「這個點正是天香樓食客最多的時候，估摸著在那打探消息。」
拓跋流雲沒有再追問，而是問起靈州最近幾日，有沒有大事發生。
二狗搖了搖頭，最近幾日天暖雪融，商旅通暢，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他撓了撓頭道：「大事倒是沒有，不過有件趣事，昨日剛發生，今日便轟動全城。」
拓跋流雲一聽便來了興趣，「說說看！」
二狗便將秦家二公子在賭坊豪賭之事告訴了拓跋流雲，這些消息都是食客之間相互炫耀，獲取難度極低，何況如今已是人人皆知。
拓跋流雲有些驚訝，喃喃道：「一場豪賭五千兩？」
二狗信誓旦旦道：「沒錯，當時圍觀的都有七八十號人，只可惜沒能親眼目睹一番，實屬遺憾。」
在流傳不知多少人之口後，賭銀五百兩逐漸變成了五千兩，關鍵百姓對此深信不疑。
那可是安撫使秦大人府上的公子，五百兩銀子實在丟份。
普通百姓就是這樣，他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五千兩！若是全部換成糧食物資，足以讓寨中度過寒冬。」，拓跋流雲暗自道。
一瞬間，煩惱消散，拯救寨子的法子找到了。
拓跋流雲雖是驚訝賭資數額之大，不過也沒把這些紈絝子弟放在眼裡，平淡道：「我還有些事要辦，近日會待在靈州城一段時間，有事我會來找你們的！」
說罷，牽馬離開了小院，往靈州城中最為繁華之處而去。
靈州城，南門。
從懷遠縣押解糧草的士卒在完成任務後，便回到城外的西山大營，王闡則獨自前往衙門復命。
王闡來到府衙時，林顯平和主簿楊乾都在，王闡便將懷遠縣之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林顯平。
林顯平神情平淡，似乎早就料到此行不會一帆風順。
「副將孫齊和九名士卒喬裝潛伏在懷遠縣，一旦查出李伯清的罪證，林大人，到時定要將此賊一舉拿下！」
王闡說到這，語氣有些激動，恨不得立刻衝到懷遠縣，將李伯清繩之以法。
楊乾對此計也表示贊同，若是能夠找到李伯清的確鑿證據，不管他在朝中有何背景，也一定能將他法辦。
林顯平倒沒那麼樂觀，他看向堂下二人平淡道：「本官與你們講一件事，你們或許就會明白！」
「今日在本官府中，我那犬子林蕭僅憑著從管家講述的隻言片語中，便猜測出懷遠縣斷糧另有隱情，也猜出本官第一時間運糧於懷遠是為了救民，二位，李伯清為官十餘年，難道不如一個黃口小兒？」
說到這，楊乾和王闡相視一眼，瞬間清醒了不少。
林顯平繼續說道：「懷遠縣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如今只能暗查，王校尉這計劃雖是精妙，卻很有可能已經被發現，若是此時立刻派出第二隊人潛入懷遠縣則會引起李伯清的警惕，打草驚蛇，如此一來將會更加難以查探。」
王闡喪氣道：「林大人，這該如何是好？李伯清這廝一定有問題！」
林顯平喝了口茶，平淡道：「先不急，急則生變！」
隨後，三人又閒聊片刻，王闡以軍營有要事為由離開府衙，楊乾則同去送行。
府衙外，王闡憤懣不解道：「楊兄，林大人似乎早就知道李伯清有問題？為何不將此賊直接拿下？」
楊乾點了點頭，「三年前林大人上任之時便知道，一直給朝廷上摺子參李伯清。」
「現在你該明白，林大人所說的急則生變是何含義了吧！」
「三年前都沒能做到，如今想要扳倒李伯清，只能一步一步來，急不得啊！」
王闡似有所悟，拱手與楊乾道別。
……
雲天賭坊。
靈州城最大的賭坊，沒有之一。
與順天賭坊不同，這裡是尋常百姓望而卻步的地方，來這裡的都是非富即貴的紈絝子弟。
城中所傳的「五千兩豪賭」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礙於在場的都是身世顯赫之輩，雲天賭坊自然有自己的規矩。
首先，雲天賭坊對所有賭客身份保密，其次進賭坊前都會戴上形色各異的臉譜面具，無論輸贏大小，賭坊之事都不外傳。
這不僅是賭坊的規矩，還成為這群紈絝子弟約定俗成的規矩。
賭可不是個好名聲，誰都不想在靈州城出名。
說話間，一名身材瘦弱的年輕公子哥看了眼雲天賭坊的匾牌，邁步準備進去賭上兩把。
守在門前的雲天賭坊夥計卻一把將其攔住，試探問道：「公子是第一次來吧，可知小店規矩？」
年輕公子神情冷淡，聲音嘶啞道：「確是第一次來，敢問店中是何規矩？」
賭坊夥計也是耐心，在門前講述完賭坊規則後，掏出一面紅黑交錯的臉譜面具交到年輕公子手中，「公子請進！」
年輕公子接過臉譜戴在臉上，抬腳便上了二樓。
此處隔音效果極佳，當這位年輕公子推開二樓房門時嘈雜聲才隨之傳來。
賭客們對新人的到來視若無睹，只抬頭打量一眼年輕公子後便又接著沉淪賭局。
年輕公子掂了掂荷包中僅有的一百兩銀子，環視一圈後來到一處投擲骰子的桌前停步。
與林蕭當日賭法不同，此局只賭大小，由莊家投擲點數，賭客們自行選擇大小，賭法簡單，童叟無欺。
年輕公子沒急著下注，而是旁觀了兩局。
靠著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和超乎常人的聽力，年輕公子準確無誤猜出點數，這才放心上桌押注。
隨著骰盅落定。
年輕公子果斷豪氣出手。
「一百兩！全壓大！」
其餘賭客見狀也都紛紛各自下注。
「二二三！小」
年輕公子神情凝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無比確信骰盅落定時點數為四五六，開盅時又怎會變成二二三？
沒等莊家繼續，年輕公子大踏步上前，手勁奇大無比，一把將賭手拎在半空，冰冷道：「竟然敢出老千？」
聽聞有人出千，本就輸上頭的賭客們扔下手裡的活計，立刻圍了上來。
被拎到半空的賭手在掙扎一番後無奈放棄，眼前之人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扯著嗓子叫道：「掌柜的，這位公子輸了銀子不認帳，還誣衊小的出千，天下哪有這般的道理！」
年輕公子聞之漲紅了臉，怒罵道：「狗嘴倒是挺利索的！」
有輸了銀子心裡不痛快的，聽到是賭坊出千，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念頭，紛紛說起風涼話來。
「原來是出老千！怪不得本大爺賭個骰子能輸幾百兩。」
「店大欺客呀，雲天賭坊怎能如此做派！」
「誰說不是，都說十賭九輸，若是正大光明輸了也就罷了，如此輸法老子不服！」
「就是，媽的，退錢！」
……
雲天賭坊掌柜是位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名叫公孫敖。
此時公孫敖站在三樓，一手托著煙槍，神情平淡，默默注視著二樓發生的一切，眼見事情鬧大，他輕咳一聲，聲音低沉。
「是何人膽敢在雲天賭坊鬧事？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生意？說雲天賭坊出千，天大的笑話！」
說罷，一道臃腫身影緩緩下樓，停步在年輕公子身前，細細打量一番年輕公子後，拱手道：「就是這位公子口口聲聲說我雲天賭坊出千？敢問公子可有證據？」
年輕公子單手一揮，懸至半空的賭手身形倒飛出去，重重砸在賭案上，冰冷道：「出沒出千你們自己清楚！」
公孫敖嗤笑一聲，「那就是沒有證據！奉勸公子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能來此地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弄的太難看對你我都不好！」
年輕公子冷淡道：「你在威脅我？」
「那倒沒有，只是公子沒有證據，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敢問在場諸位有誰能證明我雲天賭坊出千的？」
話音落去，賭坊內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輸了錢嚷嚷著退錢的賭客此時也都啞火，哪個不知道雲天賭坊背後的主人？他們可惹不起。
趙，那可是國姓。
「你給我等著！」，年輕公子冷哼一聲後離去。
公孫敖打發圍觀賭客離去後，緩步走上三樓，那名賭手緊隨其後。
「啪」的一聲，賭手臉上留下五隻粗壯手指印。
公孫敖語氣平淡道：「給你一點小小教訓！下次要是再被人看出來，掉的可就是腦袋了！」
賭手雙膝跪地，慌忙領命。
深夜，春福客棧甲字號房。
年輕公子悄無聲息回到房內，褪去頭頂的裘帽，長發飄飄，儼然是個女兒身。
燭光下，身著一身男裝的拓跋流雲臉色蒼白。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一百兩銀子就這樣打了水漂，流雲寨的大當家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思來想去，拓跋流雲準備明日先去趟靈州的聯絡點見一面葛洪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