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張獻忠（二）
方岳宗的事很小，很快就過去了，但各種暗流卻在加速涌動。
轉眼已是二月中旬，南方天氣漸暖。
這天，張獻忠大營外，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頓時「大公子回來了」的聲音此起彼伏。
原來是張獻忠四大義子的老大張可望奉命禮送李萬慶回來復命了。
一陣人喊馬嘶，「大哥回來了」的聲音連續響起，張獻忠的另外兩個義子，老三張文秀和老四張能奇也湊過來了。
兩人確實是人如其名，張文秀今年只有17歲，長得頗為秀氣，只是高挺的鼻樑為他平添幾分陽剛之氣，有相面者就曾說他一身富貴全在那鼻子上。張能奇也是17歲，只比張文秀小几個月，性情卻與劉文秀相反，是個猛張飛型的沖將，是四兄弟里的拼命三郎，心眼實誠，平日裡與幾個兄弟都十分要好。
幾人一陣打鬧，直到聽到張獻忠的招呼，才進入張獻忠的營帳內。
「你小子把射塌天送了多遠，路上沒起什麼壞心思吧？」
張獻忠剛從後堂的溫柔鄉出來，臉上還一副陶醉的表情，眾人都知道這又是那個風韻美婦蔡夫人的功勞，最近張獻忠算是迷上她了，幾乎每天都要廝纏一會。
可憐的美人吶，能活多久呢？恐怕幾個月吧！
張文秀突然腦子不受控地蹦出這麼一個念頭，自己都嚇了一跳。
張可旺露出會心一笑，趕忙說道：「哪能呢？義父吩咐我做什麼？我都是不敢打一點折扣去完成，既然義父不讓我殺那李萬慶，我自然不會動他，還好生護送他拿著咱們的物資走了五六十里路呢」
對這小子的說辭，張獻忠是不太信的，只是笑眯眯的捋了一把自己的大鬍子，看了一眼對方，點了點頭：「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記住，天下義軍是一家，咱們現在是共同對敵的狀態，這個時候雪中送炭，將來他肯定會記著咱們的。尤其是李闖王這種比較念舊情的人，一定要注意籠絡，這射塌天雖然不如李自成，可也有幾分義氣的樣子，何況他現在那一點人馬，吞併了也沒啥意思」
「義父的話孩兒記下了，不過回來的路上見龍在田正在遷營。怎麼了？義父的流言發揮作用了嗎？」
「估計是發揮作用了，可是這皇帝老子還留了一手」張獻忠有點煩躁地說。
一邊的張文秀見狀補充道：「那狗皇帝發了命令讓龍在田離開谷城，可轉頭又調到了方孔邵的麾下，估計就要移營武昌了，說是走了，可是離這裡也沒多遠」
張可望脫口而出：「這狗皇帝手段還挺高明的」
再一轉眼，突然看到張獻忠的神情，又接著說道，「可是跟義父比，還是棋差一招，他哪知道義父已經想到了對付那龍在田的法子，將來只要他敢追，保准讓他們喝一壺的」
張能奇也附和道：「有義父和大哥領著咱們干，早晚把這狗皇帝的天下給翻個底朝天」
哈哈哈，帳內頓時傳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對了，二弟怎麼不見，還在生義父的氣呢？沒讓他到京城去做狗皇帝的侍衛他還不高興了？」
這話聽著不像好話，像是在挑撥一般，可是從這張可望的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讓人感覺奇怪。
前一陣子這皇帝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對張獻忠的義子張定國產生了興趣，專程派人來送了聖旨，賜了他一把繡春刀和一副「國之棟樑」的字，還要叫他進京做自己的侍衛，眼見是瞧上他了，頓時惹的這群人心裏面驚怒交加。
一方面驚訝於皇帝的情報能力，竟然知道張獻忠軍中張定國的大名，知道這個18歲的年輕人才幹非凡，想要收為己用，並以此來籠絡整個張部的幾萬人；另一方面，又感慨皇帝心思的陰險狡詐——此舉繞過了張可望這個大哥，很明顯會引發這兩兄弟之間的猜忌心思。
眾人猜想，這件事很可能是那古城知縣阮之鈿偷偷匯報給皇帝的，可是這阮知縣已經被張獻忠派的幾個人監視的死死的，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呀。
可眾人深夜裡心思百轉千回之間，不免又有一絲喜意，看來皇帝還是還是很關注、很欣賞我們這些造反的人呢。
張獻忠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捨不得放棄自己的這個二兒子，直接以生病為由，推脫此事，同時還把那把繡春刀和那幅字自己收藏了起來，時不時地拿出來把玩一番，令人摸不著頭腦。
「唉，別說二哥了，他現在在外面，天天跟著潘軍師、徐軍師學習那所謂的孫吳兵法呢，一邊學還一邊畫圖，在那邊指指點點的，不是學兵法就是去演練潘軍師教他的那一套馬上突然轉身的銃法，這陣子看他都瘋魔了」
張獻忠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們這四個孩子裡，我看就定國比較純，像個文人，如果他去參加科舉，肯定能考個秀才舉人回來，不過嘛，現在跟著咱老子造反，那就只能一桿子插到底啦，當個將軍才是真。
我說老大，你也別一直說他，自己也抽空看點書，你才具一點不輸他，就是藏不下一些事，容不下一些人，心胸放寬點，這對你將來有好處」
張可望趕忙點頭，又通報了一個大情報：「那射塌天臨別了還突然說了件事，麻城那邊梅之煥最近很是積極，又是練兵又是擴軍的，還有廬州那邊新來了個金知府，也在整理保甲，團練鄉兵，怪不得這革左五營和射塌天在大別山里好端端的，突然這麼老遠跑來看望義父，原來鄂東這邊還有這變動呢」
張獻忠獰笑道：「這狗皇帝可真有種呀，北方對付韃子，南邊還想要對付咱們，不過聽武當山的香客說北直隸賈莊一戰，連盧閻王都死了，可見韃子戰力強大，他想對付韃子也不容易。
老大，好好整理一下這半年來和咱們有來往官員的名單，把受賄金額、時間、地點什麼的都記清楚，將來好公布出去，讓天下知道這大明官場的黑暗和無恥，好增加咱們的聲勢。
老三、老四，你們倆也要加緊練兵，尤其是老四，你的馬隊是我軍最強的一柄利刃，這東虜以騎射發家，能把盧閻王幹掉，裡面的門道你也要多琢磨琢磨」
轉眼已是二月中旬，南方天氣漸暖。
這天，張獻忠大營外，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頓時「大公子回來了」的聲音此起彼伏。
原來是張獻忠四大義子的老大張可望奉命禮送李萬慶回來復命了。
一陣人喊馬嘶，「大哥回來了」的聲音連續響起，張獻忠的另外兩個義子，老三張文秀和老四張能奇也湊過來了。
兩人確實是人如其名，張文秀今年只有17歲，長得頗為秀氣，只是高挺的鼻樑為他平添幾分陽剛之氣，有相面者就曾說他一身富貴全在那鼻子上。張能奇也是17歲，只比張文秀小几個月，性情卻與劉文秀相反，是個猛張飛型的沖將，是四兄弟里的拼命三郎，心眼實誠，平日裡與幾個兄弟都十分要好。
幾人一陣打鬧，直到聽到張獻忠的招呼，才進入張獻忠的營帳內。
「你小子把射塌天送了多遠，路上沒起什麼壞心思吧？」
張獻忠剛從後堂的溫柔鄉出來，臉上還一副陶醉的表情，眾人都知道這又是那個風韻美婦蔡夫人的功勞，最近張獻忠算是迷上她了，幾乎每天都要廝纏一會。
可憐的美人吶，能活多久呢？恐怕幾個月吧！
張文秀突然腦子不受控地蹦出這麼一個念頭，自己都嚇了一跳。
張可旺露出會心一笑，趕忙說道：「哪能呢？義父吩咐我做什麼？我都是不敢打一點折扣去完成，既然義父不讓我殺那李萬慶，我自然不會動他，還好生護送他拿著咱們的物資走了五六十里路呢」
對這小子的說辭，張獻忠是不太信的，只是笑眯眯的捋了一把自己的大鬍子，看了一眼對方，點了點頭：「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記住，天下義軍是一家，咱們現在是共同對敵的狀態，這個時候雪中送炭，將來他肯定會記著咱們的。尤其是李闖王這種比較念舊情的人，一定要注意籠絡，這射塌天雖然不如李自成，可也有幾分義氣的樣子，何況他現在那一點人馬，吞併了也沒啥意思」
「義父的話孩兒記下了，不過回來的路上見龍在田正在遷營。怎麼了？義父的流言發揮作用了嗎？」
「估計是發揮作用了，可是這皇帝老子還留了一手」張獻忠有點煩躁地說。
一邊的張文秀見狀補充道：「那狗皇帝發了命令讓龍在田離開谷城，可轉頭又調到了方孔邵的麾下，估計就要移營武昌了，說是走了，可是離這裡也沒多遠」
張可望脫口而出：「這狗皇帝手段還挺高明的」
再一轉眼，突然看到張獻忠的神情，又接著說道，「可是跟義父比，還是棋差一招，他哪知道義父已經想到了對付那龍在田的法子，將來只要他敢追，保准讓他們喝一壺的」
張能奇也附和道：「有義父和大哥領著咱們干，早晚把這狗皇帝的天下給翻個底朝天」
哈哈哈，帳內頓時傳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對了，二弟怎麼不見，還在生義父的氣呢？沒讓他到京城去做狗皇帝的侍衛他還不高興了？」
這話聽著不像好話，像是在挑撥一般，可是從這張可望的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讓人感覺奇怪。
前一陣子這皇帝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對張獻忠的義子張定國產生了興趣，專程派人來送了聖旨，賜了他一把繡春刀和一副「國之棟樑」的字，還要叫他進京做自己的侍衛，眼見是瞧上他了，頓時惹的這群人心裏面驚怒交加。
一方面驚訝於皇帝的情報能力，竟然知道張獻忠軍中張定國的大名，知道這個18歲的年輕人才幹非凡，想要收為己用，並以此來籠絡整個張部的幾萬人；另一方面，又感慨皇帝心思的陰險狡詐——此舉繞過了張可望這個大哥，很明顯會引發這兩兄弟之間的猜忌心思。
眾人猜想，這件事很可能是那古城知縣阮之鈿偷偷匯報給皇帝的，可是這阮知縣已經被張獻忠派的幾個人監視的死死的，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呀。
可眾人深夜裡心思百轉千回之間，不免又有一絲喜意，看來皇帝還是還是很關注、很欣賞我們這些造反的人呢。
張獻忠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捨不得放棄自己的這個二兒子，直接以生病為由，推脫此事，同時還把那把繡春刀和那幅字自己收藏了起來，時不時地拿出來把玩一番，令人摸不著頭腦。
「唉，別說二哥了，他現在在外面，天天跟著潘軍師、徐軍師學習那所謂的孫吳兵法呢，一邊學還一邊畫圖，在那邊指指點點的，不是學兵法就是去演練潘軍師教他的那一套馬上突然轉身的銃法，這陣子看他都瘋魔了」
張獻忠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們這四個孩子裡，我看就定國比較純，像個文人，如果他去參加科舉，肯定能考個秀才舉人回來，不過嘛，現在跟著咱老子造反，那就只能一桿子插到底啦，當個將軍才是真。
我說老大，你也別一直說他，自己也抽空看點書，你才具一點不輸他，就是藏不下一些事，容不下一些人，心胸放寬點，這對你將來有好處」
張可望趕忙點頭，又通報了一個大情報：「那射塌天臨別了還突然說了件事，麻城那邊梅之煥最近很是積極，又是練兵又是擴軍的，還有廬州那邊新來了個金知府，也在整理保甲，團練鄉兵，怪不得這革左五營和射塌天在大別山里好端端的，突然這麼老遠跑來看望義父，原來鄂東這邊還有這變動呢」
張獻忠獰笑道：「這狗皇帝可真有種呀，北方對付韃子，南邊還想要對付咱們，不過聽武當山的香客說北直隸賈莊一戰，連盧閻王都死了，可見韃子戰力強大，他想對付韃子也不容易。
老大，好好整理一下這半年來和咱們有來往官員的名單，把受賄金額、時間、地點什麼的都記清楚，將來好公布出去，讓天下知道這大明官場的黑暗和無恥，好增加咱們的聲勢。
老三、老四，你們倆也要加緊練兵，尤其是老四，你的馬隊是我軍最強的一柄利刃，這東虜以騎射發家，能把盧閻王幹掉，裡面的門道你也要多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