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長樂宮的路上，元慧一直覺得皇帝的反應怪怪的，元慧發現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古怪，思量著，思量著，元慧就到了皇后的長樂宮門口，郁若心細派了人服侍元慧，宮女話不多，可也算妥帖。
一路引著元慧進了長樂宮裡，元慧一進殿內便是一股子沖鼻子的香料味撲面而來，令她好不適應，她忍了半天，還是徒勞，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王妃萬福，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丫頭迎春。」一位長相清秀的姑娘見元慧進來到上前來請安。
「尚宮快請起，妾身是來拜見皇后娘娘的。」元慧道。
迎春點點頭：「王妃請隨我來。」
元慧被引著向正殿走去，皇后正端坐在黃金打造的寶座上，耀眼奪目，皇后見元慧進來，會心一笑：「睿王妃來了！」
「妾身給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請安了。」元慧跪下行過大禮之後方才敢起身。
「快給王妃賜座！」皇后吩咐道。
元慧被引向一位宮妃身邊最末位的座位坐下，皇后看見了那位和元慧一起來的小宮女：「雲棲，是母后有什麼事嗎？」
「太后說娘娘如今打理後宮了，愈發成熟穩重了，太后很滿意，所以事情不必一樣樣的派人回稟了，請娘娘做主就是了。」同元慧一起來的小宮女連忙跪下向皇后娘娘回話。
皇后面上一喜，點了點頭，示意迎春好生送她出去。
皇后環視了一番，才緩緩道：「裕昭儀怎麼還沒來？」
「靜妃，觀音娘娘請來了嗎？」坐在元慧這一側最上座的宮妃問。
「回皇后娘娘，裕昭儀原本是同臣妾一起來的，只是來的路上，紫荷來傳話說攏月庵的善能師太送了觀音來，裕昭儀是去請了。」坐在另一邊上座的宮妃起身回話。
「靜妃、明妃還有裕昭儀，你們有心了。本宮日後定要好好嘉獎你們！」皇后笑盈盈地說道。
「說到底，太后可真是器重皇后娘娘，不僅讓靜妃專門去攏月庵請了送子觀音來，而且還將後宮之事全都交由皇后打理。哦，對了！臣妾今日一進殿就聞到了，敢問皇后今日殿中點著的是契羅進貢的辰合香吧？臣妾聽聞此香製作極為繁雜，既能薰香又能調理，房中若是能常用此香對女子身體是大有助益的。」明妃道。
「明妃真是好見識！此香的確出自契羅皇室秘藥，尋常是不易得，你若是喜歡本宮送你一些可好？」皇后說道。
「皇后娘娘，此香是伽羅王不遠千里送來給太后使用的，太后獨賞了皇后，此香珍貴難得，皇后娘娘本是好意，未免日後太后怪罪明妃娘娘僭越之罪，奴婢以為是否贈與明妃娘娘還需太后的旨意才好。」迎春面上帶著笑，不卑不亢地說。
此時的正殿上雅雀無聲，元慧看向寶座上的皇后，臉上的笑意全無，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不曾發出聲音。
「明妃，你不是最喜花香嗎？本宮記得上次去你宮裡時，你點得郁梅香極好！香味恬淡悠長，本宮很是喜歡。」坐在另一側最首的宮妃替皇后解圍道。
明妃悄悄地看向皇后，又看向剛說話的那位宮妃，笑著說道：「瞧我這記性，多虧靜妃姐姐提醒，本宮都忘了這郁梅香還是陛下賞的呢！」
「是本宮思慮不周，陛下賞妹妹郁梅香這是陛下與妹妹的情誼，若是本宮再賞豈不辜負了陛下的心意。」皇后臉上的笑意又回來了，隨即將話頭轉向別處。
「說起陛下親賞，臣妾倒是聽聞，陛下賞了儀才人一支金簪子，儀才人成日戴著招搖，前幾日還在長街上衝撞了懋昭儀，臣妾瞧著實在不像話。」明妃接過話頭又將矛頭指向了坐在靜妃那側最末的宮妃。
元慧隨著明妃的目光看去，果然那位儀才人的頭上插著一支金簪。
儀才人在眾人投來的目光里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的低下頭。
明妃端起桌上的茶杯，凌厲地看向另一位宮妃：「別說是金簪就是鑲著寶石的金簪本宮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你這樣的金簪皇陛下賞了不知多少！你還仗著陛下的寵愛頂撞比你位分高的懋昭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懋昭儀也跪下來，梨花帶雨地哭訴道：「明妃娘娘說的極是，那日在長街上儀才人諷刺臣妾長久無寵，還說皇后娘娘受寵卻無子.....」。
皇后低下頭，沒有說話，那位儀才人已經嚇得跪在地上：「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呀！」
皇后惱了，厲聲道：「你們成日裡不想著勤謹侍奉陛下，倒反過來在本宮面前搬弄是非成何體統！」
眾人見勢頭不妙，嚇得紛紛跪下來：「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定了定心神，繼續道：「這裡是皇宮，豈是由著你們性子爭風吃醋的地方!儀才人德行有虧，罰三個俸祿，罰跪長樂宮極樂堂思過，其餘的人都給本宮回自己宮裡思過，散了吧！」完便遣了眾人。
元慧也不敢做聲，只得悄悄跟著幾位娘娘身後退了出來。
長樂宮正殿裡，皇后譴了眾人，一個人坐著出神，她一想到剛剛儀才人說的話，不覺又是一陣頭暈，便喚來白芷：「白芷，去把香倒了!」
白芷看著皇后小心翼翼地回話：「皇后娘娘太后和伽羅王費盡心思才尋得此物，您要不在熏一會兒？」
「熏什麼熏！這些年，本宮活得就像一個笑話！自從本宮嫁給陛下，陛下都不曾碰過本宮！饒是這樣父王和姑姑，還讓本宮喝了那麼年多安胎藥，熏了那麼多藥，又有什麼用！」皇后厲聲道。
白芷面露難色，微微施禮，默不做聲地退了出去，皇后見香爐依舊在殿內，隨手抓起一側案几上放著的碧璽石榴把件擲向了香爐，香爐三足立在地上紋絲不動，石榴把件卻摔成了兩半。
皇后看見摔成兩半的玩意兒，心裡更加煩悶了。
元慧還住在尚陽宮時，就聽宮娥和內侍們提到過有位伶牙俐齒的明妃娘娘，今可算見識到了，幾句話就差點讓一個儀才人置于于萬劫不復之地，想想也是可怕，元慧邊走邊出神，感覺肩膀被什麼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只見一個宮娥抱著錦盒，站在元慧面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元慧見她年紀尚小，臉已經嚇得蒼白了，不忍責怪，便道：「無礙的，快忙你的吧。」
宮娥一時欣喜，正要行禮謝她，好趕快離開。
元慧只聽宮娥身後傳來：「還不站住！真是沒規矩，還不給王妃好好賠不是。」
元慧抬頭看去，一位身著禮服，戴著寶石花簪的宮妃向元慧走過來。
「裕昭儀娘娘萬安。」宮娥立刻俯身行禮。
元慧一聽也跟著行禮：「妾身睿王妃元氏，給裕昭儀娘娘請安。」
「王妃同安。」裕昭儀微微施禮。
原來這位就是讓皇帝親賜封號的裕昭儀啊，果然是風姿綽約，不同反響。
裕昭儀正了正色，看向那個小宮娥：「若是讓王妃傷著，你可是罪過。」
小宮娥深知此事，只有元慧能救她，便求救似的看著元慧。
「妾身無礙，娘娘別責罰她了，是妾身不小心撞了她。」元慧微笑道。
小宮娥見裕昭儀不再追究，見狀忙跪下謝了恩才敢退到一旁。
這時，傳來迎春的聲音：「皇后娘娘說聽見昭儀的聲音了，叫奴婢出來看看，是不是觀音娘娘請到了？」
「多虧了靜妃，善能師太派弟子送來了，本宮也是剛剛接到，正好能趕上後日合宮。」裕昭儀笑著說道。
「多謝靜妃娘娘和昭儀娘娘。」迎春笑了笑，微微施禮。
「妾身還在閨中時，就聽家裡的嬤嬤說過，在城外攏月庵里，有尊極靈驗的送子觀音，是庵里的寶物，輕易是見不到的，皇后娘娘定能心想事成。」元慧也奉承著。
「多謝王妃吉言，來人，好生送王妃回去。」說完迎春向著元慧微微施禮。
「姑姑不必麻煩，妾身能自己回去的，姑姑快去照顧皇后娘娘吧。」元慧笑了笑。
迎春又施一禮：「是，那奴婢就先進去了。」隨後迎春看向裕昭儀。
「本宮要去更衣，迎春你先進去，本宮稍後就來。」裕昭儀道。
「蔓心，咱們先進去吧。」迎春道。
那個捧著錦盒的小宮女跟著迎春向正殿走去。
長樂宮殿外就只剩下元慧和裕昭儀，昭儀走向遠處，在一旁的白玉階邊上站定，停下來看著元慧。
元慧心中明白，便湊上去笑問道：「娘娘有話對妾身說？」
「王妃可知皇后娘娘為何要請那尊觀音娘娘嗎？」一絲冷笑顯在裕昭儀臉上。
宮裡的人，元慧一個人不敢得罪，她不知裕昭儀此話何意，於是只好答道：「送子觀音自然是祈求子孫興旺的。」
「怎麼都是從秦王府出來的，靜妃娘娘都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可這皇后娘娘一直無所出，王妃道覺得這是為何？若是夫妻不和，本宮覺得就是觀音下凡，都未必能讓皇后娘娘順心隨願！」裕昭儀冷冷地道。
「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都是有福之人，必定會順利誕下皇嗣的，睿王還在等著妾身，妾身要先行一步了。」元慧不敢置喙這些宮闈里的事。
「但願天隨人願。」裕昭儀看出了元慧的心思，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娘娘既然沒什麼吩咐妾身就告退了，睿王還在等著臣妾出宮回府。」元慧行禮。
裕昭儀點點頭，元慧告退，一點點走下長樂宮玉階，裕昭儀站在白玉階上，望著元慧遠去的背影，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侍寢時，聽見皇帝夢囈喊著「元慧」這個名字，她那時便開始留意這個叫元慧的女子了。
她記得元慧住在尚陽宮時，是皇帝特地讓王內侍挑了一批伶俐的宮女和內侍去給她解悶，她同睿王大婚那夜，皇帝獨自一個人在銀雀閣待了一夜，銀雀閣是整個永安宮最高的地方，那裡是能俯瞰整個鎬都城的地方。
她明白皇帝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感情，就如她對楚晏的感情一樣。
元慧獨自一人走在宮裡，細細回想起裕昭儀的話來，不巧正迎頭撞上了皇帝的儀仗，元慧只得退在一旁，低頭跪在地上。
儀仗到元慧面前時，元慧不知趣的抬了一下頭，正巧碰上了皇帝看元慧的眼神，那眼裡的神情元慧說不上來，是之前不曾遇見過的。
元慧一直目送鑾駕遠去，突然想起剛剛在長樂宮裡熏著辰合香的皇后，剛剛裕昭儀所說的話，又不免有些惆悵。
元慧按照原路返回福寧殿，她剛走到門口，遠遠兒地就看見睿王等在一旁，原來是太后請了大師講經，睿王就退了出來，等著元慧一同回府。
回王府馬車上，對於剛才的一幕元慧依舊不能釋懷，於是問睿王道：「殿下，你說我們用不用去廟裡拜拜菩薩？」
「拜菩薩做什麼？」睿王立刻反問道。
「讓咱們快點有孩子啊！」元慧答。
「誰同你說了什麼？為什麼要快點有孩子？」睿王顯得有些緊張。
「殿下這是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同妾身有孩子嗎？」元慧見睿王的樣子很不解。
「本王當然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只是皇上剛登基不久時局不穩，若是本王過度沉溺兒女私情，有負太后和陛下的期望，況且你我才剛剛成婚，孩子的事也不必急於一時。」睿王握住元慧的手解釋道。
「嗯，妾身明白。」元慧心中復現起了剛剛睿王緊張的神情只是順從的應答。
「明日還要回門，咱們回去就早點安置了吧。」睿王道。
「是。」元慧道。
一路引著元慧進了長樂宮裡，元慧一進殿內便是一股子沖鼻子的香料味撲面而來，令她好不適應，她忍了半天，還是徒勞，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王妃萬福，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丫頭迎春。」一位長相清秀的姑娘見元慧進來到上前來請安。
「尚宮快請起，妾身是來拜見皇后娘娘的。」元慧道。
迎春點點頭：「王妃請隨我來。」
元慧被引著向正殿走去，皇后正端坐在黃金打造的寶座上，耀眼奪目，皇后見元慧進來，會心一笑：「睿王妃來了！」
「妾身給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請安了。」元慧跪下行過大禮之後方才敢起身。
「快給王妃賜座！」皇后吩咐道。
元慧被引向一位宮妃身邊最末位的座位坐下，皇后看見了那位和元慧一起來的小宮女：「雲棲，是母后有什麼事嗎？」
「太后說娘娘如今打理後宮了，愈發成熟穩重了，太后很滿意，所以事情不必一樣樣的派人回稟了，請娘娘做主就是了。」同元慧一起來的小宮女連忙跪下向皇后娘娘回話。
皇后面上一喜，點了點頭，示意迎春好生送她出去。
皇后環視了一番，才緩緩道：「裕昭儀怎麼還沒來？」
「靜妃，觀音娘娘請來了嗎？」坐在元慧這一側最上座的宮妃問。
「回皇后娘娘，裕昭儀原本是同臣妾一起來的，只是來的路上，紫荷來傳話說攏月庵的善能師太送了觀音來，裕昭儀是去請了。」坐在另一邊上座的宮妃起身回話。
「靜妃、明妃還有裕昭儀，你們有心了。本宮日後定要好好嘉獎你們！」皇后笑盈盈地說道。
「說到底，太后可真是器重皇后娘娘，不僅讓靜妃專門去攏月庵請了送子觀音來，而且還將後宮之事全都交由皇后打理。哦，對了！臣妾今日一進殿就聞到了，敢問皇后今日殿中點著的是契羅進貢的辰合香吧？臣妾聽聞此香製作極為繁雜，既能薰香又能調理，房中若是能常用此香對女子身體是大有助益的。」明妃道。
「明妃真是好見識！此香的確出自契羅皇室秘藥，尋常是不易得，你若是喜歡本宮送你一些可好？」皇后說道。
「皇后娘娘，此香是伽羅王不遠千里送來給太后使用的，太后獨賞了皇后，此香珍貴難得，皇后娘娘本是好意，未免日後太后怪罪明妃娘娘僭越之罪，奴婢以為是否贈與明妃娘娘還需太后的旨意才好。」迎春面上帶著笑，不卑不亢地說。
此時的正殿上雅雀無聲，元慧看向寶座上的皇后，臉上的笑意全無，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不曾發出聲音。
「明妃，你不是最喜花香嗎？本宮記得上次去你宮裡時，你點得郁梅香極好！香味恬淡悠長，本宮很是喜歡。」坐在另一側最首的宮妃替皇后解圍道。
明妃悄悄地看向皇后，又看向剛說話的那位宮妃，笑著說道：「瞧我這記性，多虧靜妃姐姐提醒，本宮都忘了這郁梅香還是陛下賞的呢！」
「是本宮思慮不周，陛下賞妹妹郁梅香這是陛下與妹妹的情誼，若是本宮再賞豈不辜負了陛下的心意。」皇后臉上的笑意又回來了，隨即將話頭轉向別處。
「說起陛下親賞，臣妾倒是聽聞，陛下賞了儀才人一支金簪子，儀才人成日戴著招搖，前幾日還在長街上衝撞了懋昭儀，臣妾瞧著實在不像話。」明妃接過話頭又將矛頭指向了坐在靜妃那側最末的宮妃。
元慧隨著明妃的目光看去，果然那位儀才人的頭上插著一支金簪。
儀才人在眾人投來的目光里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的低下頭。
明妃端起桌上的茶杯，凌厲地看向另一位宮妃：「別說是金簪就是鑲著寶石的金簪本宮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你這樣的金簪皇陛下賞了不知多少！你還仗著陛下的寵愛頂撞比你位分高的懋昭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懋昭儀也跪下來，梨花帶雨地哭訴道：「明妃娘娘說的極是，那日在長街上儀才人諷刺臣妾長久無寵，還說皇后娘娘受寵卻無子.....」。
皇后低下頭，沒有說話，那位儀才人已經嚇得跪在地上：「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呀！」
皇后惱了，厲聲道：「你們成日裡不想著勤謹侍奉陛下，倒反過來在本宮面前搬弄是非成何體統！」
眾人見勢頭不妙，嚇得紛紛跪下來：「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定了定心神，繼續道：「這裡是皇宮，豈是由著你們性子爭風吃醋的地方!儀才人德行有虧，罰三個俸祿，罰跪長樂宮極樂堂思過，其餘的人都給本宮回自己宮裡思過，散了吧！」完便遣了眾人。
元慧也不敢做聲，只得悄悄跟著幾位娘娘身後退了出來。
長樂宮正殿裡，皇后譴了眾人，一個人坐著出神，她一想到剛剛儀才人說的話，不覺又是一陣頭暈，便喚來白芷：「白芷，去把香倒了!」
白芷看著皇后小心翼翼地回話：「皇后娘娘太后和伽羅王費盡心思才尋得此物，您要不在熏一會兒？」
「熏什麼熏！這些年，本宮活得就像一個笑話！自從本宮嫁給陛下，陛下都不曾碰過本宮！饒是這樣父王和姑姑，還讓本宮喝了那麼年多安胎藥，熏了那麼多藥，又有什麼用！」皇后厲聲道。
白芷面露難色，微微施禮，默不做聲地退了出去，皇后見香爐依舊在殿內，隨手抓起一側案几上放著的碧璽石榴把件擲向了香爐，香爐三足立在地上紋絲不動，石榴把件卻摔成了兩半。
皇后看見摔成兩半的玩意兒，心裡更加煩悶了。
元慧還住在尚陽宮時，就聽宮娥和內侍們提到過有位伶牙俐齒的明妃娘娘，今可算見識到了，幾句話就差點讓一個儀才人置于于萬劫不復之地，想想也是可怕，元慧邊走邊出神，感覺肩膀被什麼撞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只見一個宮娥抱著錦盒，站在元慧面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元慧見她年紀尚小，臉已經嚇得蒼白了，不忍責怪，便道：「無礙的，快忙你的吧。」
宮娥一時欣喜，正要行禮謝她，好趕快離開。
元慧只聽宮娥身後傳來：「還不站住！真是沒規矩，還不給王妃好好賠不是。」
元慧抬頭看去，一位身著禮服，戴著寶石花簪的宮妃向元慧走過來。
「裕昭儀娘娘萬安。」宮娥立刻俯身行禮。
元慧一聽也跟著行禮：「妾身睿王妃元氏，給裕昭儀娘娘請安。」
「王妃同安。」裕昭儀微微施禮。
原來這位就是讓皇帝親賜封號的裕昭儀啊，果然是風姿綽約，不同反響。
裕昭儀正了正色，看向那個小宮娥：「若是讓王妃傷著，你可是罪過。」
小宮娥深知此事，只有元慧能救她，便求救似的看著元慧。
「妾身無礙，娘娘別責罰她了，是妾身不小心撞了她。」元慧微笑道。
小宮娥見裕昭儀不再追究，見狀忙跪下謝了恩才敢退到一旁。
這時，傳來迎春的聲音：「皇后娘娘說聽見昭儀的聲音了，叫奴婢出來看看，是不是觀音娘娘請到了？」
「多虧了靜妃，善能師太派弟子送來了，本宮也是剛剛接到，正好能趕上後日合宮。」裕昭儀笑著說道。
「多謝靜妃娘娘和昭儀娘娘。」迎春笑了笑，微微施禮。
「妾身還在閨中時，就聽家裡的嬤嬤說過，在城外攏月庵里，有尊極靈驗的送子觀音，是庵里的寶物，輕易是見不到的，皇后娘娘定能心想事成。」元慧也奉承著。
「多謝王妃吉言，來人，好生送王妃回去。」說完迎春向著元慧微微施禮。
「姑姑不必麻煩，妾身能自己回去的，姑姑快去照顧皇后娘娘吧。」元慧笑了笑。
迎春又施一禮：「是，那奴婢就先進去了。」隨後迎春看向裕昭儀。
「本宮要去更衣，迎春你先進去，本宮稍後就來。」裕昭儀道。
「蔓心，咱們先進去吧。」迎春道。
那個捧著錦盒的小宮女跟著迎春向正殿走去。
長樂宮殿外就只剩下元慧和裕昭儀，昭儀走向遠處，在一旁的白玉階邊上站定，停下來看著元慧。
元慧心中明白，便湊上去笑問道：「娘娘有話對妾身說？」
「王妃可知皇后娘娘為何要請那尊觀音娘娘嗎？」一絲冷笑顯在裕昭儀臉上。
宮裡的人，元慧一個人不敢得罪，她不知裕昭儀此話何意，於是只好答道：「送子觀音自然是祈求子孫興旺的。」
「怎麼都是從秦王府出來的，靜妃娘娘都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可這皇后娘娘一直無所出，王妃道覺得這是為何？若是夫妻不和，本宮覺得就是觀音下凡，都未必能讓皇后娘娘順心隨願！」裕昭儀冷冷地道。
「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都是有福之人，必定會順利誕下皇嗣的，睿王還在等著妾身，妾身要先行一步了。」元慧不敢置喙這些宮闈里的事。
「但願天隨人願。」裕昭儀看出了元慧的心思，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娘娘既然沒什麼吩咐妾身就告退了，睿王還在等著臣妾出宮回府。」元慧行禮。
裕昭儀點點頭，元慧告退，一點點走下長樂宮玉階，裕昭儀站在白玉階上，望著元慧遠去的背影，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侍寢時，聽見皇帝夢囈喊著「元慧」這個名字，她那時便開始留意這個叫元慧的女子了。
她記得元慧住在尚陽宮時，是皇帝特地讓王內侍挑了一批伶俐的宮女和內侍去給她解悶，她同睿王大婚那夜，皇帝獨自一個人在銀雀閣待了一夜，銀雀閣是整個永安宮最高的地方，那裡是能俯瞰整個鎬都城的地方。
她明白皇帝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感情，就如她對楚晏的感情一樣。
元慧獨自一人走在宮裡，細細回想起裕昭儀的話來，不巧正迎頭撞上了皇帝的儀仗，元慧只得退在一旁，低頭跪在地上。
儀仗到元慧面前時，元慧不知趣的抬了一下頭，正巧碰上了皇帝看元慧的眼神，那眼裡的神情元慧說不上來，是之前不曾遇見過的。
元慧一直目送鑾駕遠去，突然想起剛剛在長樂宮裡熏著辰合香的皇后，剛剛裕昭儀所說的話，又不免有些惆悵。
元慧按照原路返回福寧殿，她剛走到門口，遠遠兒地就看見睿王等在一旁，原來是太后請了大師講經，睿王就退了出來，等著元慧一同回府。
回王府馬車上，對於剛才的一幕元慧依舊不能釋懷，於是問睿王道：「殿下，你說我們用不用去廟裡拜拜菩薩？」
「拜菩薩做什麼？」睿王立刻反問道。
「讓咱們快點有孩子啊！」元慧答。
「誰同你說了什麼？為什麼要快點有孩子？」睿王顯得有些緊張。
「殿下這是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同妾身有孩子嗎？」元慧見睿王的樣子很不解。
「本王當然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只是皇上剛登基不久時局不穩，若是本王過度沉溺兒女私情，有負太后和陛下的期望，況且你我才剛剛成婚，孩子的事也不必急於一時。」睿王握住元慧的手解釋道。
「嗯，妾身明白。」元慧心中復現起了剛剛睿王緊張的神情只是順從的應答。
「明日還要回門，咱們回去就早點安置了吧。」睿王道。
「是。」元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