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置
「也就是說，在這個姑且可以稱為大型幻覺之外，整個環境是沒有變化的。但在幻覺中的人，會正常感覺到時間流逝和晝夜交替，而且……」彭簡感覺到後怕：「而且，陷入幻覺的人還會被同化，最後變成什麼精神體？」
塔麗斯點點頭：「對，我沒想到你也會進來，在找出口的時候感應到你的意識波動了。但在草叢裡尋覓了很久，始終不見你的影子。再之後，就感覺到你的意識在劇烈震動，一路找過來就發現你昏迷在地上，意識快要脫離身體了。」
「在幻覺中的白天，我看到草裡面有個白色動物跳來跳去，不會是你吧？」
塔麗斯癟了癟嘴：「不然呢……四條腿走路比較快。」
兩人沉默下來，彭簡仔仔細細回憶著自己在幻覺中經歷的細節。比如那南邊落山的太陽、團團黑影中幻化的黑狼、以及所謂聖堂和神官。
神官？白袍、兜帽，還有畫了三角和半圓符號的衣袖！
「塔麗斯，我在幻覺中看到了出現在菜市場的影子。」彭簡一邊回憶一邊說：「身形、衣著都一樣，行走方式也相同，他們在幻覺中自稱神官。」
塔麗斯頓時來了興趣：「哦？自稱是什麼神明的神官？」
「沒說，他們對神明的稱呼只有女神二字。這還沒完，我記得他們會給幻覺中的人進行所謂精神穩定儀式，要求閉眼。到我的時候，他們說的是——精神穩定度2級，意識穩定器探入。執行穩定程序。」
「這是在操作機器吧？」塔麗斯立刻發現了問題：「在宗教儀式上操作機器？難道所謂的精神穩定是依靠機器解決的？也不一定是問題，機器當然可以被神明賜福，然後舒緩精神，這樣也說的過去吧。」
「但整個儀式卻充斥著濃厚的中世紀宗教味——地球上老歐洲那個。」彭簡說：「比這個問題更嚴重的是，為什麼幻覺中的神官會脫離幻覺，來到現實世界中？」
塔麗斯挑了挑眉毛：「假設我們的推測正確，就是說你經歷的那些全部是某種大型幻覺，那問題可就嚴重了。這就像虛擬機中運行的病毒，逃逸到了實體機中，帶來的破壞將難以估量。」
彭簡思來想去，也猜不出這些神官到底怎麼回事，轉而問道：「塔麗斯，你在幻覺之外有看到什麼異常嗎？」
塔麗斯手指抵住下巴：「異常嗎……除了草就是草，到處都是草啊。」
「哦，7個小時前，草裡面冒出來一個巨大的金屬盒子，足有三層樓那麼高。不過我都爬到上面了，也沒看到有窗口之類的東西。」
「你沒試著放電電一下？」彭簡揶揄她。
「試過了，沒有用，電流進去之後，如泥牛入海，不僅全被吃掉，還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現有的線索都關聯不上，能做的只是有限的推測，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塔麗斯甩了甩腦袋：「不想了，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我們還是去找出口吧，一直在這裡要餓死。」
「好，去找出口吧。」彭簡站起身，「你不是不需要吃飯嗎？還會餓？」
「下載了太多美食視頻，一看他們吃得那麼香就嘴巴饞了。」
這傢伙的資料庫絕對是被人類網際網路嚴重污染了！
塔麗斯這次沒有變成四條腿的某種動物，而是和彭簡一起在草原上東走西晃，試圖從各種正常的場景中找到不正常的特徵。然而事與願違，走了很遠很遠，仍舊沒有什麼所謂出口的痕跡。
「你看，我就說吧，這一片地方我都找過了，沒有的。」她抬起胳膊畫了個大圓，表示找過的地方很大。「在遺蹟星，你不是嗖的一下就回地球了嗎？再試試唄？」
日記本？！
彭簡幾乎已經忘掉它的存在。伸手摸過去，日記本卻變成了似真似幻的影子，手指直接穿了過去，但傳來的信號仍舊清晰：無法定位當前坐標，躍遷轉移失效。
「不行了，日記本找不到坐標。」彭簡沉聲說。突然，一群身影隱隱約約出現在了遠處的草地上……
「噓，別出聲。你看那邊……」彭簡壓低身體，隱藏到茂密的青草中，死死盯著一個方向。
塔麗斯也望了過去，登時震驚起來：「這不是我剛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人群嗎？？」
「也是我進來時遇到的那群人——沒錯，我們遇到的，是同一群人。」彭簡面色凝重，「事件的進程被重置了。」
剛才，他和塔麗斯可是親眼看著這些人慢慢消失在空氣中的，現在為何又出現了？而且是同樣的野外烤肉的場景。
兩人對視一眼，塔麗斯首先說：「不能貿然行動了。我的精神核心雖然能抵禦他們的同化，但你不行，萬一你再被拉進幻覺中，我可不一定能再次遇到你。」
「就放他們在這裡？」彭簡有點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凡人的身體雖然有了強化，但面對意識層面的進攻毫無招架之力。然而，內心的直覺告訴他，這些幻覺中的人絕對不能放過。
但自己又是精神上的脆皮，再過去招惹他們肯定還得遭重。塔麗斯倒是可以抵禦，但這傢伙可沒有什麼好耐性。
事情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胸口傳來一陣微微震動。
日記本（影子版）飛到了兩人面前，黑色封皮緩緩打開，紙張上浮現出一行字：
是否開啟精神同步輔助器？
看到名字的瞬間，彭簡立刻從日記本中接收到這個功能的說明書。簡言之，這個輔助器可以令一定範圍內的生命體在意識層面短暫聯結為整體，具體應用並未舉例。
但現在能應用的場景就在眼前，而且需求迫切。
塔麗斯也同步收到了日記本傳輸的信號，她倒不似彭簡那麼興奮，反而語氣糾結：「真的可行嗎？我的精神核心和你凡人的意識同步，不會把你衝擊成傻子吧……」
「不試試怎麼知道？」彭簡也恍然，但還是堅持道：「這樣吧，在同步的時候我們時刻注意，一旦發生衝擊就立刻停止同步。可以中斷吧？」最後一句是對著日記本問的。
一行模糊的字跡浮現：同步過程可隨時中斷。。。
彭簡立刻對塔麗斯豎起了大拇指：「很好，我們試一下吧！」
塔麗斯表情還是很不安，但依舊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日記本鋪設出的光柱中。光柱另一端，是彭簡的手。
伴隨著奇特的一聲嗡鳴，彭簡立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四面八方傳來，向著各個方向撕扯著自己的意識，緊接著是奇特的銀白色閃光，彭簡看到透明的玻璃容器、眼前冒著氣泡的液體、密密麻麻粗細不一的線纜、明亮的守護者大廳……
意識再度回歸，眼前還是熟悉的綠色草原，日記本緊貼在胸口。轉頭看過去，塔麗斯也正好扭頭過來，二人相視而笑。
塔麗斯彎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腦袋：「現在這裡面有兩個人的意識了。」
彭簡笑了起來：「我腦袋裡也有兩個意識，加起來豈不是四個人的意識？」
「不是的，你的意識在精神核心中。」
「？？？」彭簡頓感驚悚。
「放心啦，三核心是採用特殊方式防護的，損壞風險極低。」
彭簡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啊！現在要是惹她不開心了，豈不是直接被從精神層面抹殺掉？？看來說話要小心謹慎一些了。
兩人默契地朝著遠處烤肉的人群走去。
和上次一樣，他們在某個距離內感應到陌生人的闖入，用「老七」同時稱呼著兩個人，隨後遇到了黑狼，彭簡再次用弓箭擊退了狼群，回到了乾草屋。而這次，彭簡沒有看到什麼龍捲風、太陽、熾紅的晚霞等等。
整個過程中，彭簡一直感受著塔麗斯精神核心的顫動。「你的精神核心沒問題吧？」彭簡問。
塔麗斯一臉無所謂：「能有什麼問題？都是灑灑水啦。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接下來呢？」
雖然可以讀取到對方的意識，但兩人還是習慣用嘴巴講話。
「接下來，伊莎會安排我到這個草屋。」他努了努嘴，「注意看草屋的門，上面有一些符號，我懷疑是某種文字。但伊莎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古齊納達文字……」塔麗斯輕聲說，手輕輕地撫在了那些符號上。
塔麗斯點點頭：「對，我沒想到你也會進來，在找出口的時候感應到你的意識波動了。但在草叢裡尋覓了很久，始終不見你的影子。再之後，就感覺到你的意識在劇烈震動，一路找過來就發現你昏迷在地上，意識快要脫離身體了。」
「在幻覺中的白天，我看到草裡面有個白色動物跳來跳去，不會是你吧？」
塔麗斯癟了癟嘴：「不然呢……四條腿走路比較快。」
兩人沉默下來，彭簡仔仔細細回憶著自己在幻覺中經歷的細節。比如那南邊落山的太陽、團團黑影中幻化的黑狼、以及所謂聖堂和神官。
神官？白袍、兜帽，還有畫了三角和半圓符號的衣袖！
「塔麗斯，我在幻覺中看到了出現在菜市場的影子。」彭簡一邊回憶一邊說：「身形、衣著都一樣，行走方式也相同，他們在幻覺中自稱神官。」
塔麗斯頓時來了興趣：「哦？自稱是什麼神明的神官？」
「沒說，他們對神明的稱呼只有女神二字。這還沒完，我記得他們會給幻覺中的人進行所謂精神穩定儀式，要求閉眼。到我的時候，他們說的是——精神穩定度2級，意識穩定器探入。執行穩定程序。」
「這是在操作機器吧？」塔麗斯立刻發現了問題：「在宗教儀式上操作機器？難道所謂的精神穩定是依靠機器解決的？也不一定是問題，機器當然可以被神明賜福，然後舒緩精神，這樣也說的過去吧。」
「但整個儀式卻充斥著濃厚的中世紀宗教味——地球上老歐洲那個。」彭簡說：「比這個問題更嚴重的是，為什麼幻覺中的神官會脫離幻覺，來到現實世界中？」
塔麗斯挑了挑眉毛：「假設我們的推測正確，就是說你經歷的那些全部是某種大型幻覺，那問題可就嚴重了。這就像虛擬機中運行的病毒，逃逸到了實體機中，帶來的破壞將難以估量。」
彭簡思來想去，也猜不出這些神官到底怎麼回事，轉而問道：「塔麗斯，你在幻覺之外有看到什麼異常嗎？」
塔麗斯手指抵住下巴：「異常嗎……除了草就是草，到處都是草啊。」
「哦，7個小時前，草裡面冒出來一個巨大的金屬盒子，足有三層樓那麼高。不過我都爬到上面了，也沒看到有窗口之類的東西。」
「你沒試著放電電一下？」彭簡揶揄她。
「試過了，沒有用，電流進去之後，如泥牛入海，不僅全被吃掉，還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現有的線索都關聯不上，能做的只是有限的推測，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塔麗斯甩了甩腦袋：「不想了，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我們還是去找出口吧，一直在這裡要餓死。」
「好，去找出口吧。」彭簡站起身，「你不是不需要吃飯嗎？還會餓？」
「下載了太多美食視頻，一看他們吃得那麼香就嘴巴饞了。」
這傢伙的資料庫絕對是被人類網際網路嚴重污染了！
塔麗斯這次沒有變成四條腿的某種動物，而是和彭簡一起在草原上東走西晃，試圖從各種正常的場景中找到不正常的特徵。然而事與願違，走了很遠很遠，仍舊沒有什麼所謂出口的痕跡。
「你看，我就說吧，這一片地方我都找過了，沒有的。」她抬起胳膊畫了個大圓，表示找過的地方很大。「在遺蹟星，你不是嗖的一下就回地球了嗎？再試試唄？」
日記本？！
彭簡幾乎已經忘掉它的存在。伸手摸過去，日記本卻變成了似真似幻的影子，手指直接穿了過去，但傳來的信號仍舊清晰：無法定位當前坐標，躍遷轉移失效。
「不行了，日記本找不到坐標。」彭簡沉聲說。突然，一群身影隱隱約約出現在了遠處的草地上……
「噓，別出聲。你看那邊……」彭簡壓低身體，隱藏到茂密的青草中，死死盯著一個方向。
塔麗斯也望了過去，登時震驚起來：「這不是我剛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人群嗎？？」
「也是我進來時遇到的那群人——沒錯，我們遇到的，是同一群人。」彭簡面色凝重，「事件的進程被重置了。」
剛才，他和塔麗斯可是親眼看著這些人慢慢消失在空氣中的，現在為何又出現了？而且是同樣的野外烤肉的場景。
兩人對視一眼，塔麗斯首先說：「不能貿然行動了。我的精神核心雖然能抵禦他們的同化，但你不行，萬一你再被拉進幻覺中，我可不一定能再次遇到你。」
「就放他們在這裡？」彭簡有點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凡人的身體雖然有了強化，但面對意識層面的進攻毫無招架之力。然而，內心的直覺告訴他，這些幻覺中的人絕對不能放過。
但自己又是精神上的脆皮，再過去招惹他們肯定還得遭重。塔麗斯倒是可以抵禦，但這傢伙可沒有什麼好耐性。
事情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胸口傳來一陣微微震動。
日記本（影子版）飛到了兩人面前，黑色封皮緩緩打開，紙張上浮現出一行字：
是否開啟精神同步輔助器？
看到名字的瞬間，彭簡立刻從日記本中接收到這個功能的說明書。簡言之，這個輔助器可以令一定範圍內的生命體在意識層面短暫聯結為整體，具體應用並未舉例。
但現在能應用的場景就在眼前，而且需求迫切。
塔麗斯也同步收到了日記本傳輸的信號，她倒不似彭簡那麼興奮，反而語氣糾結：「真的可行嗎？我的精神核心和你凡人的意識同步，不會把你衝擊成傻子吧……」
「不試試怎麼知道？」彭簡也恍然，但還是堅持道：「這樣吧，在同步的時候我們時刻注意，一旦發生衝擊就立刻停止同步。可以中斷吧？」最後一句是對著日記本問的。
一行模糊的字跡浮現：同步過程可隨時中斷。。。
彭簡立刻對塔麗斯豎起了大拇指：「很好，我們試一下吧！」
塔麗斯表情還是很不安，但依舊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日記本鋪設出的光柱中。光柱另一端，是彭簡的手。
伴隨著奇特的一聲嗡鳴，彭簡立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四面八方傳來，向著各個方向撕扯著自己的意識，緊接著是奇特的銀白色閃光，彭簡看到透明的玻璃容器、眼前冒著氣泡的液體、密密麻麻粗細不一的線纜、明亮的守護者大廳……
意識再度回歸，眼前還是熟悉的綠色草原，日記本緊貼在胸口。轉頭看過去，塔麗斯也正好扭頭過來，二人相視而笑。
塔麗斯彎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腦袋：「現在這裡面有兩個人的意識了。」
彭簡笑了起來：「我腦袋裡也有兩個意識，加起來豈不是四個人的意識？」
「不是的，你的意識在精神核心中。」
「？？？」彭簡頓感驚悚。
「放心啦，三核心是採用特殊方式防護的，損壞風險極低。」
彭簡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啊！現在要是惹她不開心了，豈不是直接被從精神層面抹殺掉？？看來說話要小心謹慎一些了。
兩人默契地朝著遠處烤肉的人群走去。
和上次一樣，他們在某個距離內感應到陌生人的闖入，用「老七」同時稱呼著兩個人，隨後遇到了黑狼，彭簡再次用弓箭擊退了狼群，回到了乾草屋。而這次，彭簡沒有看到什麼龍捲風、太陽、熾紅的晚霞等等。
整個過程中，彭簡一直感受著塔麗斯精神核心的顫動。「你的精神核心沒問題吧？」彭簡問。
塔麗斯一臉無所謂：「能有什麼問題？都是灑灑水啦。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接下來呢？」
雖然可以讀取到對方的意識，但兩人還是習慣用嘴巴講話。
「接下來，伊莎會安排我到這個草屋。」他努了努嘴，「注意看草屋的門，上面有一些符號，我懷疑是某種文字。但伊莎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古齊納達文字……」塔麗斯輕聲說，手輕輕地撫在了那些符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