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星明月
姜來雙眉緊促，目若悠悠燭火，緊緊盯著老者。
關於日出以後該如何，他沒考慮多少，他只想知道的是那樁禍事的哪怕一縷塵埃。
院內忽的颳起一陣快風，吹開了緊閉的窗戶，掩去老者適才燃起的燭火，姜來下意識的以手護住面目。
老者飛快抬起一隻手，勾著手腕，曲著雙指，隨著一縷風，便已搭上了姜來的另一隻手腕。
忽的一瞬，一陣若有似無波動的襲來。
姜來周身經脈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拉扯。
老者眯起雙眼，悠悠沉吟。
「果然還是一張白紙，這天數啊，總會把所有人都誆入其中。」
姜來完全聽不懂這老人在說些什麼，下意識的就要撤開，卻發現身體有些抽離不開。
老者以兩指之力把姜來生生按在了這柳杉桌上，另一隻手輕撫著鬍鬚。
被莫名制住的姜來心裡騰起一股無名怒氣，如同古老城池上的狼煙，姜來與老者具是隱隱聽見這怒氣之中卻是蘊含著一絲太古血脈的低吼。
借著這股怒意，姜來一聲怒喝一聲，運起氣力，老先生看似牢不可破的壓制竟是有些許鬆動，被姜來生生騰開一寸。
「你這家傳的氣力果然不小，來來來，讓老夫再看清些。」
這老者順勢鬆開了姜來，隨即反手又把姜來拉進身前。
然後單手撩開袍袖，掏出一把古樸煙槍，煙杆之上鐫刻著幾縷古舊的祥雲紋路，菸嘴之處以暗金包邊，這要是放在少伯城的商賈手裡那也一定是大開門兒的玩意兒。
老先生嘬吸之間便燃起煙霧，隔著一臂，對著姜來呼出了一團的煙霧，悠然撲向姜來的鼻尖。
本已滿頭大汗的姜來本能的一吸，旋即周身發出一聲短顫，便陷入了混沌之中，不能自己。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年歲越大，跨入武道的門檻也就越高。
過了十六若還未入那三台階，就徹底與悟道無緣，無論身背多少天資，也將永遠的埋葬在肉身之內。而姜來就是這樣的一張毫無修為的白紙，年過十五的姜來，其實已近凡胎，靈性將失。
不消一會兒，老者緩緩將煙槍收入袍袖之內，此時的酒館早已是雲霧一片，眯的讓人睜不開雙眼。
煙霧之中，老者的神識已然入了姜來的內府之中，自言自語道。
「雖未入道，沒想到這修行門栓竟已有所鬆動，此子氣力卻是難以常理奪之。」
「念頭極重，銳意極強，非是好事。」
「便讓老夫為你大開方便之門！」
......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老者袍袖一揮，屋內的煙霧盡數朝著牆角退去，露出了失了神智的姜來顫顫巍巍貼於地面。
老先生，手結法印，呼了一聲：「姜來。醒來！」
一語如鋃鐺寺的天音佛鐘，透入神台之中，。
神志不清的姜來逐漸從檯面上支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他差點失手將那罈子酒給撥到地上，慢慢的他的神識也漸漸恢復了清明。
姜來看著老者，諸般想法卻無可奈何，只能靠著桌台，戒備地站起身來。
老者五指成鉤，於虛空中伸手一領，桌上的那壇烈酒便被招至身旁，隨後一手拍開酒上的封泥，一頓操作堪稱行雲流水。
眼見老者未曾言語，姜來滿是無奈，不禁問道：「老先生......適才對我做了什麼？」
老者眼角一撇，微微一拂手，一句話止住了姜來。
「不白喝姜怒釀的這壇酒，你且坐下。」
姜來思索片刻，定了定神色，面對無可逾越的老者開口問道：「老先生，你可知道先父先母因何故去？」
「這樁事，日後你自會知曉。而今日，老夫並不想告訴你！」老者自飲自酌間如此說道。
說罷，老者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毫無徵兆的站起身順手抄起長幡，作勢便要離開。
姜來的腦海如同被一瞬雷光擊中。
不想告訴我？！那就是他知道！
姜來心頭一急，索性一個疾步，閃到樓梯後，隨手抽出一把破爛寶劍，赫然轉身指向老者。
破爛寶劍印著月光照亮了老者眼眸，那一眼如霧中隱龍看向凡間，那種威懾如同天地法度一般難以窺視。
而長須老者亦隨著這兩寸光輝看著姜來。
「你必須得告訴我！」姜來說道。
這一劍亮的筆直，這一劍直指本心。
姜來這四年過的近乎頹唐，雙親之痛讓他全然沒有了享受時光的心思。
只因此事，如山嶽，如江海，壓在他的心頭。
「好傢夥，他果然給你留了後手，降夔之力還不夠，竟猶有一以貫之之勢。」
老者饒有趣味的看著姜來的劍端，眼光中期待著他的下一步。
姜來聽著雲裡霧裡，猛然回首看向樓梯，柳杉大桌離樓梯有兩丈有餘，從小並未修行的他如何在一瞬之內去而又返，想到此處姜來明白了此時的變化大抵跟老者有關。
抬起的破劍，又有些猶豫。
此時的姜來根本沒在想這老先生在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心裡很亂，父母的死因他必須知曉，而這位老者高深莫測，若是他執意不說，自己絕不可能知曉半點消息，但看他的樣子不似要加害於自己。
姜來馬上反握破劍懇求道：「老先生，事關先父先母死因，多有得罪，懇請......懇請指條明路。」
老者背手行至酒館門口，頷首而笑道：「你倒是聰明，問不到的就不問。」
「哼！也罷，我便指條路給你。你聽好了，就來山後，去見見那狂徒。如此以後你便有機會知道你父母的事兒。」
「這！可是先父曾說......」姜來似有難處。
「姜來小子，路子已經告訴你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兒了。」說罷，老者邁出門檻。
剛踏出門外，老者轉過頭說道：「還有，說好的要打出去打，自個兒可不能壞了規矩。」
姜來一時間心神交戰，追出大門喊道：「老先生，尊姓......？」
卻見整條長街空無一人，卻在霎時間雷電交集，烏雲密布，下起了一場久違的大雨。
這大半夜的怎就變天了。
姜來回身返回店內，卻見桌台之上，放著一枚古樸錢幣，看樣子像是剛剛搖卦時所用。
孤身一人的姜來陷入了無可進退的定奪，多年以來這是第一次他要去做一個決定。
他的身邊沒有父母。
沒有馬從前，沒有他的朋友。
只其一人。
但暗夜孤星，亦是朗朗明月。
關於日出以後該如何，他沒考慮多少，他只想知道的是那樁禍事的哪怕一縷塵埃。
院內忽的颳起一陣快風，吹開了緊閉的窗戶，掩去老者適才燃起的燭火，姜來下意識的以手護住面目。
老者飛快抬起一隻手，勾著手腕，曲著雙指，隨著一縷風，便已搭上了姜來的另一隻手腕。
忽的一瞬，一陣若有似無波動的襲來。
姜來周身經脈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拉扯。
老者眯起雙眼，悠悠沉吟。
「果然還是一張白紙，這天數啊，總會把所有人都誆入其中。」
姜來完全聽不懂這老人在說些什麼，下意識的就要撤開，卻發現身體有些抽離不開。
老者以兩指之力把姜來生生按在了這柳杉桌上，另一隻手輕撫著鬍鬚。
被莫名制住的姜來心裡騰起一股無名怒氣，如同古老城池上的狼煙，姜來與老者具是隱隱聽見這怒氣之中卻是蘊含著一絲太古血脈的低吼。
借著這股怒意，姜來一聲怒喝一聲，運起氣力，老先生看似牢不可破的壓制竟是有些許鬆動，被姜來生生騰開一寸。
「你這家傳的氣力果然不小，來來來，讓老夫再看清些。」
這老者順勢鬆開了姜來，隨即反手又把姜來拉進身前。
然後單手撩開袍袖，掏出一把古樸煙槍，煙杆之上鐫刻著幾縷古舊的祥雲紋路，菸嘴之處以暗金包邊，這要是放在少伯城的商賈手裡那也一定是大開門兒的玩意兒。
老先生嘬吸之間便燃起煙霧，隔著一臂，對著姜來呼出了一團的煙霧，悠然撲向姜來的鼻尖。
本已滿頭大汗的姜來本能的一吸，旋即周身發出一聲短顫，便陷入了混沌之中，不能自己。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年歲越大，跨入武道的門檻也就越高。
過了十六若還未入那三台階，就徹底與悟道無緣，無論身背多少天資，也將永遠的埋葬在肉身之內。而姜來就是這樣的一張毫無修為的白紙，年過十五的姜來，其實已近凡胎，靈性將失。
不消一會兒，老者緩緩將煙槍收入袍袖之內，此時的酒館早已是雲霧一片，眯的讓人睜不開雙眼。
煙霧之中，老者的神識已然入了姜來的內府之中，自言自語道。
「雖未入道，沒想到這修行門栓竟已有所鬆動，此子氣力卻是難以常理奪之。」
「念頭極重，銳意極強，非是好事。」
「便讓老夫為你大開方便之門！」
......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老者袍袖一揮，屋內的煙霧盡數朝著牆角退去，露出了失了神智的姜來顫顫巍巍貼於地面。
老先生，手結法印，呼了一聲：「姜來。醒來！」
一語如鋃鐺寺的天音佛鐘，透入神台之中，。
神志不清的姜來逐漸從檯面上支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他差點失手將那罈子酒給撥到地上，慢慢的他的神識也漸漸恢復了清明。
姜來看著老者，諸般想法卻無可奈何，只能靠著桌台，戒備地站起身來。
老者五指成鉤，於虛空中伸手一領，桌上的那壇烈酒便被招至身旁，隨後一手拍開酒上的封泥，一頓操作堪稱行雲流水。
眼見老者未曾言語，姜來滿是無奈，不禁問道：「老先生......適才對我做了什麼？」
老者眼角一撇，微微一拂手，一句話止住了姜來。
「不白喝姜怒釀的這壇酒，你且坐下。」
姜來思索片刻，定了定神色，面對無可逾越的老者開口問道：「老先生，你可知道先父先母因何故去？」
「這樁事，日後你自會知曉。而今日，老夫並不想告訴你！」老者自飲自酌間如此說道。
說罷，老者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毫無徵兆的站起身順手抄起長幡，作勢便要離開。
姜來的腦海如同被一瞬雷光擊中。
不想告訴我？！那就是他知道！
姜來心頭一急，索性一個疾步，閃到樓梯後，隨手抽出一把破爛寶劍，赫然轉身指向老者。
破爛寶劍印著月光照亮了老者眼眸，那一眼如霧中隱龍看向凡間，那種威懾如同天地法度一般難以窺視。
而長須老者亦隨著這兩寸光輝看著姜來。
「你必須得告訴我！」姜來說道。
這一劍亮的筆直，這一劍直指本心。
姜來這四年過的近乎頹唐，雙親之痛讓他全然沒有了享受時光的心思。
只因此事，如山嶽，如江海，壓在他的心頭。
「好傢夥，他果然給你留了後手，降夔之力還不夠，竟猶有一以貫之之勢。」
老者饒有趣味的看著姜來的劍端，眼光中期待著他的下一步。
姜來聽著雲裡霧裡，猛然回首看向樓梯，柳杉大桌離樓梯有兩丈有餘，從小並未修行的他如何在一瞬之內去而又返，想到此處姜來明白了此時的變化大抵跟老者有關。
抬起的破劍，又有些猶豫。
此時的姜來根本沒在想這老先生在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心裡很亂，父母的死因他必須知曉，而這位老者高深莫測，若是他執意不說，自己絕不可能知曉半點消息，但看他的樣子不似要加害於自己。
姜來馬上反握破劍懇求道：「老先生，事關先父先母死因，多有得罪，懇請......懇請指條明路。」
老者背手行至酒館門口，頷首而笑道：「你倒是聰明，問不到的就不問。」
「哼！也罷，我便指條路給你。你聽好了，就來山後，去見見那狂徒。如此以後你便有機會知道你父母的事兒。」
「這！可是先父曾說......」姜來似有難處。
「姜來小子，路子已經告訴你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兒了。」說罷，老者邁出門檻。
剛踏出門外，老者轉過頭說道：「還有，說好的要打出去打，自個兒可不能壞了規矩。」
姜來一時間心神交戰，追出大門喊道：「老先生，尊姓......？」
卻見整條長街空無一人，卻在霎時間雷電交集，烏雲密布，下起了一場久違的大雨。
這大半夜的怎就變天了。
姜來回身返回店內，卻見桌台之上，放著一枚古樸錢幣，看樣子像是剛剛搖卦時所用。
孤身一人的姜來陷入了無可進退的定奪，多年以來這是第一次他要去做一個決定。
他的身邊沒有父母。
沒有馬從前，沒有他的朋友。
只其一人。
但暗夜孤星，亦是朗朗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