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意瀰漫
時近端午惡暑難消，就來山下姜來酒館。
由此可知，此處的掌柜名叫姜來。
是一位十五歲少年郎，腰間總晃著一件帶有秋梨皮的玉作葫蘆。
而姜來酒館有兩條規矩：
一是概不賒帳，二是要打出去打。
......
冷月高掛之際，姜來起身放下門板，回到屋內。
沒有人的屋子煞有幾許冷清。
姜來自酒櫃之上取下了一壇靈雨酒，本該是被人管束的年齡，卻早已深諳酒道。
眼見這罈子酒破舊不堪，粘貼在酒罈上的紅紙早已隨著風吹日曬而翹起邊角，但紙上的「舞象」二字卻依稀可見。
孤苦伶仃的他想來是不介意猛酒入喉。
再過幾日，便是那「就是山莊」的出劍日亦稱之為：盪魔日。
而今夜卻是四年前姜來父母過世之夜。
當時發生了什麼，以彼時的姜來根本無法撥雲見日，但今夜唯有醉飲才可令姜來與其父母貼近幾分。
過了子時。
打更的來福叔提溜著響鑼走在長街上，邊敲邊喊。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被打更聲驚醒的姜來，抬眼看了看見底的酒罈，揉著眉頭緩過神來，正要起身卻瞥見大門處有一人影籠罩。
怕不是江湖人士，趕路至此，想要投宿。
當、當、當！
此人隨即敲響了酒館的大門。
姜來不急著起身，吞吐了幾口濁氣，攢了攢氣力高聲朗道：「此處不留宿，隔條街有間鋪子門口留著燈，客官可去那，說是酒館上介紹來的便可打個對摺！」
這是他與隔壁張老頭定下的轉介紹生意，原因便是他的酒館不留宿，只賣酒。
門口那人靜了一會兒，卻是沒有什麼動作。
姜來感覺有些不對，忽的謹慎起來，難道說來者不善？
按理說就是山莊腳下的村子，鮮有發生殺人越貨的事兒，況且自個兒這要錢沒錢，就幾把抵了酒錢尋常破爛寶劍，不至於。
幾息的沉默之後，門外的傳來話音。
「不投宿，就喝酒。」如山川入耳不疾不徐，不容分說。
姜來甩了甩腦袋，醒了八分酒勁，謹慎的行至門前。
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告訴他，這個門，他怕是得開。
隨即也不多想，便緊緊心神緩緩撥開門栓，放下了左右兩扇門板。
夜色沉沉，但看得出，來的是一位老者。
姜來還未讓開身位，老者便抬腳緩緩踏入酒館，轉過頭來問道。
「你可是那姜來？」
姜來定了定神，這才一覽老者全貌。
這位老者甚是高大，眼見著比姜來還高一個半頭，花白的頭髮被晚風吹起，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逍遙氣派，尤是那及胸的長須，隨風中飄搖。手中提著一桿硬木製的長杆，看樣子像是貴木所作，上面掛著一旗幡，正反兩面皆以筆墨書寫著大字。
正面上書：世道必進。
背面寫著：後勝於今。
筆力剛猛，似過江強龍。
看打扮是一位相師。
姜來有些失神，尋常個酒客一進門就是要酒，倒也沒人問過他是誰。
姜來眉眼微翻，強忍著疑惑的答道：「小子便是。」
「飲過酒了？」老者看了看柳杉桌上的早已空空如也的酒罈。
「適才貪多了幾杯。」姜來收回略有好奇的目光，回過神來試探的問道：「不知老先生想喝點什麼？」
老者也並未說話，一揮手便燃起了桌上的燭台，端起燭火便仔細的環顧了這平平常常的酒館，而後，老者便將眼睛停留在了櫃檯後的酒櫃之上，抬手一指便道：「給我取那壇。」
姜來定睛一看，皺起眉來，當即拱手愧歉道：「前輩有所不知，此酒乃小子過世的爹娘留與我的，只余最後一壇了，卻是不賣的。」
隨後語音一揚道：「不若稍坐，容我去後院取壇陳釀的殺喉酒，如何？」
老者聽罷便皺起眉頭，眼含不快的看著姜來說道：「人都去了，留酒作甚，就給我取那壇。」
老者毫不客氣，言語間的狂妄令姜來生出幾分怒意。好在多年以來經營生意，姜來也算練出些許靜氣，不想扯破臉皮，一轉念頭說道：「前輩，這可是就來山下，小子也只是忙活小本生意，這麼做，不合適把？」
「哈哈哈，小子，你是拿那就是山莊壓我？」老者笑出聲來。著實狂傲的老人家，就是山莊立足江湖也並非一二百年，普天之下看不上就是山莊的不說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這老人家也不似嘴裡跑風的黃毛小子，今天難道碰著了硬茬。
「再說，你與那就是山莊很是親近嗎？」
「你...」
姜來被嗆了一句，竟是無言以對，更難受了。
本想抬出江湖皆知的就是山莊來壓過此事，卻不曾想被揭了老底，進退兩難。這老者，雖還未以力壓人，但話里話外卻把姜來擒在當下，幾句雲裡霧裡的話，都讓姜來接不太住，著實難搞。
便在這尷尬時刻，老者慢悠悠開口。
「這樣吧，老朽在此起上一卦，算算你的前塵過往，若是算的准，你便取那壇酒來抵作卦金......」
「我為何要知道我的過往？」姜來饒是不肯鬆口。
「那老夫便再送你一卦，看看......」說話間，老先生自衣袍之中悄悄摸出了一副甲骨以及三枚銅錢，煞有其事。
「老先生，依我看.....」姜來甚是無奈，便打算伸出手，攔住老者，這怎麼還沒完沒了。
獨自掌柜已是多年，江湖上啥戲法沒見過，無非就是看個熱鬧，再搭點酒錢進去。早幾日，隔壁街的劉伯就因為多與江湖術士言語了幾句，幾乎把自個兒的私房錢都搭進去，被他那潑辣的婆娘一頓好罵，虧點兒銀錢事小，這被抖落出藏私的事兒可大。
這大半夜的姜來遇上如此苦主，還真是何苦來哉。
未曾想老者面若雷霆，斬釘截鐵的遞出一句。
「老夫的這一卦你還非算不可！」
言罷微微一拂手，桌面上些雜物盡接退散而開，留足了二尺有餘的桌面，便搖起卦來。
老者神態自若，微微閉眼，口中念念有詞。
「往事乘風來，飄忽千萬里。」
只見三枚銅幣在龜甲之中搖搖晃晃，不時發出金屬對撞的聲響，自成一番仙風道骨。
姜來本不甚在意，但他恍惚瞥見龜甲之中，搖曳起點點輝光。三枚銅幣猶如鎏了金一般在龜甲之內忽上忽下，有那麼點仙法灼灼的意味。
就在姜來恍惚的剎那，老者已將銅幣倒置於桌面之上，那是三枚具已有所殘缺的古樸銅幣，零星布於桌面。
老者便只看了一眼，便單手持龜甲又將銅錢納入其中，接著搖起卦來。
如此反覆做了有六次有餘。
姜來打心眼裡甚是佩服，因為姜來自小這記性就差的要命，剛到醇湖鎮之時上學堂，便是被書院師傅成天罰抄。這老先生約莫最少也有六七十歲，要是沒幾分本領，這六次卦象如何能全記住？
要是個騙子，那也是下了功夫的騙子。
第六次卦象顯於桌面之時，老先生攏袖眯眼，探出頭仔仔細細的觀了起來。
姜來亦有幾分好奇，也探出頭去，靜靜觀察，二人就這麼足足過了有一刻鐘之久。
兩人靜默當下。
眼見費時已久，姜來暗想怎麼還沒編好詞兒，只得出聲。
「老先生，這夜已深了，要不咱們算了吧。」
奈何這位老者，頭也不抬死死盯著卦象，不一會兒，嘴中輕吐出幾句。
「你爹姓姜名怒，四年之前的今夜可是一去不回？」
姜來不置可否搖了搖頭，轉頭走向酒櫃，心裡想著看來又是老套路了。他可見慣了江湖中這些坑蒙拐騙的把戲，定又是去了哪位鄰里那知曉了他的來歷，再來此誆騙於他。這都已經是他前幾年吃過的虧了，這些坑蒙拐騙之輩都看他年歲尚淺，都想來一試身手。
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姜來大有五雷轟頂之感。
「你生而巨力，六歲之時，因一時之惱便生生掰斷了你爹的錘柄，這件事，這天地之間可並無旁人知曉吧？」
聽聞此言，姜來即要踏出的一步被生生頓止，大驚失色，回頭看向老者之際已是有些汗流浹背。只因此事在尋常時間並不存於他日常記憶當中，但老者提及此事之時，東海之外的童年遠景卻一如畫布一般在眼前鋪展開來。
但當時他們還未至這醇湖鎮。
自其知事之日起，父親便曾交代，尋常日子再莫運起這巨力，也切莫向外人提及，久而久之這樁秘密也隨著父母雙亡逐漸晦暗於腦海之中。
此時斷斷無可能有人知曉！
「還有你姜家，世代家傳無別物，有一方劍鞘一壺酒，可對？」
此刻的姜來渾身具是惶恐，他未曾想到有一天他會像一具裸身一般示於人前，藏於他腦海中最重要的兩樁秘事，被於眼前這位神神叨叨的老者全盤托出。
事到如今，姜來深吸一口氣，這老人家真有幾分本領，今夜乃是爹娘離家之日。
難不成這件事他也能算出些蛛絲馬跡？
於是他探手取下了高柜上的那台爹娘親釀的靈雨酒，放於桌面之上。
此時的他亦有所不知，今晚的這場酒將決定著將來的姜來。
「姜來，接下來的話你可給我聽好了，這一卦老夫可看不真切，一是卦不可算盡，二是此卦存著兩可之說。」
「你可問我三件事，可此時問，可來日問；可問過去，可問將來，可問可不問！若是你不問那就是是松風不攔江，明月重歸天光；若是你一定要問那就是海潮拍岸，一浪高過一重浪。」
姜來立在當下，不明就裡，但堅定的問出一句。
「先生可知，我爹娘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由此可知，此處的掌柜名叫姜來。
是一位十五歲少年郎，腰間總晃著一件帶有秋梨皮的玉作葫蘆。
而姜來酒館有兩條規矩：
一是概不賒帳，二是要打出去打。
......
冷月高掛之際，姜來起身放下門板，回到屋內。
沒有人的屋子煞有幾許冷清。
姜來自酒櫃之上取下了一壇靈雨酒，本該是被人管束的年齡，卻早已深諳酒道。
眼見這罈子酒破舊不堪，粘貼在酒罈上的紅紙早已隨著風吹日曬而翹起邊角，但紙上的「舞象」二字卻依稀可見。
孤苦伶仃的他想來是不介意猛酒入喉。
再過幾日，便是那「就是山莊」的出劍日亦稱之為：盪魔日。
而今夜卻是四年前姜來父母過世之夜。
當時發生了什麼，以彼時的姜來根本無法撥雲見日，但今夜唯有醉飲才可令姜來與其父母貼近幾分。
過了子時。
打更的來福叔提溜著響鑼走在長街上，邊敲邊喊。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被打更聲驚醒的姜來，抬眼看了看見底的酒罈，揉著眉頭緩過神來，正要起身卻瞥見大門處有一人影籠罩。
怕不是江湖人士，趕路至此，想要投宿。
當、當、當！
此人隨即敲響了酒館的大門。
姜來不急著起身，吞吐了幾口濁氣，攢了攢氣力高聲朗道：「此處不留宿，隔條街有間鋪子門口留著燈，客官可去那，說是酒館上介紹來的便可打個對摺！」
這是他與隔壁張老頭定下的轉介紹生意，原因便是他的酒館不留宿，只賣酒。
門口那人靜了一會兒，卻是沒有什麼動作。
姜來感覺有些不對，忽的謹慎起來，難道說來者不善？
按理說就是山莊腳下的村子，鮮有發生殺人越貨的事兒，況且自個兒這要錢沒錢，就幾把抵了酒錢尋常破爛寶劍，不至於。
幾息的沉默之後，門外的傳來話音。
「不投宿，就喝酒。」如山川入耳不疾不徐，不容分說。
姜來甩了甩腦袋，醒了八分酒勁，謹慎的行至門前。
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告訴他，這個門，他怕是得開。
隨即也不多想，便緊緊心神緩緩撥開門栓，放下了左右兩扇門板。
夜色沉沉，但看得出，來的是一位老者。
姜來還未讓開身位，老者便抬腳緩緩踏入酒館，轉過頭來問道。
「你可是那姜來？」
姜來定了定神，這才一覽老者全貌。
這位老者甚是高大，眼見著比姜來還高一個半頭，花白的頭髮被晚風吹起，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逍遙氣派，尤是那及胸的長須，隨風中飄搖。手中提著一桿硬木製的長杆，看樣子像是貴木所作，上面掛著一旗幡，正反兩面皆以筆墨書寫著大字。
正面上書：世道必進。
背面寫著：後勝於今。
筆力剛猛，似過江強龍。
看打扮是一位相師。
姜來有些失神，尋常個酒客一進門就是要酒，倒也沒人問過他是誰。
姜來眉眼微翻，強忍著疑惑的答道：「小子便是。」
「飲過酒了？」老者看了看柳杉桌上的早已空空如也的酒罈。
「適才貪多了幾杯。」姜來收回略有好奇的目光，回過神來試探的問道：「不知老先生想喝點什麼？」
老者也並未說話，一揮手便燃起了桌上的燭台，端起燭火便仔細的環顧了這平平常常的酒館，而後，老者便將眼睛停留在了櫃檯後的酒櫃之上，抬手一指便道：「給我取那壇。」
姜來定睛一看，皺起眉來，當即拱手愧歉道：「前輩有所不知，此酒乃小子過世的爹娘留與我的，只余最後一壇了，卻是不賣的。」
隨後語音一揚道：「不若稍坐，容我去後院取壇陳釀的殺喉酒，如何？」
老者聽罷便皺起眉頭，眼含不快的看著姜來說道：「人都去了，留酒作甚，就給我取那壇。」
老者毫不客氣，言語間的狂妄令姜來生出幾分怒意。好在多年以來經營生意，姜來也算練出些許靜氣，不想扯破臉皮，一轉念頭說道：「前輩，這可是就來山下，小子也只是忙活小本生意，這麼做，不合適把？」
「哈哈哈，小子，你是拿那就是山莊壓我？」老者笑出聲來。著實狂傲的老人家，就是山莊立足江湖也並非一二百年，普天之下看不上就是山莊的不說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這老人家也不似嘴裡跑風的黃毛小子，今天難道碰著了硬茬。
「再說，你與那就是山莊很是親近嗎？」
「你...」
姜來被嗆了一句，竟是無言以對，更難受了。
本想抬出江湖皆知的就是山莊來壓過此事，卻不曾想被揭了老底，進退兩難。這老者，雖還未以力壓人，但話里話外卻把姜來擒在當下，幾句雲裡霧裡的話，都讓姜來接不太住，著實難搞。
便在這尷尬時刻，老者慢悠悠開口。
「這樣吧，老朽在此起上一卦，算算你的前塵過往，若是算的准，你便取那壇酒來抵作卦金......」
「我為何要知道我的過往？」姜來饒是不肯鬆口。
「那老夫便再送你一卦，看看......」說話間，老先生自衣袍之中悄悄摸出了一副甲骨以及三枚銅錢，煞有其事。
「老先生，依我看.....」姜來甚是無奈，便打算伸出手，攔住老者，這怎麼還沒完沒了。
獨自掌柜已是多年，江湖上啥戲法沒見過，無非就是看個熱鬧，再搭點酒錢進去。早幾日，隔壁街的劉伯就因為多與江湖術士言語了幾句，幾乎把自個兒的私房錢都搭進去，被他那潑辣的婆娘一頓好罵，虧點兒銀錢事小，這被抖落出藏私的事兒可大。
這大半夜的姜來遇上如此苦主，還真是何苦來哉。
未曾想老者面若雷霆，斬釘截鐵的遞出一句。
「老夫的這一卦你還非算不可！」
言罷微微一拂手，桌面上些雜物盡接退散而開，留足了二尺有餘的桌面，便搖起卦來。
老者神態自若，微微閉眼，口中念念有詞。
「往事乘風來，飄忽千萬里。」
只見三枚銅幣在龜甲之中搖搖晃晃，不時發出金屬對撞的聲響，自成一番仙風道骨。
姜來本不甚在意，但他恍惚瞥見龜甲之中，搖曳起點點輝光。三枚銅幣猶如鎏了金一般在龜甲之內忽上忽下，有那麼點仙法灼灼的意味。
就在姜來恍惚的剎那，老者已將銅幣倒置於桌面之上，那是三枚具已有所殘缺的古樸銅幣，零星布於桌面。
老者便只看了一眼，便單手持龜甲又將銅錢納入其中，接著搖起卦來。
如此反覆做了有六次有餘。
姜來打心眼裡甚是佩服，因為姜來自小這記性就差的要命，剛到醇湖鎮之時上學堂，便是被書院師傅成天罰抄。這老先生約莫最少也有六七十歲，要是沒幾分本領，這六次卦象如何能全記住？
要是個騙子，那也是下了功夫的騙子。
第六次卦象顯於桌面之時，老先生攏袖眯眼，探出頭仔仔細細的觀了起來。
姜來亦有幾分好奇，也探出頭去，靜靜觀察，二人就這麼足足過了有一刻鐘之久。
兩人靜默當下。
眼見費時已久，姜來暗想怎麼還沒編好詞兒，只得出聲。
「老先生，這夜已深了，要不咱們算了吧。」
奈何這位老者，頭也不抬死死盯著卦象，不一會兒，嘴中輕吐出幾句。
「你爹姓姜名怒，四年之前的今夜可是一去不回？」
姜來不置可否搖了搖頭，轉頭走向酒櫃，心裡想著看來又是老套路了。他可見慣了江湖中這些坑蒙拐騙的把戲，定又是去了哪位鄰里那知曉了他的來歷，再來此誆騙於他。這都已經是他前幾年吃過的虧了，這些坑蒙拐騙之輩都看他年歲尚淺，都想來一試身手。
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姜來大有五雷轟頂之感。
「你生而巨力，六歲之時，因一時之惱便生生掰斷了你爹的錘柄，這件事，這天地之間可並無旁人知曉吧？」
聽聞此言，姜來即要踏出的一步被生生頓止，大驚失色，回頭看向老者之際已是有些汗流浹背。只因此事在尋常時間並不存於他日常記憶當中，但老者提及此事之時，東海之外的童年遠景卻一如畫布一般在眼前鋪展開來。
但當時他們還未至這醇湖鎮。
自其知事之日起，父親便曾交代，尋常日子再莫運起這巨力，也切莫向外人提及，久而久之這樁秘密也隨著父母雙亡逐漸晦暗於腦海之中。
此時斷斷無可能有人知曉！
「還有你姜家，世代家傳無別物，有一方劍鞘一壺酒，可對？」
此刻的姜來渾身具是惶恐，他未曾想到有一天他會像一具裸身一般示於人前，藏於他腦海中最重要的兩樁秘事，被於眼前這位神神叨叨的老者全盤托出。
事到如今，姜來深吸一口氣，這老人家真有幾分本領，今夜乃是爹娘離家之日。
難不成這件事他也能算出些蛛絲馬跡？
於是他探手取下了高柜上的那台爹娘親釀的靈雨酒，放於桌面之上。
此時的他亦有所不知，今晚的這場酒將決定著將來的姜來。
「姜來，接下來的話你可給我聽好了，這一卦老夫可看不真切，一是卦不可算盡，二是此卦存著兩可之說。」
「你可問我三件事，可此時問，可來日問；可問過去，可問將來，可問可不問！若是你不問那就是是松風不攔江，明月重歸天光；若是你一定要問那就是海潮拍岸，一浪高過一重浪。」
姜來立在當下，不明就裡，但堅定的問出一句。
「先生可知，我爹娘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