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尋醫小村
初升的太陽，照在蓮霧山腳，黃橙橙一片。
並鹽安葬好母親，便將並雪用毯子捲起來。
他去村里尋了個遍，才在一片山頭處，找見了胡牙家的毛驢。胡牙家的寶貝驢，又瘦又矮，現在又跛著腳，後蹄不知怎麼有塊腫了起來，似乎是不是傷到了。並鹽不敢騎，只是把並雪架在上面，自己牽著出村去。
從出生起，他便一直在生活在蓮霧村，除了有事去過縣城，外界的情況他並不熟悉。現在並雪這個樣子，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縣城的大夫。
那天和陸壓塵逃回村里，便沒有了城裡消息。縣城遭到襲擊，不知有沒有組織軍官反抗，情況不明。他不敢貿然過去，只能先去附近的村落瞧瞧情況。
並鹽走上大路，左右打量，小心穿過。再往前走幾里，遠遠看見一個莊子，此刻正到飯點，卻看不到有炊煙。
他拉著驢子，悄悄近前，果然看到村裡有黑影人在閃動。他立馬調轉方向，快速逃離。等到了第二個村子依然如此。
他轉了大半天，終於看到一處還沒遭襲的小村。那裡人煙稀少，房屋低矮，但是有獨行的老人在莊中行走。
並鹽拴下驢，潛過去，四處打探，確定沒有情況，才拉著毛驢一起過去。
這個灰矮的村子，夾在山坳中，光禿禿一片。房舍南北分散，只有七、八家的樣子，房屋都是茅草屋，只有幾間土牆搭著木板，是窮苦的人家。不知是否會有流民盜寇，並鹽提起戒備。
村口一位老漢見他過來，嘴裡喃喃叫著，轉身鑽進屋內，關上門來。
「大爺！」並鹽打了幾下門，也沒有回應。
他牽著驢，朝村里走去。
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閉。
「有人嗎？」他用力敲門，依舊沒有人回應。「我只是路過，想藉口水喝。」
還是沒有回應。
並鹽很快就到了村頭，便往回走。見此情景無奈搖頭，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到有人趴在門縫張望，便過去好聲細語，門後的人只是裝著不言語。
感慨幾句，他決定離開。這時，路旁一間木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半張臉。一個老漢，臉又黃又瘦，鬍鬚雜亂如野草，看見他乾笑一下。伸出乾枯的手指朝他招招手。
「你是不是蓮霧村的？」老漢問道，「我去年上街，在你那買了果子。」
「是我。」並鹽欣喜。
他跟著老漢進屋，安頓下並雪，便坐下把這幾天的遭遇告訴老漢，只是略過自己與敵軍交手的事。
老漢拉上門栓，又抬起木頭抵在門後。才拉他鑽進房間，兩人坐在一旁的四方小桌前。
並鹽向老漢道謝，咚咚灌下幾碗茶水，以解口中干苦。
「這是竹葉茶？好喝。」並鹽道。
老人又添上熱水，長長嘆了口氣，才說話。
「昨日，去鎮上集會的人，逃了回來，說是黑魔軍來了，村里人十有八九都逃了，只剩下老人留在這裡。」
「你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為何不逃走。」並鹽問道，「你家裡，其他人呢？」
「幾年前的那次饑荒，家裡人都散了出去。再往後，都沒了音訊，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也沒出去，村里剩下的老弱病殘，都是無處可去。」
「那也得走，萬一黑軍過來，就無處可逃。」
呵呵，老漢乾笑。「我都快七十的人，本就沒幾年活頭，不費那事。」他說道，「你們還小，等歇息下，就趕緊離開這裡。」
「縣城怎麼樣了？」
「十有八九已經淪陷了。」老漢說道，「你們要繞過去。」
並鹽面露難色，這麼快就淪陷了？
「我見黑軍只是來勢突然，昨天人數倒不多。縣城少說也有上百多兵士，我想不至於。」
「已經和平兩百年，他們都是富貴兵，哪來的戰鬥力。」老漢說道，「此處又是偏遠縣城，連一個祝師都沒有，不可能抵擋得住。」
並鹽喃喃，那就糟了。
「怎麼了？」老漢問道。
並鹽猶豫下說道，「我妹妹病倒了，我想帶她去找大夫。」
老漢起身，跟著並鹽，揭開毯子看了一眼，嚇出尖叫，「怎麼回事？」他瞬間臉色變化，一臉驚恐打量並鹽。咽下口水才說道，你等等我去找個人過來。
老漢從門口匆匆跑出去。
並鹽有些擔憂，只是把刀靠在身旁，盯著茶碗上的水氣，飄飄然向上。
半盞茶的功夫，大門打開，老漢身後跟著一個顫巍巍的婆子，婆子滿臉皺紋，走起路來，左右搖擺，要不是老漢拉著她的胳膊，怕是會栽倒在地。
「別看她現在這樣，年輕時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讓她看看，給拿個主意。」老漢給並鹽解釋。
並雪臉上透藍，眼睛緊閉，皺著眉頭，抿著嘴唇。從昨天開始，她身上的藍色慢慢消散後，周身又開始發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黑乎乎一片，那顏色倒像是在皮膚之下，染了她整個身體。
婆子眼睛貼著並雪的臉，仔細查看，又剝開眼皮，手指在黑乎乎的地方按壓。她只是搖搖頭，轉身走開。
「你倆多大了？」婆子坐下說道。
「我兩都十四。」並鹽雙手奉茶，「您喝茶。」
婆子喝了一口，只談著可惜，卻不言語。老漢也不搭話。
「怎麼樣？」並鹽心急。
「沒救了。」婆子說道。
並鹽心中一驚，悲從中來，「這是什麼蠱毒嗎？」
婆子不答，「這女娃，之前身上是不是藍色。」
「你怎麼知道？」
「我曾經在青州城時，聽人講過。」婆子說道，「孩子，這比什麼蠱都厲害，這是詛咒。」
詛咒？詛咒之力？
「是類似祝力的東西？」並鹽問道。
婆子說道，「祝福之力和詛咒之力正好相對應，一正一反，一陰一陽。但是不是一樣，誰也說不準。」
「那既然是被人下的詛咒，總有辦法解開吧？！」
「中了詛咒，有兩個方法。一是讓下咒的人，解除詛咒，二是，讓更強大的祝師，用祝福之力中和詛咒。」
「中和？」並鹽想到自己身上就有祝力。
「做不到。」婆子搖頭，「這像是藍咒。如果是藍咒，除非是大祝師級別，不然沒有哪個祝師能中和。但有點奇怪，如果是藍咒，這女娃應該活不了這麼久，除非她已經不是你妹妹。」
「你在說什麼？」並鹽聲音悚然，眼中閃過疑慮。
並雪是和其它人一樣，在藍霧裡中了詛咒，但不像其他人，說不定也變異了。那躺在那裡的人，難道不是——不對，並鹽打消腦海中胡思亂想，這不可能，那就是他的妹妹並雪。
婆子卻也不說，話鋒一轉。「臨近有個縣城，也只有三段祝師，想找到在九段之上的大祝師，根本不可能，何況就算到了大城，能不能見到大祝師，還是另一回事。」
婆子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並雪，才拍拍並鹽肩膀。
「孩子，拿好你的刀，無論發生什麼，保護好你自己。」
大祝師？並鹽喃喃自語，看著外面的夜色漸濃，抱著盆熱水，回到屋裡，給並雪擦洗手臉。
夜深人靜，並鹽心事重重，無法入睡。
忽然，外面一陣腳步聲匆匆而起，落在院子裡。
屋外火光明亮，一陣喧騰，從門縫看，一群人圍在門前。
並鹽安葬好母親，便將並雪用毯子捲起來。
他去村里尋了個遍，才在一片山頭處，找見了胡牙家的毛驢。胡牙家的寶貝驢，又瘦又矮，現在又跛著腳，後蹄不知怎麼有塊腫了起來，似乎是不是傷到了。並鹽不敢騎，只是把並雪架在上面，自己牽著出村去。
從出生起，他便一直在生活在蓮霧村，除了有事去過縣城，外界的情況他並不熟悉。現在並雪這個樣子，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縣城的大夫。
那天和陸壓塵逃回村里，便沒有了城裡消息。縣城遭到襲擊，不知有沒有組織軍官反抗，情況不明。他不敢貿然過去，只能先去附近的村落瞧瞧情況。
並鹽走上大路，左右打量，小心穿過。再往前走幾里，遠遠看見一個莊子，此刻正到飯點，卻看不到有炊煙。
他拉著驢子，悄悄近前，果然看到村裡有黑影人在閃動。他立馬調轉方向，快速逃離。等到了第二個村子依然如此。
他轉了大半天，終於看到一處還沒遭襲的小村。那裡人煙稀少，房屋低矮，但是有獨行的老人在莊中行走。
並鹽拴下驢，潛過去，四處打探，確定沒有情況，才拉著毛驢一起過去。
這個灰矮的村子，夾在山坳中，光禿禿一片。房舍南北分散，只有七、八家的樣子，房屋都是茅草屋，只有幾間土牆搭著木板，是窮苦的人家。不知是否會有流民盜寇，並鹽提起戒備。
村口一位老漢見他過來，嘴裡喃喃叫著，轉身鑽進屋內，關上門來。
「大爺！」並鹽打了幾下門，也沒有回應。
他牽著驢，朝村里走去。
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閉。
「有人嗎？」他用力敲門，依舊沒有人回應。「我只是路過，想藉口水喝。」
還是沒有回應。
並鹽很快就到了村頭，便往回走。見此情景無奈搖頭，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到有人趴在門縫張望，便過去好聲細語，門後的人只是裝著不言語。
感慨幾句，他決定離開。這時，路旁一間木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半張臉。一個老漢，臉又黃又瘦，鬍鬚雜亂如野草，看見他乾笑一下。伸出乾枯的手指朝他招招手。
「你是不是蓮霧村的？」老漢問道，「我去年上街，在你那買了果子。」
「是我。」並鹽欣喜。
他跟著老漢進屋，安頓下並雪，便坐下把這幾天的遭遇告訴老漢，只是略過自己與敵軍交手的事。
老漢拉上門栓，又抬起木頭抵在門後。才拉他鑽進房間，兩人坐在一旁的四方小桌前。
並鹽向老漢道謝，咚咚灌下幾碗茶水，以解口中干苦。
「這是竹葉茶？好喝。」並鹽道。
老人又添上熱水，長長嘆了口氣，才說話。
「昨日，去鎮上集會的人，逃了回來，說是黑魔軍來了，村里人十有八九都逃了，只剩下老人留在這裡。」
「你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為何不逃走。」並鹽問道，「你家裡，其他人呢？」
「幾年前的那次饑荒，家裡人都散了出去。再往後，都沒了音訊，只有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也沒出去，村里剩下的老弱病殘，都是無處可去。」
「那也得走，萬一黑軍過來，就無處可逃。」
呵呵，老漢乾笑。「我都快七十的人，本就沒幾年活頭，不費那事。」他說道，「你們還小，等歇息下，就趕緊離開這裡。」
「縣城怎麼樣了？」
「十有八九已經淪陷了。」老漢說道，「你們要繞過去。」
並鹽面露難色，這麼快就淪陷了？
「我見黑軍只是來勢突然，昨天人數倒不多。縣城少說也有上百多兵士，我想不至於。」
「已經和平兩百年，他們都是富貴兵，哪來的戰鬥力。」老漢說道，「此處又是偏遠縣城，連一個祝師都沒有，不可能抵擋得住。」
並鹽喃喃，那就糟了。
「怎麼了？」老漢問道。
並鹽猶豫下說道，「我妹妹病倒了，我想帶她去找大夫。」
老漢起身，跟著並鹽，揭開毯子看了一眼，嚇出尖叫，「怎麼回事？」他瞬間臉色變化，一臉驚恐打量並鹽。咽下口水才說道，你等等我去找個人過來。
老漢從門口匆匆跑出去。
並鹽有些擔憂，只是把刀靠在身旁，盯著茶碗上的水氣，飄飄然向上。
半盞茶的功夫，大門打開，老漢身後跟著一個顫巍巍的婆子，婆子滿臉皺紋，走起路來，左右搖擺，要不是老漢拉著她的胳膊，怕是會栽倒在地。
「別看她現在這樣，年輕時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讓她看看，給拿個主意。」老漢給並鹽解釋。
並雪臉上透藍，眼睛緊閉，皺著眉頭，抿著嘴唇。從昨天開始，她身上的藍色慢慢消散後，周身又開始發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黑乎乎一片，那顏色倒像是在皮膚之下，染了她整個身體。
婆子眼睛貼著並雪的臉，仔細查看，又剝開眼皮，手指在黑乎乎的地方按壓。她只是搖搖頭，轉身走開。
「你倆多大了？」婆子坐下說道。
「我兩都十四。」並鹽雙手奉茶，「您喝茶。」
婆子喝了一口，只談著可惜，卻不言語。老漢也不搭話。
「怎麼樣？」並鹽心急。
「沒救了。」婆子說道。
並鹽心中一驚，悲從中來，「這是什麼蠱毒嗎？」
婆子不答，「這女娃，之前身上是不是藍色。」
「你怎麼知道？」
「我曾經在青州城時，聽人講過。」婆子說道，「孩子，這比什麼蠱都厲害，這是詛咒。」
詛咒？詛咒之力？
「是類似祝力的東西？」並鹽問道。
婆子說道，「祝福之力和詛咒之力正好相對應，一正一反，一陰一陽。但是不是一樣，誰也說不準。」
「那既然是被人下的詛咒，總有辦法解開吧？！」
「中了詛咒，有兩個方法。一是讓下咒的人，解除詛咒，二是，讓更強大的祝師，用祝福之力中和詛咒。」
「中和？」並鹽想到自己身上就有祝力。
「做不到。」婆子搖頭，「這像是藍咒。如果是藍咒，除非是大祝師級別，不然沒有哪個祝師能中和。但有點奇怪，如果是藍咒，這女娃應該活不了這麼久，除非她已經不是你妹妹。」
「你在說什麼？」並鹽聲音悚然，眼中閃過疑慮。
並雪是和其它人一樣，在藍霧裡中了詛咒，但不像其他人，說不定也變異了。那躺在那裡的人，難道不是——不對，並鹽打消腦海中胡思亂想，這不可能，那就是他的妹妹並雪。
婆子卻也不說，話鋒一轉。「臨近有個縣城，也只有三段祝師，想找到在九段之上的大祝師，根本不可能，何況就算到了大城，能不能見到大祝師，還是另一回事。」
婆子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並雪，才拍拍並鹽肩膀。
「孩子，拿好你的刀，無論發生什麼，保護好你自己。」
大祝師？並鹽喃喃自語，看著外面的夜色漸濃，抱著盆熱水，回到屋裡，給並雪擦洗手臉。
夜深人靜，並鹽心事重重，無法入睡。
忽然，外面一陣腳步聲匆匆而起，落在院子裡。
屋外火光明亮，一陣喧騰，從門縫看，一群人圍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