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商賈重利
廣陵城作為廣陵郡首府，號稱江南第一城，位於水陸交匯，南北匯通之地，歷來經濟發達，商業繁榮。
距此幾十里有一處小鎮，號為鄧家鎮，廣陵郡鄧氏便聚居在此。
「堯——堯哥！」
「堯哥！真是你啊，遠遠的看見你，我還以為是看花了眼，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剛來到鄧家鎮外，一個皮膚黝黑的健壯青年便驚喜的邊喊邊跑了過來：「趙能那狗日子回來說你在縣裡的銀匠鋪里當學徒偷了稅銀，被關在了大牢里。我就說咱們堯哥不是那種人，肯定干不出來這事兒。」
他兩手抓住鄧堯的雙肩，顯得熱切而激動，還有一個個頭稍矮一些，長得白白胖胖的青年也跟著一起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打量著鄧堯說道：「堯哥，還真差點沒認出來，你整個神態、氣質都和以前大變樣了。」
皮膚黝黑的健壯青年叫劉衡，身強力壯，練得一身好武藝，現在給大戶人家當護衛，長得白白胖胖的青年叫林墨，能寫會算，人又機靈，現在在雜貨鋪里當學徒，這兩人都是和鄧堯一塊長大的玩伴，關係也是異常親厚。
鄧堯將兩人介紹給同來的李紹，三人打過招呼，一行四人便繼續向鎮子裡走去。
古代社會的慣例，富貴戶一般都住前頭，而貧賤戶住末尾，在鄧家鎮也是如此。
穿過一片精緻考究的住宅院落，來到一片低低矮矮的屋子擠在一起的區域，就到了鄧堯所住的地方，這裡有五間不算很舊的房子再加一個小院子，不能說多好但也算不上差。
一行人走進大門，轉過照壁，便看到院子裡站滿了好多的人。
「我的個乖乖，堯哥，你可真有面子。」
劉衡當先叫了起來，「這麼多人來給你接風。」
看這些人無疑都是些鎮上頗有些財貨的的富裕人家，鄧堯頓時心中升起警覺。
果然，走進房內，屋內圍著更多的人，將鄧堯的母親裴氏圍在了中間。
「我的貨是淡巴菰，這一來一回不全都發霉變質了。」
「我收了一大批的粗瓷，除了那群北狄人還有誰肯要。」
「我是相信你們才讓你們帶貨的，我不管，反正你們得賠償我的損失。」
眾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聒噪個不停，裴氏眼圈通紅，顯然是被這些人逼的十分委屈。
「母親，發生什麼事了？」鄧堯分開眾人，上前輕聲詢問道。
「公子回來了。」一直站在裴氏身邊的老者開口說話了。
鄧堯記憶中有這人，這人原是外公家中的奴僕，他雖身為奴僕卻是非常忠心，裴氏落難後，他對裴氏不離不棄，一直跟著鄧堯的母親來到了鄧家鎮，鄧堯一直叫他裴伯。
「這些人都是來要錢的。」裴伯惡狠狠的盯著周圍的人說道。
「公子也知道，老爺管著鄧氏的絲綢生意，需要經常到邊境的榷場和北狄人交易，這些人就央求老爺替他們帶些貨品。」
「老爺念著都是鄉里鄉親的，一直都是來者不拒，而且從不收取路費，這些年也替他們賺了不少錢，但這次朝廷突然要北伐，榷場自然也就關閉了，他們的貨物沒賺到錢，竟堵著我們來賠償他們的損失。」
鄧堯聽著裴伯的敘述，感覺到事情應該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按理說做生意有賺有賠這是常態，與這些人也合作了多年了，他們怎麼會因為一次的賠錢而放棄以後所有賺錢的可能。
「父親在哪？」鄧堯開口問道，這時候，父親沒道理不出來主持大局。
「老爺在和鄧氏本家各房的人商量事情。」
裴伯說著嘆了口氣：「老爺掌管的絲綢買賣中最大的一項便是與北狄的互市貿易，榷場一關閉可是要損失不少。」
說到此處，裴伯臉色竟隱隱有些怒意，說道：「這次我們是上了陳家的當了。」
原來，這廣陵郡做絲綢生意的雖說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家，但規模最大的就要數鄧家和陳家了，當然兩家也一直在明里暗裡較著勁，爭奪第一的寶座。
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邊境的榷場開放之前，商家都要囤積大量的貨物，因為在這個時候，誰能囤積更多的貨源也就意味著誰將在後來的榷場貿易中占據優勢，因此，爭搶貨源便成了鄧家和陳家最主要的工作之一。
但今年，陳家卻一反常態，非但沒有與鄧家爭搶貨源，而且還將自家的存貨低價賣給了鄧家。
再後來，就傳出了北伐的消息，邊境的榷場被關閉，鄧家大量的貨物砸在了手裡。
這時，陳家卻又跳了出來，仗著自己的後台是禁軍校尉陳元禮，阻止其他的商家分銷鄧家的貨物。
他們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趁機將鄧家徹底擠出絲綢市場，好讓他們一家獨大。
裴伯憤怒的攥緊了拳頭：「陳家背後的靠山是禁軍校尉陳元禮，他們肯定提前就知道將要北伐的消息，這才做了這麼一個局。」
「父親就是在和各房的人商量怎麼將積壓的絲綢賣出去？」鄧堯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也不是······」裴伯苦笑著說道，語氣里充滿了尷尬和憤怒。
看著裴伯的表情，鄧堯明白了，這次的問題不僅僅只是絲綢的滯銷。
表面上，鄧氏是因為吃下了比以往多得多的絲綢導致資金鍊出現了問題，深層次上則是中國古代大家族的通病——爭權奪利。
絲綢生意本來只在鄧氏的眾多生意中占極少的份額。
因為這玩意又貴又不好保存，有錢人買不了多少，沒錢的人又買不起，銷量一直不上不下，利潤也是可有可無。
也是因為如此，鄧堯的父親這個遠支子弟才能得到管理鄧氏的絲綢生意這麼一個雞肋的職務，但鄧堯的父親踏實肯干又能吃苦，從無到有開闢了一條和北狄做生意的商路。
中原的絲綢受到北狄人的追捧，溢價非常高，幾匹絲綢便能換回成群的牛羊，鄧氏的絲綢生意一躍變成了最賺錢的生意之一。
正因為如此，引來了族內其他人，尤其是近支本家子弟的嫉妒，他們一直想把絲綢生意據為己有，現在又有絲綢滯銷這麼一檔子事，其他各房還不趕緊的逼宮奪權才怪。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院子裡的這些人敢恬不知恥的來要求賠償損失了，因為他們都認定鄧堯的父親保不住鄧氏絲綢生意的管理權。
距此幾十里有一處小鎮，號為鄧家鎮，廣陵郡鄧氏便聚居在此。
「堯——堯哥！」
「堯哥！真是你啊，遠遠的看見你，我還以為是看花了眼，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剛來到鄧家鎮外，一個皮膚黝黑的健壯青年便驚喜的邊喊邊跑了過來：「趙能那狗日子回來說你在縣裡的銀匠鋪里當學徒偷了稅銀，被關在了大牢里。我就說咱們堯哥不是那種人，肯定干不出來這事兒。」
他兩手抓住鄧堯的雙肩，顯得熱切而激動，還有一個個頭稍矮一些，長得白白胖胖的青年也跟著一起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打量著鄧堯說道：「堯哥，還真差點沒認出來，你整個神態、氣質都和以前大變樣了。」
皮膚黝黑的健壯青年叫劉衡，身強力壯，練得一身好武藝，現在給大戶人家當護衛，長得白白胖胖的青年叫林墨，能寫會算，人又機靈，現在在雜貨鋪里當學徒，這兩人都是和鄧堯一塊長大的玩伴，關係也是異常親厚。
鄧堯將兩人介紹給同來的李紹，三人打過招呼，一行四人便繼續向鎮子裡走去。
古代社會的慣例，富貴戶一般都住前頭，而貧賤戶住末尾，在鄧家鎮也是如此。
穿過一片精緻考究的住宅院落，來到一片低低矮矮的屋子擠在一起的區域，就到了鄧堯所住的地方，這裡有五間不算很舊的房子再加一個小院子，不能說多好但也算不上差。
一行人走進大門，轉過照壁，便看到院子裡站滿了好多的人。
「我的個乖乖，堯哥，你可真有面子。」
劉衡當先叫了起來，「這麼多人來給你接風。」
看這些人無疑都是些鎮上頗有些財貨的的富裕人家，鄧堯頓時心中升起警覺。
果然，走進房內，屋內圍著更多的人，將鄧堯的母親裴氏圍在了中間。
「我的貨是淡巴菰，這一來一回不全都發霉變質了。」
「我收了一大批的粗瓷，除了那群北狄人還有誰肯要。」
「我是相信你們才讓你們帶貨的，我不管，反正你們得賠償我的損失。」
眾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的聒噪個不停，裴氏眼圈通紅，顯然是被這些人逼的十分委屈。
「母親，發生什麼事了？」鄧堯分開眾人，上前輕聲詢問道。
「公子回來了。」一直站在裴氏身邊的老者開口說話了。
鄧堯記憶中有這人，這人原是外公家中的奴僕，他雖身為奴僕卻是非常忠心，裴氏落難後，他對裴氏不離不棄，一直跟著鄧堯的母親來到了鄧家鎮，鄧堯一直叫他裴伯。
「這些人都是來要錢的。」裴伯惡狠狠的盯著周圍的人說道。
「公子也知道，老爺管著鄧氏的絲綢生意，需要經常到邊境的榷場和北狄人交易，這些人就央求老爺替他們帶些貨品。」
「老爺念著都是鄉里鄉親的，一直都是來者不拒，而且從不收取路費，這些年也替他們賺了不少錢，但這次朝廷突然要北伐，榷場自然也就關閉了，他們的貨物沒賺到錢，竟堵著我們來賠償他們的損失。」
鄧堯聽著裴伯的敘述，感覺到事情應該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按理說做生意有賺有賠這是常態，與這些人也合作了多年了，他們怎麼會因為一次的賠錢而放棄以後所有賺錢的可能。
「父親在哪？」鄧堯開口問道，這時候，父親沒道理不出來主持大局。
「老爺在和鄧氏本家各房的人商量事情。」
裴伯說著嘆了口氣：「老爺掌管的絲綢買賣中最大的一項便是與北狄的互市貿易，榷場一關閉可是要損失不少。」
說到此處，裴伯臉色竟隱隱有些怒意，說道：「這次我們是上了陳家的當了。」
原來，這廣陵郡做絲綢生意的雖說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家，但規模最大的就要數鄧家和陳家了，當然兩家也一直在明里暗裡較著勁，爭奪第一的寶座。
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邊境的榷場開放之前，商家都要囤積大量的貨物，因為在這個時候，誰能囤積更多的貨源也就意味著誰將在後來的榷場貿易中占據優勢，因此，爭搶貨源便成了鄧家和陳家最主要的工作之一。
但今年，陳家卻一反常態，非但沒有與鄧家爭搶貨源，而且還將自家的存貨低價賣給了鄧家。
再後來，就傳出了北伐的消息，邊境的榷場被關閉，鄧家大量的貨物砸在了手裡。
這時，陳家卻又跳了出來，仗著自己的後台是禁軍校尉陳元禮，阻止其他的商家分銷鄧家的貨物。
他們目的很明顯，就是要趁機將鄧家徹底擠出絲綢市場，好讓他們一家獨大。
裴伯憤怒的攥緊了拳頭：「陳家背後的靠山是禁軍校尉陳元禮，他們肯定提前就知道將要北伐的消息，這才做了這麼一個局。」
「父親就是在和各房的人商量怎麼將積壓的絲綢賣出去？」鄧堯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也不是······」裴伯苦笑著說道，語氣里充滿了尷尬和憤怒。
看著裴伯的表情，鄧堯明白了，這次的問題不僅僅只是絲綢的滯銷。
表面上，鄧氏是因為吃下了比以往多得多的絲綢導致資金鍊出現了問題，深層次上則是中國古代大家族的通病——爭權奪利。
絲綢生意本來只在鄧氏的眾多生意中占極少的份額。
因為這玩意又貴又不好保存，有錢人買不了多少，沒錢的人又買不起，銷量一直不上不下，利潤也是可有可無。
也是因為如此，鄧堯的父親這個遠支子弟才能得到管理鄧氏的絲綢生意這麼一個雞肋的職務，但鄧堯的父親踏實肯干又能吃苦，從無到有開闢了一條和北狄做生意的商路。
中原的絲綢受到北狄人的追捧，溢價非常高，幾匹絲綢便能換回成群的牛羊，鄧氏的絲綢生意一躍變成了最賺錢的生意之一。
正因為如此，引來了族內其他人，尤其是近支本家子弟的嫉妒，他們一直想把絲綢生意據為己有，現在又有絲綢滯銷這麼一檔子事，其他各房還不趕緊的逼宮奪權才怪。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院子裡的這些人敢恬不知恥的來要求賠償損失了，因為他們都認定鄧堯的父親保不住鄧氏絲綢生意的管理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