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囚徒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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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魏遠的請求下,廣陵太守派了長史江長志來重審稅銀被盜案。

  「你怎麼能繞開我重審稅銀被盜案?你還將我這個縣令放在眼裡嗎?」

  縣衙後堂內,姜抿江對著魏遠咆哮道,他已經意識到這是魏遠針對自己的陰謀了。

  「啟稟縣令大人,事發緊急,卑職來不及請示,只得從權處理。」魏遠不卑不亢的回答,雖還沒撕破臉,但內里已經波濤洶湧,頗有針鋒相對的意味了。

  「哼!」

  姜抿江冷哼一聲,衣袖一甩,邁開步子便要到縣衙審案的大堂去。

  雖說案子要重審,但大堂上只要有他坐鎮,不管什麼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魏遠見狀趕忙拉住姜抿江,並用眼神向一旁一直笑眯眯的江長志求助。

  「兩位大人,都是為了案子,不要傷了和氣。」江長志笑眯眯的,一手拉著一個,將姜抿江和魏遠拉回了座位:

  「案子就讓那些有嫌疑的人當堂對質,咱們偷個懶,就在這後堂等著便行了。」

  江長志是廣陵郡太守的親信,二人自然不敢違抗,只能各懷心思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稅吏董千斤和庫吏陳漢江直接被廣陵郡來的衙役拘傳到了縣衙大堂。

  魏遠也沒有食言,讓鄧堯參與了這次的審問。

  鄧堯戴了一副面具,派人將陳漢江和董千斤分開審問。

  陳漢江首先被押入堂內受審,董千斤則被押在堂外等待。

  「本人受長史大人授權審理案件,堂下所站何人?來到堂上,為何不跪?」

  鄧堯一拍驚堂木,大聲呵斥道,隨即兩邊的衙役大喊威武。

  若是一般人,見這陣勢肯定會被嚇到,但陳漢江也是官府中人,這種場面自然也見得多了,又豈會被這點小把戲拿捏。

  只見他朝堂上拱拱手:「下吏陳漢江,現為建武縣庫吏,下吏並未犯案,只是被帶來問話,為何要跪。」

  「陳漢江,你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還是如此狂妄,你不知道,你的案發了嗎?」

  「什麼案發?下吏一直奉公守法,從不做越雷池半步之事。」

  「哼——」

  鄧堯鼻子冷哼一聲:「你敢說稅銀被盜的案子與你無關。」

  「原來是這案子呀。」

  陳漢江有恃無恐地說道:「這案子不是破了嗎?案子的嫌犯不是那個鄧堯嗎?關於案件情況我都一一向縣令大人說明了,難道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那這銅鍋里的淺灰色鍍層你怎麼解釋?」鄧堯讓人將用來重鑄官銀的銅鍋拿給他看,質問道。

  「這應該是鄧堯該解釋的,他的銅鍋我怎麼知道?」陳漢江瞥了一眼銅鍋不耐煩地說道。

  「不要狡辯了,這就是你們往稅銀中混入鋅的證據。」

  「你們本想著銀子融化之後,混在裡面的鋅就會變成氣體,這樣證據就會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但你們不知道,有少許附著在銅鍋的內壁上的氣體鋅遇冷之後就又變回了固體。」

  鄧堯一邊指著銅鍋,一邊仔細觀察著陳漢江的神色變化,緩緩說道。

  聽到鄧堯的推理,陳漢江臉色先是一變,但又迅速恢復如常,隨即開口狡辯道:「銀匠鋪又不是只做重鑄官銀這一項買賣,焉知不是其他人將鋅混入了讓銀匠鋪重鑄的其他銀子裡。」

  「若是大人執意要誣陷下官,下官定會上告廣陵郡,甚至告到御前也在所不惜。」

  在鄧堯的步步緊逼之下,陳漢江的表現不僅毫無破綻,甚至還在揚言要反告誣陷之罪,這既是因為他的心理素質超強,又是因為他知道這並不能算什麼實質性的證據,無法給他定罪。

  看著有恃無恐的陳漢江,鄧堯心知僅憑恐嚇是沒什麼用的,隨即改變了策略。

  鄧堯走下公堂,慢慢踱步到陳漢江身邊,摘下面具,小聲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做過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就和你直說了,我已答應了縣令大人繼續替他按原來的損耗重鑄官銀,我想縣令大人肯定也樂意獨吞損耗。」

  「不過太守大人限期三天破案,只要能找回稅銀,對上面有所交代,我想縣令大人也不在乎少分一點錢,問主犯不問脅從也不是不可能。」


  說到此處,鄧堯故意停頓了一下,留下充足的時間供陳漢江思考。

  「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要怎麼做。」

  鄧堯給陳漢江打造了一個典型的囚徒困境局面。

  囚徒困境從人性弱點出發,說白了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路子,但它充分利用了人類趨利避害的心理,因此在審問中的發揮屢試不爽。

  在堂內布好了局,鄧堯轉移戰場來到堂外,開始給囚徒困境中的另一個囚徒,稅吏董千斤布局。

  董千斤的心理素質明顯不如陳漢江,光是聽著堂內的審訊,他就急的在堂外來回踱步了。

  「你就是董千斤。」

  「正是下吏。」

  董千斤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拱手答道。

  「董千斤,你好大的膽子,事到如今還是如此狂妄,你不知道,你的案發了嗎?」

  鄧堯一拍驚堂木,大聲呵斥道。

  ······

  「案子只問主犯不問脅從。」

  「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要怎麼做。」

  和堂內一模一樣的流程,鄧堯又來了一遍。

  說完,鄧堯便讓人在廊下搬了一把椅子,自顧自的坐在上面,笑眯眯的盯著堂外站立的董千斤。

  大堂上的審案精彩紛呈,後堂內各人的表現也是不遑多讓。

  「哈哈哈······這鄧堯還算有點本事。」

  聽了衙役的匯報,在後堂關注著案子進程的魏遠心中竊喜,忍不住對著江長志說道:「陳漢江精明,董千斤膽小,鄧堯搞出來這麼一出,咱們只要等著董千斤撐不住認罪就行了。」

  「縣令大人,你說陳漢江、董千斤後面會不會還有人指使。」

  見姜抿江臉色難看,不停的用喝水來掩蓋自己的緊張,魏遠又轉過頭來對著他似有所指的說道。

  姜抿江卻是一言不發,絲毫沒有搭理魏遠的意思。

  正在這時,大堂之上又有新情況發生,負責在堂內看守陳漢江的衙役匆匆跑了出來,對著鄧堯抱拳說道:「大人,陳漢江讓我給您帶句話。」

  「他說了些什麼?」鄧堯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個······」

  那衙役上前一步,貼了上來,準備附在耳邊只對鄧堯一人說。

  「不必,你就大聲說出來,讓大家都聽一聽。」

  鄧堯擺擺手制止了想要靠近的衙役。

  「陳漢江他說,他與董千斤是過命的兄弟,絕對不會出賣對方,您搞的這些小把戲在他們面前沒用。」

  衙役無奈,只得大聲將陳漢江的話複述了一遍。

  原來這陳漢江也不是什麼好拿捏的人。

  一開始他看到主審官是鄧堯之時也是嚇了一大跳,不用鄧堯挑明,他就立刻想到這是姜抿江在借刀殺人,不過他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在思考怎麼脫身。

  作為一個前期小反派的通常做法,第一反應自然是委屈一下董千斤,死道友不死貧道,拿他做一個投名狀再入伙一次水泊梁山了。

  但再一思考,陳漢江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問題,鄧堯應該是沒有確實的證據,否則不會同樣的話對自己和董千斤分別說兩次,讓自己和董千斤相互指認,也就是說只要自己和董千斤咬緊牙關,誰都不承認,他們也就拿自己和董千斤沒有辦法。

  於是他這才讓衙役傳話,一邊以此向鄧堯示威,一邊給董千斤傳遞消息。

  替陳漢江傳完話,大堂上的氣氛陡然一變。

  所有人一言不發,站在那裡等著看鄧堯怎麼辦。

  董千斤臉上則露出了一絲譏笑之意,大聲說道:「稅銀被盜案和下吏無關,下吏實在是不知道大人要問些什麼。」

  大堂上的情況被同步傳到了後堂里,這裡的三人也是兩級反轉,剛剛還信心滿滿的魏遠瞬間蔫了下來,姜抿江則是大笑起來:

  「你們沒有確實的證據就不要亂搞,現在弄成這樣,丟的不還是整個建武縣的臉。」

  「囚徒困境「是1950年美國蘭德公司的梅里爾·弗勒德(Merrill Flood)和梅爾文·德雷希爾(Melvin Dresher)擬定出相關困境的理論,後來由顧問艾伯特·塔克(Albert Tucker)以囚徒方式闡述,並命名為「囚徒困境「。

  按照一般穿越小說的邏輯,現代理論又是外國提出來的,被穿越者拿來應用,古代人的智商還不被乖乖碾壓,而現在,大膽反派居然敢不按劇本行動,這無疑給鄧堯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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