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命不死
置身其中的古代冷兵器戰場，混亂，血腥，令人魂飛魄散。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我一定要活下來！」
「我是被強拉的壯丁，是個娃娃兵，這可怕的一切不該我承擔責任的……」
「我是肉身穿越的，決不能倒在了這裡，死在當下。我要活著，不管怎樣，都要堅持到回到21世紀的那一天！」
箭矢嘯空和兵刃交擊聲不絕，耳畔充斥著咒罵、慘叫和呻吟，濃烈的血腥氣令人作嘔，煙燻火燎讓李正倫極為不適。
但他卻碎碎念著，強烈無比的求生欲無形中對沖和抑制了心頭的慌亂恐懼，眼神不再迷亂，盾牌不再沉重，刀握得更緊。
人在逆境困境中是必須有信念之力量支撐的，否則就垮了，完了。
李正倫在這個年紀還並不懂這些，但憑著唯一堅不可摧的慾念，或者說是決不放棄的執念，為自己找到了生死關頭不可或缺的力量感。
他也無從知道，這個根深蒂固的信念以及由之孕生的力量，將在日後陪伴他漫漫的歲月。
「彭奴救我！」
一道熟悉的聲音灌入耳中，是夥伴孟三在向自己哀嚎求援。
他此刻橫倒在十幾步外，身上臉上全都是血，身中數箭，面頰上還捱了一刀，蜷曲的身子在抽搐不已。
心跳驟然加速，血液似乎在體內燃燒，真切地感受到胸口的一團烈火。
這一刻李正倫體驗到了所謂的熱血賁張。
然而，這股熱血沸騰的異常，並非是什麼氣吞山海的英雄氣概，也不是赴湯蹈火去蕩寇摧敵的萬丈豪情，而是兔死狐悲，面臨死神威脅的不甘心抗拒。
他有心去救血泊中的夥伴，卻自顧不暇。
當面之敵不過是兩個汴軍小卒，卻殺得己方七八個人只能胡亂招架。
一顆腦袋瓜從左側橫飛出去，無頭的脖頸里噴出一蓬血霧來，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屍體頹然倒下，熱血猶自噴濺，離著李正倫就幾步之外。
被殺的也是個乞丐，個頭不高的成年漢子，之前在天憫寺外見到過他，昨天還只是個助戰的民伕。
這一瞬李正倫感到腿都在打顫發軟，連逃命而去的念頭都因駭人的驚悚而未能萌起。
那猙獰的敵人又撲向下一個對手，是個瘦弱的黃臉中年，原先是個流民農夫的戰友驚恐至極地怪叫一聲，轉身便向後奔命。
兇悍的敵人沒有去追趕，也沒搭理李正倫，而是搶步到了一個披甲的對手面前。
披甲老卒是負責指揮李正倫等九個菜鳥的，這群人中唯一正式當兵的。
也就是幾下的功夫，那強壯的汴卒便砍翻了己方的老卒什夫長。
窒息，沉壓，李正倫仿佛看到死神正在朝自己獰笑。
然而，似乎在劫難逃，那傢伙看著正當二十三四的年紀，剛才與其同夥來迎戰時便是健步如飛，沖在最前。
橫起了手中刀，盾牌舉得更穩，李正倫想著怎麼著都得抵抗。
「老天，你對我太惡毒了！竟讓我身不由己上了這修羅場，遇到如此兇殘可怕的敵人。」
那傢伙又橫揮他手上的鋒利唐刀，皮開肉綻，熱血飆飛，又一個可憐戰友被他斬翻擺平了。
側轉過身來，兇惡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那瀝血的唐刀卻並沒有再揮起。
「啾~」
「啊！」
利矢破空而至，正中那剽悍之敵暴露的側額，那傢伙慘叫一聲，仆栽於塵埃中，貫腦之箭的尾羽還在顫動。
是身後沒多遠的絡腮鬍長官吳司戈及時救得自己的一命，一箭斃敵。
只見吳長官又拔出了腰刀來，厲聲揮喝道：「斬了逃竄的那廝！」
剛才那個逃兵已經落在督戰隊的手上，寒光一閃，被正法的逃兵眼看著癱倒在血泊中。
吳司戈揮刀上前，與另一名敵軍交手，幾個回合就結果了對方。
「全體聽著，接著戰鬥，當逃兵者軍法不容！」
眾人面面相覷，戰戰兢兢。
「小子，你不錯，沒有驚慌，我都看在眼裡了。」
李正倫無言以對，絡腮鬍長官又哪裡知道自己的真正情形。
「橫豎都是一死！只能死裡求生。」不知是哪個菜鳥同袍因絕望而在發狠。
李正倫瞥向孟三躺平的地方，一動不動了，怕是已經咽氣了。
伏下身來，從悍敵屍首的手中取過他的唐刀來，換了上陣前領到的破刀。
刀鋒細窄，刀身卻有一米長，之前沒少砍人，依舊寒芒銳利，雙手握著它的李正倫多了些安全感。
那個腦門中箭斃命的悍卒死不瞑目，兇相讓人毛骨悚然。
繼續鏖戰，好在是當面之敵較少而顯得己方人多勢眾，指揮官吳司戈又看著夠勇武，大傢伙勉強和對陣的汴軍打了個平手。
身後戰鼓聲響起來，回頭只見城門中衝出來更多兵將，旗甲鮮明。
那些才是真正當兵的，一看就是精兵悍將的氣勢。
「弟兄們，我們的人上來了！咬緊牙了再頂住一會。」
吳司戈精神大振，語氣也不再凶厲，給手下的烏合之眾們打氣。
「跟我沖！幹掉當面的敵人，繼續沿路燒他們的帳篷。」
「阿轍，來我旁邊，互相照應。」
黃轍持著弓箭上前來，他本來是負責弓箭遠射而非肉搏的。
兩人組成搭檔，一起跟著吳司戈向前繼續衝去。
長刀在手，像是還殘留著那凶厲敵卒的煞氣，李正倫仿佛從中獲得了新的力量加持，更是清楚要和大隊在一起才安全。
……
城下的汴軍敗了，紛紛向遠方逃竄。
然而，被圍堵住的殘兵敗將卻更為兇悍，因為無處遁形。
大軍閥朱全忠是世人眼裡的混世魔王，他的部下也盡都是亡命之徒，激鬥處兵刃甲冑撞擊之聲鏗鏘不絕。
熱血飆飛，染紅了李正倫的衣襟一片，倒下的是那汴軍甲士，李正倫和黃轍合力幫著上司結果了他。
「小子，真是好樣的！」吳司戈從敵屍上拔出劍，再度誇獎身旁的少年兵卒。
「我可以剝下他的鎧甲裝備自己嗎？」
吳司戈點頭首肯。
不多說二話，李正倫動手了，然而卻不得要領。
「阿轍，來幫我咯。」
黃轍蹲下身來，動手剝那屍身上的甲冑。
屍體沉重，得兩人一起使勁才翻了個面。
這當口，一股敵軍竟然吶喊著逆襲衝來，大概是看出這廂的對手相對孱弱，想著能殺開條血路逃出生天。
前面的交戰線上瞬間便打了起來，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更濃。
鐵馬雲騰，斜刺里十多騎風馳電掣而來。
李正倫未及看清，卻已心頭一寒。
濠州守軍的主力是步兵，只看到圍城的敵人陣營有數百騎兵出沒。
步兵在戰場上，對陣重騎兵的突馳攻擊只有捱虐的份，況且已經戰成了一團，無從躲閃。
說時遲那時快，鐵騎已經馳騁至近前了。
然而，卻是力圖突圍的汴軍瞬間就被殺得斷刃亂飛，肢體碎裂。
「堵住這些孫子們，不能讓再跑了。」
馬上的中年將領高聲呼喝，揮槊又挑翻了一名敵方軍官。
騎兵們橫衝直撞，人數很少卻成了決定性的力量。
「是援軍中的騎兵！」李正倫看清形勢，收住了剛才的心慌意亂。
吳司戈受傷了，被汴軍一條大漢的刀鋒逼得步步後退，險象環生。
李正倫雙手執刀，搶步來到那大漢的側後，鋒刃的寒芒一閃，劈砍在對方的護甲上。
火星迸射，鎧甲開裂，血光乍現。
然而，這一刀只是令對方受了傷，人還站著，因為其披掛的鐵甲衣。
大漢轉過身來，眼神暴怒非常，又轉為冷酷，手舞狂刀反擊過來。
「鏗~」
一聲爆響，李正倫踉踉蹌蹌地連退好幾步，雙臂瞬間麻木，古代武士的力量又豈是他這麼個半大孩子可以抵擋。
「完了！」李正倫絕望，「這下死定啦……」
大漢面目猙獰，屠刀已然舉起，李正倫本能想跑，卻因脫力感而步履艱難。
心絕望到冰涼，他下意識地閉住了雙眼。
馬蹄聲近，一聲慘叫在前，接著聽到「撲通」的倒地聲。
感覺靈魂未失，李正倫睜開眼，只見那大漢匍匐於塵與血中在掙扎。
血勇和氣力再潮湧。
「可惡！」
這傢伙險些讓自己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回不了家了！
衝上前，李正倫雙手提起唐刀，覷准對方背上魚鱗甲的綴聯部，用力刺下去。
利刃破體的感覺，李正倫猶自抵住不鬆手，眼瞅著那大漢嘴裡流淌出一股駭人的血沫，氣絕斃命於腳下。
「這小子可以啊！」有人在稱讚，是一名馬上的清秀騎士。
「濠州出人物啊，比我當年上戰場還小！」又有人附和，還是個當官的騎兵。
「好小子！多大年紀了？」
「十四。」
李正倫脫口而出，再抬頭看清楚了情形，覺得有些後悔。
問話的是那騎兵首領，四十五六年紀，面色偏黃，留著不長不短的鬍鬚，在上下端詳著自己，右手提著的馬槊瀝瀝滴著鮮血。
「那廂也需要救援。」有騎兵報告給首領。
一聲怒吼：「隨我上，殺光那些汴兵。」
騎將已然策馬馳向了西側，他的手下也一股風地呼嘯追隨，西邊有一股人數更多的被圍殘敵。
「他是誰？好威風！」
「是咱們的大帥。」吳司戈告訴未成年的小兵。
李正倫看向大帥的背影，沒想到剛才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自己的竟然是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本人，一馬槊戳翻了兇猛的敵軍大漢。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我一定要活下來！」
「我是被強拉的壯丁，是個娃娃兵，這可怕的一切不該我承擔責任的……」
「我是肉身穿越的，決不能倒在了這裡，死在當下。我要活著，不管怎樣，都要堅持到回到21世紀的那一天！」
箭矢嘯空和兵刃交擊聲不絕，耳畔充斥著咒罵、慘叫和呻吟，濃烈的血腥氣令人作嘔，煙燻火燎讓李正倫極為不適。
但他卻碎碎念著，強烈無比的求生欲無形中對沖和抑制了心頭的慌亂恐懼，眼神不再迷亂，盾牌不再沉重，刀握得更緊。
人在逆境困境中是必須有信念之力量支撐的，否則就垮了，完了。
李正倫在這個年紀還並不懂這些，但憑著唯一堅不可摧的慾念，或者說是決不放棄的執念，為自己找到了生死關頭不可或缺的力量感。
他也無從知道，這個根深蒂固的信念以及由之孕生的力量，將在日後陪伴他漫漫的歲月。
「彭奴救我！」
一道熟悉的聲音灌入耳中，是夥伴孟三在向自己哀嚎求援。
他此刻橫倒在十幾步外，身上臉上全都是血，身中數箭，面頰上還捱了一刀，蜷曲的身子在抽搐不已。
心跳驟然加速，血液似乎在體內燃燒，真切地感受到胸口的一團烈火。
這一刻李正倫體驗到了所謂的熱血賁張。
然而，這股熱血沸騰的異常，並非是什麼氣吞山海的英雄氣概，也不是赴湯蹈火去蕩寇摧敵的萬丈豪情，而是兔死狐悲，面臨死神威脅的不甘心抗拒。
他有心去救血泊中的夥伴，卻自顧不暇。
當面之敵不過是兩個汴軍小卒，卻殺得己方七八個人只能胡亂招架。
一顆腦袋瓜從左側橫飛出去，無頭的脖頸里噴出一蓬血霧來，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屍體頹然倒下，熱血猶自噴濺，離著李正倫就幾步之外。
被殺的也是個乞丐，個頭不高的成年漢子，之前在天憫寺外見到過他，昨天還只是個助戰的民伕。
這一瞬李正倫感到腿都在打顫發軟，連逃命而去的念頭都因駭人的驚悚而未能萌起。
那猙獰的敵人又撲向下一個對手，是個瘦弱的黃臉中年，原先是個流民農夫的戰友驚恐至極地怪叫一聲，轉身便向後奔命。
兇悍的敵人沒有去追趕，也沒搭理李正倫，而是搶步到了一個披甲的對手面前。
披甲老卒是負責指揮李正倫等九個菜鳥的，這群人中唯一正式當兵的。
也就是幾下的功夫，那強壯的汴卒便砍翻了己方的老卒什夫長。
窒息，沉壓，李正倫仿佛看到死神正在朝自己獰笑。
然而，似乎在劫難逃，那傢伙看著正當二十三四的年紀，剛才與其同夥來迎戰時便是健步如飛，沖在最前。
橫起了手中刀，盾牌舉得更穩，李正倫想著怎麼著都得抵抗。
「老天，你對我太惡毒了！竟讓我身不由己上了這修羅場，遇到如此兇殘可怕的敵人。」
那傢伙又橫揮他手上的鋒利唐刀，皮開肉綻，熱血飆飛，又一個可憐戰友被他斬翻擺平了。
側轉過身來，兇惡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那瀝血的唐刀卻並沒有再揮起。
「啾~」
「啊！」
利矢破空而至，正中那剽悍之敵暴露的側額，那傢伙慘叫一聲，仆栽於塵埃中，貫腦之箭的尾羽還在顫動。
是身後沒多遠的絡腮鬍長官吳司戈及時救得自己的一命，一箭斃敵。
只見吳長官又拔出了腰刀來，厲聲揮喝道：「斬了逃竄的那廝！」
剛才那個逃兵已經落在督戰隊的手上，寒光一閃，被正法的逃兵眼看著癱倒在血泊中。
吳司戈揮刀上前，與另一名敵軍交手，幾個回合就結果了對方。
「全體聽著，接著戰鬥，當逃兵者軍法不容！」
眾人面面相覷，戰戰兢兢。
「小子，你不錯，沒有驚慌，我都看在眼裡了。」
李正倫無言以對，絡腮鬍長官又哪裡知道自己的真正情形。
「橫豎都是一死！只能死裡求生。」不知是哪個菜鳥同袍因絕望而在發狠。
李正倫瞥向孟三躺平的地方，一動不動了，怕是已經咽氣了。
伏下身來，從悍敵屍首的手中取過他的唐刀來，換了上陣前領到的破刀。
刀鋒細窄，刀身卻有一米長，之前沒少砍人，依舊寒芒銳利，雙手握著它的李正倫多了些安全感。
那個腦門中箭斃命的悍卒死不瞑目，兇相讓人毛骨悚然。
繼續鏖戰，好在是當面之敵較少而顯得己方人多勢眾，指揮官吳司戈又看著夠勇武，大傢伙勉強和對陣的汴軍打了個平手。
身後戰鼓聲響起來，回頭只見城門中衝出來更多兵將，旗甲鮮明。
那些才是真正當兵的，一看就是精兵悍將的氣勢。
「弟兄們，我們的人上來了！咬緊牙了再頂住一會。」
吳司戈精神大振，語氣也不再凶厲，給手下的烏合之眾們打氣。
「跟我沖！幹掉當面的敵人，繼續沿路燒他們的帳篷。」
「阿轍，來我旁邊，互相照應。」
黃轍持著弓箭上前來，他本來是負責弓箭遠射而非肉搏的。
兩人組成搭檔，一起跟著吳司戈向前繼續衝去。
長刀在手，像是還殘留著那凶厲敵卒的煞氣，李正倫仿佛從中獲得了新的力量加持，更是清楚要和大隊在一起才安全。
……
城下的汴軍敗了，紛紛向遠方逃竄。
然而，被圍堵住的殘兵敗將卻更為兇悍，因為無處遁形。
大軍閥朱全忠是世人眼裡的混世魔王，他的部下也盡都是亡命之徒，激鬥處兵刃甲冑撞擊之聲鏗鏘不絕。
熱血飆飛，染紅了李正倫的衣襟一片，倒下的是那汴軍甲士，李正倫和黃轍合力幫著上司結果了他。
「小子，真是好樣的！」吳司戈從敵屍上拔出劍，再度誇獎身旁的少年兵卒。
「我可以剝下他的鎧甲裝備自己嗎？」
吳司戈點頭首肯。
不多說二話，李正倫動手了，然而卻不得要領。
「阿轍，來幫我咯。」
黃轍蹲下身來，動手剝那屍身上的甲冑。
屍體沉重，得兩人一起使勁才翻了個面。
這當口，一股敵軍竟然吶喊著逆襲衝來，大概是看出這廂的對手相對孱弱，想著能殺開條血路逃出生天。
前面的交戰線上瞬間便打了起來，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更濃。
鐵馬雲騰，斜刺里十多騎風馳電掣而來。
李正倫未及看清，卻已心頭一寒。
濠州守軍的主力是步兵，只看到圍城的敵人陣營有數百騎兵出沒。
步兵在戰場上，對陣重騎兵的突馳攻擊只有捱虐的份，況且已經戰成了一團，無從躲閃。
說時遲那時快，鐵騎已經馳騁至近前了。
然而，卻是力圖突圍的汴軍瞬間就被殺得斷刃亂飛，肢體碎裂。
「堵住這些孫子們，不能讓再跑了。」
馬上的中年將領高聲呼喝，揮槊又挑翻了一名敵方軍官。
騎兵們橫衝直撞，人數很少卻成了決定性的力量。
「是援軍中的騎兵！」李正倫看清形勢，收住了剛才的心慌意亂。
吳司戈受傷了，被汴軍一條大漢的刀鋒逼得步步後退，險象環生。
李正倫雙手執刀，搶步來到那大漢的側後，鋒刃的寒芒一閃，劈砍在對方的護甲上。
火星迸射，鎧甲開裂，血光乍現。
然而，這一刀只是令對方受了傷，人還站著，因為其披掛的鐵甲衣。
大漢轉過身來，眼神暴怒非常，又轉為冷酷，手舞狂刀反擊過來。
「鏗~」
一聲爆響，李正倫踉踉蹌蹌地連退好幾步，雙臂瞬間麻木，古代武士的力量又豈是他這麼個半大孩子可以抵擋。
「完了！」李正倫絕望，「這下死定啦……」
大漢面目猙獰，屠刀已然舉起，李正倫本能想跑，卻因脫力感而步履艱難。
心絕望到冰涼，他下意識地閉住了雙眼。
馬蹄聲近，一聲慘叫在前，接著聽到「撲通」的倒地聲。
感覺靈魂未失，李正倫睜開眼，只見那大漢匍匐於塵與血中在掙扎。
血勇和氣力再潮湧。
「可惡！」
這傢伙險些讓自己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回不了家了！
衝上前，李正倫雙手提起唐刀，覷准對方背上魚鱗甲的綴聯部，用力刺下去。
利刃破體的感覺，李正倫猶自抵住不鬆手，眼瞅著那大漢嘴裡流淌出一股駭人的血沫，氣絕斃命於腳下。
「這小子可以啊！」有人在稱讚，是一名馬上的清秀騎士。
「濠州出人物啊，比我當年上戰場還小！」又有人附和，還是個當官的騎兵。
「好小子！多大年紀了？」
「十四。」
李正倫脫口而出，再抬頭看清楚了情形，覺得有些後悔。
問話的是那騎兵首領，四十五六年紀，面色偏黃，留著不長不短的鬍鬚，在上下端詳著自己，右手提著的馬槊瀝瀝滴著鮮血。
「那廂也需要救援。」有騎兵報告給首領。
一聲怒吼：「隨我上，殺光那些汴兵。」
騎將已然策馬馳向了西側，他的手下也一股風地呼嘯追隨，西邊有一股人數更多的被圍殘敵。
「他是誰？好威風！」
「是咱們的大帥。」吳司戈告訴未成年的小兵。
李正倫看向大帥的背影，沒想到剛才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自己的竟然是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本人，一馬槊戳翻了兇猛的敵軍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