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竊聽器
「這些應該是警察的工作。」林森走進梁崢的實驗室抱怨道，「從那個趙強的嘴裡根本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根本我不明白馮將軍為什麼把我從空天軍調過來，要我做不擅長的事。」
「要作戰，也要先了解對手，馮將軍一定是這麼想的。現在唯一能了解外星飛行器的地方就是這裡了，時間窗口正在關閉，我們的動作要快一點了。」梁崢說，他將一條條電纜插進不同的設備里，「趙強體內的信號發射器是一個危險的放射源，他最多還能活兩周，接下來的兩周他會生不如死，每天都遭受身體與心理的折磨。」
「哎，那個笨蛋，為了家人沒想過後果。」林森同情地說道，「聽說你帶來了『灰質級』，你真的能把他大腦中的畫面讀取出來嗎？」
「嗯，『灰質級』AI量子計算機，一定能做到，而且這是它進化的契機。」梁崢自信地說道，「我之前一直不能確定『灰質級』的進化方向，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人類未來要用它解決什麼樣的問題，現在問題就擺在眼前——很明顯，『灰質級』AI量子計算機加上腦機接口就是接下來進化的方向，下一代AI量子計算機將會誕生，我叫它『髓質級』。」
「你們科學家的腦迴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你把對趙強大腦里畫面的讀取當成一場科學研究了？」
「這本身就是研究，趙強的大腦中不只有畫面，還有他無法描述的外星文字，甚至外星語言。還記得外星人操控趙強說的那些話嗎？」
「那些話怎麼了？對了，楊老正在組織各國和各領域的專家分析那些話里的內容。」
「嗯，我關注的並不是那些話的內容，而是另一件事——外星人既然能操控趙強說話，就一定在趙強的大腦里留下了一個外星版的腦機接口，這個接口除了能讀取和控制，其本身還是一本『外星字典』。既然外星可以通過趙強學習人類的語言，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學習外星人的語言。」
「外星的腦機接口？」林森試圖理解梁崢的話，「和咱們地球的腦機接口不可能是一回事吧？」
「也許形態不同，但作用是一樣的。外星腦機接口現在一定還在讀取趙強大腦中的信息，再通過信號發射器發射給天上的球形飛行器，不過它們能了解的極限就只是趙強大腦中的信息，那些信息不是人類的全貌，趙強無意間充當了限流器的作用。楊老說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是這個意思。」
「有道理，人類可以反過來藉此對外星人進行戰略欺騙。」林森一下子就想到了趙強的戰略用途，他對這方面極其敏感，但是轉念一想，雖然外星人對人類的了解目前是有極限的，但人類對外星人的了解更少，「你是想把地球的腦機接口和外星人的腦機接口相連接？」
「是的。」
「可能嗎？科技上差那麼多。」
「我認為人類和外星人的科技水平差距沒有想像中的大。」
「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從技術本身來看，外星人目前所做的一切並沒有完全超出我的認知。我記得你問趙強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他現在還有沒有被控制。」
「對，趙強回答不知道。」
「從技術的角度來說，他可以隨時被控制，但是脫離了『天梯』後，趙強處於離線狀態，想控制他需要極高的信號強度，趙強會直接死去，這對於外星人來說得不償失，因為它們還沒有讀取完趙強大腦中的信息。」
「受益匪淺，希望真的如你所說，我們和外星人之間的技術差距不要太大，從軍事的角度來說，武器拉開代差就是單方面的屠殺。」林森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未來戰場的慘烈，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連接趙強的大腦？你帶來的『灰質級』在哪裡？」
「這裡全部都是。」梁崢指了指四周，「不僅是這個房間，也不僅是這一層，而是整個大樓。現在我們要回到病房，將另一端接入腦機接口。」
梁崢和林森換好防護服，走到趙強的病床前，趙強的頭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探針。梁崢看到趙強的雙手發出淡淡的藍光，這是輻射的表現。
「你準備好了嗎？」梁崢問趙強，後者只是點了點頭，看起來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腦機接口準備完畢，『灰質級』可以開始讀取。」梁崢團隊的一名科研人員說道。
「很好，開始讀取，同時打開自解譯系統。」梁崢說。
「明白。」那名科研人員啟動「灰質級」，幾乎同時一幅幅畫面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屏幕上。
「看，那是他說的隧道，還有一些球狀飛行器，果然不止有一個。」林森指著屏幕說道。
「在讀取的同時，嘗試進一步與外星人留下的接口連接。」梁崢對身邊的科研人員說。
「外星人的防火牆和地球上的不是一種技術，暫時無法突破，『灰質級』繞過了離子阱和矽自旋機關，在神經元層面與外星接口建立了連接。」
「真的可以做到？」林森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和我想的一樣，『去雨林探險的人自認為留下一本字典沒有什麼，即使一隻黑猩猩撿到了它』，外星語言和文字不再神秘了。」梁崢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林森從這表情中看出梁崢一定還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接管趙強體內的外星信號發射器，嘗試讀取球狀飛行器內的數據。」梁崢說。
「發射器沒有防火牆，接管成功！」
「讀取球狀飛行器？」林森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梁崢的野心比他想像得還要大，「能做到嗎？」
「趙強不就做到了嗎？我們要逆流而上了。」
「有五條外星文字通訊信息，是球狀飛行器和一個更遠的目標之間的通訊。」科研人員將相關信息投在屏幕上。
「開始破譯。」
「明白！破譯完成！」
屏幕上出現翻譯成中文的外星通訊信息——
「生存綿延如長河般的文明正在竊取我們的情報。」
「它們不會把情報分享給環形的帝國文明。」
「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繼續觀察，武器隨後就到。」
「明白。」
五條信息依次出現，並且再次刷新進一步優化——
「星河文明正在竊取我們的情報。」
「它們不會把情報分享給星環文明。」
「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繼續觀察，武器隨後就到。」
「明白。」
看到這些信息後，眾人都露出驚愕的表情，畢竟這是人類第一次破譯外星文明的對話。
梁崢看著屏幕上的信息思考許久之後，走到了趙強身邊，前者眼神中透著悲涼，後者則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思考任何事情。
「從這五條信息中，我們得到了大量的情報。」梁崢說，「第一，外星文明不只有我們遇到的這一個，除此之外至少還有星河文明和星環文明，並且星河文明正在竊取球狀飛行器的情報。」
「『不會分享情報』幾個字能夠說明這些外星文明似乎是個聯盟，但彼此並不信任。」林森說，「我更關心後面那句，『武器隨後就到』。」
「還有一點，『文字對話』意味著球狀飛行器要麼是矽基生命，以電訊號或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這是『機器』在和『機器』對話；或者就是另一種情況……」
梁崢還沒說完，一名科研人員便醍醐灌頂般大聲說道，「球狀飛行器里有『人』！我是說外星人！而且那五條信息中提到了『我們』，如果翻譯沒有錯誤的話，就說明球狀飛行器里有至少兩個外星人，可能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只要球狀飛行器里有語音信號輸出設備，我們就能聽到外星人們的談話。」梁崢說。
「相當於裝了個竊聽器？」林森問道。
「沒錯，前提是我們必須加大趙強體內信號發射器的功率。」
「那他豈不是連兩周都活不了了？」林森瞪大了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記得在趙強剛剛接觸『天梯』時，你曾說過他是個市井無賴，是個騙子。」
「和那些沒有關係，這不是一回事，那是在一切未知的狀態下出於對情報的……」
「這很殘酷，但這是必要的犧牲。」
「我是軍人，我比你更懂得什麼叫犧牲，我們不能這麼做，這是踐踏生命！」林森下意識地擋在趙強身前。
「中斷連接，讓『灰質級』休息一下。」梁崢說，他的話在林森聽來有些刺耳和冷酷。
「梁院士，我知道獲取情報的重要性，但請你再想想別的辦法，比如再次嘗試取出信號發射器。」
「不可能，已經檢測出了自曝程序，取出便會自爆，你能想到的方法我們都評估過了。」
林森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立刻又變得堅定，「不行，你和我都不能決定他人的生死。」
「那趙強本人可不可以？」梁崢眼神閃躲，故意不再看向林森的方向。
「什麼？」林森感到身後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力量很輕。
轉頭看去，趙強正和自己四目相對，「我願意……女兒……我……最後一眼……」
「要作戰，也要先了解對手，馮將軍一定是這麼想的。現在唯一能了解外星飛行器的地方就是這裡了，時間窗口正在關閉，我們的動作要快一點了。」梁崢說，他將一條條電纜插進不同的設備里，「趙強體內的信號發射器是一個危險的放射源，他最多還能活兩周，接下來的兩周他會生不如死，每天都遭受身體與心理的折磨。」
「哎，那個笨蛋，為了家人沒想過後果。」林森同情地說道，「聽說你帶來了『灰質級』，你真的能把他大腦中的畫面讀取出來嗎？」
「嗯，『灰質級』AI量子計算機，一定能做到，而且這是它進化的契機。」梁崢自信地說道，「我之前一直不能確定『灰質級』的進化方向，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人類未來要用它解決什麼樣的問題，現在問題就擺在眼前——很明顯，『灰質級』AI量子計算機加上腦機接口就是接下來進化的方向，下一代AI量子計算機將會誕生，我叫它『髓質級』。」
「你們科學家的腦迴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你把對趙強大腦里畫面的讀取當成一場科學研究了？」
「這本身就是研究，趙強的大腦中不只有畫面，還有他無法描述的外星文字，甚至外星語言。還記得外星人操控趙強說的那些話嗎？」
「那些話怎麼了？對了，楊老正在組織各國和各領域的專家分析那些話里的內容。」
「嗯，我關注的並不是那些話的內容，而是另一件事——外星人既然能操控趙強說話，就一定在趙強的大腦里留下了一個外星版的腦機接口，這個接口除了能讀取和控制，其本身還是一本『外星字典』。既然外星可以通過趙強學習人類的語言，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學習外星人的語言。」
「外星的腦機接口？」林森試圖理解梁崢的話，「和咱們地球的腦機接口不可能是一回事吧？」
「也許形態不同，但作用是一樣的。外星腦機接口現在一定還在讀取趙強大腦中的信息，再通過信號發射器發射給天上的球形飛行器，不過它們能了解的極限就只是趙強大腦中的信息，那些信息不是人類的全貌，趙強無意間充當了限流器的作用。楊老說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是這個意思。」
「有道理，人類可以反過來藉此對外星人進行戰略欺騙。」林森一下子就想到了趙強的戰略用途，他對這方面極其敏感，但是轉念一想，雖然外星人對人類的了解目前是有極限的，但人類對外星人的了解更少，「你是想把地球的腦機接口和外星人的腦機接口相連接？」
「是的。」
「可能嗎？科技上差那麼多。」
「我認為人類和外星人的科技水平差距沒有想像中的大。」
「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從技術本身來看，外星人目前所做的一切並沒有完全超出我的認知。我記得你問趙強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他現在還有沒有被控制。」
「對，趙強回答不知道。」
「從技術的角度來說，他可以隨時被控制，但是脫離了『天梯』後，趙強處於離線狀態，想控制他需要極高的信號強度，趙強會直接死去，這對於外星人來說得不償失，因為它們還沒有讀取完趙強大腦中的信息。」
「受益匪淺，希望真的如你所說，我們和外星人之間的技術差距不要太大，從軍事的角度來說，武器拉開代差就是單方面的屠殺。」林森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未來戰場的慘烈，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連接趙強的大腦？你帶來的『灰質級』在哪裡？」
「這裡全部都是。」梁崢指了指四周，「不僅是這個房間，也不僅是這一層，而是整個大樓。現在我們要回到病房，將另一端接入腦機接口。」
梁崢和林森換好防護服，走到趙強的病床前，趙強的頭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探針。梁崢看到趙強的雙手發出淡淡的藍光，這是輻射的表現。
「你準備好了嗎？」梁崢問趙強，後者只是點了點頭，看起來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腦機接口準備完畢，『灰質級』可以開始讀取。」梁崢團隊的一名科研人員說道。
「很好，開始讀取，同時打開自解譯系統。」梁崢說。
「明白。」那名科研人員啟動「灰質級」，幾乎同時一幅幅畫面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屏幕上。
「看，那是他說的隧道，還有一些球狀飛行器，果然不止有一個。」林森指著屏幕說道。
「在讀取的同時，嘗試進一步與外星人留下的接口連接。」梁崢對身邊的科研人員說。
「外星人的防火牆和地球上的不是一種技術，暫時無法突破，『灰質級』繞過了離子阱和矽自旋機關，在神經元層面與外星接口建立了連接。」
「真的可以做到？」林森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和我想的一樣，『去雨林探險的人自認為留下一本字典沒有什麼，即使一隻黑猩猩撿到了它』，外星語言和文字不再神秘了。」梁崢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林森從這表情中看出梁崢一定還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接管趙強體內的外星信號發射器，嘗試讀取球狀飛行器內的數據。」梁崢說。
「發射器沒有防火牆，接管成功！」
「讀取球狀飛行器？」林森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梁崢的野心比他想像得還要大，「能做到嗎？」
「趙強不就做到了嗎？我們要逆流而上了。」
「有五條外星文字通訊信息，是球狀飛行器和一個更遠的目標之間的通訊。」科研人員將相關信息投在屏幕上。
「開始破譯。」
「明白！破譯完成！」
屏幕上出現翻譯成中文的外星通訊信息——
「生存綿延如長河般的文明正在竊取我們的情報。」
「它們不會把情報分享給環形的帝國文明。」
「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繼續觀察，武器隨後就到。」
「明白。」
五條信息依次出現，並且再次刷新進一步優化——
「星河文明正在竊取我們的情報。」
「它們不會把情報分享給星環文明。」
「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繼續觀察，武器隨後就到。」
「明白。」
看到這些信息後，眾人都露出驚愕的表情，畢竟這是人類第一次破譯外星文明的對話。
梁崢看著屏幕上的信息思考許久之後，走到了趙強身邊，前者眼神中透著悲涼，後者則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思考任何事情。
「從這五條信息中，我們得到了大量的情報。」梁崢說，「第一，外星文明不只有我們遇到的這一個，除此之外至少還有星河文明和星環文明，並且星河文明正在竊取球狀飛行器的情報。」
「『不會分享情報』幾個字能夠說明這些外星文明似乎是個聯盟，但彼此並不信任。」林森說，「我更關心後面那句，『武器隨後就到』。」
「還有一點，『文字對話』意味著球狀飛行器要麼是矽基生命，以電訊號或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這是『機器』在和『機器』對話；或者就是另一種情況……」
梁崢還沒說完，一名科研人員便醍醐灌頂般大聲說道，「球狀飛行器里有『人』！我是說外星人！而且那五條信息中提到了『我們』，如果翻譯沒有錯誤的話，就說明球狀飛行器里有至少兩個外星人，可能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只要球狀飛行器里有語音信號輸出設備，我們就能聽到外星人們的談話。」梁崢說。
「相當於裝了個竊聽器？」林森問道。
「沒錯，前提是我們必須加大趙強體內信號發射器的功率。」
「那他豈不是連兩周都活不了了？」林森瞪大了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記得在趙強剛剛接觸『天梯』時，你曾說過他是個市井無賴，是個騙子。」
「和那些沒有關係，這不是一回事，那是在一切未知的狀態下出於對情報的……」
「這很殘酷，但這是必要的犧牲。」
「我是軍人，我比你更懂得什麼叫犧牲，我們不能這麼做，這是踐踏生命！」林森下意識地擋在趙強身前。
「中斷連接，讓『灰質級』休息一下。」梁崢說，他的話在林森聽來有些刺耳和冷酷。
「梁院士，我知道獲取情報的重要性，但請你再想想別的辦法，比如再次嘗試取出信號發射器。」
「不可能，已經檢測出了自曝程序，取出便會自爆，你能想到的方法我們都評估過了。」
林森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立刻又變得堅定，「不行，你和我都不能決定他人的生死。」
「那趙強本人可不可以？」梁崢眼神閃躲，故意不再看向林森的方向。
「什麼？」林森感到身後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力量很輕。
轉頭看去，趙強正和自己四目相對，「我願意……女兒……我……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