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問詢
一天後，趙強躺在隔離區的病床上，周圍的儀器不停地發出各種刺耳的聲音。趙強看到身邊的人都身穿防護服，其中有醫生也有軍方派來問詢的人。
「患者身體已經產生排異反應，與他接觸』天梯』有關，有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免疫系統都被調動起來了。」一名醫生對林森說。
「是什麼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林森問。
「一個米粒大小的東西，科學團隊通過其對外輻射初步判斷是一個類似信號發射器的東西，如果使用X光或者CT照攝，或者動手術取出，很有可能發生自爆或者自我銷毀。上級禁止我們對其採取任何措施，必須等待科學團隊進一步的評估報告。」
「嗯，他的精神怎麼樣，可以進行問詢嗎？」
「目前雖然發著高燒，但神志比較清醒。」
「好。」林森示意醫生暫時迴避，自己走到趙強床邊，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次接觸你是精心策劃好的嗎？你受誰的指揮？」
「沒有沒有，都沒有，我真的是一時衝動。」趙強急忙辯解。
「嗯，你的背景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我們出於人道主義答應了你第一次提出的要求。你的父親已經轉院，將接受最好的治療，至於你女兒轉學的事現在辦不到，外星文明的存在對人類社會的衝擊巨大，社會運轉接近停擺，學校都已經停課，複課時間不能確定。」
「我知道，謝謝……我是個沒有什麼價值的人，更沒有錢，我爸快死了我無能為力。我知道這個病就算給他治好了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他的歲數太大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但我不能就這麼放棄。我知道第一次接觸很重要，所以我想……」
「你想以此作為要挾逼我們答應你的要求？」
「不不不。」趙強懺悔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浪費了接觸的機會……」
「你一共提了兩次要求，第一次要求是為了救你的家人，這很好理解。現在我們想知道你為什麼提出新的要求？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真的不記得什麼第二次的要求了，請你們相信我！」
趙強說完他身邊測謊儀的波形並沒有劇烈變化。
「你只保留了前半段記憶？」林森接著問道。
「是的。」
「之後是『天梯』控制了你？」
「對，一定是這樣。」
「『天梯』可以控制你，但你控制不了『天梯』對嗎？」
「對。」
「你認為『天梯』像你接觸過的什麼東西？和地球上的哪件東西相似？」
「我認為？我認為的不一定正確。」
「不需要正確，你只需要說出你的主觀想法，你的直覺。」
「像天線，之前那種老式收音機的天線，只不過收音機的天線是立起來向上的，衝著天上的；而『天梯』是向下的，衝著地上的。」
「你接觸『天梯』時是什麼感覺？」
「先是很冷，馬上就暖了。」
「在高空中也感覺很暖嗎？」
「是的，但是也能感覺到空氣在變冷。」
「你說『天梯』粘住了你的手對嗎？是一種粘液嗎？」
「是矽膠狀的東西，而且還有股力量托住我的身體，將我固定住。」
「你提到『天梯』在你的腦子裡搜集和讀取信息，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就像有人在你腦袋裡翻書一樣。」
「『天梯』有沒有讀取關於人類軍事和武器方面的信息？」
「沒有。」
「你怎麼確定沒有？」
「因為我的腦袋裡沒出現與武器相關的畫面，可能它還沒有翻到我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你也可以讀取『天梯』里的數據對嗎？」
「我不確定，我看到了一些我沒見過的畫面，應該是您說的『天梯』里的數據。」
「你是怎麼做到的？」
「就是想看就看到了，因為你們當時問我，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過程很難，或者說身體和精神上都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了，就像是要逆著瀑布游上去，水裡都是針。」
「你說你看到它們穿過一個隧道來到地球，是蟲洞嗎？」
「我不知道蟲洞什麼樣。」
「你看到別的飛船了嗎？」
「有，我看到穿過隧道的畫面里有好幾個那種黑色的球。」
「之前你怎麼沒說還有別的飛行器？」
「因為你們沒有問我。」
「很好，通過剛才的提問，我們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你和『天梯』之間讀取信息是雙向的，『天梯』可以讀取你大腦中的信息，你也可以讀取『天梯』的信息，但是有些障礙。」
「對對對！」
「但是控制是單向的，『天梯』可以控制你與我們對話，但你無法控制『天梯』。」
「對對對，就是這樣，而且它控制我的時候，那段時間的記憶都會消失。」
「你現在還在被『天梯』控制嗎？」
「現在？我不知道。」
林森問詢趙強的畫面實時出現在總指揮部作戰大廳的大屏幕上，大屏幕分成了九塊，問詢畫面在正中央，周圍八塊則是世界各國軍方代表的畫面。
「已經過去一天了，現在』天梯』收回到了外星飛行器里，但是那顆球還在軌道上沒有離開，我們無法預測它的下一步行動。」歐盟代表說。
「各國金融體系接近崩潰，再這麼下去就算外星文明的下一步不是入侵，人類內部恐怕也會爆發戰爭。」美國代表說。
「我們目前能了解的關於外星文明的唯一信息只有『天梯』，還是要從『天梯』入手。想了解很簡單，擊落它，然後拆解。」俄羅斯代表說。
「那是最後萬不得已時的手段。」馮星對各方代表說道，「同樣的飛行器不只一顆，其他的飛行器好像也來到了太陽系，但沒有來到地球，我們不知道它們潛伏在哪裡，它們是不是戰艦。」
「雖然世界各國都已進入戰時狀態，但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第一次接觸的外星文明，戰爭是最後的手段。」周遠航說，同時調出了球形飛行器的畫面，「各位代表，對於外星飛行器我們還一無所知，目前一切的推斷都只是猜測——通過對趙強的問詢，我們猜測『天梯』的目的是搜集有關人類的信息，其中包括科技水平、社會制度，甚至包括倫理和道德。」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楊帆低聲自言自語道。
「楊老，您說什麼？」馮星問。
「如果外星文明真的想通過』天梯』了解人類，我們是讓它們了解的越多越好呢？還是越少越好呢？」楊帆反問。
「如果按最初的方案，讓頂尖的科學家和掌握大量信息的軍方負責人與『天梯』接觸，會被讀取更多的信息。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趙強這樣的人去接觸反而更合適。」梁崢說。
「嗯。」周遠航沉吟道，「還有趙強墜落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外星文明借他之口說的話——『我們會努力幫助你們實現』，是在表達友善嗎？」
「外星人理解的『幫助』和我們理解的『幫助』是一回事嗎？」馮星說，「敵意、善意，一切皆是未知，不把這些弄清楚就貿然行動，很可能引來災禍。」
「我記得周將軍曾作出過一個判斷——『天梯』想通過這些問題試探出人類社會的組織能力和團結程度。」楊帆說，「我有一個想法，我們不能僅從軍事的角度判斷當前局勢，也不能僅用科學儀器去分析外星飛行器，我們還需要揣測外星文明的心理。」
「揣測心理？」馮星問。
「人類作為地球上的高等生物是怎麼觀察低等生物的，我們是以什麼心態觀察黑猩猩甚至是小白鼠的？」
「現在人類就是黑猩猩和小白鼠的角色。」馮星立刻明白了楊帆的意思。
「對，現在我們應該站在黑猩猩和小白鼠的立場去思考問題了，我們要反過來了解觀察者，了解他們的心理和行為背後的邏輯。」
「並且以此為參考偽裝我們自己的行為。」周遠航在這一點上想的更遠。
「是的，但這方面不是我的專長，需要動物行為學家的幫忙。」
「我明白楊老的意思，要邀請其他領域的專家參與進來，只有這樣我們的猜測才更接近真相。」周遠航說，「各國的代表們，你們認為呢？」
「同意。」、「同意，還應該邀請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我們需要他們的思路。」、「各國必須保持溝通渠道的暢通。」
「周將軍，那個叫趙強的人受限於自己的知識儲備，好像不能再提供更多的線索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還有，他體內的東西像是信號發射器，外星文明是不是仍然在控制趙平並且通過他偵查我們的行動？」美國代表問。
「我們會儘快弄清楚趙強體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周遠航說，「至於您提到的更多的線索，梁崢院士正在試圖通過腦機接口將趙強看到的關於』天梯』的畫面從他的大腦中讀取出來，他的知識儲備有限沒有關係，我們將會親眼看到那些畫面。」
「患者身體已經產生排異反應，與他接觸』天梯』有關，有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免疫系統都被調動起來了。」一名醫生對林森說。
「是什麼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林森問。
「一個米粒大小的東西，科學團隊通過其對外輻射初步判斷是一個類似信號發射器的東西，如果使用X光或者CT照攝，或者動手術取出，很有可能發生自爆或者自我銷毀。上級禁止我們對其採取任何措施，必須等待科學團隊進一步的評估報告。」
「嗯，他的精神怎麼樣，可以進行問詢嗎？」
「目前雖然發著高燒，但神志比較清醒。」
「好。」林森示意醫生暫時迴避，自己走到趙強床邊，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次接觸你是精心策劃好的嗎？你受誰的指揮？」
「沒有沒有，都沒有，我真的是一時衝動。」趙強急忙辯解。
「嗯，你的背景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我們出於人道主義答應了你第一次提出的要求。你的父親已經轉院，將接受最好的治療，至於你女兒轉學的事現在辦不到，外星文明的存在對人類社會的衝擊巨大，社會運轉接近停擺，學校都已經停課，複課時間不能確定。」
「我知道，謝謝……我是個沒有什麼價值的人，更沒有錢，我爸快死了我無能為力。我知道這個病就算給他治好了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他的歲數太大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但我不能就這麼放棄。我知道第一次接觸很重要，所以我想……」
「你想以此作為要挾逼我們答應你的要求？」
「不不不。」趙強懺悔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浪費了接觸的機會……」
「你一共提了兩次要求，第一次要求是為了救你的家人，這很好理解。現在我們想知道你為什麼提出新的要求？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真的不記得什麼第二次的要求了，請你們相信我！」
趙強說完他身邊測謊儀的波形並沒有劇烈變化。
「你只保留了前半段記憶？」林森接著問道。
「是的。」
「之後是『天梯』控制了你？」
「對，一定是這樣。」
「『天梯』可以控制你，但你控制不了『天梯』對嗎？」
「對。」
「你認為『天梯』像你接觸過的什麼東西？和地球上的哪件東西相似？」
「我認為？我認為的不一定正確。」
「不需要正確，你只需要說出你的主觀想法，你的直覺。」
「像天線，之前那種老式收音機的天線，只不過收音機的天線是立起來向上的，衝著天上的；而『天梯』是向下的，衝著地上的。」
「你接觸『天梯』時是什麼感覺？」
「先是很冷，馬上就暖了。」
「在高空中也感覺很暖嗎？」
「是的，但是也能感覺到空氣在變冷。」
「你說『天梯』粘住了你的手對嗎？是一種粘液嗎？」
「是矽膠狀的東西，而且還有股力量托住我的身體，將我固定住。」
「你提到『天梯』在你的腦子裡搜集和讀取信息，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就像有人在你腦袋裡翻書一樣。」
「『天梯』有沒有讀取關於人類軍事和武器方面的信息？」
「沒有。」
「你怎麼確定沒有？」
「因為我的腦袋裡沒出現與武器相關的畫面，可能它還沒有翻到我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你也可以讀取『天梯』里的數據對嗎？」
「我不確定，我看到了一些我沒見過的畫面，應該是您說的『天梯』里的數據。」
「你是怎麼做到的？」
「就是想看就看到了，因為你們當時問我，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過程很難，或者說身體和精神上都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了，就像是要逆著瀑布游上去，水裡都是針。」
「你說你看到它們穿過一個隧道來到地球，是蟲洞嗎？」
「我不知道蟲洞什麼樣。」
「你看到別的飛船了嗎？」
「有，我看到穿過隧道的畫面里有好幾個那種黑色的球。」
「之前你怎麼沒說還有別的飛行器？」
「因為你們沒有問我。」
「很好，通過剛才的提問，我們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你和『天梯』之間讀取信息是雙向的，『天梯』可以讀取你大腦中的信息，你也可以讀取『天梯』的信息，但是有些障礙。」
「對對對！」
「但是控制是單向的，『天梯』可以控制你與我們對話，但你無法控制『天梯』。」
「對對對，就是這樣，而且它控制我的時候，那段時間的記憶都會消失。」
「你現在還在被『天梯』控制嗎？」
「現在？我不知道。」
林森問詢趙強的畫面實時出現在總指揮部作戰大廳的大屏幕上，大屏幕分成了九塊，問詢畫面在正中央，周圍八塊則是世界各國軍方代表的畫面。
「已經過去一天了，現在』天梯』收回到了外星飛行器里，但是那顆球還在軌道上沒有離開，我們無法預測它的下一步行動。」歐盟代表說。
「各國金融體系接近崩潰，再這麼下去就算外星文明的下一步不是入侵，人類內部恐怕也會爆發戰爭。」美國代表說。
「我們目前能了解的關於外星文明的唯一信息只有『天梯』，還是要從『天梯』入手。想了解很簡單，擊落它，然後拆解。」俄羅斯代表說。
「那是最後萬不得已時的手段。」馮星對各方代表說道，「同樣的飛行器不只一顆，其他的飛行器好像也來到了太陽系，但沒有來到地球，我們不知道它們潛伏在哪裡，它們是不是戰艦。」
「雖然世界各國都已進入戰時狀態，但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第一次接觸的外星文明，戰爭是最後的手段。」周遠航說，同時調出了球形飛行器的畫面，「各位代表，對於外星飛行器我們還一無所知，目前一切的推斷都只是猜測——通過對趙強的問詢，我們猜測『天梯』的目的是搜集有關人類的信息，其中包括科技水平、社會制度，甚至包括倫理和道德。」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楊帆低聲自言自語道。
「楊老，您說什麼？」馮星問。
「如果外星文明真的想通過』天梯』了解人類，我們是讓它們了解的越多越好呢？還是越少越好呢？」楊帆反問。
「如果按最初的方案，讓頂尖的科學家和掌握大量信息的軍方負責人與『天梯』接觸，會被讀取更多的信息。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趙強這樣的人去接觸反而更合適。」梁崢說。
「嗯。」周遠航沉吟道，「還有趙強墜落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外星文明借他之口說的話——『我們會努力幫助你們實現』，是在表達友善嗎？」
「外星人理解的『幫助』和我們理解的『幫助』是一回事嗎？」馮星說，「敵意、善意，一切皆是未知，不把這些弄清楚就貿然行動，很可能引來災禍。」
「我記得周將軍曾作出過一個判斷——『天梯』想通過這些問題試探出人類社會的組織能力和團結程度。」楊帆說，「我有一個想法，我們不能僅從軍事的角度判斷當前局勢，也不能僅用科學儀器去分析外星飛行器，我們還需要揣測外星文明的心理。」
「揣測心理？」馮星問。
「人類作為地球上的高等生物是怎麼觀察低等生物的，我們是以什麼心態觀察黑猩猩甚至是小白鼠的？」
「現在人類就是黑猩猩和小白鼠的角色。」馮星立刻明白了楊帆的意思。
「對，現在我們應該站在黑猩猩和小白鼠的立場去思考問題了，我們要反過來了解觀察者，了解他們的心理和行為背後的邏輯。」
「並且以此為參考偽裝我們自己的行為。」周遠航在這一點上想的更遠。
「是的，但這方面不是我的專長，需要動物行為學家的幫忙。」
「我明白楊老的意思，要邀請其他領域的專家參與進來，只有這樣我們的猜測才更接近真相。」周遠航說，「各國的代表們，你們認為呢？」
「同意。」、「同意，還應該邀請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我們需要他們的思路。」、「各國必須保持溝通渠道的暢通。」
「周將軍，那個叫趙強的人受限於自己的知識儲備，好像不能再提供更多的線索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還有，他體內的東西像是信號發射器，外星文明是不是仍然在控制趙平並且通過他偵查我們的行動？」美國代表問。
「我們會儘快弄清楚趙強體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周遠航說，「至於您提到的更多的線索，梁崢院士正在試圖通過腦機接口將趙強看到的關於』天梯』的畫面從他的大腦中讀取出來，他的知識儲備有限沒有關係，我們將會親眼看到那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