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之後（2）
「哥哥，你怎麼又亂跑啊，媽媽還在找我們呢。」陸馨笙跑近前，似有些埋怨的嘟嘴，清脆天真的聲音真像擔心哥哥的乖巧妹妹。
路人都驚訝於女孩的容貌，從遠處跑過來像是一個粉色的小公主。
陸承鑫沒有回應，陳爺倒是眉頭一挑：「哦？這位漂亮的小公主，你是不是叫，陸馨笙？」
陸承鑫和陸馨笙都有疑惑，陳爺爺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陸馨笙有些害怕的往陸承鑫身後躲，「爺爺，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陳爺笑道：「我們以前見過，只是那時候你還很小，人又多，忘記了也正常，那時候你哥哥也在呢。」
陸承鑫努力回想，自從夢中遇見先祖，那一番番過去的畫面浮現，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在腦中清晰起來。根據陳爺的話來說，那就應該是在那次葬禮上了。
陸馨笙皺著好看的眉眼。
陳爺擺擺手：「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想不起來就算了嘛。以前在媽媽懷中的小女孩現在也長大了，漂亮得像一朵花兒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眼睛，我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我的眼睛怎麼了？」
「你的眼睛和你哥哥以前一樣，只不過比哥哥更加豐富。」
陸馨笙沒有覺得這話有什麼奇怪，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和哥哥一樣。
「哼，我和哥哥可不一樣。」
「呦，哪兒不一樣呀？」
「很多，很多都不一樣。」
陳爺笑得很歡暢。
「馨笙，承鑫！」韋芬怡終於找到了兩孩子，擔心地一路小跑過來。
「你們怎麼亂跑，這裡人那麼多！走散了怎麼辦？」她注意到孩子身邊的老人，臉上一驚，「陳長老，您怎麼會在這？」
「這話說的，我在哪難道還要向你們匯報？」
「哪裡哪裡，我心裡驚喜嘛，畢竟以您的身份來說，光臨這個地方是榮幸才對。」
陳爺擺擺手：「在孩子面前就不要談這些了。建真呢？」
「建真來了，就在我後面。」
陸建真趕了上來，三人聊聚一起，夫妻倆明顯對陳爺很是尊重。
兄妹倆跟在後面，陸馨笙撓破頭也想不起來，只得試探著問陸承鑫：「哥哥，你還記得這個爺爺嗎？」
「記得。」
「我是說以前，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記得。」
眼見這個哥哥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陸馨笙心裡又冒起火來。
陸承鑫只是專心在聽他們聊什麼。
在夢的最後，祖師讓自己一定要拿回天蓬尺，這是陸家免受反噬，再續福緣的關鍵。可是該如何開口？直接問？奶奶也許知道在哪裡，可回想起那個顫抖的擁抱，陸承鑫心裡隱隱有種酸澀發苦的痛。
他知道奶奶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也許......
陸承鑫回頭，身後已不見那道粉色的身影。
去哪了？
陸承鑫四下觀望，遠處粉色的裙擺在草叢間閃過。
陸承鑫看了一眼爸媽他們，又看了一眼身後，眉眼一皺，獨自離開。
人們都有些好奇的投來目光，一身粉裙的陸馨笙小跑過路，後面的陸承鑫快步緊跟。
女孩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跟來的人，只是一味穿過花叢，跑下樓梯。
走出了花園，視野逐漸開闊，陸承鑫往下看去，明白她是要下到河邊。
河邊有供人散步的平台，也是寬闊的河堤，往石欄外面不過十幾米就是滔滔的河水。下面河堤的路燈稀疏很多，在夜晚顯得昏暗，只有寥寥幾人在下面散步。
下去有一個長長寬大的樓梯，陸馨笙在夜色下像是一朵粉色跳躍的花兒，一點一點的往下去，時不時回頭。
陸承鑫知道她已經發現自己在身後，也無所謂遮掩，就這麼跟著。
此時陸建真韋芬怡已經發現兩個孩子不見了，正原地著急，陳爺面色沉肅地走到石欄邊，往左下看去，沿坡的長樓梯上，稀疏的路燈下，有兩道小小的身影。
陸馨笙雙腳下到河堤，小臉上暢快無比，眼角往後，看見還在下樓的男孩，輕哼一聲走向石欄。
陸承鑫下到河堤的時候，陸馨笙正靠在石欄邊看河，冷風吹拂，在夏夜裡添了幾分涼爽。
「馨笙妹妹，晚上亂跑很危險的。」
「不是有哥哥你在嗎，跟在後面可以保護我。」陸馨笙半回頭道。
「我們還小，遇到壞人的話是沒有反抗手段的。」陸承鑫來到石欄邊一起看河，「這裡是縣城，不是妹妹住的大城市。」
陸馨笙的笑容在夜色下依舊可愛：「哥哥，這幾年沒見，你變帥了，變得好懂事，不愧是妹妹學習的榜樣。」
「妹妹想多了，我一直都是這樣，倒是妹妹變得很活潑，讓人忍不住擔心你呢。」
陸馨笙臉色變化，最後嘆了口氣，收起笑容：「哥哥，我們能不能別這麼說話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累嗎？」
陸承鑫望著河面沉默。
陸馨笙說道：「你知道這回爸爸媽媽下來，是為了什麼嗎。」
「為什麼？」
「為了你呀，陸承鑫哥哥。」
陸承鑫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
「為了把你接上去一起生活，離開這個充滿糟粕的家。」
陸承鑫低頭：「這是他們和你說的？」
「也不算是吧，這麼多年來，爸爸媽媽的心裡一直有你。你呢，怎麼想？」
陸承鑫說了句心裡話：「我現在，不知道。」
「爸爸原本打算把奶奶也接上去的，怕她老人家一個人生活太孤單了，也想讓這個家重新聚在一起。」
「你也是這麼想的？」
「我怎麼想重要嗎？家庭本就該這樣，我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讓他們放心。哥哥你的任務是照顧好我，同時好好學習。」
「我還以為你下來是因為什麼事情。」
「這些事情難道不重要嗎？起碼現在在我看來，哥哥你並不想和我們走。」陸馨笙沉聲道，乾淨的目光直勾勾盯著。
陸承鑫第一次移開眼神：「我......確實還不能走。」
「為什麼？」
陸承鑫搖頭：「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陸馨笙冷哼一聲，「怎麼？覺得我年紀小？爸爸媽媽他們不知道，其實我現在已經在看初中的書了。哥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是想，甚至可以學到高中。」
「我知道，這是我們所有陸家人的天賦。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跟你們走。」
陸馨笙眯起眼，原本可愛的臉竟有種詭異的深沉。
陸承鑫以平靜的目光回視。
一時間，大風吹拂，河浪滾滾。
陸承鑫嘆了口氣，先移開目光，剛好看到一位戴帽子的路人散步路過，再抬頭，高遠處的樓梯上，陸建真和韋芬怡正在下來，遠遠的，他們招手，像是在喊著什麼。
但耳邊河浪聲風聲太大了，再加上夜晚光線不好，他沒聽清也沒看清，只聽到一聲輕哼。
他回頭，頓時瞪大了眼睛。
幾乎是同時，戴帽子的人已經抱著女孩跑去，白色的手帕捂住女孩的口鼻，原本如花的粉裙在風中枯萎。
陸馨笙被緊緊抱在懷中，恐懼地睜大了眼。
人販子！
這個念想在腦海中炸開，陸承鑫略微一愣，急急追了上去，但孩子哪裡能和大人相比，不一會兒就被落在身後，眼睜睜看著陸馨笙被帶著消失在河堤盡頭的樹林中。
河堤兩邊都是天然的樹林，各通向不同的小路大路，錯綜複雜，如果跟丟在這裡，只怕一家人永遠都無法再聚。
陸承鑫驚慌間看了上面一眼，陸建真和韋芬怡因為著急下樓差點摔倒，他們是沒有那麼快趕到的。只有自己距離最近，也是唯一的機會。
但僅憑他現在追上去能做什麼？都是不滿十歲的孩子，如果人家還有同夥，說不定還給人打包了。
機會只有一次，念想只在一瞬，陸承鑫咬牙，隻身衝進了黑暗的林子。
林中有一條人工小路，但在夜色下很難辨認。
陸承鑫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但他沒有放棄，黑暗中有樹枝攔路，掃到他的手和臉，還把衣服蹭破了。
陸承鑫咬牙向前，他還能聽到遠處的腳步聲，那人正在衝破樹林的阻撓，必須要趕在離開這片林子前阻止他。
這麼拼命沒有理由，因為那是他的親妹妹。今天中午見到的時候，陸承鑫就知道她的面具和以前的自己一樣，是遮掩不凡，求愛與認同的偽裝，她絕非表面上那麼可愛完美。
早慧的人不配享福，就像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因為他們能更快看清世界的根本。
她的內心深處和自己一樣。
在陸承鑫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行動越來越敏捷，左手手腕上被緊緊勒住了，那是陳爺送的手串，竟在黑暗中冒起硝煙！
有一股能量正從身體裡湧出，這感覺無比熟悉，有如火焰在熾烈燃燒。
孩子撒開腿大步向前，穿林翻石，踏葉如風，聲勢竟隱隱有如猛獸狂奔。
前方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販子心中驚懼，聽見身後傳來如野獸的喘息，還有那響亮沉重的腳步聲，這條路他私底下走過好多次，把這附近的路況熟記於心，不應該有這種情況發生才對。
只有陸馨笙還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後面竄動的樹林，隱隱的黑暗中，有兩抹紅色若隱若現。
一瞬間的頓悟，讓陸承鑫看清了夜路，身體的熱流還在不斷上涌，他的步伐越來越快，他的擺幅越來越疾，他低下頭，猛然一躍！
販子聽到了聲音，親眼看見身後的竹林忽然炸開，一道瘦小的身影帶著兩抹驚心動魄的紅逼近，他的肺像是鼓風機，呼嘯猛烈，埋頭猛衝，宛如一匹衝刺的馬。
販子慌了，這他媽瘋了嗎？！
販子心裡大喊著，腳下更快了，在連續轉過幾個彎後，再回頭時，孩子的身影又不見了。
正在疑惑時，前方忽然一黑。
等陸承鑫走出樹林，看見販子雙腳離地浮在半空。
那是一道黑影掐著他的脖子舉起。
陸馨笙靜靜地站著，轉過頭來。
這一幕的氛圍詭譎怪異，兩人的眼裡都有紅色，他們對視著，像是一對噬血之後的兄妹，一人體冒氣息，一人陰風伴體。
冷風依舊，林葉細響。
路人都驚訝於女孩的容貌，從遠處跑過來像是一個粉色的小公主。
陸承鑫沒有回應，陳爺倒是眉頭一挑：「哦？這位漂亮的小公主，你是不是叫，陸馨笙？」
陸承鑫和陸馨笙都有疑惑，陳爺爺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陸馨笙有些害怕的往陸承鑫身後躲，「爺爺，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陳爺笑道：「我們以前見過，只是那時候你還很小，人又多，忘記了也正常，那時候你哥哥也在呢。」
陸承鑫努力回想，自從夢中遇見先祖，那一番番過去的畫面浮現，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在腦中清晰起來。根據陳爺的話來說，那就應該是在那次葬禮上了。
陸馨笙皺著好看的眉眼。
陳爺擺擺手：「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想不起來就算了嘛。以前在媽媽懷中的小女孩現在也長大了，漂亮得像一朵花兒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眼睛，我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我的眼睛怎麼了？」
「你的眼睛和你哥哥以前一樣，只不過比哥哥更加豐富。」
陸馨笙沒有覺得這話有什麼奇怪，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和哥哥一樣。
「哼，我和哥哥可不一樣。」
「呦，哪兒不一樣呀？」
「很多，很多都不一樣。」
陳爺笑得很歡暢。
「馨笙，承鑫！」韋芬怡終於找到了兩孩子，擔心地一路小跑過來。
「你們怎麼亂跑，這裡人那麼多！走散了怎麼辦？」她注意到孩子身邊的老人，臉上一驚，「陳長老，您怎麼會在這？」
「這話說的，我在哪難道還要向你們匯報？」
「哪裡哪裡，我心裡驚喜嘛，畢竟以您的身份來說，光臨這個地方是榮幸才對。」
陳爺擺擺手：「在孩子面前就不要談這些了。建真呢？」
「建真來了，就在我後面。」
陸建真趕了上來，三人聊聚一起，夫妻倆明顯對陳爺很是尊重。
兄妹倆跟在後面，陸馨笙撓破頭也想不起來，只得試探著問陸承鑫：「哥哥，你還記得這個爺爺嗎？」
「記得。」
「我是說以前，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
「記得。」
眼見這個哥哥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陸馨笙心裡又冒起火來。
陸承鑫只是專心在聽他們聊什麼。
在夢的最後，祖師讓自己一定要拿回天蓬尺，這是陸家免受反噬，再續福緣的關鍵。可是該如何開口？直接問？奶奶也許知道在哪裡，可回想起那個顫抖的擁抱，陸承鑫心裡隱隱有種酸澀發苦的痛。
他知道奶奶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也許......
陸承鑫回頭，身後已不見那道粉色的身影。
去哪了？
陸承鑫四下觀望，遠處粉色的裙擺在草叢間閃過。
陸承鑫看了一眼爸媽他們，又看了一眼身後，眉眼一皺，獨自離開。
人們都有些好奇的投來目光，一身粉裙的陸馨笙小跑過路，後面的陸承鑫快步緊跟。
女孩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跟來的人，只是一味穿過花叢，跑下樓梯。
走出了花園，視野逐漸開闊，陸承鑫往下看去，明白她是要下到河邊。
河邊有供人散步的平台，也是寬闊的河堤，往石欄外面不過十幾米就是滔滔的河水。下面河堤的路燈稀疏很多，在夜晚顯得昏暗，只有寥寥幾人在下面散步。
下去有一個長長寬大的樓梯，陸馨笙在夜色下像是一朵粉色跳躍的花兒，一點一點的往下去，時不時回頭。
陸承鑫知道她已經發現自己在身後，也無所謂遮掩，就這麼跟著。
此時陸建真韋芬怡已經發現兩個孩子不見了，正原地著急，陳爺面色沉肅地走到石欄邊，往左下看去，沿坡的長樓梯上，稀疏的路燈下，有兩道小小的身影。
陸馨笙雙腳下到河堤，小臉上暢快無比，眼角往後，看見還在下樓的男孩，輕哼一聲走向石欄。
陸承鑫下到河堤的時候，陸馨笙正靠在石欄邊看河，冷風吹拂，在夏夜裡添了幾分涼爽。
「馨笙妹妹，晚上亂跑很危險的。」
「不是有哥哥你在嗎，跟在後面可以保護我。」陸馨笙半回頭道。
「我們還小，遇到壞人的話是沒有反抗手段的。」陸承鑫來到石欄邊一起看河，「這裡是縣城，不是妹妹住的大城市。」
陸馨笙的笑容在夜色下依舊可愛：「哥哥，這幾年沒見，你變帥了，變得好懂事，不愧是妹妹學習的榜樣。」
「妹妹想多了，我一直都是這樣，倒是妹妹變得很活潑，讓人忍不住擔心你呢。」
陸馨笙臉色變化，最後嘆了口氣，收起笑容：「哥哥，我們能不能別這麼說話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累嗎？」
陸承鑫望著河面沉默。
陸馨笙說道：「你知道這回爸爸媽媽下來，是為了什麼嗎。」
「為什麼？」
「為了你呀，陸承鑫哥哥。」
陸承鑫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
「為了把你接上去一起生活，離開這個充滿糟粕的家。」
陸承鑫低頭：「這是他們和你說的？」
「也不算是吧，這麼多年來，爸爸媽媽的心裡一直有你。你呢，怎麼想？」
陸承鑫說了句心裡話：「我現在，不知道。」
「爸爸原本打算把奶奶也接上去的，怕她老人家一個人生活太孤單了，也想讓這個家重新聚在一起。」
「你也是這麼想的？」
「我怎麼想重要嗎？家庭本就該這樣，我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讓他們放心。哥哥你的任務是照顧好我，同時好好學習。」
「我還以為你下來是因為什麼事情。」
「這些事情難道不重要嗎？起碼現在在我看來，哥哥你並不想和我們走。」陸馨笙沉聲道，乾淨的目光直勾勾盯著。
陸承鑫第一次移開眼神：「我......確實還不能走。」
「為什麼？」
陸承鑫搖頭：「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陸馨笙冷哼一聲，「怎麼？覺得我年紀小？爸爸媽媽他們不知道，其實我現在已經在看初中的書了。哥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是想，甚至可以學到高中。」
「我知道，這是我們所有陸家人的天賦。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跟你們走。」
陸馨笙眯起眼，原本可愛的臉竟有種詭異的深沉。
陸承鑫以平靜的目光回視。
一時間，大風吹拂，河浪滾滾。
陸承鑫嘆了口氣，先移開目光，剛好看到一位戴帽子的路人散步路過，再抬頭，高遠處的樓梯上，陸建真和韋芬怡正在下來，遠遠的，他們招手，像是在喊著什麼。
但耳邊河浪聲風聲太大了，再加上夜晚光線不好，他沒聽清也沒看清，只聽到一聲輕哼。
他回頭，頓時瞪大了眼睛。
幾乎是同時，戴帽子的人已經抱著女孩跑去，白色的手帕捂住女孩的口鼻，原本如花的粉裙在風中枯萎。
陸馨笙被緊緊抱在懷中，恐懼地睜大了眼。
人販子！
這個念想在腦海中炸開，陸承鑫略微一愣，急急追了上去，但孩子哪裡能和大人相比，不一會兒就被落在身後，眼睜睜看著陸馨笙被帶著消失在河堤盡頭的樹林中。
河堤兩邊都是天然的樹林，各通向不同的小路大路，錯綜複雜，如果跟丟在這裡，只怕一家人永遠都無法再聚。
陸承鑫驚慌間看了上面一眼，陸建真和韋芬怡因為著急下樓差點摔倒，他們是沒有那麼快趕到的。只有自己距離最近，也是唯一的機會。
但僅憑他現在追上去能做什麼？都是不滿十歲的孩子，如果人家還有同夥，說不定還給人打包了。
機會只有一次，念想只在一瞬，陸承鑫咬牙，隻身衝進了黑暗的林子。
林中有一條人工小路，但在夜色下很難辨認。
陸承鑫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但他沒有放棄，黑暗中有樹枝攔路，掃到他的手和臉，還把衣服蹭破了。
陸承鑫咬牙向前，他還能聽到遠處的腳步聲，那人正在衝破樹林的阻撓，必須要趕在離開這片林子前阻止他。
這麼拼命沒有理由，因為那是他的親妹妹。今天中午見到的時候，陸承鑫就知道她的面具和以前的自己一樣，是遮掩不凡，求愛與認同的偽裝，她絕非表面上那麼可愛完美。
早慧的人不配享福，就像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因為他們能更快看清世界的根本。
她的內心深處和自己一樣。
在陸承鑫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行動越來越敏捷，左手手腕上被緊緊勒住了，那是陳爺送的手串，竟在黑暗中冒起硝煙！
有一股能量正從身體裡湧出，這感覺無比熟悉，有如火焰在熾烈燃燒。
孩子撒開腿大步向前，穿林翻石，踏葉如風，聲勢竟隱隱有如猛獸狂奔。
前方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販子心中驚懼，聽見身後傳來如野獸的喘息，還有那響亮沉重的腳步聲，這條路他私底下走過好多次，把這附近的路況熟記於心，不應該有這種情況發生才對。
只有陸馨笙還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後面竄動的樹林，隱隱的黑暗中，有兩抹紅色若隱若現。
一瞬間的頓悟，讓陸承鑫看清了夜路，身體的熱流還在不斷上涌，他的步伐越來越快，他的擺幅越來越疾，他低下頭，猛然一躍！
販子聽到了聲音，親眼看見身後的竹林忽然炸開，一道瘦小的身影帶著兩抹驚心動魄的紅逼近，他的肺像是鼓風機，呼嘯猛烈，埋頭猛衝，宛如一匹衝刺的馬。
販子慌了，這他媽瘋了嗎？！
販子心裡大喊著，腳下更快了，在連續轉過幾個彎後，再回頭時，孩子的身影又不見了。
正在疑惑時，前方忽然一黑。
等陸承鑫走出樹林，看見販子雙腳離地浮在半空。
那是一道黑影掐著他的脖子舉起。
陸馨笙靜靜地站著，轉過頭來。
這一幕的氛圍詭譎怪異，兩人的眼裡都有紅色，他們對視著，像是一對噬血之後的兄妹，一人體冒氣息，一人陰風伴體。
冷風依舊，林葉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