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良臣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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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咱們的人都沿江尋找過了,傳回來的消息是,確實沒有相關船隻入京,不會是……已經沉了吧?」

  看著范閒額際逐漸漲起的青筋,鄧子越沒敢再說下去,范建急道:「鑿船確實是兇險,但魏宸妃應該不會受傷的,她的本事老夫知道,但也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怎麼回事?」

  胡舒本就對在抱月樓見面有極大的意見,見范閒慵懶的臥在花床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說范家兩位大人,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握?魏王的生死可關乎著我大慶的未來!」

  「李承……嘖嘖嘖……」范閒自知失言,慵懶地伸了伸酸澀的胳膊以遮擋嘴型道:「二殿下或許是運氣不好,可我師傅又不是一般的凡塵女子。」

  「我的小范大人,再不平凡也只是個女子,也遭不住有人存心為難和陷害,四年前葉家重傷王妃的消息雖然封鎖得很好,但你難道不心驚嗎?當年宜都王和王妃兩個都差點沒保住,再來一次,誰也保不定是個什麼局面呀!」

  胡舒都急上火了,口腔中已經布滿了潰瘍,一大聲說話,就張得兩側的腮幫子生疼,眼下正捂著嘴發抖。

  范閒半臥在牡丹枕上,紅潤的頰上躍著欣喜,讓另一側的鄧子越和荊戈都一頭霧水,按理說,武昭陽有事,范閒該急得跳腳才是,眼前這慵懶含春的面色卻是滿腹自信,正思他這是不是傷心過度所致,王啟年便在樓下喊道:「大人,飯好了!」

  范閒聞言,這才緩緩起身,躬身笑道:「我的胡大學士,您莫急嘛!今兒晚上有兩位貴客,您不可不見的。」

  鄧子越忽而想到了什麼,范閒忙向前扶住范建,轉頭道:「你們兩個也別愣著,一起走吧!芙蓉武園的夜宵不可錯過哦~」

  荊戈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不由得往那個方向猜測,直到那張臉完整的沒入眼前,才結結巴巴道:「……太……太太太傅?……不,卑職參見魏王殿下、魏宸妃!」

  胡舒與范建等人也跪下道:「下官參見魏王、王妃。」

  李承澤寬和一笑道:「都不必多禮,本王和王妃趕了一天的路,現在正餓著,就一桌用膳吧!」

  范閒第一個坐下,伸手拿起一側的酒壺,對嘴喝了一口,詫異道:「……嗯?怎麼是茶?」

  武昭陽睨了他一眼道:「抱月樓的酒你是還沒喝夠嗎?我可聽說,你這一年沒少折騰自己,怎麼?是打算英年早逝嗎?」

  范閒笑道:「那我可捨不得,風花雪月都還沒夠,怎麼能輕易尋死呢?」

  范建輕哼了一聲,緊著跟武昭陽告狀道:「他那些事我都不稀罕說,總之跟尋思也沒多大差別了。」

  眾人都隨意入了席,只有胡舒謙卑的拱手道:「殿下,陛下已經很是不好了,今日宮闈之變,更是雪上加霜,太醫院的張文中前些日子已經透露給微臣實話,說陛下最多撐不過半月,可是微臣無能啊!已經十天沒有見過陛下了,天亮以後,您能不能帶著微臣入宮拜見陛下?」

  胡舒聲淚俱下,他本是布衣出身,是慶帝落難時遇見的才子,後來慶帝登基做了皇帝,他便從縣丞主簿一步步做起,一年升任知縣,三年做了通判,九年升至按察僉事,後來又做了太常寺少卿、太常寺卿,直到現在的正一品大學士,是慶國唯一一個真正的天子門生。

  李承澤道:「胡大人放心,本王雞鳴後便入宮請安,但卻無法帶上您,您是否有什麼話讓本王帶給陛下的?」

  胡舒掩面而泣,搖了搖頭道:「只要陛下安好,臣怎麼樣都行,臣只是個沒有用的書生,得陛下抬愛多年,才能恬居高位,如今陛下遇難,臣卻不能為陛下分憂,臣現在只想知道陛下尚能飲寢否,哪怕能為陛下奉一口茶,也能盡一分心意,可是大殿下殺了吳王后便封鎖了內宮,不讓百官入朝,這是大逆之舉啊!微臣懇請魏王殿下匡人子之責,扶正氣,納餘慶。」

  李承澤苦笑道:「胡大人,本王歷來名聲在外,您何以見得本王可以做到?」

  胡舒拭了拭淚道:「從前不曾親近過殿下,自是不能知殿下如何,但是殿下這一年在南江著書作畫,臣受了陛下所託,卻有格外留心,殿下赤誠之心日月可鑑,不結黨,不營私,只安心筆下文章,《南江志》寫盡風土人情,《翡色煙雲》展盡天下正氣,《雙鴉》反哺畫意寸心綿綿,正是『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又有魏宸妃『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我慶國必然能承乾坤之正氣,立天地之威儀。」

  李承澤起身作揖道:「大人繆贊了,承澤只是想安心做個本分的臣民,但本王也承諾,會和王妃盡力護住慶國的太平,至於結果如何,還是要看天意。」


  胡舒整個人楞怔在了原地,繼而慍怒道:「殿下當年與先太子爭成了那樣,如今這樣的時候,怎說得這番話?」

  范閒輕輕抬眉道:「二殿下從來不與人爭鋒,若是明著爭了,也只是陛下的意思。」

  范建與鄧子越等人無不訝異於范閒的話,卻也莫不做聲色,胡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於是他更加覺得李承澤難能可貴,眼中頗具欣賞,又心生敬佩道:「若非如此,殿下的《雙鴉》圖也不會如此傳神,當時陛下看了都落了淚,還憶起了殿下幼時的往事。」

  范閒道:「我說大學士,您就別憶往昔了,大殿下那邊可正在馬不停蹄的搜尋二殿下的下落,現在滄州與太原、還有蓬州的兵馬都聚集於京都,我慶國的邊關正空虛著,萬一大虞與南詔趁機發難,我們慶國可是雙面勁敵呀!」

  胡舒這才想起真正的來意,忙起身行禮道:「王妃,請您務必速速修書母國,以護我大慶的滄州與太原安定,再有那南詔,您與趙綽有金蘭之好,蓬州安定,也非您出面不可,如今門戶洞開,陛下一旦崩逝,大慶必然大亂,因此,臣與大殿下曾有商議,如果您不回京,陛下即便駕崩,也必要秘不發喪。」

  武昭陽道:「胡大人太抬舉了,本王妃不過是一介女流,昔日朝堂上牝雞司晨之語還言猶在耳,若本王妃肆意插手慶國朝政,豈不是禍害朝綱?」

  胡舒連忙下跪道:「王妃恕罪,這都是臣下等的愚昧之見,臣願意受任何責罰,大虞尚有邦交協議挾制,蓬州與我大慶可是宿敵,占我大慶八分之一的土地,整個洞開給了南詔,您若不出面,恐陛下駕崩之日,便是南詔揮師之時呀!」

  李承澤道:「胡大人,並非王妃不肯,阿昭方才生下孩子,若是帶兵南下,本王也是斷斷不許的,至於修書,早在入京前,我們便已派人送去了,至於結果如何,真的要看天意。」

  胡舒連連磕頭道:「陛下當日許了王妃協理國政大權,真是明智之舉,往後,我胡舒無不從王妃之令。」

  武昭陽親自扶起這位大學士,終於可以坐下好好吃飯了。膳後,李承澤與武昭陽攜子入宮,范閒抑制不住的歡喜全在臉上。

  荊戈道:「魏宸妃一回來,大人走路都帶風,以後會不會出什麼事呀?」

  鄧子越不敢想像的搖了搖頭,跟步向前道:「大人,鑑察院密報,葉完已出定州,往京城來了。」

  范閒停下嘴裡的口哨,悠悠地轉著手中的匕首道:「那就去密室請燕大人出發吧!」

  鄧子越道:「有十三郎在,燕小乙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吧?那可是大宗師!」

  范閒撇了鄧子越一眼道:「不是大宗師,還輪得到你救燕大人嗎?你叫人去告訴王十三郎,有人要謀害魏宸妃與宜都王,魏宸妃生產後並未恢復,二殿下重視手足之情,兩人一退再退,夫婦倆已經到了絕境之處。」

  鄧子越豁然笑道:「卑職明白了,魏王夫婦舉步維艱,小范大人依舊醉生夢死,沉溺於風月場所,自暴自棄,那要不要順帶拖延大虞十二劍進入我朝國土呢?」

  范閒道:「不用,我師傅身邊沒人用,應該以最快的速度把十二劍接回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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