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慶帝死了
「父皇，我們回來了。」
武昭陽與李承澤各自抱著一個孩子，忽而站立在了養心殿的屏風前，驚得淑貴妃一時說不出話來，恍若夢境般喚了聲「……承澤？」
李承澤欣喜道：「是，母妃，我們回來了。」
李言之從李承澤懷裡縮下了地，扭股兒糖似的跑到了慶帝和淑貴妃的跟前，撒嬌道：「葡萄給皇爺爺、皇祖母請安。」
李承澤的視線轉向慶帝時，被慶帝的模樣嚇了一跳，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很是濃烈，讓他有些彷徨，又有些不舍，四肢忍不住的抖動了一下，連著眼眶也紅潤了起來，恭敬的行了全禮道：「兒臣攜子與婦，參見陛下、母妃。」
即便李言之已經撲進了她的懷裡，淑貴妃仍有些不敢置信的貼了貼李言之的臉，那稚嫩的溫熱從指尖到心田花開，不禁淚如雨下道：「言之？承澤、昭兒……免禮……都免禮！」
儘管慶帝的儀容已被淑貴妃打理得很好，可是武昭陽知道他的壽命就在今日，那青白混著灰紫的臉上已毫無生機，於是抱著李行之送至慶帝跟前，靠著慶帝蹲下道：「昭兒給父皇請安。」
過了許久，慶帝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出乎意料的驚喜讓他奇蹟般的回了一口氣，「……這回，朕的昭兒……氣色不錯，看來南方的風水確實養人些。」
武昭陽仰望著慶帝，這個近乎六親不認的無情君王，對自己這個所謂的私生女，已經做到了他認為極限的好，儘管還是缺少些人情，可誰也非草木，她又怎能視而不見呢？
武昭陽微笑道：「父皇今日的氣色也極好。」
慶帝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可他放不下眼前的溫情，他很努力的掙出一個笑容，奮力地理開武昭陽的散發問道：「……言之呢？」
「皇爺爺，我在這呢~」李言之可萌的模樣，親昵的鑽進了慶帝的懷裡，歪著頭問道：「皇爺爺，言之好想你，你想言之嗎？」
「想……」慶帝的呼吸開始間斷不續，渾身支的氣息越發微弱，他緊咬著牙關，歡喜的撫過李言之的臉頰道：「真是……長大了不少，和你父王小時候一個樣……」
李言之蹭了蹭腦袋道：「言之好久不見皇爺爺，皇爺爺都瘦了，言之好心疼您。」
慶帝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道：「朕的言之……懂人事了，只可惜……皇爺爺看不到言之坐在這個位置上，心有不甘吶……可是朕原本是可以的……可以的……」
武昭陽聽出了慶帝語氣中的恨意，忙轉移話題道：「父皇，言之會寫字了，還會背很多的詩書。」武昭陽轉頭對兒子道：「葡萄，給皇爺爺背首詩，或者是詞好不好？」
李言之亮亮的眼睛，乖巧的點了點頭背道：「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慶帝聽著聽著便揚起了嘴角，滿心安慰的眨了眨眼皮，伴隨著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手臂倏地垂了下去，就再也沒有力氣抬起，視物也跟著模糊了起來，他喘息著問道：「……是小孫兒，還是孫女？」
李承澤緊著道：「回陛下，是個男孩兒，取自言文行遠，老二叫李行之。」
「……言文行遠，真是個好名字……」慶帝勉強的去探武昭陽懷裡孩子的臉頰，孱弱的彎了彎眉眼道：「可惜，朕抱不動了……綰綰，你幫朕……幫幫朕……抱抱行之吧！」
淑貴妃早已淚濕了衣襟，忙從武昭陽懷裡接過李行之，放進了慶帝的臂彎里，李承澤也忙向前幫著慶帝攬住孩子，只看那粉嫩嫩地小生命，正鮮活明亮的轉動著眼珠子，欣賞著殿裡最光明的地方，格外可人。
「父皇！」
慶帝無力撒手，整個人倒在了李承澤的懷裡，李行之從慶帝手中滑落，被武昭陽穩穩接過。
「陛下……」
淑貴妃嗚咽的哭了起來，慶帝的呼吸開始忽深忽淺，緩過來的第一瞬便是擔憂的嘆聲，「孩子……」
李承澤忙安撫道：「陛下放心，孩子沒事，阿昭抱得牢牢的。」
慶帝安心的舒了口氣，似乎還有什麼要講的，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只看他張合的嘴唇好像說著什麼，李承澤附耳靠近，才聽到了氣息聲道：「太極殿裡有朕留給你的東西……別恨父皇……父皇也有許多無可奈何……」
李承澤淚流滿面的點了點頭道：「……父皇，兒臣早就不恨了，您別怪兒臣不孝就好。」
聽到了這一聲『父皇』，慶帝慰藉的落下了淚，又道：「……上朝……」
李承澤知道慶帝的意思，忙朝殿外喊道：「侯公公，備龍攆，伺候陛下上早朝。」
侯公公來不及驚訝李承澤與武昭陽的突然出現，連忙緊著人去準備，淑貴妃顧忌道：「陛下這個樣子，如何能上朝？你們兩個不能瞎胡鬧。」
李承澤抱起慶帝道：「母妃放心，兒臣會陪父皇同去，咱們還是趕緊替父皇更衣吧！」
淑貴妃還想阻止，武昭陽伸手擦了擦李承澤臉上的淚水，恭敬的對淑貴妃俯首，轉至一側低聲道：「母妃，我們也都一起去吧！父皇一直是最英明的君主，他愛江山，有不可海量的雄霸之願，是絕對不會甘心靜臥在床榻之上離開的。」
淑貴妃早有心理準備，可她還是忍不住的微微泄了口氣，滿腹決心了什麼，回身對慶帝嫣然一笑道：「那好，臣妾願意陪著陛下的，陛下一定不會再孤獨。」
天際的東方曉越發透亮，黎明正在慢慢破出寧靜，一日的光華點點在夜色中幽幽浮現，踏著微涼的寒風，龍輦上的慶帝望了望在人間最後一眼的晨曦微露，不舍的合上了眼睛。
「二殿下？」
「二殿下何時回來的？」
「沒聽說呀！」
「難不成是昨日宮變的時候？」
在滿殿群臣的驚色之下，李承澤背著慶帝緩緩的步上了龍座。
「看來大殿下的太子之位懸了。」
「有二殿下在，就是吳王也不可能有機會入主東宮的。」
「有魏宸妃在，就是先太子也未必能登上這個位置。」
碎碎私語間，李承儒的臉色已是極度難看，又加上武昭陽攜著兩子並坐在太傅之位，心中一股莫名的殺意肆起。
侯公公喊道：「晨始，眾臣工向陛下請安，隨後啟奏問答。」
在李承澤的幫扶下，慶帝穩穩的靠在龍椅背上，他睜開了眼睛，掃視過群臣，透著一如往昔的睿智，最後定格在李言之的臉上，泛出了淡淡的笑顏，聽著群臣的山呼「萬歲」，注目著天際的一道曙光就此安寧長逝。
「啟奏陛下，內廷各處已恢復如初，此一役大殿下功不可沒。」
兵部尚書王之渙簡述了昨日宮闈之變的整個過程，見慶帝遲遲沒有開口，侯公公向前提示，慶帝卻依舊沒有回應。
「快傳太醫！」
李承儒一個箭步向前，將同立王座之位的李承澤擠了出去，武昭陽見狀很是不悅，讓李言之前去查看李承澤的傷勢。
張文中慌慌張張的診完脈後大驚失色，愴然大哭道：「陛下……駕崩了！」
李承澤遂即撲通跪了下去，朝龍椅伏身跪地九叩，李言之見武昭陽朝他示意，也學著李承澤一般行禮。
霎時，大殿之內，群臣哭聲震天。
武昭陽與李承澤各自抱著一個孩子，忽而站立在了養心殿的屏風前，驚得淑貴妃一時說不出話來，恍若夢境般喚了聲「……承澤？」
李承澤欣喜道：「是，母妃，我們回來了。」
李言之從李承澤懷裡縮下了地，扭股兒糖似的跑到了慶帝和淑貴妃的跟前，撒嬌道：「葡萄給皇爺爺、皇祖母請安。」
李承澤的視線轉向慶帝時，被慶帝的模樣嚇了一跳，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很是濃烈，讓他有些彷徨，又有些不舍，四肢忍不住的抖動了一下，連著眼眶也紅潤了起來，恭敬的行了全禮道：「兒臣攜子與婦，參見陛下、母妃。」
即便李言之已經撲進了她的懷裡，淑貴妃仍有些不敢置信的貼了貼李言之的臉，那稚嫩的溫熱從指尖到心田花開，不禁淚如雨下道：「言之？承澤、昭兒……免禮……都免禮！」
儘管慶帝的儀容已被淑貴妃打理得很好，可是武昭陽知道他的壽命就在今日，那青白混著灰紫的臉上已毫無生機，於是抱著李行之送至慶帝跟前，靠著慶帝蹲下道：「昭兒給父皇請安。」
過了許久，慶帝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出乎意料的驚喜讓他奇蹟般的回了一口氣，「……這回，朕的昭兒……氣色不錯，看來南方的風水確實養人些。」
武昭陽仰望著慶帝，這個近乎六親不認的無情君王，對自己這個所謂的私生女，已經做到了他認為極限的好，儘管還是缺少些人情，可誰也非草木，她又怎能視而不見呢？
武昭陽微笑道：「父皇今日的氣色也極好。」
慶帝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可他放不下眼前的溫情，他很努力的掙出一個笑容，奮力地理開武昭陽的散發問道：「……言之呢？」
「皇爺爺，我在這呢~」李言之可萌的模樣，親昵的鑽進了慶帝的懷裡，歪著頭問道：「皇爺爺，言之好想你，你想言之嗎？」
「想……」慶帝的呼吸開始間斷不續，渾身支的氣息越發微弱，他緊咬著牙關，歡喜的撫過李言之的臉頰道：「真是……長大了不少，和你父王小時候一個樣……」
李言之蹭了蹭腦袋道：「言之好久不見皇爺爺，皇爺爺都瘦了，言之好心疼您。」
慶帝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道：「朕的言之……懂人事了，只可惜……皇爺爺看不到言之坐在這個位置上，心有不甘吶……可是朕原本是可以的……可以的……」
武昭陽聽出了慶帝語氣中的恨意，忙轉移話題道：「父皇，言之會寫字了，還會背很多的詩書。」武昭陽轉頭對兒子道：「葡萄，給皇爺爺背首詩，或者是詞好不好？」
李言之亮亮的眼睛，乖巧的點了點頭背道：「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慶帝聽著聽著便揚起了嘴角，滿心安慰的眨了眨眼皮，伴隨著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手臂倏地垂了下去，就再也沒有力氣抬起，視物也跟著模糊了起來，他喘息著問道：「……是小孫兒，還是孫女？」
李承澤緊著道：「回陛下，是個男孩兒，取自言文行遠，老二叫李行之。」
「……言文行遠，真是個好名字……」慶帝勉強的去探武昭陽懷裡孩子的臉頰，孱弱的彎了彎眉眼道：「可惜，朕抱不動了……綰綰，你幫朕……幫幫朕……抱抱行之吧！」
淑貴妃早已淚濕了衣襟，忙從武昭陽懷裡接過李行之，放進了慶帝的臂彎里，李承澤也忙向前幫著慶帝攬住孩子，只看那粉嫩嫩地小生命，正鮮活明亮的轉動著眼珠子，欣賞著殿裡最光明的地方，格外可人。
「父皇！」
慶帝無力撒手，整個人倒在了李承澤的懷裡，李行之從慶帝手中滑落，被武昭陽穩穩接過。
「陛下……」
淑貴妃嗚咽的哭了起來，慶帝的呼吸開始忽深忽淺，緩過來的第一瞬便是擔憂的嘆聲，「孩子……」
李承澤忙安撫道：「陛下放心，孩子沒事，阿昭抱得牢牢的。」
慶帝安心的舒了口氣，似乎還有什麼要講的，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只看他張合的嘴唇好像說著什麼，李承澤附耳靠近，才聽到了氣息聲道：「太極殿裡有朕留給你的東西……別恨父皇……父皇也有許多無可奈何……」
李承澤淚流滿面的點了點頭道：「……父皇，兒臣早就不恨了，您別怪兒臣不孝就好。」
聽到了這一聲『父皇』，慶帝慰藉的落下了淚，又道：「……上朝……」
李承澤知道慶帝的意思，忙朝殿外喊道：「侯公公，備龍攆，伺候陛下上早朝。」
侯公公來不及驚訝李承澤與武昭陽的突然出現，連忙緊著人去準備，淑貴妃顧忌道：「陛下這個樣子，如何能上朝？你們兩個不能瞎胡鬧。」
李承澤抱起慶帝道：「母妃放心，兒臣會陪父皇同去，咱們還是趕緊替父皇更衣吧！」
淑貴妃還想阻止，武昭陽伸手擦了擦李承澤臉上的淚水，恭敬的對淑貴妃俯首，轉至一側低聲道：「母妃，我們也都一起去吧！父皇一直是最英明的君主，他愛江山，有不可海量的雄霸之願，是絕對不會甘心靜臥在床榻之上離開的。」
淑貴妃早有心理準備，可她還是忍不住的微微泄了口氣，滿腹決心了什麼，回身對慶帝嫣然一笑道：「那好，臣妾願意陪著陛下的，陛下一定不會再孤獨。」
天際的東方曉越發透亮，黎明正在慢慢破出寧靜，一日的光華點點在夜色中幽幽浮現，踏著微涼的寒風，龍輦上的慶帝望了望在人間最後一眼的晨曦微露，不舍的合上了眼睛。
「二殿下？」
「二殿下何時回來的？」
「沒聽說呀！」
「難不成是昨日宮變的時候？」
在滿殿群臣的驚色之下，李承澤背著慶帝緩緩的步上了龍座。
「看來大殿下的太子之位懸了。」
「有二殿下在，就是吳王也不可能有機會入主東宮的。」
「有魏宸妃在，就是先太子也未必能登上這個位置。」
碎碎私語間，李承儒的臉色已是極度難看，又加上武昭陽攜著兩子並坐在太傅之位，心中一股莫名的殺意肆起。
侯公公喊道：「晨始，眾臣工向陛下請安，隨後啟奏問答。」
在李承澤的幫扶下，慶帝穩穩的靠在龍椅背上，他睜開了眼睛，掃視過群臣，透著一如往昔的睿智，最後定格在李言之的臉上，泛出了淡淡的笑顏，聽著群臣的山呼「萬歲」，注目著天際的一道曙光就此安寧長逝。
「啟奏陛下，內廷各處已恢復如初，此一役大殿下功不可沒。」
兵部尚書王之渙簡述了昨日宮闈之變的整個過程，見慶帝遲遲沒有開口，侯公公向前提示，慶帝卻依舊沒有回應。
「快傳太醫！」
李承儒一個箭步向前，將同立王座之位的李承澤擠了出去，武昭陽見狀很是不悅，讓李言之前去查看李承澤的傷勢。
張文中慌慌張張的診完脈後大驚失色，愴然大哭道：「陛下……駕崩了！」
李承澤遂即撲通跪了下去，朝龍椅伏身跪地九叩，李言之見武昭陽朝他示意，也學著李承澤一般行禮。
霎時，大殿之內，群臣哭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