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應是舊時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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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將得李承儒授意,以佳節慶賀為名,紛紛朝皇城逼近,不多時日,四城之下,兵力聚集,只待約定時辰一到,便發兵攻城,然而皇宮大內卻突然傳出一道聖旨,慶帝召范建入宮覲見。

  「殿下,如此說來,陛下並未失去自由,或許只是病情急轉,陛下得了吳王的矇騙而已,我等如此冒進,犯的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呀!」

  眾將士明顯有些動搖了,甚至有些將領在得知信息的第一時間,就已快馬加鞭的奔出了京都城,那些想趁機占便宜、撈油水的更是聞風喪膽,落荒而逃。慶帝的手段他們都是知道的,一旦謀反,九族之內,八輩子都不可能翻身。

  李承儒也有些納悶,按理說,侯公公的消息是不會錯的,且足足半月有餘,朝堂之上都只有李承平代君理政,慶帝始終未露面,這已是古怪之極,如今平平穩穩的傳出一道聖旨,應該是安定才是,可是侯公公為何不再送信了?

  言冰雲生怕變故,聞訊後,從領兵的前線匆匆趕來,「大殿下,切莫要輕信此等表面現象,這很有可能是吳王在假傳聖旨,混淆視聽!」

  李承儒擔憂問道:「何以見得?」

  言冰雲道:「因為陛下不可能召范建進宮,他們兩個早已不是表面的舊友,從先太子妃殉命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再難破鏡重圓,而吳王召范建進宮無非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吳王想狹制范閒,用范建的性命作為威脅,使得范閒不得不服從他的指派,二是他可以從范建手裡拿到紅騎的掌控權,所以我們千萬不可退兵,否則陛下性命危矣!」

  崔珏覺得言冰雲分析得極是,也附和道:「禁衛軍雖說是忠於陛下的,但自大殿下您腿傷之後,內宮禁衛就一直由宮典統領,宮典早就投靠了吳王,所以吳王現在有黃甲軍、銀甲軍和定州軍,若再加上紅騎,我們集合了邊防,也未必可以討得好處,再加上皇宮城防本就高大,我們幾乎已沒有勝算。」

  李承儒一掌拍在了案上,似乎下定了決心道:「就沒有勝算,難道就不救陛下了嗎?一個個似逃兵潰散出京,哪還有本殿下當年治軍的風範?若我重回邊陲,他們都該斬首示眾!」

  言冰雲道:「殿下不必動怒,是人都會有害怕的時候,更何況我們若是輸了,便也就失去了大義,到時候功過是非不都是吳王殿下說了算嗎?眼下局勢,陛下只有大殿下可以依靠,您的去與留關係著陛下的安危,也關係著我南慶國祚的未來,請您下令吧!我言冰雲必定惟命是從,絕無後退!」

  崔珏與眾將士也齊聲道:「我等皆唯大殿下之命是從,絕無後退!」

  李承儒仿佛得到了最堅定的信念,握住言冰雲的肩膀道:「好,不管如何,我們都準時發兵攻城,還請言院長儘快回到前線領兵吧!」

  范閒趕回范府時,范建已經進宮,內侍幾乎是宣完旨就帶走了范建,人一進午門,六宮便加緊了人手巡邏和防衛。

  「不是說陛下要見我嗎?為何將老夫關在這?難不成你們真有弒君篡位的心意,就不怕落得個千古罵名嗎?」

  李承平揣著手從門後走了進來道:「范老總是這樣慷慨激昂,卻不懂什麼叫禍從口出嗎?弒君、篡位,哪一條都夠本王不得好死的,只可惜真的是陛下想見你呀!」

  范建看著燭光下半明半暗的李承平,神情有些恍惚,他這種莫名的胸有成竹,與當年攜手葉輕眉一起反宮的慶帝何其相似。

  「既是陛下要見老夫,吳王殿下為何把老夫關在此處,你這可是逆旨!」

  李承平微微一笑道:「小王怎敢?只是陛下病了這些時日,范老您和范閒都沒有聽說嗎?陛下每日睡醒的時辰不定,小王僅是聽從旨意接您進宮,至於陛下何時召見,小王也不知道,我們都得等。」

  李承平突然的放低姿態,讓范建有些出乎意料,這時洪竹躬身走了進來道:「吳王殿下,陛下醒了,請范老養心殿覲見。」

  「好。」李承平率先出了門,見范建沒有跟上,淺淺回首道:「范老,咱們走吧?」

  范建注視著李承平的一舉一動,眼下這個溫和謙讓的吳王,的確和傳聞中的仁善很是相近,若不是他進門那一刻就暴露的野心,他差一點就信了。

  「父皇,范老到了,兒臣告退。」

  一股淡淡的清甜劃入喉嚨,慶帝自小不惜用香料,因為他的親哥哥就是被香料所殺,這樣的濃郁之氣是絕不可能存在的,可是養心殿裡除了慶帝,再無其他人,即便他覺得哪裡不對,也說不上來什麼。

  「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龍榻上的人嚇了范建一跳,他起初有些不確定,打量了許久才驚呼出了聲。


  「你終於來了……」慶帝緩緩轉過頭,靠在龍騰虎躍的軟墊上喘息著道:「朕還以為你此生不再想見朕了。」

  「是啊!本就該如此的。」范建收回眼裡的擔憂與關心,背手道:「若不是吳王殿下命人將老夫綁了,你以為我願意來啊?」

  慶帝抬了抬眼皮,隱蔽的內侍和暗衛都躬身退下,又合上了殿門,由侯公公親自把守殿外。

  「你就不怕我趁機殺了你?」

  慶帝撐起胳膊,艱難的轉動身體,面對范建滿頭花白,滿是驚訝道:「范建,你的頭髮……」

  范建欣然道:「不只是頭髮,牙齒和眼睛也不行了,不過看你這幅樣子,殺你絕對綽綽有餘。」

  慶帝喘息了一聲道:「朕如今這副樣子,比你殺了朕更難受,若你真結果了朕,朕還得感激你,想動手就動手吧!為你兒子報仇,為你女兒報仇,或者也可以是為了葉輕眉報仇。」

  范建顫顫巍巍的走近慶帝,看著他形如枯槁的軀體,輕哼了一聲問道:「究竟是什麼毒這樣厲害?你可是大宗師啊!」

  慶帝輕笑道:「你不知道嗎?范閒這樣好的手筆不是你親自調教的?」

  「我又不是什麼毒師……」范建低眸一想,費介那樣好的用毒手段,天下除了這師徒,也絕不可能還有第三人,不由得心驚道:「真是他做的?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會殺了他嗎?」

  慶帝費力的勾出一個笑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他倒沒有直接下手,但是他知道太后每日會給朕輸送真氣,於是他給太后下了毒,如此日積月累,不僅悄無聲息的傷了太后的根本,也報復了朕,朕想著虎毒不食子,沒想到卻被他害成了這樣,你真是會教兒子,把朕的兒子都教成什麼樣了?」

  面對慶帝的憤怒,范建冷笑道:「這就是報應吧?你殺了他娘,殺了陳萍萍,你以為他會原諒你嗎?」

  慶帝苦笑道:「原來那條老狗在他心裡這麼重要,可是朕明明是為了護著他,那條老狗一發瘋就亂咬人,他幾次都想殺了范閒,難道這是他做出來的戲嗎?」

  范建付之一笑道:「你還是不懂,因為你沒有人性!」

  「人性?」慶帝笑道:「你認為一個從陰詭中爬出來的人會有多大的人性?皇權是最能吃人的,危機四伏的宮牆裡,讓你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那條老狗以傷害范閒的方式,讓朕放下對范閒的戒備之心,可是他忘了,朕和范閒才是父子,朕無論到何時,都會念及骨血親情。」

  范建的笑容僵持了下來,他知道慶帝也想得出來陳萍萍那樣做是怎麼回事,可是他仍不放心的問道:「你真的會放過范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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