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羝羊觸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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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內很華麗,金碧輝煌,中間有道屏風,繪有一幅山水畫,上面噴濺著一片血跡,猩紅斑駁,格外醒目,顯得有些陰森。

  屏風三尺外的地板上,躺著一位中年男人的屍體,脖子上有道狹長的劍傷,旁邊畫著一條龍形圖案,卻沒有足。

  龍形圖案畫的很是生動,正張牙舞爪,像是要騰空飛起,興風作浪。

  天剛剛破曉,晨曦還沒有亮起,只有一片灰濛,透出些許微光,像是塵封的仇怨,在奮力掙扎。

  姜非和公孫后土站在大堂內,看著地上的屍體,張前中的眼睛還沒有閉上,不過卻已經失去光采,黯淡如死灰。

  他像是死的很冤屈,到死也沒有想到兇手會對他出劍。毫無意外,又是和前面幾個死者一樣,兇手是他們都熟悉的人。

  不然的話,張前中沒有理由深夜來到大堂和兇手見面,他們必然熟悉到一定的程度,才會讓兇手有這樣的機會。

  誰也不會想到會在自己家中遇害,更不會想到是一個熟悉的人痛下殺手,所以張前中死的很突然,突然到很多人覺得他還活著。

  姜非沉下眉頭,眼下玄機門正在全力搜捕兇手,沒想到兇手毫無顧忌,竟然在這個時候下手,而且還是在死者家中。

  這分明是在向玄機門挑釁!

  張前中死亡的時間和漱月出現之前的時間幾乎吻合,這一點公孫后土很清楚,可如果兇手真的是漱月,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因為公孫后土根本對付不了漱月,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肆意妄為。

  公孫后土看向姜非,道:「你覺得是她麼?」

  姜非道:「多半是。」

  公孫后土道:「確實,只有她可以無視玄機門的存在,接連作案。」

  姜非伸手探入胸前,拿出皮卷,攤開,道:「這上面有張前中的名字。」

  公孫后土道:「這麼說,張前中也和五年前騰龍軍團的出征有關。」

  姜非道:「想必是這樣。」

  公孫后土道:「皮卷缺失的那部分,想來也是記著和騰龍軍團出征有關的人。」

  姜非道:「不錯。」

  公孫后土道:「兇手要殺的人,應該全在這上面記著。」

  姜非道:「可惜,皮卷燒毀了一半。」

  公孫后土道:「無妨,我們即便知道全部人的名字,兇手要殺人,也攔不住。」

  姜非道:「如果知道全部人的名字,可以把他們集中起來保護,兇手就沒有機會下手。」

  公孫后土道:「他們都是王朝中的官員,且身居要職,每天都有公務要處理,集中起來沒有那麼容易。」

  姜非道:「在生死面前,他們自然會知道怎麼取捨。」

  公孫后土道:「已經知道兇手是誰,卻不能將她緝拿歸案,這是我們玄機門的失職。」

  姜非道:「她不但無視你們玄機門的追捕,還敢在這個時候出手。」

  公孫后土道:「兇手敢在這個時候行動,真的不把我們玄機門放在眼裡。」

  姜非道:「因為你們一直找不到她,即便找到,也奈何不了她。」

  公孫后土目光冷淡,道:「我們忙來忙去,不過是捕風捉影。」

  姜非道:「至少,我們已經知道兇手的意圖。」

  公孫后土道:「如果真是漱月所為,我們能拿她怎麼樣?」

  姜非道:「只有向各大門派請求援助,才能將她制服。」

  公孫后土道:「你說過,各大門派的人沒有那麼好請,我請他們,他們不見得會來。」

  姜非也清楚這一點,可眼下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如果不請各大門派的人來,就只能看著漱月肆無忌憚,繼續為非作歹。

  再說,天劍宗也是各大門派之一,他們要是有人來,就會認出姜非,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漱月肯定已經知道,你請不動各大門派的人來對付她。」他道。

  公孫后土道:「她知道也沒有辦法,我聽說,各大門派都在忙著找四象靈盤。」

  姜非沉下眉頭,他在無量海千辛萬苦得到的四象靈盤,不知被誰掉包,成了一塊破碎的琉璃。

  漱月當時救下他,會不會在那個時候將四象靈盤掉包?


  「不錯,他們已經找了很久。」他道。

  公孫后土道:「他們就算不忙,要請過來也相當不易,何況他們又在忙。」

  姜非道:「人命關天,他們忙歸忙,總不能知道王朝官員遭到有修為的人刺殺而不顧。」

  公孫后土道:「除了請各大門派的人來,就沒有別的辦法?」

  姜非道:「你覺得呢?」

  公孫后土沉下眉頭,似乎覺得有些棘手,他不曾跟各大門派有過來往,現在突然有求於他們,一時不知道怎麼與之打交道。

  是修書一封差人送去,還是親自登門造訪,怎樣會顯得既體面,又不失禮節。

  姜非也看出公孫后土的難處,請各大門派的人,還擔心他們不來,不請的話,又對付不了漱月。

  這真是如同羝羊觸藩,進退不得。

  ……

  少康殿。

  朝霞如火,燒紅了半邊天。

  南宮天曜站在大殿門口,負手而立,他的眼睛中,閃動著朝霞的火光,熠熠生輝。

  皇甫昭站在旁邊,臉色平靜,反常的沒有醉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今天居然沒有喝酒。

  他們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朝霞的光亮傾瀉在他們臉上,染上一層通紅的血色。

  南宮天曜散漫一笑,道:「兇手是個女人?」

  皇甫昭道:「不錯。」

  南宮天曜道:「可以確定麼?」

  皇甫昭道:「多半不會錯。」

  南宮天曜道:「玄機門連個女人都抓不住?」

  皇甫昭道:「那個女人手段高明,威脅一個叫黃久的人前去頂罪。」

  南宮天曜道:「所以,公孫后土就拿她沒有辦法?」

  皇甫昭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南宮天曜道:「怎麼不一般?」

  皇甫昭道:「能讓玄機門忙得焦頭爛額還抓不到的女人,難道會一般麼?」

  南宮天曜散漫一笑,道:「今天又死了一個官員,玄機門不但沒有抓到兇手,還不能防止其繼續殺人。」

  皇甫昭道:「這件案子要是不儘快了結,玄機門的名聲會一落千丈。」

  南宮天曜道:「名聲丟了不要緊,關鍵不要丟了職位。」

  皇甫昭道:「殿下的意思,公孫后土會失去職位?」

  南宮天曜道:「要是遲遲不能結案,父皇知道後,罷黜職位算是從輕發落。」

  皇甫昭風趣一笑,道:「王上日理萬機,怎麼有空關心玄機門的事。」

  南宮天曜道:「死的人都是王朝的官員,職位也相當重要,父皇早晚會知道。」

  皇甫昭道:「這麼說,公孫后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南宮天曜道:「事情緊迫,他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

  皇甫昭道:「公孫后土已經知道兇手是誰,想必很快就能將她緝拿歸案。」

  南宮天曜看向天空,清亮的啼鳴響起,幾隻黃鳥飛過,穿入血紅的朝霞中,像是飛蛾撲火。

  「他在玄機門多年,應該明白,兇手就像飛鷹,如果不瞅準時機抓住它,就會越飛越遠。」他道。

  皇甫昭道:「殿下所言極是,以公孫后土的能力,兇手想必插翅難逃。」

  南宮天曜散漫一笑,道:「永遠不要高估自己,獅子搏兔,亦赴全力。公孫后土已經錯過抓捕兇手的最佳時機,再不全力以赴,恐怕就會功虧一簣。」

  皇甫昭道:「他總是多謀少決,舉棋不定,這次若還是那樣,確實會失去抓捕兇手的機會。」

  南宮天曜道:「這麼說,你的堂弟已經排除嫌疑?」

  皇甫昭道:「還沒有,他現在和公孫后土一起抓捕兇手。」

  南宮天曜道:「既然已經知道兇手是個女人,為什麼還會懷疑你堂弟?」

  皇甫昭道:「李開泰遇刺的時候,他正好看見,公孫后土請他到玄機門,幫忙辨認兇手。」

  南宮天曜道:「兇手多次作案,他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皇甫昭道:「不錯。」

  南宮天曜道:「他看到兇手是個女人?」

  皇甫昭道:「兇手當時穿著黑袍,看不清男女。」

  南宮天曜道:「那你們怎麼認定兇手是個女人?」

  皇甫昭道:「因為那個女人曾威脅姜非去殺李開泰,頂罪的黃久,就是她安排在李府的眼線,充當下人,負責接應。」

  南宮天曜道:「姜非和那個女人認識?」

  皇甫昭道:「他說只是互相知道姓名,並不熟悉。」

  南宮天曜散漫一笑,道:「姜非可是天劍宗通緝的叛徒,那女人多半是利用這一點進行的威脅。」

  皇甫昭道:「殿下英明,怪不得堂弟不願說,原來是羞於啟齒。」

  南宮天曜看向天際,朝霞的火光已經快要殆盡,一輪旭日升起,像是情人臉上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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