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雨夜對酌
雨下了起來，稀里嘩啦，澆灌著人世間的愁緒。
姜非坐在醉夢樓中，一個人坐著，他面前放著兩盤菜和一壺酒，菜是小蔥拌豆腐、酸辣魚，酒是陳年竹葉青。
按公孫后土所說，姜非隻身走出玄機門，來到醉夢樓喝酒。他知道，要想抓住漱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放手一搏。
漱月的行蹤極其隱秘，姜非推測，她應該還在城中，名單上的人有很多還活著，兇手沒有理由收手。
漱月不知道姜非有這樣一個名單，如果知道，肯定會想方設法將其銷毀。她的計劃，可容不得半點紕漏。
對於這個名單，姜非也沒想到會得到，在看到慕容烈屍體的一瞬間，他腦袋一片空白，直至聞到一股焦糊味，才清醒過來。
皇甫昭說過，名單上記著的人，都是當朝的官員，而且和五年前騰龍軍團的出征有關。
兇手就是利用姜非逃離門派這點，殺人嫁禍到他身上，這些人會死，又畫上龍形圖案，怎麼想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還好，姜非現在已經得到公孫后土的認可，並沒有受到他們的追捕，反而同仇敵愾，一起追捕漱月。
漱月指使姜非去殺李開泰，肯定知道一些內幕，只要找到她，所有的疑惑就會解開。
漱月要是在城中，知道姜非已經離開玄機門，並且在醉夢樓喝酒，應該會來找他。畢竟如公孫后土所說，他們要想繼續嫁禍姜非，就得繼續脅迫他去殺人。
燈光搖曳，一陣微芒霽射。
一道人影走來，坐在姜非對面。
「賢弟，你不是協助公孫先生辦案去了麼？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
賀游面色凝重，目光中流露出關切的神色，倒真像一個多年不見的表親。
姜非看清來人，笑了笑，他沒想到賀游會來，他要等的人，可不是這個。
「案子已經快要偵破，我正好有空，就到這裡喝上兩杯。」他道。
賀游的眼睛中亮起光芒，道：「是麼？兇手已經找到？」
姜非道：「兇手正在搜捕，很快就能找到。」
賀游眯起眼睛，湊到姜非面前，沉聲道：「兇手是誰？」
姜非道：「一個穿黑衣服的人。」
賀游睜大眼睛，像是受到戲弄，道：「這不是跟前兩天知道的一樣？」
姜非道：「是個女人。」
賀游的臉上滿是驚奇，道：「什麼樣的女人這麼厲害，能殺掉王城總兵。」
姜非道：「這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兇手還沒找到，免得惹禍上身。」
賀游板起臉色，鄭重其事道：「賢弟，你覺得為兄會怕一個女人？」
姜非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賀游沉下眉頭，道：「難不成，她有三頭六臂？」
姜非道：「這倒不是。」
賀游露出輕蔑的笑容，道：「還是說，她能飛天入地？」
姜非道：「這倒差不多。」
賀游驚得目瞪口呆，道：「她是修行人士，怎麼能參與塵世的糾紛？」
姜非道：「這誰知道。」
賀游伸手按在胸口，輕撫幾下，道：「怪不得能殺掉王朝中的數名官員，如入無人之地。原來是個會修行的女人。」
姜非道：「現在，你還想知道她是誰麼？」
賀游連忙擺手，道：「這還多勞賢弟和玄機門費心，我這一把年紀，就不跟著湊合了。」
姜非笑了笑，這賀游還算識相，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一聽到是個會修行的女人，就知道厲害，不敢再打聽了。
賀游伸手提起酒壺，仰頭灌下一口，道：「哎，幾多寒星幾多愁，欲道離殤還低頭。」
姜非道：「兄長這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賀游沉下眉頭，道：「不瞞賢弟，自打李總兵遇害後，李安獨攬大權，竟然把我罷免。」
姜非並沒有覺得驚訝，以他對李安的印象，此人窄眼勾鼻，面白沒有血色，必然是個尖酸刻薄，捧高踩低之輩。
「你跟他有過節？」他道。
賀游搖頭，道：「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怎麼能一直懷恨在心。」
姜非道：「什麼樣的事？」
賀游道：「他一直想娶小姐，因為李總兵尚在而不敢明說。他曾托我暗示李總兵，我沒有答應。」
姜非道：「就因為這些？」
賀游道：「還有，他想剋扣下人的工錢，我發現後不同意，極力勸阻沒有用，就告訴了李總兵。」
姜非道：「都是些這樣的事？」
賀游道：「不錯，他現在已經成為李府的主人，想娶小姐的目的昭然若揭，估計沒人能攔住。」
姜非清眸閃爍，若有所思，他在李府的時候，看到過李纖靈對李安的態度，像是仇人一樣，怎麼可能結為連理？
「他知道你會阻攔，所以將你罷免？」他道。
賀游的眼睛中，怒火燃燒，握緊酒壺的手已經發白，道：「當然，他要是不罷免我，就休想娶到小姐。」
姜非笑了笑，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賀游露出無奈的笑容，道：「我能怎麼辦？反正，我看小姐是死也不會嫁給他。」
姜非道：「李夫人呢？她不能出面管教？」
賀游輕嘆一聲，道：「賢弟有所不知，李夫人早已和李安私通，對他百依百順，巴不得他早日當上家主。」
姜非沉下眉頭，李夫人他沒見過幾面，但看起來還算端莊，怎麼不知廉恥，和自己的義子私通？
李開泰要是在天有靈，肯定會氣的火冒三丈，他一死，不但家主之位易主，連夫人和女兒都落入李安手中。
姜非道：「這麼說，兇手殺了李總兵，倒是幫了李安。」
賀游的臉上，愁容隱現，道：「這天殺的兇手，為什麼要殺李總兵。」
姜非道：「你跟隨李總兵多久？」
賀游抬起眼睛，思索道：「差不多有五年。」
五年前！
不正是李開泰剛發跡的時候？也是騰龍軍團出征不返的時候。
姜非雖然已經知道兇手的意圖，可聽到賀游跟隨李開泰五年後，還是覺得心驚。
兇手目的，難道是要把騰龍軍團覆滅後崛起的官員都殺死？
名單上記著的人，都是這五年內崛起的官員？
姜非越想越覺得可怕，兇手敢接連刺殺這些官員，恐怕早已謀劃很久，不達目的不罷休。遇到這樣的兇手，防不勝防，只能飲恨西北。
「這五年，李總兵可和什麼人來往密切？」他道。
賀游道：「李總兵生性孤傲，王朝中除了澹臺家族的人，他都不怎麼待見。」
姜非道：「澹臺家族中有誰跟他有過來往？」
賀游沉思一會，道：「當屬王城城主，澹臺夜央。」
對於澹臺家族，姜非可不陌生，五年前，騰龍軍團就是因為澹臺家族主張剿滅魔族餘孽，才會落得個出征不返的下場。
姜非的伯母，皇甫昭的母親澹臺夜合，就是澹臺家族的人，是澹臺家主，王朝丞相澹臺無忌的大女兒。
皇甫家主皇甫鋒軟弱無能，大小事全憑澹臺夜合做主，以至於皇甫家族逐漸衰弱，早已不同往日。
看到姜非沉默不語，賀游沉下眉頭，道：「賢弟問這做甚？」
姜非收回思緒，道：「沒什麼，只是想看一下，兇手和澹臺家族的人是否有關係。」
賀游道：「賢弟多慮了，澹臺家族要是想殺人，只需要上奏王上，何必大費周折，派刺客去動手。」
姜非清眸閃爍，道：「王上這麼相信澹臺家族？」
賀游道：「當然，澹臺家族的勢力，在王朝中可是獨一無二。何況，澹臺家族的澹臺夜姬又是王上最寵愛的香妃。」
姜非知道澹臺家族權勢滔天，他想為父親的出征不返討回公道，可無奈勢單力薄，撼動不了澹臺家族一絲一毫。
王上怎麼會放任澹臺家族如此？難道他已經不理朝政？
雨還在下，滴滴答答，像是在敲打回憶，盪起一層層往事的漣漪。
姜非舉起酒杯，一口喝下，任憑滾燙的液體在腹中燃燒。忽然間，一股酸楚湧上心頭，他想起逝去的母親，溫婉的笑臉仿佛還在眼前。可惜，他已經看不清楚。
澹臺家族在王朝中已是根深蒂固，想扳倒他們，可沒有那麼容易。要替父親討回公道，簡直是白日做夢。
夜已深，賀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喝醉，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姜非起身走到門前，今晚沒有月亮，因為在下雨，烏雲銜住夜色，不時有雷電划過。
雨中忽然出現一道人影，緩步前行，身上罩著一層黑色的光圈，擋下噼啪亂墜的雨水。
姜非看到人影時，人影似乎也已經發現姜非。
人影走的並不快，卻轉瞬來到門前。
姜非坐在醉夢樓中，一個人坐著，他面前放著兩盤菜和一壺酒，菜是小蔥拌豆腐、酸辣魚，酒是陳年竹葉青。
按公孫后土所說，姜非隻身走出玄機門，來到醉夢樓喝酒。他知道，要想抓住漱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放手一搏。
漱月的行蹤極其隱秘，姜非推測，她應該還在城中，名單上的人有很多還活著，兇手沒有理由收手。
漱月不知道姜非有這樣一個名單，如果知道，肯定會想方設法將其銷毀。她的計劃，可容不得半點紕漏。
對於這個名單，姜非也沒想到會得到，在看到慕容烈屍體的一瞬間，他腦袋一片空白，直至聞到一股焦糊味，才清醒過來。
皇甫昭說過，名單上記著的人，都是當朝的官員，而且和五年前騰龍軍團的出征有關。
兇手就是利用姜非逃離門派這點，殺人嫁禍到他身上，這些人會死，又畫上龍形圖案，怎麼想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還好，姜非現在已經得到公孫后土的認可，並沒有受到他們的追捕，反而同仇敵愾，一起追捕漱月。
漱月指使姜非去殺李開泰，肯定知道一些內幕，只要找到她，所有的疑惑就會解開。
漱月要是在城中，知道姜非已經離開玄機門，並且在醉夢樓喝酒，應該會來找他。畢竟如公孫后土所說，他們要想繼續嫁禍姜非，就得繼續脅迫他去殺人。
燈光搖曳，一陣微芒霽射。
一道人影走來，坐在姜非對面。
「賢弟，你不是協助公孫先生辦案去了麼？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
賀游面色凝重，目光中流露出關切的神色，倒真像一個多年不見的表親。
姜非看清來人，笑了笑，他沒想到賀游會來，他要等的人，可不是這個。
「案子已經快要偵破，我正好有空，就到這裡喝上兩杯。」他道。
賀游的眼睛中亮起光芒，道：「是麼？兇手已經找到？」
姜非道：「兇手正在搜捕，很快就能找到。」
賀游眯起眼睛，湊到姜非面前，沉聲道：「兇手是誰？」
姜非道：「一個穿黑衣服的人。」
賀游睜大眼睛，像是受到戲弄，道：「這不是跟前兩天知道的一樣？」
姜非道：「是個女人。」
賀游的臉上滿是驚奇，道：「什麼樣的女人這麼厲害，能殺掉王城總兵。」
姜非道：「這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兇手還沒找到，免得惹禍上身。」
賀游板起臉色，鄭重其事道：「賢弟，你覺得為兄會怕一個女人？」
姜非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賀游沉下眉頭，道：「難不成，她有三頭六臂？」
姜非道：「這倒不是。」
賀游露出輕蔑的笑容，道：「還是說，她能飛天入地？」
姜非道：「這倒差不多。」
賀游驚得目瞪口呆，道：「她是修行人士，怎麼能參與塵世的糾紛？」
姜非道：「這誰知道。」
賀游伸手按在胸口，輕撫幾下，道：「怪不得能殺掉王朝中的數名官員，如入無人之地。原來是個會修行的女人。」
姜非道：「現在，你還想知道她是誰麼？」
賀游連忙擺手，道：「這還多勞賢弟和玄機門費心，我這一把年紀，就不跟著湊合了。」
姜非笑了笑，這賀游還算識相，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一聽到是個會修行的女人，就知道厲害，不敢再打聽了。
賀游伸手提起酒壺，仰頭灌下一口，道：「哎，幾多寒星幾多愁，欲道離殤還低頭。」
姜非道：「兄長這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賀游沉下眉頭，道：「不瞞賢弟，自打李總兵遇害後，李安獨攬大權，竟然把我罷免。」
姜非並沒有覺得驚訝，以他對李安的印象，此人窄眼勾鼻，面白沒有血色，必然是個尖酸刻薄，捧高踩低之輩。
「你跟他有過節？」他道。
賀游搖頭，道：「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怎麼能一直懷恨在心。」
姜非道：「什麼樣的事？」
賀游道：「他一直想娶小姐，因為李總兵尚在而不敢明說。他曾托我暗示李總兵，我沒有答應。」
姜非道：「就因為這些？」
賀游道：「還有，他想剋扣下人的工錢，我發現後不同意，極力勸阻沒有用，就告訴了李總兵。」
姜非道：「都是些這樣的事？」
賀游道：「不錯，他現在已經成為李府的主人，想娶小姐的目的昭然若揭，估計沒人能攔住。」
姜非清眸閃爍，若有所思，他在李府的時候，看到過李纖靈對李安的態度，像是仇人一樣，怎麼可能結為連理？
「他知道你會阻攔，所以將你罷免？」他道。
賀游的眼睛中，怒火燃燒，握緊酒壺的手已經發白，道：「當然，他要是不罷免我，就休想娶到小姐。」
姜非笑了笑，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賀游露出無奈的笑容，道：「我能怎麼辦？反正，我看小姐是死也不會嫁給他。」
姜非道：「李夫人呢？她不能出面管教？」
賀游輕嘆一聲，道：「賢弟有所不知，李夫人早已和李安私通，對他百依百順，巴不得他早日當上家主。」
姜非沉下眉頭，李夫人他沒見過幾面，但看起來還算端莊，怎麼不知廉恥，和自己的義子私通？
李開泰要是在天有靈，肯定會氣的火冒三丈，他一死，不但家主之位易主，連夫人和女兒都落入李安手中。
姜非道：「這麼說，兇手殺了李總兵，倒是幫了李安。」
賀游的臉上，愁容隱現，道：「這天殺的兇手，為什麼要殺李總兵。」
姜非道：「你跟隨李總兵多久？」
賀游抬起眼睛，思索道：「差不多有五年。」
五年前！
不正是李開泰剛發跡的時候？也是騰龍軍團出征不返的時候。
姜非雖然已經知道兇手的意圖，可聽到賀游跟隨李開泰五年後，還是覺得心驚。
兇手目的，難道是要把騰龍軍團覆滅後崛起的官員都殺死？
名單上記著的人，都是這五年內崛起的官員？
姜非越想越覺得可怕，兇手敢接連刺殺這些官員，恐怕早已謀劃很久，不達目的不罷休。遇到這樣的兇手，防不勝防，只能飲恨西北。
「這五年，李總兵可和什麼人來往密切？」他道。
賀游道：「李總兵生性孤傲，王朝中除了澹臺家族的人，他都不怎麼待見。」
姜非道：「澹臺家族中有誰跟他有過來往？」
賀游沉思一會，道：「當屬王城城主，澹臺夜央。」
對於澹臺家族，姜非可不陌生，五年前，騰龍軍團就是因為澹臺家族主張剿滅魔族餘孽，才會落得個出征不返的下場。
姜非的伯母，皇甫昭的母親澹臺夜合，就是澹臺家族的人，是澹臺家主，王朝丞相澹臺無忌的大女兒。
皇甫家主皇甫鋒軟弱無能，大小事全憑澹臺夜合做主，以至於皇甫家族逐漸衰弱，早已不同往日。
看到姜非沉默不語，賀游沉下眉頭，道：「賢弟問這做甚？」
姜非收回思緒，道：「沒什麼，只是想看一下，兇手和澹臺家族的人是否有關係。」
賀游道：「賢弟多慮了，澹臺家族要是想殺人，只需要上奏王上，何必大費周折，派刺客去動手。」
姜非清眸閃爍，道：「王上這麼相信澹臺家族？」
賀游道：「當然，澹臺家族的勢力，在王朝中可是獨一無二。何況，澹臺家族的澹臺夜姬又是王上最寵愛的香妃。」
姜非知道澹臺家族權勢滔天，他想為父親的出征不返討回公道，可無奈勢單力薄，撼動不了澹臺家族一絲一毫。
王上怎麼會放任澹臺家族如此？難道他已經不理朝政？
雨還在下，滴滴答答，像是在敲打回憶，盪起一層層往事的漣漪。
姜非舉起酒杯，一口喝下，任憑滾燙的液體在腹中燃燒。忽然間，一股酸楚湧上心頭，他想起逝去的母親，溫婉的笑臉仿佛還在眼前。可惜，他已經看不清楚。
澹臺家族在王朝中已是根深蒂固，想扳倒他們，可沒有那麼容易。要替父親討回公道，簡直是白日做夢。
夜已深，賀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喝醉，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姜非起身走到門前，今晚沒有月亮，因為在下雨，烏雲銜住夜色，不時有雷電划過。
雨中忽然出現一道人影，緩步前行，身上罩著一層黑色的光圈，擋下噼啪亂墜的雨水。
姜非看到人影時，人影似乎也已經發現姜非。
人影走的並不快，卻轉瞬來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