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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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北狄人來說,狩獵不僅是他們古早時期賴以存續的生存技能,即使如今已從採集狩獵的原始部落轉變為逐水草而生的遊牧民族,狩獵仍然在北狄人生活中占據重要地位。其成為北狄人生產生活中祭祀,娛樂等活動中的重要環節,可以說幾乎刻在北狄人狼性文化的基因里。

  而對於北狄貴族及軍人來說,獵人,遠比獵獸更有娛樂性,更能彰顯地位。

  見到領頭者被斬首,餘下的逃兵四下逃竄,如鼠獸散,淳于呼馬搭弓射箭,弓弦劃出三聲爆鳴,箭矢破空而去,三名逃兵瞬間倒地,一眾北狄士兵傳來歡呼,淳于呼馬高舉獵弓,轉頭面向北狄士兵,掏出腰中舉辦巡獵活動的禮器角笛,深吸一口氣,吹響角笛,一聲渾厚低沉的聲音迴蕩在天地間,得到應允的信號後,北狄士兵如浪潮一般向四散的逃兵席捲,逃兵們戰意全無,丟盔棄甲,甚至將手中的傢伙什丟個七七八八,卻仍然不能躲不過飛襲的箭矢,逃不過北狄士兵的刀刃。而北狄士兵更沒有將這些潰逃的士兵當做合適的敵手,有喜歡折磨獵物的,只是傷人,任其逃竄,而在目標體力用盡時才信步緩緩靠近,品嘗著獵物散發出的絕望味道,有的則是喜歡炫耀自身的強大,不斷擊殺看到的目標,將其頭顱割下當做彰顯武力的象徵。而反看逃兵,逃竄的被箭矢和刀劍所傷;潛藏者被狼犬揪出來,一點點被撕咬吞食;而有自作聰明的人,認為裝死便可躲過一劫,卻被活活割去頭顱,殺戮僅僅持續了兩個時辰,天地便染的猩紅一片,血紅的夜空和被血染的殷紅的雪原,遠遠望去活像人間煉獄。而當這場狩獵接近尾聲,北狄軍又將屍體堆疊到一起,一把火焚盡了,火焰的噼啪聲還夾雜著一些裝死比較成功的人被活活燒死的哀嚎聲,淳于呼馬滿意的看著這一切,整頓軍馬,趁著士氣正盛,向龍目縣長驅而去。

  這番動靜自然早就驚動了縣裡,集結好軍隊,安排好一切戰前事宜,我,鍾思萱,夢檸並肩立於城牆之上,眺望著遠方。短暫的沉默後,我回首望向二人「縣裡居民的遷移工作如何了?」鍾思萱拱手答到「縣內有意願從商逃難的都隨祝主簿離開了,餘下的有些老年和壯年,都是誓與龍目縣共存亡的縣民。」我點了點頭,仍然望著北方,語氣明顯放鬆了不少「。。。那我就安心了,離開的是我們的希望,而留下的都是我們的驕傲,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逃走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聽到這裡,鍾思萱與夢檸二人齊齊拱手道「我們願為少主赴死正道,請少主下令吧。」我回頭望了望她們,眼神複雜,沉默了一會,我便收起了多餘的兒女情長,以絕對冷靜的語氣下令道:「這一戰我們不求必勝,只需要你們堅持三輪攻勢,這三輪挺過去我們才真正擁有和狄人對抗的資格。鍾思萱,我令你挺過狄人二輪攻勢,無需保存實力,最好將我方底牌展露,挫其銳氣,勢必使狄國士氣一而衰,二而竭,使對方陷入被動,隨後我方主動叫陣,若對方兩次未能攻下縣城,為了恢復軍中士氣,主將自然會應戰,夢檸,我令你披掛上陣,只需堅持五十回合便撤,隨後誘敵方主將深入,隨後鍾思萱率伏兵出現,生擒其將。」夢檸與鍾思萱二人同時拱手道「少主英明,我二人定不負少主所託。」我將二人扶起,一同攬進懷裡緊緊抱住,聲音中能聽出些許的顫抖「。。。我信你們,所以你們也要答應我,不僅要贏,還要活著歸來。」隨後放開兩人,轉身離去。

  淳于呼馬所帥軍隊很快就來到龍目縣城下不遠處,借著月光和漫天的大雪,淳于呼馬隱約看到了城門口的火光,便令八百人作為先鋒探探虛實,剛要來到護城河前,一種古怪的聲音震耳欲聾,相似某種不存在於此世間的凶獸——原來是坦克部隊正橫在橋頭,五個排成一排,而剛剛看到的那些火光也正是從它們口中吞吐而出的,而正當北狄國被這種從未見過的機造震懾住時,隨著一陣火光,伴著響雷般的轟鳴,幾名士兵便被炸成碎塊,隨後坦克緩緩向敵軍駛去,時走時停,停下來時便會射出致命的流彈,造成毀滅般的打擊,將想要上前的北狄士兵轟成碎塊,轉眼間八百人的先遣部隊便有百餘人死於流彈,餘下部隊只好倉皇撤退,聽聞到前線失利,淳于呼馬大驚,但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敗況嚇到,而是面色凝重的分析了一會,便下令道:「派五百人,立刻在怪物即將接近我軍時挖下深坑,再以八百兵力誘敵深入,將怪物盡數坑殺。」命令一下,北狄士兵重振旗鼓,在陣前挖出五個大坑,分散布局,簡單做了些掩飾後,八百人的軍隊出動,分五個不同方向吸引坦克注意,坦克部隊自然被拆散,而仗於火炮的殺傷威力,坦克肆無忌憚的追擊敵方,絲毫沒注意即將到來的危險。不出所料,五輛坦克全部掉入深坑,仰翻著肚皮。這時圍在上面的北狄士兵見到記成,連忙提著刀劍下到深坑中,打算乘勝追擊,解決這些鐵皮怪物。幾名北狄士兵跳上坦克,先是用刀劈砍,劈不開那銅皮鐵骨,便打算對孔隙下手,而坦克內的士兵也早已做好同歸於盡的覺悟,將彈藥架一口氣點燃,未待北狄士兵拆開坦克,只聽深坑中傳來轟雷般聲響,隨後噴出沖天的火柱,將深坑擴的更寬更深,而其中不論是坦克還是士兵都屍骨無存,只剩下一個熊熊燃燒的鐵架。淳于呼馬氣的直錘桌案道「該死的大秦人,竟造出這種怪物,即使死了也有這種威能,區區五隻凶獸,竟然損我近千兵馬。」

  而淳于呼馬明白,以不能保存實力,再做試探了,夫戰者,勇氣也,第一波交鋒中雖成功設計將五頭凶獸剿滅,然慘重損失使北狄軍在士氣上處於劣勢,且攻城戰最忌消耗,若現在仍是試探,只怕徒增消耗,還錯過天時地利,於是淳于呼馬重整軍隊,準備下一波發起總攻,他知道龍目縣再擁有天時地利人和,充其量也是縣城體量,兵馬不過千餘人,兵力上他仍占有優勢,這是任何旁門左道都無法彌補的差距,況且有了人數優勢加持,正值風頭受挫的北狄士兵必定士氣大漲,從而一鼓作氣攻下龍目縣。隨著一聲令下,北狄軍如狼潮般湧向龍目縣,而在護城河的對岸,攻城弩車和投石車以準備齊全,流矢與巨石如同雨點般向北狄軍襲來,雖然效果拔群,對北狄軍造成很大傷亡,可仍然影響不了北狄軍如同餓狼般的攻勢。反倒使北狄軍士氣大漲。眼看攻勢更加猛烈,趙嘉率攻城械部隊撤退,而頂上來的則是鍾思萱率領的刀盾兵部隊。刀盾兵即使裝備精良的鐵甲與刀盾,面對如狼似虎的攻勢仍然疲於招架,不斷減員,反觀衝過岸來的北狄國士兵,如同不懼傷痛死亡一般,無視旁邊士兵的死亡,甚至自己的傷勢,捨命式的進攻,隨著防守的陣線不斷後退,鍾思萱所帥刀盾兵以死傷過半,難以招架,就在此時東門前來的援軍終於到來了:張也手提銀槍,胯下白馬飛馳,率騎兵前來支援,衝散了北狄軍進攻的陣列,遊走在北狄軍薄弱的環節,見到張也如預期中前來,鍾思萱鬆了口氣,將部隊撤回瓮城,而見鍾思萱撤回,張也所率騎兵也並不戀戰,迅速在北狄軍中撕開缺口,撤回瓮城內。被打亂、消耗的北狄軍果然攻勢薄弱,也不繼續追擊張也,而是聚在城下重整旗鼓,等待淳于呼馬下次進攻命令。此時城外北狄軍三千餘人,而城內守軍消耗至一千四百餘人。淳于呼馬當然不打算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時機,乘勝追擊,直接攻破了瓮城的大門,打算長驅直入,拿下龍目縣,然而當進去的那一刻他卻開始狐疑了:這瓮城中幾乎不設防,沒有看到任何阻攔的士兵,但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於是淳于呼馬下令緩慢推進,分為三部,當前部先鋒繼續推進時,有的士兵被什麼細絲般的線絆了一下,隨後轟鳴聲響起,前部先鋒瞬間瓦解,死傷慘重,隨後瓮城牆頭突然出現士兵身影,有的手持弓弩向中後部部隊放箭,有的操縱火炮繼續轟擊前方部隊,淳于呼馬大呼中計,連忙將餘下殘部撤回城外,重新整理隊伍,此刻北狄國部隊餘下兩千二百餘人。經過此次交鋒的失敗,淳于呼馬深知部隊士氣已經低到極點,而自己又不知對方藏有多少底牌,不敢貿然進攻,只能惱火的窩在城下等待時機。

  而正當淳于呼馬苦惱之際,他所等待的轉機便來了:牆頭縣城內的士兵對著城下大喊「下面那個是北狄的將軍?若有勇氣和實力便來陣前應戰,莫在城下當個縮頭烏龜!」隨後更多士兵開始站在城牆頭叫罵,北狄國有的士兵氣不過,抄起弓便射向城牆上挑釁的士兵,奈何弓力有限,箭矢軟綿綿的射到城牆上便無力的滑落下來。見到這副情景,牆頭士兵嘲笑更甚,於是那北狄士兵便到淳于呼馬面前請願道「此次叫陣末將願往,願大人給我這個機會,定將大秦人將領首級拿回,漲我軍威風士氣。」淳于呼馬冷笑兩聲,搖了搖頭道「錯了!我們不僅任由他們罵,我們還不應戰,通知各部,向後撤到護城河對岸等待,任何人不許受對方激將法蠱惑前去應戰!這下我可不會再中計了。」

  夢檸一身戎裝立於馬上,焦急的看著北狄軍隊不進反退,心裡著急:在原定的計劃中,狄人兩次進攻不成,士氣定然挫敗,為了挽回士氣,這對陣應當是相當重要的機會,可淳于呼馬現在卻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無論城牆上的士兵怎麼辱罵他,他都不急不躁,甚至退到護城河對岸,想必定然是發現蹊蹺,而倘若主將不除,就很難拿下北狄人這批先遣部隊,若遲遲拿不下這支部隊,北狄王獨孤天所帥主部與淳于呼馬回合,將會使獲勝的希望更加渺茫。又是兩個時辰後,淳于呼馬沒有一點要應戰的意思,即使叫罵的士兵已經站在護城河對岸了,淳于呼馬仍一副臨危不亂的樣子,仿佛寵辱與他皆為身外之物。而在夢檸越等越著急時,河對岸正巧來了個人,原來北狄國士兵忍不了素來瞧不起的大秦人嘲弄他們,於是前來應戰,夢檸錯將這位應戰者當做將軍淳于呼馬,隨後與其激戰五十個回合後,夢檸也不戀戰,便往回跑去,而那士兵不知有詐,只知道自己占了上風,便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瓮城內,又被埋伏的火槍手擊殺,而此刻才知道殺死的人並不是淳于呼馬。

  而此刻北狄兵營中,一名北狄士兵匆忙前往帳中稟報「報告將軍,我軍有名士兵因忍受不得對岸大秦人的辱罵,私自應陣,最後中計敗下陣來。」淳于呼馬聽後不怒反喜,激動道「我便說這其中有詐,想要挫我軍銳氣,逼我應戰,隨後設計陷害於我,使我軍群龍無首,一舉殲之,你們的主意我一清二楚,而現在他們應是沒有多餘底牌了,而我們仍有周旋餘地:待到可汗主力部隊到達龍目縣,雖然不太體面,但與可汗主力合力擊破龍目縣,勝利乃是唾手可得!」隨後便按兵不動,等待援軍。

  而另一邊,聽著夢檸與鍾思萱報告戰況,我則毫不驚訝,而是望著北狄軍隊駐紮的方向幽幽道:「看來不得不使用那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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