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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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飄舞如雲煙籠罩,使舞者纖細美艷的身姿更加朦朧;細長的銀劍在空中揮舞,閃爍著陣陣炫目的白亮,讓人捉摸不透這劍意中所書所寫;面紗半掩著,猜不透舞者俏臉上是陰是晴,一種朦朧到甚至不屬於此世間的美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被這朦朧之美感染到眼神朦朧,何縣令看的更是兩眼發直,就連之前在酒席上一直板著臉的郭縣令也望的出神。舞步騰挪間,夢檸已經來至我面前,翩翩然如花間舞蝶,步步生花,霓裳飛舞如春日清風,一縷縷吹拂在我面上,舒適愜意,我任憑那綢緞飛舞,遮住我的雙眼,隨後緩緩划過我的臉,看她像一抹留不住的雲煙般飄走,她本應該是同天上廣寒宮的嫦娥仙子一般的人,現在卻是一群俗人欣賞,舞至何縣令面前時,俗人的粗鄙便不配欣賞這只應天上賞的舞曲,當緞帶飄到何縣令臉上時,他竟然鬼迷心竅的抓住那綢緞,敞開懷抱,想順勢將夢檸摟在懷裡。夢檸驚嗔一聲,隨後如同失去平衡的舞蝶一般搖墜在何縣令那寬闊的懷裡,何縣令像是獲得至寶一般,喜形於色。笑容卻是實在猥瑣。他將手緩緩的搭向夢檸半露出來的香肩。可到了一半頓住了,夢檸也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兩人陷入了靜止的狀態,郭縣令還在因同伴貪戀美色不能成大事而懊惱時,感受到這寂靜的氛圍,也稍微明白了些不對勁來。何縣令瞪大了雙眼,伸手急切的去推懷中的美人,原來鹹濕的眼神變的驚恐,嘴巴微張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隻玉掌遮住口鼻,郭縣令猛然起身,抽出腰間佩刀,剛向對席走了幾步突然頓住,此刻夢檸已經提著沾血的細長銀劍站起身來,一身雪白羅裙以及綢帶半邊連帶著半邊黑髮被染的殷紅,一雙血腥紅眸掃來,透著冰冷刺骨的殺意。郭縣令是山匪起家,他很清楚什麼人能欺辱,什麼人遇到了又只能逃避,眼前這美艷舞娘竟然透露著死亡的味道,求生本能驅使他幾乎全速跑著離開屋子,我冷冷的看著郭縣令離席,臉上不顯露任何情緒,而夢檸則是厭惡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污,擦去濺到臉上的血,回頭對我拱手道「抱歉少主,那廝肉太厚,劍刺進去勉強能刺及心臟,所以我得多靠一會,深入刀才能確保破壞心臟。」我則顯得不是很介懷「無礙,下去換衣服吧,畢竟還沒結束呢。」夢檸行了個禮,便轉回屋後換衣服,這時外面喊殺聲以起,我則是望著外面的騷動,自言自語道「既然你們要我赴這鴻門宴,還要我坐項羽的位置,我又怎麼能心懷仁慈,放走你們這劉邦了?看來今晚過後,北域三鎮要合為一鎮了。。。」隨後我走下主位,站在何縣令的屍體旁冷冷的看著他,狠狠踢了一腳後厭惡的說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下手也要看是誰的人,別小看人啊大叔。」

  屋外,郭縣令一邊跑一邊叫喊,旁邊蹲伏好的士兵聽見動靜率先抽刀上前,見前來的不是救兵,連忙撲倒在雪地里空手挖著,還有五步距離,郭縣令立馬將兩捧混合著沙礫的雪揚到士兵臉上,士兵視野受阻,便停止了追擊,清理遮擋視野的雪和泥沙。趁此機會郭縣令連忙連滾帶爬,邊跑邊喊道「遷昌縣和我陽甸縣的人都過來護主!隨我殺出龍目縣!」可惜風雪太大,聚過來的也僅僅百十號人,圍上來的兵士越來越多,在士兵的拼殺與簇擁下,郭縣令帶著僅剩下的五十號人與大部隊匯合。見到郭縣令的狼狽樣,許多士兵甚是不解,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等聽到隨之而來後方的喊殺聲時,不必言說,餘下的士兵立刻擁簇著何縣令向城門撤去。因為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後方,門口屬於防禦較為薄弱的地方,當看到城門口只有百人駐守時,郭縣令以及隨其逃竄的殘黨像是一頭頭被逼到絕路時飢餓的野狼,眼中閃著殘忍的光。「殺光他們,殺出路來!」郭縣令舉著刀叫囂道,正當兵士們提著刀劍喊殺過去時,那百名刀盾兵竟然將城門緩緩拉起,郭縣令認為是那些士兵被自己這些驍勇兵將的氣勢震懾到倒戈放行時,一臉喜出望外的對著陳門口的兵士們大喊道「順我者生,擋我者死!若有降者,跟著我離開龍目縣,定然不會虧待你們!」可當城門完全拉開時他便不這樣想了,驚喜感被一種恐懼感所取代,絕望感開始滋生,之見城門口火光一閃,幾名正朝著城門方向衝殺的士兵便被某種高速飛過的球體撞碎,屍塊四處飛濺,一隻手恰巧拍在郭縣令臉上,失去了視野的郭縣令罵罵咧咧,向前跑著卻撞到了一人的後背,郭縣令將那遮住他視野的東西撥開,幾乎嘶吼道「前面的撲街仔動啊,自己想送死別擋著勞資逃命。」隨後他愣住了,所有正在向城門方向逃竄的士兵都愣住了,每個人都雙股打戰不敢向前。他們看到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恐怖生物——吞吐著火焰,發出震天的轟鳴,像是上古的凶獸般緩緩向他們的方向接近,煙塵散去,怪物粗大黝黑的「角」頂端,那黑洞洞的正在冒著黑煙,忽然火光在角上綻開,又一枚球體飛速轟來,又將幾人炸碎。「年獸。。。是年獸,惡歲!快。。。快退呀!」想不到這輩子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凶獸能與眼前這可怖存在對應,這些流寇只能認為這是神話中的生物,紛紛產生退意。「不許退!它是個鬼的年獸!就算是,我們也能把它的頭砍下,都他娘的不許退!隨我衝殺上去,就這麼區區一隻異獸,怎能擋住我們這麼多人?」雖然嘴上這麼說,郭縣令也沒有上前,只是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刀,死死盯著那怪物一點點逼近,很快有萌生退意的人,有意識或下意識的後退,隨後又是一聲轟鳴,正好落在隊伍正中,將幾人轟成碎塊,而此刻的隊伍也炸裂開來,所有的人向著左右逃竄,毫無組織性與目的性的逃竄,任憑郭縣令嘶吼,辱罵,被恐懼驅使的士兵們已經顧不得其他,向後逃竄的,被趕到的重甲兵盡數絞殺,向左右逃竄的,被趕到的騎兵拿著長槍貫穿。即使狀況再慘烈,絕望的呼喊也只會被轟鳴聲和風聲掩蓋,而他們眼中的怪物正悠悠吞吐著火焰,緩緩信步走在他們之間,似乎根本不懼怕這些流寇,郭縣令提著刀向著他認為應當是怪物「腦袋的部分」劈砍去,大喊道「去死吧該死的怪物,諒你會些妖邪術法,也不可能是銅皮鐵骨,乖乖納命來!」錚的一聲,郭縣令虎口震的發麻,他直接跌坐在地上,滿眼都是絕望與自嘲,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戰勝銅皮鐵骨的怪物呢?而所謂的怪物卻好似並沒有理會郭縣令,繼續向前走著,而它的皮肉中伸出來一條黑黝黝的尖角,隨著火花一閃,郭縣令便感覺不到其他,而在別人的視角中,他的頭部赫然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似被什麼洞穿一般,但可以確定——郭縣令死了,現在這些游勇流寇群龍無首,只有被這支猶如神兵的部隊蠶食殆盡。拼殺逃竄的人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將手中刀劍隨手一丟,跪在地上,通過這種方式換得一點同情,從而保住性命。

  「這次一共殲滅八百人,剩下兩千餘人喪失戰意主動投降。。。少主,您看是不是要。。。」聽著指揮此次作戰的鐘思萱向我報告,我自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無人清楚北狄國何時打過來,如今能多拉一個人,都能增加千分之一的勝算,這兩千人加上縣內本身就有的兩千軍隊,四千對一萬的局面,看上去似乎有值得一博的希望。「不必了,將那些降兵盡數放走。」我的回答明顯出乎了鍾思萱的意料之外。「少主這是為何?如今敵我軍力懸殊,多一份助力才有多一份取勝的可能!您這份決斷是否。。。」鍾思萱表情凝重,似乎在盡最後努力勸我改變主意,她是真的很想要那兩千士兵,可以在致勝的天平上多一份籌碼。我搖了搖頭,表情淡漠,幽幽開口道「不留他們理由有三:其一,他們本身就不是自己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與我部磨合的機會了;其二,會投降於我們的部隊難道不會投降北狄嗎?更何況他們吃了一場敗仗,士氣本身就低靡,又怎麼能為我們所用了?第三點,他們大多數流寇出身,本身忠誠度就是問題,很難不會出現為了更大的利益出賣我們的行為。因此,他們留不得。」「可是少主。。。」鍾思萱雖然表現的開始動搖了,但是仍然不願意死心,做最後的嘗試。我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道「鍾將軍,不是自己應得的東西豪取強奪,留在身邊也是禍患,更何況得了他們,我們的勝率也不見得提高了呀。」鍾思萱抬頭,滿眼皆是震驚。而我則是故作神秘道「鍾將軍,我明白你的憂慮和考量,但兵敗並不等同於滅亡,我仍有底牌尚未使盡,所以你只需要放手一搏便好,剩下的交給我來背負。」看著我堅毅的眼神,鍾思萱只好作罷,下令將降兵向北流放。看著那些降兵如獲大赦般飛跑出去,鍾思萱嘆了口氣,頗有惋惜的意味。隨後迷茫的望向北城門遠處那片森林,黑漆漆的連一絲光都照不進去,像極了她眼中浮萍般飄搖的命運。我望著城門口孤零零佇立著的鐘思萱,內心仍然是生出一絲抱歉情感來。「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時候到了,我自然會使出我決勝的底牌。。。」我喃喃道,此時房門剛剛打開,是夢檸換好平日裝束走進來。「獨孤狼的情況如何?」我淡淡問道。「稟報少主,獨孤狼狀態很差,萎靡不振,仿佛被人奪去心神;進食也日漸減少,甚至有看守稱多次見到獨孤狼試圖輕生,但都被及時阻止。」我則是一臉不在乎道「加強看守吧,看著他別死了,至少在我用的到的時候留一口氣便好。」夢檸遲疑了一會,借著月光重新審視了這位少主:稚嫩的身軀,本應該是一個人最天真善良的時候,現在卻能說出如此殘酷的話,她以陌生的眼神看著這位最熟悉的人,我感受到她的目光,於是便回頭望著她,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奴家領命,這就去辦」被盯的心裡發毛,夢檸想退出去,我卻叫住她道「我在你眼中可能變了很多吧。。。不過不必擔心,我仍是原來那個我,值得你去保護和託付的我。」夢檸點了點頭,她自然也清楚讓這位少年顯露出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心狠手辣並不是他自身的原因,而是周圍的環境要求他成為這樣一個人,於是她也對我開口道「不管少主變或不變,奴家永遠視您如初。」於是便退出屋子,獨留我一人望著窗外那輪皎潔到孤獨的明月發愣。

  陽甸縣與遷昌縣的降兵剛剛跑出城門,沉浸在死裡逃生的欣喜時,殊不知另一波危機也接踵而至,連一絲光都透不進的森林中,一匹人馬緩緩走出,降兵中算得上新頭目的人立馬向這批人領頭者諂媚著走去,邊搓手邊說「狄國的諸位大人們,可算見到你們了,我們是。。。」話沒說完,便被領頭者一刀梟去首級,領頭者厭惡到「大秦人的逃兵,這些雜碎也有和我淳于呼馬談話的資格嗎?全部迅速絞殺,隨後集體攻向龍目縣,勢必一天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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