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帳外飄著雪花，風聲在林間呼嘯，南宮雨燕艱難的馱著邱仲義的屍體一步步在雪地中前行，沒有月亮的雪夜，天空一片猩紅，風雪中南宮雨燕勉強能看清道路，但還是在所難免的不斷摔倒，邱仲義的屍體便壓在她身上，她不斷爬起，一點點向前挪動，後來乾脆拖著邱仲義的屍體前行，終於看得見燈火了。她幾乎是拖著邱仲義在爬行，用盡全身力氣，一米一米，最後一寸一寸的挪動，隨後在疲憊與寒冷中眼前陷入黑暗，只能感受到周圍有光亮和人們嘈雜的聲音，隨後感受到自己被人架起扛走。
再次醒來，南宮雨燕躺在床上，旁邊醫師著裝的女子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粥。「醒了？你寒邪襲表，再加上勞累過度，氣血不足，我煲了藥粥給你，趁熱喝吧。」南宮雨燕表情呆木，目中無光，機械的接過粥碗向嘴裡送，一股暖意順著食道沉到胃裡，隨後發散向全身，她的眼中漸漸恢復了光澤，感激的望向女子。突然她想起了什麼「這裡是哪？與我同行的那位男子呢？」醫師著裝的女子一邊忙著手頭的活計，一邊回答道「這裡是龍目縣的醫館，我是縣裡的醫生陳耀兒，你們倒在龍目縣外圍被夜巡的士兵發現扛回來了，我只救回來你一個，那名男子——是我們龍目縣的邱仲義將軍，已經死去多時，即使盡我渾身解數，也沒法起死回生，已經準備下葬了。。。話說你是什麼人？怎麼背著邱將軍從狄人的領地。。。」話沒說完，南宮雨燕失心瘋一般大喊道「不能下葬，不能下葬，邱大哥還有救啊！」隨即匆忙跌落下床，連厚實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赤著腳便奔到外面。陳耀兒來不及阻攔，也跟著追了出去。
醫館外，一行人表情悲痛，天地沉寂，只剩下風的呼嘯聲，邱仲義所帶過的刀盾兵部隊悲流於表，有的人留下的淚水在臉上結成冰晶，有的人發出微弱的抽噎聲，不過這些都被呼嘯的風雪聲掩埋了，天地間唯有一片沉默。我表情木然，雙目無神，愣愣的看著躺在棺木里的邱仲義。「少主，該蓋棺了，讓邱將軍入土為安吧。」夢檸握住我冰涼的手，聲音顫抖著跟我說到。我沒有反應，而是靜靜的看著張也領著三名士兵上前動作機械的緩緩將棺木蓋上，隨著棺木緩緩合上，我的眼也慢慢垂下，獨自在內心消化這個悲痛的現實。「住手，打開棺木，邱大哥還沒死！」一聲焦急的喊叫聲，雖然聲音微弱，甚至幾乎被風雪抹去，但在我們心中無疑是一聲驚雷，我猛然張開眼，之間一名穿著單薄的外族女子整個趴在棺木上，手與腳已經因寒冷凍的發白，卻仍然試圖通過自身的微薄力量強行挪動四個壯漢才能抬得動的厚重棺木。「胡鬧，哪來的顛婆，邱兄生前已經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為何死後還不能得以安眠？」張也終於無法繼續壓抑，渾身毛髮豎起，怒目圓睜，提著槍就要將這無禮女人挑下來。「邱大哥還沒死透，我有辦法將他救回來！」女子抱住棺木，幾乎是大哭著喊出來。我終於反應過來，下令到「將棺木打開，即使是胡鬧，若有一線生機，我們也應當嘗試。」周圍的士兵攔住暴怒的張也，又上去四名士兵將棺木連帶女人一起抬到一邊，女人見棺木打開，竟然徑直撲進棺材裡去，趴在邱仲義屍體的懷裡，捧著他毫無生機的臉頰，親吻他蒼白的唇「不要緊，在等待一下，我馬上救你回來，到時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我打算在這漢人的地界開個醫館，你就耕地，我們過平靜生活。。。」張也看見這副場面，幾乎是嘶吼道「你這顛婆，為何要玷污邱兄屍首！我要殺你，碎你千萬塊呀！」女人沒有理會，而是在懷中摸索什麼，終於從懷裡掏出一隻甲蟲樣蠱蟲，將邱仲義側過身來，蠱蟲放在脖頸處，蠱蟲用鋒利口器撕破皮膚，緩緩爬將進去，在皮肉下緩緩移動，到達枕骨時停下，開始向體內深挖。看見這副駭人場面，張也已經怒不可遏，五六名士兵難以阻攔他，我也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叫人將女人架下來，女人被兩名士兵從棺材裡架出來，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成了，成了，邱大哥很快就會醒來，這樣我們就能。。。」張也已經突破阻攔，提槍向女子心口取去「你這顛婆，給我以死謝罪吧！」女子臉上沒有任何懼色，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欣喜，當槍尖與女子心口僅剩下半米時，棺木里竟幽幽傳來某種聲音「冷死了。。。這裡是哪？」眾人愕然回首，棺材裡邱仲義的屍體竟然坐起身來，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迅速癒合。「。。。張兄？你怎麼在這裡，為何一副見鬼的眼神看著我？」全場默然，女子當即撲進棺材，抱住邱仲義「邱大哥，我們的計策成功了，我成功將你從假死的狀態救回來了！」邱仲義看著自己原本應當布滿可怖疤痕的地方完好如初，不免感到詫異。「蠱術。。。真是神奇，這次死裡逃生，多虧雨燕姑娘了。」張也愣在原地，聲音顫抖「邱兄，真的是你？可是你本應該絕了氣息，又怎麼活過來了？」邱仲義活動了一下身體，穿著壽衣從棺材裡爬出來「呼。。。冷死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屋去說。」意識到邱仲義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壽衣，張也立刻脫去獸皮長袍披在邱仲義身上，邱仲義裹著長袍，懷中抱著同樣衣著單薄，手腳已經冰冷到沒有知覺的南宮雨燕，在張也的攙扶下和眾人返回縣衙，路上正好碰見出來找南宮雨燕的陳耀兒，看見邱仲義迎面走來，陳耀兒大喊一聲「鬼呀！」隨即雙腿一軟，兩眼向上一翻，就要昏厥過去。夢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是鬼，邱將軍是假死，被他懷裡那位姑娘救回來了。」陳耀兒輕拍胸脯，試圖壓抑因過度驚嚇導致過快的心跳，在夢檸懷裡緩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進到屋子內，邱仲義和南宮雨燕你一言我一語將他們的經歷遭遇娓娓道來，眾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擔憂，有的為他們劫後餘生而欣喜，有的為這離奇遭遇而驚奇，而我臉上更多的是凝重。「邱將軍，雖然現在你是劫後餘生，理應不再提你那段苦痛往事，不過既然你在那裡呆過一陣子，那麼你對狄人這支先遣軍了解多少？」眾人轉頭看向了我，南宮雨燕有些欲言又止，邱仲義握了握她的手，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終於鼓起勇氣「這次來攻打龍目縣的先遣軍足足五千人之多，主將是淳于呼馬，據說以性格謹慎下手狠辣聞名。。。其餘的我不大清楚了，畢竟我只是南蠻國派來的援軍，一個小卒子罷了，那些大人物的決斷我還是不得而知。」聽聞這話，我的臉色更加難看「這麼說。。。南蠻也有參與這場戰爭？看來這次北狄國勢頭不小。」南宮雨燕見我臉色不對，低下頭不吱聲了。我看出她的顧慮，於是面帶微笑，溫和的對她說「你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情報，感謝你，作為報答你可以提一個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絕不推脫。」南宮雨燕眨了眨眼，抬頭看著我，用手攪動發梢，聲音輕微的說「什。。。什麼都可以嗎？」見我點了點頭，她沉默了許久，臉憋的通紅，隨後提高了些分貝，大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將我和邱大哥送到大秦內地，我們不想參與這場戰爭。」邱仲義驚訝的看了看南宮雨燕，又為難的看了看我。我儘可能的做到平靜溫和的看著她，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你知道邱仲義是什麼人嗎？」南宮雨燕不假思索的開口道「知道啊，聽你們剛剛一直叫他邱將軍，他應該是你們的將軍吧。」我點了點頭「正是，我們大秦人講究以國為家，如今正當國難，邱仲義身為將軍，在戰前逃陣是不忠，當家被賊子入侵而不作為是不孝，你忍心讓他背負不忠不孝兩樣罪名嗎？如果單純是將你送到大秦內地我能辦到，但是邱將軍。。。」話正說到一半，南宮雨燕打斷道「那是你們大秦人的規矩，又怎麼能約束我這南蠻人？你不是說要實現我的一個要求嗎？莫不是現在要食言？這可不符合大秦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呀。」我被這南蠻女人夾槍帶棒的話語懟住了，只好沉默，邱仲義想張口說些什麼，南宮雨燕又回頭揪住他的領子，雙眼蓄滿秋水道「邱大哥你忘了你在北狄軍營怎麼答應我的？莫不是連你也要食言？」邱仲義張了張嘴，最終也選擇閉口不言。場面瞬間變得尷尬，南宮雨燕最終鬆開邱仲義的領子，轉頭用期許的眼神望著我。我與她對視，片刻的沉默後，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妥協道「我答應你，我會送你們兩人離開。」南宮雨燕眼中滿是欣喜，而邱仲義則是一來難為的看著我，似乎有些失望。我同時注意到了這眼神，於是接著說到「不過，是在邱將軍完成我最後交給他的使命後，你們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南宮雨燕愣住，剛想說些什麼，被邱仲義攔住，邱仲義單膝跪地拱手道「謝少主給我最後盡忠效力的機會，邱某定不負使命。」看到此情此景，南宮雨燕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眼神中裹挾著一些狐疑和敵意，聲音冰冷「希望您說話算話，不然我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來。」察覺到威脅的意味，周圍人都面帶怒意，這女人已經足夠的得寸進尺了，我卻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放心，我自然不會食言，現在請諸位迴避，我將給邱將軍下達的命令為最高機密，時機不到不能為外人所知。」眾人皆識趣的退下，場上剩下我，夢檸，邱仲義，南宮雨燕四人。我回頭向夢檸道「。。。抱歉，這次又得向你隱瞞了，但是事關我是否能勝天半子因此在時機降臨之前，即使是你。。。」夢檸搖了搖頭道「奴家明白，少主做的總是對的，奴家這就告退。」夢檸走到門口頓住，留下一張側臉，眸子含著複雜的光「奴家相信少主的一切決斷，所以也請少主多多依靠奴家，奴家沒有要說的了，這就告退。」隨後轉身離開，我呆呆地目送她出門，屋裡剩下三人。我沉默著盯著門口的方向，半晌才緩過神來，隨即回到案牘，打開抽屜的暗層，取出一個密封的竹筒，將它交給了邱仲義。「這就是我交給你最後的任務，我希望你將次簡交給一個人，在交給那人之前，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可以打開竹簡觀看其中內容，當你將此簡交託出去後，我們就斷絕任何來往吧。」邱仲義面色凝重的接過竹簡，眼中盡含不舍，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發出了提問「少主。。。這簡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其中內容又是何物？還有。。。」我打斷了他，側目看了看南宮雨燕，邱仲義立刻意會，眼神示意南宮雨燕出門等他，南宮雨燕遲疑了一下，看到邱仲義點頭後，還是退出了房間，看到南宮雨燕離開，我點了點頭，隨後俯身再邱仲義耳邊耳語了幾句，邱仲義本就凝重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隨後抬頭問向我「少主。。。真的要做的如此決絕？」我點了點頭，邱仲義內心陷入掙扎，隨後下定了某種決心，拱手問道「邱某定不負少主所託。。。不過這信到底要送給。。。」
「就送給你的僱主，當朝國師，趙璽。」
再次醒來，南宮雨燕躺在床上，旁邊醫師著裝的女子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粥。「醒了？你寒邪襲表，再加上勞累過度，氣血不足，我煲了藥粥給你，趁熱喝吧。」南宮雨燕表情呆木，目中無光，機械的接過粥碗向嘴裡送，一股暖意順著食道沉到胃裡，隨後發散向全身，她的眼中漸漸恢復了光澤，感激的望向女子。突然她想起了什麼「這裡是哪？與我同行的那位男子呢？」醫師著裝的女子一邊忙著手頭的活計，一邊回答道「這裡是龍目縣的醫館，我是縣裡的醫生陳耀兒，你們倒在龍目縣外圍被夜巡的士兵發現扛回來了，我只救回來你一個，那名男子——是我們龍目縣的邱仲義將軍，已經死去多時，即使盡我渾身解數，也沒法起死回生，已經準備下葬了。。。話說你是什麼人？怎麼背著邱將軍從狄人的領地。。。」話沒說完，南宮雨燕失心瘋一般大喊道「不能下葬，不能下葬，邱大哥還有救啊！」隨即匆忙跌落下床，連厚實衣服都沒來得及穿，赤著腳便奔到外面。陳耀兒來不及阻攔，也跟著追了出去。
醫館外，一行人表情悲痛，天地沉寂，只剩下風的呼嘯聲，邱仲義所帶過的刀盾兵部隊悲流於表，有的人留下的淚水在臉上結成冰晶，有的人發出微弱的抽噎聲，不過這些都被呼嘯的風雪聲掩埋了，天地間唯有一片沉默。我表情木然，雙目無神，愣愣的看著躺在棺木里的邱仲義。「少主，該蓋棺了，讓邱將軍入土為安吧。」夢檸握住我冰涼的手，聲音顫抖著跟我說到。我沒有反應，而是靜靜的看著張也領著三名士兵上前動作機械的緩緩將棺木蓋上，隨著棺木緩緩合上，我的眼也慢慢垂下，獨自在內心消化這個悲痛的現實。「住手，打開棺木，邱大哥還沒死！」一聲焦急的喊叫聲，雖然聲音微弱，甚至幾乎被風雪抹去，但在我們心中無疑是一聲驚雷，我猛然張開眼，之間一名穿著單薄的外族女子整個趴在棺木上，手與腳已經因寒冷凍的發白，卻仍然試圖通過自身的微薄力量強行挪動四個壯漢才能抬得動的厚重棺木。「胡鬧，哪來的顛婆，邱兄生前已經被折磨的體無完膚，為何死後還不能得以安眠？」張也終於無法繼續壓抑，渾身毛髮豎起，怒目圓睜，提著槍就要將這無禮女人挑下來。「邱大哥還沒死透，我有辦法將他救回來！」女子抱住棺木，幾乎是大哭著喊出來。我終於反應過來，下令到「將棺木打開，即使是胡鬧，若有一線生機，我們也應當嘗試。」周圍的士兵攔住暴怒的張也，又上去四名士兵將棺木連帶女人一起抬到一邊，女人見棺木打開，竟然徑直撲進棺材裡去，趴在邱仲義屍體的懷裡，捧著他毫無生機的臉頰，親吻他蒼白的唇「不要緊，在等待一下，我馬上救你回來，到時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我打算在這漢人的地界開個醫館，你就耕地，我們過平靜生活。。。」張也看見這副場面，幾乎是嘶吼道「你這顛婆，為何要玷污邱兄屍首！我要殺你，碎你千萬塊呀！」女人沒有理會，而是在懷中摸索什麼，終於從懷裡掏出一隻甲蟲樣蠱蟲，將邱仲義側過身來，蠱蟲放在脖頸處，蠱蟲用鋒利口器撕破皮膚，緩緩爬將進去，在皮肉下緩緩移動，到達枕骨時停下，開始向體內深挖。看見這副駭人場面，張也已經怒不可遏，五六名士兵難以阻攔他，我也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叫人將女人架下來，女人被兩名士兵從棺材裡架出來，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成了，成了，邱大哥很快就會醒來，這樣我們就能。。。」張也已經突破阻攔，提槍向女子心口取去「你這顛婆，給我以死謝罪吧！」女子臉上沒有任何懼色，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欣喜，當槍尖與女子心口僅剩下半米時，棺木里竟幽幽傳來某種聲音「冷死了。。。這裡是哪？」眾人愕然回首，棺材裡邱仲義的屍體竟然坐起身來，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迅速癒合。「。。。張兄？你怎麼在這裡，為何一副見鬼的眼神看著我？」全場默然，女子當即撲進棺材，抱住邱仲義「邱大哥，我們的計策成功了，我成功將你從假死的狀態救回來了！」邱仲義看著自己原本應當布滿可怖疤痕的地方完好如初，不免感到詫異。「蠱術。。。真是神奇，這次死裡逃生，多虧雨燕姑娘了。」張也愣在原地，聲音顫抖「邱兄，真的是你？可是你本應該絕了氣息，又怎麼活過來了？」邱仲義活動了一下身體，穿著壽衣從棺材裡爬出來「呼。。。冷死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屋去說。」意識到邱仲義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壽衣，張也立刻脫去獸皮長袍披在邱仲義身上，邱仲義裹著長袍，懷中抱著同樣衣著單薄，手腳已經冰冷到沒有知覺的南宮雨燕，在張也的攙扶下和眾人返回縣衙，路上正好碰見出來找南宮雨燕的陳耀兒，看見邱仲義迎面走來，陳耀兒大喊一聲「鬼呀！」隨即雙腿一軟，兩眼向上一翻，就要昏厥過去。夢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是鬼，邱將軍是假死，被他懷裡那位姑娘救回來了。」陳耀兒輕拍胸脯，試圖壓抑因過度驚嚇導致過快的心跳，在夢檸懷裡緩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進到屋子內，邱仲義和南宮雨燕你一言我一語將他們的經歷遭遇娓娓道來，眾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擔憂，有的為他們劫後餘生而欣喜，有的為這離奇遭遇而驚奇，而我臉上更多的是凝重。「邱將軍，雖然現在你是劫後餘生，理應不再提你那段苦痛往事，不過既然你在那裡呆過一陣子，那麼你對狄人這支先遣軍了解多少？」眾人轉頭看向了我，南宮雨燕有些欲言又止，邱仲義握了握她的手，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終於鼓起勇氣「這次來攻打龍目縣的先遣軍足足五千人之多，主將是淳于呼馬，據說以性格謹慎下手狠辣聞名。。。其餘的我不大清楚了，畢竟我只是南蠻國派來的援軍，一個小卒子罷了，那些大人物的決斷我還是不得而知。」聽聞這話，我的臉色更加難看「這麼說。。。南蠻也有參與這場戰爭？看來這次北狄國勢頭不小。」南宮雨燕見我臉色不對，低下頭不吱聲了。我看出她的顧慮，於是面帶微笑，溫和的對她說「你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情報，感謝你，作為報答你可以提一個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絕不推脫。」南宮雨燕眨了眨眼，抬頭看著我，用手攪動發梢，聲音輕微的說「什。。。什麼都可以嗎？」見我點了點頭，她沉默了許久，臉憋的通紅，隨後提高了些分貝，大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將我和邱大哥送到大秦內地，我們不想參與這場戰爭。」邱仲義驚訝的看了看南宮雨燕，又為難的看了看我。我儘可能的做到平靜溫和的看著她，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你知道邱仲義是什麼人嗎？」南宮雨燕不假思索的開口道「知道啊，聽你們剛剛一直叫他邱將軍，他應該是你們的將軍吧。」我點了點頭「正是，我們大秦人講究以國為家，如今正當國難，邱仲義身為將軍，在戰前逃陣是不忠，當家被賊子入侵而不作為是不孝，你忍心讓他背負不忠不孝兩樣罪名嗎？如果單純是將你送到大秦內地我能辦到，但是邱將軍。。。」話正說到一半，南宮雨燕打斷道「那是你們大秦人的規矩，又怎麼能約束我這南蠻人？你不是說要實現我的一個要求嗎？莫不是現在要食言？這可不符合大秦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呀。」我被這南蠻女人夾槍帶棒的話語懟住了，只好沉默，邱仲義想張口說些什麼，南宮雨燕又回頭揪住他的領子，雙眼蓄滿秋水道「邱大哥你忘了你在北狄軍營怎麼答應我的？莫不是連你也要食言？」邱仲義張了張嘴，最終也選擇閉口不言。場面瞬間變得尷尬，南宮雨燕最終鬆開邱仲義的領子，轉頭用期許的眼神望著我。我與她對視，片刻的沉默後，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妥協道「我答應你，我會送你們兩人離開。」南宮雨燕眼中滿是欣喜，而邱仲義則是一來難為的看著我，似乎有些失望。我同時注意到了這眼神，於是接著說到「不過，是在邱將軍完成我最後交給他的使命後，你們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南宮雨燕愣住，剛想說些什麼，被邱仲義攔住，邱仲義單膝跪地拱手道「謝少主給我最後盡忠效力的機會，邱某定不負使命。」看到此情此景，南宮雨燕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眼神中裹挾著一些狐疑和敵意，聲音冰冷「希望您說話算話，不然我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來。」察覺到威脅的意味，周圍人都面帶怒意，這女人已經足夠的得寸進尺了，我卻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放心，我自然不會食言，現在請諸位迴避，我將給邱將軍下達的命令為最高機密，時機不到不能為外人所知。」眾人皆識趣的退下，場上剩下我，夢檸，邱仲義，南宮雨燕四人。我回頭向夢檸道「。。。抱歉，這次又得向你隱瞞了，但是事關我是否能勝天半子因此在時機降臨之前，即使是你。。。」夢檸搖了搖頭道「奴家明白，少主做的總是對的，奴家這就告退。」夢檸走到門口頓住，留下一張側臉，眸子含著複雜的光「奴家相信少主的一切決斷，所以也請少主多多依靠奴家，奴家沒有要說的了，這就告退。」隨後轉身離開，我呆呆地目送她出門，屋裡剩下三人。我沉默著盯著門口的方向，半晌才緩過神來，隨即回到案牘，打開抽屜的暗層，取出一個密封的竹筒，將它交給了邱仲義。「這就是我交給你最後的任務，我希望你將次簡交給一個人，在交給那人之前，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可以打開竹簡觀看其中內容，當你將此簡交託出去後，我們就斷絕任何來往吧。」邱仲義面色凝重的接過竹簡，眼中盡含不舍，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發出了提問「少主。。。這簡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其中內容又是何物？還有。。。」我打斷了他，側目看了看南宮雨燕，邱仲義立刻意會，眼神示意南宮雨燕出門等他，南宮雨燕遲疑了一下，看到邱仲義點頭後，還是退出了房間，看到南宮雨燕離開，我點了點頭，隨後俯身再邱仲義耳邊耳語了幾句，邱仲義本就凝重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隨後抬頭問向我「少主。。。真的要做的如此決絕？」我點了點頭，邱仲義內心陷入掙扎，隨後下定了某種決心，拱手問道「邱某定不負少主所託。。。不過這信到底要送給。。。」
「就送給你的僱主，當朝國師，趙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