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這次普里莎沒有那麼緊張，儘管她的心還在怦怦亂跳。這一次，她不需要說話，只需要把阿爾夫的晶片交給她。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拉扯著睡衣襯衫。襯衫是亮粉色的，上面有一隻獨角獸。「我應該換衣服的。我會看起來像個白痴。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自己做這件事，阿爾夫。他們會想見你的。」
「我不能。」
「如果你能把一些東西植入我的大腦來翻譯你的語言，那麼你肯定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
「不。」
「好吧，」當阿爾夫幫她戴上頭盔時，普里莎嘆了口氣。「祝我好運。」
他對她笑了笑。真的笑了。太出人意料了。他越來越多地透露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擁抱。親吻。他的話語。他看著她的樣子。現在，這個微笑。這讓他本來就扭曲的臉看起來更加不對稱。但這很可愛。太可愛了。
普里莎忍不住笑了起來。「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它仍然有效。」
「明白。」
他把晶片遞給她，普里莎緊緊地握在手裡。數據。她走下斜坡時，膝蓋再次發軟。這裡看起來是另一個地方。樹木相似，但樹木少了。草地相似。但一切都在不同的地方。遠處有一條土路。
這次有九個人影在等著她。他們戴著同樣的女巫帽。保持同樣的中立距離。相似的人物站在後面，身邊還有他們的車。移動燈閃爍著。她茫然地看著蟲子在他們周圍飛舞。
華盛頓。美國。她在美國。
戴著頭盔的普里莎輕聲清了清嗓子，目光緊緊盯著那九個等待的人。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留著黑鬍子的瘦高個子男人身上。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吸引了她的注意。也許是因為他看她的方式。這不僅僅是著迷。不僅僅是敬畏。就好像他想吃掉她一樣。
「我回來了，」普里莎說。她的臉頰暖暖的。為什麼她說的每句話聽起來都不對勁？「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她拿出了晶片。
他們都傾身過去，儘管他們並沒有從原地移動。
「怎麼了？」左邊的女人問道。
「數據。這就是他告訴我的全部。」她停頓了一下。「這可能...這可能對我們有幫助。」
「你怎麼能確定呢？」
「我沒有。」
「它可能會傷害我們，」傳來黑鬍子的聲音。
「不。他不想那樣。他沒必要這樣做。他不應該…」她停了下來。他們可能不應該知道這一點。「我不需要解釋。拿著就行。」
她伸出胳膊時，手臂顫抖著。來撿的人不是九個人中的一個，而是後面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個士兵。也許是一名軍官。他邁著大步，步伐很快。每個人都看著他站在她面前。他用陰暗、懷疑的眼神審視著她，這讓普里莎緊張起來。如果他抓住她怎麼辦？他的目光掃過她那身女式睡衣。她記得她的左褲腿上有一大塊黃色污漬。
他伸出手，普里莎將晶片放入他的手裡，
她迅速後退。遠離他。遠離其他人。轉身跑上斜坡的衝動勢不可擋。士兵用那雙警惕的黑眼睛盯著她，同時將晶片輕輕握在大拳頭裡。
「數據怎麼樣？」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一個身材矮小、禿頂的男人。
「我不知道。」
她感受到了他的評判。她感受到了他們所有人的評判。普里莎既不聰明，也不才華橫溢。她身上沒有任何令人驚訝或獨特的東西。他們一定和她一樣想知道：為什麼是她？
士兵站得大近了，普里莎又後退了一步。
「你知道這會造成傷害。我們只是好奇。」
普里莎沒有回應。
「布里斯班今年這個時候怎麼樣?聽說比往年暖和。」黑鬍子笑著說。普里莎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她很快閉上了嘴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已經接近了。太接近了。
媽的。媽的。媽的。
她又後退了兩步。士兵一動不動。其他人也一動不動。然後她衝上斜坡。
「走開，阿爾夫！」
片刻之後，舷梯升起，，飛船遠離了陸地——美國。普里莎俯下身子捂住胸口。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也許他們早就知道她是誰了。他們在戲弄她嗎？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黑鬍子，更不喜歡那個高個子士兵。
「阿爾夫，我很擔心。他們會找到我的。我不能回去。」
等他們飛出地球大氣層後，他轉過身來。「你必須這麼做。我們人類比你們人類更危險。」
「如果他們帶走我怎麼辦？」
「他們不會。」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這會危及我們未來的接觸。」
「人類並不總是理性的。我們也並不特別聰明。」普里莎雙手抱住腹部。「阿爾夫，我很害怕。別帶我回去。」
「我必須這麼做。」
普里莎的牙齒打顫。
「我欠你人情，」阿爾夫說，
他站起身走近她，站在她面前，就像那位高大的士兵一樣。
「我沒這個感覺。」
無論如何，他還是用雙臂擁抱了她。普里莎僵住了。她把臉轉向一邊。
他說:「你生氣了。」
普里莎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對不起。「
他如此真誠，普里莎的心都碎了。她沒辦法，就撲到他懷裡。「別難過。」
然後他把手放在她的頭上，她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融化了。一堵牆倒塌了。她轉過頭，把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壓低聲音說:「我很喜歡你，阿爾夫。」
「我也喜歡你。」
普里莎轉過臉，擦去他西裝上的淚水。
「你讓我感觸頗多，」他突然說道。
普里莎喉嚨里哽住了空氣。她緊緊抱住他，「你也讓我感受到很多，太多了。」她悲傷地笑了。
阿爾夫慢慢放開了她。他低頭看著她的臉，他那雙天然的眼睛閃閃發光，比他的假眼還要閃亮。普里莎抬頭看著他，目光集中在他的眼睛和睫毛上，集中在他的嘴上。
普里莎的聲音沙啞。「你還會回來嗎？還是就這樣了？」
「我必須回來。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它——當它到來時，你必須帶我一起去。我不能回去。現在不行。認識你之後不行。我會難過的，阿爾夫。非常難過。」她的臉上滿是熱氣。她很尷尬，對自己的脆弱感到震驚。
「對不起。」
普里莎的眼睛刺痛了。阿爾夫的臉在她的淚水中變得模糊。他俯下身來。他的嘴唇柔軟得令人驚訝。它們似乎把她肺里的空氣都吸走了她試圖回吻，但她的嘴唇卻不停地顫抖著。
然後，他再次用一個大大的「阿爾夫」擁抱將她抱住，普里莎突然哭了起來。
他那可惡的擁抱。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但不知何故，他們發生了這種關係。如此突然。如此令人震驚。從親吻到擁抱，再到身體接觸。一切都模糊不清。嗅覺、觸覺和感覺交織在一起。肌膚相親。呼吸相依。交織在一起，迷失了方向。對飛船、地球和未來視而不見。只知道彼此：無助、脆弱、無力。熱度、汗水和指尖的刺痛。嘴唇與肉體和金屬的柔軟接觸。低語。喃喃自語。喘息。
普莉莎大聲喊道。
35.065%
她怎麼能把這些數字記得那麼清楚？這些數字如此真實，但又遠遠不夠。
床很窄，但他們還是設法睡著了。他們總能設法睡在任何地方。普里莎蜷縮在阿爾夫的腿上。他用手臂緊緊地摟著她。
她握住他巨大的手，親吻著他的每一根手指。然後她轉過身，將嘴貼在他的肩膀上，貼著他光滑、溫暖的皮膚。他身上到處都有金屬的光澤，但他的外表大部分都是肉。而他身體內部大部分都是人造的。諷刺。
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喉嚨，然後握住他的另一隻手。他右手的金屬手指並沒有嚇到她。相反，它們讓她感到莫名的悲傷。她玩弄著它們，避開他的目光，知道一切即將結束。
她不敢相信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在這裡。他的皮膚溫暖地貼著她。他的呼吸灼熱地噴在她的喉嚨上。考慮到他的體型，他非常溫柔——而且非常天真。淚水再次刺痛了她的眼睛，普里莎把它們咽了下去。
他們不斷湧來。她用手指捂住臉。「對不起。」普里莎靠在阿爾夫的肩膀上。「多久了？」
他緊緊抱住她。「現在。」
普里莎含淚笑著，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摟住他。「我不會走的，你得逼我走。」
這很容易。太容易了。他用手撫摸她的後背，一直摸到她的脖子。當他按壓她左耳下方的某個東西時，她感到一種奇怪的刺痛感。她的身體立刻變得鬆弛。她的頭搖晃著。她的胳膊和腿完全無力。
然後他站起來，把她放在小床上。普莉莎只能一邊聽著他的腳步聲邊盯著天花板。大概過了幾分鐘她才能再次動彈。
她慢慢地坐了起來。她的頭又搖晃起來。她的眼皮沉了下去，然後又睜開了。她的聲音都含糊不清了。她摸了摸脖子。「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回答，只是戴上手套，已經穿好了灰色西裝。
他說:「我別無選擇。」
普里莎嘆了口氣。「哦，阿爾夫，你不明白遊戲的概念嗎？」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她搖搖晃晃。阿爾夫在那裡扶著她。普莉莎轉過身來，把臉貼在他的頸背上，裸露的肌膚緊貼著他光滑的西裝。
阿爾夫親切地把手放在她的頭上。「你必須走。」
他重新坐回控制台前。
普里莎換了衣服。她的口袋裡塞滿了手機。她把手機拿出來。「阿爾夫？」他轉過身看著她。「我可以給你拍張照嗎？」
他皺起了眉頭。
「以此來記住你。當你最終離去時，我想......我想......」她說不出來。
阿爾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然後點了點頭。
她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和他一起飛過去。他們很快就飛過冰封而巨大的群山。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她告訴過他，那是她最喜歡的山峰。他沒有說話。他沒有看她。但他在座位上很放鬆，當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時，他也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他們來得太早了。普里莎看著公園裡的樹木在他們周圍長得越來越高，心裡越來越難受。直到他們落地時，阿爾夫才終於轉向她。坡道降了下來。
「別等太久，阿爾夫。」
他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珠比平時更黑。普里莎忍不住俯身啄了一下他的鼻子。她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住。然後她猛地站起身，從他身邊走開。再碰他一下，她就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放手了。
「拿上你的營養包，」他說。
頭髮遮住了臉，普里莎拿著沉重的箱子，頭也不回地走下斜坡。她不能回頭。等她落地時，眼淚已經粘在了睫毛上
當她回到家時，她已經哭了。
她拉扯著睡衣襯衫。襯衫是亮粉色的，上面有一隻獨角獸。「我應該換衣服的。我會看起來像個白痴。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自己做這件事，阿爾夫。他們會想見你的。」
「我不能。」
「如果你能把一些東西植入我的大腦來翻譯你的語言，那麼你肯定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
「不。」
「好吧，」當阿爾夫幫她戴上頭盔時，普里莎嘆了口氣。「祝我好運。」
他對她笑了笑。真的笑了。太出人意料了。他越來越多地透露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擁抱。親吻。他的話語。他看著她的樣子。現在，這個微笑。這讓他本來就扭曲的臉看起來更加不對稱。但這很可愛。太可愛了。
普里莎忍不住笑了起來。「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它仍然有效。」
「明白。」
他把晶片遞給她，普里莎緊緊地握在手裡。數據。她走下斜坡時，膝蓋再次發軟。這裡看起來是另一個地方。樹木相似，但樹木少了。草地相似。但一切都在不同的地方。遠處有一條土路。
這次有九個人影在等著她。他們戴著同樣的女巫帽。保持同樣的中立距離。相似的人物站在後面，身邊還有他們的車。移動燈閃爍著。她茫然地看著蟲子在他們周圍飛舞。
華盛頓。美國。她在美國。
戴著頭盔的普里莎輕聲清了清嗓子，目光緊緊盯著那九個等待的人。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留著黑鬍子的瘦高個子男人身上。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吸引了她的注意。也許是因為他看她的方式。這不僅僅是著迷。不僅僅是敬畏。就好像他想吃掉她一樣。
「我回來了，」普里莎說。她的臉頰暖暖的。為什麼她說的每句話聽起來都不對勁？「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她拿出了晶片。
他們都傾身過去，儘管他們並沒有從原地移動。
「怎麼了？」左邊的女人問道。
「數據。這就是他告訴我的全部。」她停頓了一下。「這可能...這可能對我們有幫助。」
「你怎麼能確定呢？」
「我沒有。」
「它可能會傷害我們，」傳來黑鬍子的聲音。
「不。他不想那樣。他沒必要這樣做。他不應該…」她停了下來。他們可能不應該知道這一點。「我不需要解釋。拿著就行。」
她伸出胳膊時，手臂顫抖著。來撿的人不是九個人中的一個，而是後面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個士兵。也許是一名軍官。他邁著大步，步伐很快。每個人都看著他站在她面前。他用陰暗、懷疑的眼神審視著她，這讓普里莎緊張起來。如果他抓住她怎麼辦？他的目光掃過她那身女式睡衣。她記得她的左褲腿上有一大塊黃色污漬。
他伸出手，普里莎將晶片放入他的手裡，
她迅速後退。遠離他。遠離其他人。轉身跑上斜坡的衝動勢不可擋。士兵用那雙警惕的黑眼睛盯著她，同時將晶片輕輕握在大拳頭裡。
「數據怎麼樣？」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一個身材矮小、禿頂的男人。
「我不知道。」
她感受到了他的評判。她感受到了他們所有人的評判。普里莎既不聰明，也不才華橫溢。她身上沒有任何令人驚訝或獨特的東西。他們一定和她一樣想知道：為什麼是她？
士兵站得大近了，普里莎又後退了一步。
「你知道這會造成傷害。我們只是好奇。」
普里莎沒有回應。
「布里斯班今年這個時候怎麼樣?聽說比往年暖和。」黑鬍子笑著說。普里莎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她很快閉上了嘴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已經接近了。太接近了。
媽的。媽的。媽的。
她又後退了兩步。士兵一動不動。其他人也一動不動。然後她衝上斜坡。
「走開，阿爾夫！」
片刻之後，舷梯升起，，飛船遠離了陸地——美國。普里莎俯下身子捂住胸口。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也許他們早就知道她是誰了。他們在戲弄她嗎？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黑鬍子，更不喜歡那個高個子士兵。
「阿爾夫，我很擔心。他們會找到我的。我不能回去。」
等他們飛出地球大氣層後，他轉過身來。「你必須這麼做。我們人類比你們人類更危險。」
「如果他們帶走我怎麼辦？」
「他們不會。」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這會危及我們未來的接觸。」
「人類並不總是理性的。我們也並不特別聰明。」普里莎雙手抱住腹部。「阿爾夫，我很害怕。別帶我回去。」
「我必須這麼做。」
普里莎的牙齒打顫。
「我欠你人情，」阿爾夫說，
他站起身走近她，站在她面前，就像那位高大的士兵一樣。
「我沒這個感覺。」
無論如何，他還是用雙臂擁抱了她。普里莎僵住了。她把臉轉向一邊。
他說:「你生氣了。」
普里莎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對不起。「
他如此真誠，普里莎的心都碎了。她沒辦法，就撲到他懷裡。「別難過。」
然後他把手放在她的頭上，她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融化了。一堵牆倒塌了。她轉過頭，把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壓低聲音說:「我很喜歡你，阿爾夫。」
「我也喜歡你。」
普里莎轉過臉，擦去他西裝上的淚水。
「你讓我感觸頗多，」他突然說道。
普里莎喉嚨里哽住了空氣。她緊緊抱住他，「你也讓我感受到很多，太多了。」她悲傷地笑了。
阿爾夫慢慢放開了她。他低頭看著她的臉，他那雙天然的眼睛閃閃發光，比他的假眼還要閃亮。普里莎抬頭看著他，目光集中在他的眼睛和睫毛上，集中在他的嘴上。
普里莎的聲音沙啞。「你還會回來嗎？還是就這樣了？」
「我必須回來。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它——當它到來時，你必須帶我一起去。我不能回去。現在不行。認識你之後不行。我會難過的，阿爾夫。非常難過。」她的臉上滿是熱氣。她很尷尬，對自己的脆弱感到震驚。
「對不起。」
普里莎的眼睛刺痛了。阿爾夫的臉在她的淚水中變得模糊。他俯下身來。他的嘴唇柔軟得令人驚訝。它們似乎把她肺里的空氣都吸走了她試圖回吻，但她的嘴唇卻不停地顫抖著。
然後，他再次用一個大大的「阿爾夫」擁抱將她抱住，普里莎突然哭了起來。
他那可惡的擁抱。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但不知何故，他們發生了這種關係。如此突然。如此令人震驚。從親吻到擁抱，再到身體接觸。一切都模糊不清。嗅覺、觸覺和感覺交織在一起。肌膚相親。呼吸相依。交織在一起，迷失了方向。對飛船、地球和未來視而不見。只知道彼此：無助、脆弱、無力。熱度、汗水和指尖的刺痛。嘴唇與肉體和金屬的柔軟接觸。低語。喃喃自語。喘息。
普莉莎大聲喊道。
35.065%
她怎麼能把這些數字記得那麼清楚？這些數字如此真實，但又遠遠不夠。
床很窄，但他們還是設法睡著了。他們總能設法睡在任何地方。普里莎蜷縮在阿爾夫的腿上。他用手臂緊緊地摟著她。
她握住他巨大的手，親吻著他的每一根手指。然後她轉過身，將嘴貼在他的肩膀上，貼著他光滑、溫暖的皮膚。他身上到處都有金屬的光澤，但他的外表大部分都是肉。而他身體內部大部分都是人造的。諷刺。
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喉嚨，然後握住他的另一隻手。他右手的金屬手指並沒有嚇到她。相反，它們讓她感到莫名的悲傷。她玩弄著它們，避開他的目光，知道一切即將結束。
她不敢相信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在這裡。他的皮膚溫暖地貼著她。他的呼吸灼熱地噴在她的喉嚨上。考慮到他的體型，他非常溫柔——而且非常天真。淚水再次刺痛了她的眼睛，普里莎把它們咽了下去。
他們不斷湧來。她用手指捂住臉。「對不起。」普里莎靠在阿爾夫的肩膀上。「多久了？」
他緊緊抱住她。「現在。」
普里莎含淚笑著，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摟住他。「我不會走的，你得逼我走。」
這很容易。太容易了。他用手撫摸她的後背，一直摸到她的脖子。當他按壓她左耳下方的某個東西時，她感到一種奇怪的刺痛感。她的身體立刻變得鬆弛。她的頭搖晃著。她的胳膊和腿完全無力。
然後他站起來，把她放在小床上。普莉莎只能一邊聽著他的腳步聲邊盯著天花板。大概過了幾分鐘她才能再次動彈。
她慢慢地坐了起來。她的頭又搖晃起來。她的眼皮沉了下去，然後又睜開了。她的聲音都含糊不清了。她摸了摸脖子。「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回答，只是戴上手套，已經穿好了灰色西裝。
他說:「我別無選擇。」
普里莎嘆了口氣。「哦，阿爾夫，你不明白遊戲的概念嗎？」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她搖搖晃晃。阿爾夫在那裡扶著她。普莉莎轉過身來，把臉貼在他的頸背上，裸露的肌膚緊貼著他光滑的西裝。
阿爾夫親切地把手放在她的頭上。「你必須走。」
他重新坐回控制台前。
普里莎換了衣服。她的口袋裡塞滿了手機。她把手機拿出來。「阿爾夫？」他轉過身看著她。「我可以給你拍張照嗎？」
他皺起了眉頭。
「以此來記住你。當你最終離去時，我想......我想......」她說不出來。
阿爾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然後點了點頭。
她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和他一起飛過去。他們很快就飛過冰封而巨大的群山。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她告訴過他，那是她最喜歡的山峰。他沒有說話。他沒有看她。但他在座位上很放鬆，當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時，他也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他們來得太早了。普里莎看著公園裡的樹木在他們周圍長得越來越高，心裡越來越難受。直到他們落地時，阿爾夫才終於轉向她。坡道降了下來。
「別等太久，阿爾夫。」
他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珠比平時更黑。普里莎忍不住俯身啄了一下他的鼻子。她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住。然後她猛地站起身，從他身邊走開。再碰他一下，她就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放手了。
「拿上你的營養包，」他說。
頭髮遮住了臉，普里莎拿著沉重的箱子，頭也不回地走下斜坡。她不能回頭。等她落地時，眼淚已經粘在了睫毛上
當她回到家時，她已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