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是？
啪，啪，啪
掌聲有節奏地響起，金屬門向兩側打開，一名帶著墨鏡，身著白大褂的男人從中走出。
「很敏銳，洛小姐。」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短髮高鼻樑，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比預想的要早——留下的記錄應該更雜更亂些，是嗎？」
洛聞星警惕地盯著男人，在腦中理清思路後開口:
「引導性太強，刻意從中隱去重點把問題推給蒼穹公司——你才是幕後主使？」
「不是主要目的，順手試試。」男人攤開手，輕笑著點頭，「我並不介意站在台前，聽蠢貨們問些沒營養的問題。」
「因此，我只能請無關人員退離現場，安靜愜意的環境是研究的基礎，我不希望有人暗中監視。」
身後的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猝然合攏，日光燈管亮起，白色的煙霧順著通風口湧進走廊。
「離白煙遠一——」
琳的聲音戛然而止。
「琳，這是什……琳？」
黑光裝甲在接觸到白煙的瞬間從腿部融化，自下而上一層層脫落露出原本的衣服，殘留的部分組織順著衣角滑落啪嗒一聲拍在地上。
「……琳？」
洛聞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攏住滴落的黑光，但琳的聲音並未響起。
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徒勞地伸手捧起地上的血水，但只是順著指縫滑落，為寂靜的實驗室添上又一抹殘意。
「她死了。」
男人冷漠地走向前，皮鞋觸及水面，激起漣漪。
「你認識的琳早就死了，身體被吞噬，記憶被奪走，你看到的僅僅是它們偽裝而成的擬態。或許她過去是熱心的同伴，又或者和你有超越友誼的羈絆……但這些早已不復存在。」
他停在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開口。
「它只是野蠻的生物，而任何生物都只會本能地繁衍，為了生存、進化，為了物種的延續、生命的存續，不惜一切代價。」
「這意味著，你身上的僅僅是衍生體，在遇到危險的那一刻溜之大吉，本體此時此刻估計還在悠哉悠哉地逛著街。」
他頓了頓，憐憫地看向洛聞星。
「為了隨時拋棄你，為了種群的延續。」
洛聞星沉默了。
她並不指望只靠寥寥數日的相處就能和琳建起友誼，而是更多地用相同的利益把她綁上戰車，這也是她的慣用伎倆。
但她確實沒想過，假如此時的琳並不是人，而是竊取身份的偽裝者——這是黑光病毒最耳熟能詳的能力，擬態。
把她帶到實驗室，騙出信息然後離開，她屍骨不存，而她盆滿缽滿。
「我喜歡你的表情。」
男人看向洛聞星，微微頷首。
「那是受到背叛的可憐蟲該有的表情，懷疑、憤怒、怨恨，絕望……人類的情緒是最為寶貴的財富，也是與神明博弈的底牌。」
「……我沒想到，你還是個混球謎語人。」洛聞星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男人，「不自我介紹一下嗎，韋林先生？」
「看來你認識我。」韋林笑了笑，點點頭，「我從不向庸才自我介紹，這是種嚴重的浪費，但——」
他拖長尾音，接著說。
「但你很有價值，我很好奇仇恨的種子能結出怎樣的果。」
沒給洛聞星插話的機會，他自顧自地開口。
「你體內有未知的病毒變體，而我手中恰好有對應的解藥……就結果來看，效果顯著。」
「我會在你體內注射可控的病毒，強化體能，而這之後你會被憤怒席捲，向拋棄你的同伴復仇。」
「我拒絕。」洛聞星站起身，仰著頭和韋林對視，「我不會告訴你任何——」
韋林伸手掐住洛聞星的脖子，把她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打斷，一點一點地上提，她雙腳懸空，無力地撲騰；她面色發青，缺氧瀕死。
「洛小姐，這不是選擇題。」
注射器推入，洛聞星渾身一軟，失去了意識。
把黑髮少女單手提起扛在肩上，韋林轉身，一邊緩緩開口。
「我會把她帶去郊區的廢棄教堂，你只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病毒會發作，她會不可逆地扭曲成怪物。」
他越過地上還在蠕動的黑光，輕聲說:
「放心……這要不了多久。」
……
……
……
琳沉默地站在街頭。
黑壓壓的烏雲自天空盡頭翻湧而來，鋪天蓋地壓在城市上空。
這裡是終慶市最繁華的鬧市區，幾乎晝夜不歇地擠滿了人。
廣場上人頭攢動，熱氣球低低地掛著，霓虹光把迫近的烏雲映成混亂的雜色，被雲層脅迫的雨點不情願地沿著光線，落入嘈雜的人群。
她沒有打傘，任由雨滴在身上。
韋林嗎……很好。
琳很少生氣，即使被洛克或者凱不著調的行為惹毛，又或者被洛聞星喋喋不休的犯賤搞得厭煩，最多也只是象徵性地懲戒作為警告。
他們的關係也維持在有點怕，但樂此不疲的狀態。和她待久的人似乎自然而然就會想撩撥她，打破她冷漠的面具。
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即使是漠視著人群，漠視著生命的她，即使是像神一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她，也有不可觸碰的逆鱗。
而韋林，占全了。
琳沒有顧及身邊人群驚恐的眼神，運動服被席捲的黑光吞沒，恢復到她最常穿的那身，帶著披肩的白色禮服。
郊區的廢棄教堂……並不遠。
傾瀉而出的魔力波動將人群震飛，琳雙腳點地，沖天而上。閃爍的電光自天空滑過，震耳欲聾的破空聲隨之響起，人群倉皇逃竄，尖叫和哀嚎不絕於耳。
她並不關心這些普通人，畢竟他們註定陌路，最後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但失樂園的同伴們不同，他們是旅伴，是同路人，他們走在同一條相似但又不盡相同的路上。
洛小姐……抱歉。
琳在心裡默念著，愧疚像蔓生的荊棘，在胸口生根發芽，纏繞交織。
是她太過自負，是她太過任性，是她親手把洛聞星送進陷阱，再不負責任地逃走……即使她並不情願，但事實如此。
洛小姐，等著我。
藍紫色的閃電掠過天空，而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掌聲有節奏地響起，金屬門向兩側打開，一名帶著墨鏡，身著白大褂的男人從中走出。
「很敏銳，洛小姐。」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短髮高鼻樑，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比預想的要早——留下的記錄應該更雜更亂些，是嗎？」
洛聞星警惕地盯著男人，在腦中理清思路後開口:
「引導性太強，刻意從中隱去重點把問題推給蒼穹公司——你才是幕後主使？」
「不是主要目的，順手試試。」男人攤開手，輕笑著點頭，「我並不介意站在台前，聽蠢貨們問些沒營養的問題。」
「因此，我只能請無關人員退離現場，安靜愜意的環境是研究的基礎，我不希望有人暗中監視。」
身後的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猝然合攏，日光燈管亮起，白色的煙霧順著通風口湧進走廊。
「離白煙遠一——」
琳的聲音戛然而止。
「琳，這是什……琳？」
黑光裝甲在接觸到白煙的瞬間從腿部融化，自下而上一層層脫落露出原本的衣服，殘留的部分組織順著衣角滑落啪嗒一聲拍在地上。
「……琳？」
洛聞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攏住滴落的黑光，但琳的聲音並未響起。
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徒勞地伸手捧起地上的血水，但只是順著指縫滑落，為寂靜的實驗室添上又一抹殘意。
「她死了。」
男人冷漠地走向前，皮鞋觸及水面，激起漣漪。
「你認識的琳早就死了，身體被吞噬，記憶被奪走，你看到的僅僅是它們偽裝而成的擬態。或許她過去是熱心的同伴，又或者和你有超越友誼的羈絆……但這些早已不復存在。」
他停在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開口。
「它只是野蠻的生物，而任何生物都只會本能地繁衍，為了生存、進化，為了物種的延續、生命的存續，不惜一切代價。」
「這意味著，你身上的僅僅是衍生體，在遇到危險的那一刻溜之大吉，本體此時此刻估計還在悠哉悠哉地逛著街。」
他頓了頓，憐憫地看向洛聞星。
「為了隨時拋棄你，為了種群的延續。」
洛聞星沉默了。
她並不指望只靠寥寥數日的相處就能和琳建起友誼，而是更多地用相同的利益把她綁上戰車，這也是她的慣用伎倆。
但她確實沒想過，假如此時的琳並不是人，而是竊取身份的偽裝者——這是黑光病毒最耳熟能詳的能力，擬態。
把她帶到實驗室，騙出信息然後離開，她屍骨不存，而她盆滿缽滿。
「我喜歡你的表情。」
男人看向洛聞星，微微頷首。
「那是受到背叛的可憐蟲該有的表情，懷疑、憤怒、怨恨，絕望……人類的情緒是最為寶貴的財富，也是與神明博弈的底牌。」
「……我沒想到，你還是個混球謎語人。」洛聞星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男人，「不自我介紹一下嗎，韋林先生？」
「看來你認識我。」韋林笑了笑，點點頭，「我從不向庸才自我介紹，這是種嚴重的浪費，但——」
他拖長尾音，接著說。
「但你很有價值，我很好奇仇恨的種子能結出怎樣的果。」
沒給洛聞星插話的機會，他自顧自地開口。
「你體內有未知的病毒變體，而我手中恰好有對應的解藥……就結果來看，效果顯著。」
「我會在你體內注射可控的病毒，強化體能，而這之後你會被憤怒席捲，向拋棄你的同伴復仇。」
「我拒絕。」洛聞星站起身，仰著頭和韋林對視，「我不會告訴你任何——」
韋林伸手掐住洛聞星的脖子，把她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打斷，一點一點地上提，她雙腳懸空，無力地撲騰；她面色發青，缺氧瀕死。
「洛小姐，這不是選擇題。」
注射器推入，洛聞星渾身一軟，失去了意識。
把黑髮少女單手提起扛在肩上，韋林轉身，一邊緩緩開口。
「我會把她帶去郊區的廢棄教堂，你只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病毒會發作，她會不可逆地扭曲成怪物。」
他越過地上還在蠕動的黑光，輕聲說:
「放心……這要不了多久。」
……
……
……
琳沉默地站在街頭。
黑壓壓的烏雲自天空盡頭翻湧而來，鋪天蓋地壓在城市上空。
這裡是終慶市最繁華的鬧市區，幾乎晝夜不歇地擠滿了人。
廣場上人頭攢動，熱氣球低低地掛著，霓虹光把迫近的烏雲映成混亂的雜色，被雲層脅迫的雨點不情願地沿著光線，落入嘈雜的人群。
她沒有打傘，任由雨滴在身上。
韋林嗎……很好。
琳很少生氣，即使被洛克或者凱不著調的行為惹毛，又或者被洛聞星喋喋不休的犯賤搞得厭煩，最多也只是象徵性地懲戒作為警告。
他們的關係也維持在有點怕，但樂此不疲的狀態。和她待久的人似乎自然而然就會想撩撥她，打破她冷漠的面具。
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即使是漠視著人群，漠視著生命的她，即使是像神一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她，也有不可觸碰的逆鱗。
而韋林，占全了。
琳沒有顧及身邊人群驚恐的眼神，運動服被席捲的黑光吞沒，恢復到她最常穿的那身，帶著披肩的白色禮服。
郊區的廢棄教堂……並不遠。
傾瀉而出的魔力波動將人群震飛，琳雙腳點地，沖天而上。閃爍的電光自天空滑過，震耳欲聾的破空聲隨之響起，人群倉皇逃竄，尖叫和哀嚎不絕於耳。
她並不關心這些普通人，畢竟他們註定陌路，最後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但失樂園的同伴們不同，他們是旅伴，是同路人，他們走在同一條相似但又不盡相同的路上。
洛小姐……抱歉。
琳在心裡默念著，愧疚像蔓生的荊棘，在胸口生根發芽，纏繞交織。
是她太過自負，是她太過任性，是她親手把洛聞星送進陷阱，再不負責任地逃走……即使她並不情願，但事實如此。
洛小姐，等著我。
藍紫色的閃電掠過天空，而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