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而此時還毫不知情的一對難兄難弟終於能不受干擾地安靜交流了。
「這趟做得還算不錯。」崔九曦不吝誇獎。一面不動聲色地踢走莽然撞上來的家鹿，免得顧珺璟見了再吐出來。
這裡的氣味已經夠雜了，沒必要再添上一味。
顧珺璟沒了所謂君子風範，語帶譏誚，「你不覺得同在監牢之中，說這種話特別諷刺嗎？」
崔九曦當然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
「你怎麼單槍匹馬地來了，旁的人呢？」顧珺璟試圖從崔九曦臉上看出什麼，結果還是徒勞。
「那群沒義氣的，開口便要二百兩。」崔九曦咬牙切齒，這錢雖然沒有掏出去，可他還是覺得肉痛。
這種時侯還惦記著省錢，他是真無可救藥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問題的？」顧珺璟懷疑他早就知道了，一直拖著，就是為了省事省錢。
「康王府是這麼容易就能混進來的嗎？寞娘再是小心，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算計。人家自然設好了陷阱等著你們來鑽。這種時候就該小心隱蔽，伺機而動，你們可倒好，才來了這幾日就敢這麼亂來。」崔九曦才剛贊了他兩句，這下又拐著彎說他警惕性太差。
顧珺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又坑自己人？」這陷阱是康王挖的嗎？分明是你這個不靠譜的傢伙乾的。
怪不得無論如何哄騙都要讓他答應，原來是自己另有所圖。
顧珺璟對他的無恥徹底沒了轍，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崔九曦既然敢以身犯險，說明事情還沒有完全偏離他的掌控。
「廢話少說，你可有什麼收穫？」既然頂替了康王心腹的身份，想必從他那裡挖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這座別院裡面擺的字畫瓶器雖然還不錯，可沒一樣是古物。不過是因為擺在王府里，沒人會去懷疑罷了。」五離堂里得到的報酬不總是銀子，所以大傢伙多多少少鍛鍊出了些鑒寶能力。
崔九曦起初對這種附庸風雅的做法絲毫不感興趣，直到看到康王別院裡如鄉下土財主般隨意堆砌，有一部分還因為保管不善而出現了污損。
這才領悟其用心。
「你是說這些不過是假象，康王想讓別人覺得他斂財是為了享樂？」顧珺璟覺得也就這個理由能夠解釋得通。康王所圖不小，自然花費頗靡，這樣看來這位殿下如今是既缺人手又缺錢財。
怪不得之前起了招徠他們的心思。
「還有呢？」要是只發現了這麼點線索，他不可能如此悠哉。
崔九曦又將從陳浩那裡得來的信息，刪繁就簡地與他講起。
崔狀元確實是在無意之間撞破了康王的勾當。他起初倒是占了先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可那書生偏偏要意氣行事，暗自搜集證據，打算憑一己之力扳倒康王。
蕭昶的銀子大部分都砸在建信息網上，幾乎是崔九曦剛一行動，那邊就收到了警報。
一個讀書讀傻了的呆子，隨手也就滅了。
可聖上的幼妹、寡居的竟寧長公主偏偏對崔九曦十分關注，有意無意地在聖上面前提過好幾回，讓聖上對此人也上了心。
康王不好直接下手，暗中威脅了幾回，那個白痴卻是油鹽不進。
還是陳浩提醒他崔九曦此次趕考是帶了家眷的，不妨以那女子威脅，何愁他不妥協。
於是崔九曦在收到妻子遺失在外的絹花後，幾番思量還是決定單刀赴會。
……
數次交鋒之後，康王已經意識到這個人就不是他能拉攏打壓的，可一旦科考泄題的事情暴露出來，即便他是皇子，也逃不過死罪。
而崔九曦本來可以拿手裡的證據威脅康王，可為著妻子的安全，又在最後關頭選擇放棄了。
雙方都有顧忌，任何一方都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陳浩表示，一開始裡面壓根沒有聲音傳出來，他只當是康王完全震懾住了對方。
變故就在書房中擺放的一尊香爐中——崔九曦不知是對其中哪一味香料不適，進來後一直顯得有些煩躁難安，沒過多久便揪著胸口衣服倒下了。
康王命人搜出了他身上的全部物品，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救人的時候，陳浩便已判斷出對方的情況沒有施救的可能了。
府醫趕過來的之前，崔九曦便沒了呼吸跡象。
這麼大的事根本瞞不過聖上的耳目，康王咬死了只是想賺些銀子翻修別院。
聖上最終還是保下了這個兒子，封鎖了所有消息，只是將他受賄所得的錢財全部罰沒，中舉的三個人一律趕到外面做小吏，不許他們與康王再有聯繫。
而欽定的狀元突然生死不明，這事明面上還是太子的責任，聖上對這個兒子可絲毫不會手軟，即便明知不是他的過錯，依然重罰了東宮。
怕阿寞接受不了，崔九曦沒敢將細節描述詳細，只是不帶感情地講了整個事情經過。
阿寞靜靜聽完這段往事，終於放下了背負已久的大石。
崔狀元找到的那份證據已經被康王徹底毀盡，陳浩雖然還掌握了些別的事情，可崔九曦沒興趣知道。
顧珺璟由衷評論道：「你還真是無利不起早。」
與己無幹的事半點也不入耳。
「你以為我扮作康王的侍從，就只為了從他那裡套話嗎？」崔九曦沒好聲氣地說道，為顧珺璟不懂他的用意而故作傷心。
「不然呢？」
「本堂主是在使離間計。」崔九曦居然沖他俏皮地眨眨眼，「經此一役，康王對身邊越是親近的人，越是會多些防備。只要對方有一點超出尋常的舉動，就會引起康王警覺，這樣的試探一多了，下面人少不得怨懟，而康王的疑心病也會越來越重。」
雖然說用不了多久，康王就能識破他的詭計。可光這樣沒有用，人心之間一旦有了裂隙，就再難彌補。而從內瓦解一向比從外擊潰，要猛烈得多。
「幹嘛這樣看我？」
崔九曦頂著他的目光，回報以更灼熱強烈的視線，直看得對方輕輕將頭擺向了一邊。
「我看你像奸佞。」顧珺璟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崔九曦笑得狡黠，「尋常法子能對付得了他？」
「不對！」顧珺璟差點又被他繞了進去，「你為何要對付康王？」
崔九曦將頭髮全部撩到後面去，不疾不徐地回答：「自然是為了咱們楚楚可憐的阿寞娘子，不然呢？」
「你在幫太子。」顧珺璟一針見血地指出來，看著崔九曦錯愕的目光，只覺一陣堵心，「還真是？」
「這趟做得還算不錯。」崔九曦不吝誇獎。一面不動聲色地踢走莽然撞上來的家鹿，免得顧珺璟見了再吐出來。
這裡的氣味已經夠雜了，沒必要再添上一味。
顧珺璟沒了所謂君子風範，語帶譏誚，「你不覺得同在監牢之中，說這種話特別諷刺嗎？」
崔九曦當然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
「你怎麼單槍匹馬地來了，旁的人呢？」顧珺璟試圖從崔九曦臉上看出什麼，結果還是徒勞。
「那群沒義氣的，開口便要二百兩。」崔九曦咬牙切齒，這錢雖然沒有掏出去，可他還是覺得肉痛。
這種時侯還惦記著省錢，他是真無可救藥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問題的？」顧珺璟懷疑他早就知道了，一直拖著，就是為了省事省錢。
「康王府是這麼容易就能混進來的嗎？寞娘再是小心，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算計。人家自然設好了陷阱等著你們來鑽。這種時候就該小心隱蔽，伺機而動，你們可倒好，才來了這幾日就敢這麼亂來。」崔九曦才剛贊了他兩句，這下又拐著彎說他警惕性太差。
顧珺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又坑自己人？」這陷阱是康王挖的嗎？分明是你這個不靠譜的傢伙乾的。
怪不得無論如何哄騙都要讓他答應，原來是自己另有所圖。
顧珺璟對他的無恥徹底沒了轍，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崔九曦既然敢以身犯險，說明事情還沒有完全偏離他的掌控。
「廢話少說，你可有什麼收穫？」既然頂替了康王心腹的身份，想必從他那裡挖來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這座別院裡面擺的字畫瓶器雖然還不錯，可沒一樣是古物。不過是因為擺在王府里，沒人會去懷疑罷了。」五離堂里得到的報酬不總是銀子，所以大傢伙多多少少鍛鍊出了些鑒寶能力。
崔九曦起初對這種附庸風雅的做法絲毫不感興趣，直到看到康王別院裡如鄉下土財主般隨意堆砌，有一部分還因為保管不善而出現了污損。
這才領悟其用心。
「你是說這些不過是假象，康王想讓別人覺得他斂財是為了享樂？」顧珺璟覺得也就這個理由能夠解釋得通。康王所圖不小，自然花費頗靡，這樣看來這位殿下如今是既缺人手又缺錢財。
怪不得之前起了招徠他們的心思。
「還有呢？」要是只發現了這麼點線索，他不可能如此悠哉。
崔九曦又將從陳浩那裡得來的信息，刪繁就簡地與他講起。
崔狀元確實是在無意之間撞破了康王的勾當。他起初倒是占了先機，本可以全身而退的。可那書生偏偏要意氣行事，暗自搜集證據，打算憑一己之力扳倒康王。
蕭昶的銀子大部分都砸在建信息網上，幾乎是崔九曦剛一行動，那邊就收到了警報。
一個讀書讀傻了的呆子，隨手也就滅了。
可聖上的幼妹、寡居的竟寧長公主偏偏對崔九曦十分關注，有意無意地在聖上面前提過好幾回，讓聖上對此人也上了心。
康王不好直接下手，暗中威脅了幾回，那個白痴卻是油鹽不進。
還是陳浩提醒他崔九曦此次趕考是帶了家眷的，不妨以那女子威脅，何愁他不妥協。
於是崔九曦在收到妻子遺失在外的絹花後，幾番思量還是決定單刀赴會。
……
數次交鋒之後，康王已經意識到這個人就不是他能拉攏打壓的，可一旦科考泄題的事情暴露出來，即便他是皇子，也逃不過死罪。
而崔九曦本來可以拿手裡的證據威脅康王，可為著妻子的安全，又在最後關頭選擇放棄了。
雙方都有顧忌，任何一方都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陳浩表示，一開始裡面壓根沒有聲音傳出來，他只當是康王完全震懾住了對方。
變故就在書房中擺放的一尊香爐中——崔九曦不知是對其中哪一味香料不適，進來後一直顯得有些煩躁難安，沒過多久便揪著胸口衣服倒下了。
康王命人搜出了他身上的全部物品，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救人的時候，陳浩便已判斷出對方的情況沒有施救的可能了。
府醫趕過來的之前，崔九曦便沒了呼吸跡象。
這麼大的事根本瞞不過聖上的耳目，康王咬死了只是想賺些銀子翻修別院。
聖上最終還是保下了這個兒子，封鎖了所有消息，只是將他受賄所得的錢財全部罰沒，中舉的三個人一律趕到外面做小吏，不許他們與康王再有聯繫。
而欽定的狀元突然生死不明，這事明面上還是太子的責任，聖上對這個兒子可絲毫不會手軟，即便明知不是他的過錯，依然重罰了東宮。
怕阿寞接受不了，崔九曦沒敢將細節描述詳細，只是不帶感情地講了整個事情經過。
阿寞靜靜聽完這段往事，終於放下了背負已久的大石。
崔狀元找到的那份證據已經被康王徹底毀盡，陳浩雖然還掌握了些別的事情，可崔九曦沒興趣知道。
顧珺璟由衷評論道：「你還真是無利不起早。」
與己無幹的事半點也不入耳。
「你以為我扮作康王的侍從，就只為了從他那裡套話嗎？」崔九曦沒好聲氣地說道，為顧珺璟不懂他的用意而故作傷心。
「不然呢？」
「本堂主是在使離間計。」崔九曦居然沖他俏皮地眨眨眼，「經此一役，康王對身邊越是親近的人，越是會多些防備。只要對方有一點超出尋常的舉動，就會引起康王警覺，這樣的試探一多了，下面人少不得怨懟，而康王的疑心病也會越來越重。」
雖然說用不了多久，康王就能識破他的詭計。可光這樣沒有用，人心之間一旦有了裂隙，就再難彌補。而從內瓦解一向比從外擊潰，要猛烈得多。
「幹嘛這樣看我？」
崔九曦頂著他的目光，回報以更灼熱強烈的視線，直看得對方輕輕將頭擺向了一邊。
「我看你像奸佞。」顧珺璟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崔九曦笑得狡黠，「尋常法子能對付得了他？」
「不對！」顧珺璟差點又被他繞了進去，「你為何要對付康王？」
崔九曦將頭髮全部撩到後面去，不疾不徐地回答：「自然是為了咱們楚楚可憐的阿寞娘子，不然呢？」
「你在幫太子。」顧珺璟一針見血地指出來，看著崔九曦錯愕的目光，只覺一陣堵心，「還真是？」